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【你的用户名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书名:我在婚姻里枯萎 作者:苏月华 三年前我因为给弟弟治病,嫁给了双腿残疾的季良。 可他是个变态,一不高兴就把我打得遍体鳞伤。 但我没想到的是,婆婆为了让我给没有生育能力的他留后,居然想出那种奇葩的办法!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,我和季越互相安抚寂寞,可他像个恶魔一样,占据我的身体,啃噬我的灵魂,让我在他给的毒酒里一天天沉沦 而当我真的怀孕之后,才发现这一切,从头到尾都是阴谋。 我在婚姻的围城里亦步亦趋,无处可逃,只能攀附他当成救命稻草。 ==================   ☆、第1章 你应该知道你是什么身份   “姜雨彤,你是死人吗,连只鞋都穿不好,你还能干什么!”季良用力地把我推开,拿起床边的拐杖狠狠地打着我。   我跌在地上,后背和手臂都被他的拐杖打到,可我不敢躲开,不然他只会变本加厉。   “不说话是什么意思,对我有意见是不是!”季良见我不吭声,似乎更恼了,手上的动作也更加用力。   我咬牙忍着痛,额头上已经冷汗淋漓:“我不敢。”   “不敢?”季良冷冷地说道,“意思就是你在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,你巴不得我早点死,好光明正大地出去找男人是不是!”   “不是。”我否认道,却没有指望他会相信。   “滚出去,给我把轮椅推过来。”他打累了,粗喘着吼道。  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,理了一下刚被弄乱的头发,依然保持着最优雅的姿态,走过去打开了门。   “雨彤!”   正准备去阳台推轮椅,身后传来婆婆谢兰的声音,我立刻转过身,低头叫道:“妈。”   谢兰走过来,却并没有正眼看我,一手拿着高档的手包,一手扶了扶刚做完的头发,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:“我之前跟你说的事,你考虑的怎么样了?”   “妈……”我只说了这么一个字,就说不下去了,谢兰的要求实在难以启齿。   她看到我的表情,立刻怒道:“姜雨彤,你应该知道你进季家是个什么身份,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季家少奶奶了!”   “我没有……”我从一开始就很清楚,我顶着季良妻子的名义,其实只不过是他的高级佣人。   谢兰的脸色这才缓了缓:“知道就好,不要再拖了,就今晚,季越那边,你自己想办法。”   她说完,迈着高贵的步子走开了。   我站在原地,手指越攥越紧,指骨都开始发白。   大概是故意给我制造机会,用过晚餐,谢兰就带着季良去听音乐会了,连家里的几个佣人都一并带走了。   我坐在化妆镜前,细细描摹着精致的妆容,无疑,我是有几分姿色的,不然,就算是名义上的,谢兰也不可能会让我进季家的大门。   只是我的表情太过淡漠,努力想挤出几丝浅笑,却怎么都做不到。   听到楼下开门的声音,我心里陡地一慌,匆忙站起来时,裙子被凳子的边沿挂到,撕扯出一个大口子,露出我白皙的大腿。   沉稳的脚步声踏在铺着驼绒地毯的楼梯上,本来没什么声音,可此刻,就像是踩在我的心口上一样,每一下,都那么清晰。   我没时间思虑太多,慌忙就跑了出去,在楼梯口,如预期中一样,我一下子撞在了季越的身上:“对……对不起。”   我这么说的时候,身体又往他怀里靠了靠,因为竭力掩饰心里的慌乱,我全身微微发着颤。   我看到季越冷凝的眸子看向我,而我的手正覆在他的胸口,他全身就像自带了冷气,冰冷的温度迅速传遍我的全身。   但我下定了决心,死撑着没有松开,错过了这次机会,也许再也没有下一次了。   ☆、第2章 姜雨彤,你就这么缺男人吗?   “滚开。”他冷声说了一句,那双冷到极致的眸子里,全是毫不掩饰的嫌恶。   “季越,我好冷。”我的身体紧紧贴着他,胸口在他身上蹭了蹭,才微微一动,本来领口就低的衣服,立刻从肩上滑了下去,露出我圆润的肩头,还有半边酥胸。   他的唇角微微勾了勾,那双冷凝的眸子里,此刻全是浓浓的嘲讽:“姜雨彤,你就这么缺男人吗,连自己的小叔子都不放过?”   我的手指死死攥着他的衣服,我知道我现在有多骚多浪,在他眼里,我就是个不知检点的女人。   可是,有什么关系,从进这个家门开始,我早就无所谓了。   “季越,难道你不想吗,我可以满足你。”我的手开始在他胸口游移,虽然动作有些笨拙,但我尽量保持着淡定。   我的话音刚落,他就猛地把我推开了:“我对你这种女人没兴趣,脏。”   我被他推开,身体重重地撞在栏杆上,衣服上面滑落的地方和下面被扯开的地方,全都暴露了出来,我看着他鄙夷的目光,心就像被撕成了两半,我的尊严,也被狠狠踩在地上。   可这并不是最糟的,正当我重新走近季越,想要攀上他的脖子的时候,楼下的门再次被推开,我低头看去,见季良正用一副要掐死我的眼神怒目瞪着我,旁边的佣人也都是看好戏的神情,谢兰更是狠狠翻了个白眼,好像在说,真是没用!   外面突然响了两声闷雷,闪电划破天际,看样子就要下雨了,所以他们才中途回来了吧,然后就正好看到我在勾引我的小叔子。   季良脱光了我的衣服,让我趴在床边,用特/制的皮鞭狠狠地抽打着我,边打边吼:“贱女人,你可真是不甘寂寞,在我的眼皮子底下,竟然勾搭我的亲弟弟,我打死你!”   我的后背上一片火辣辣的疼,新伤旧伤叠在一起,根本已经分不清楚,很快就麻木了。   “别他妈跟个死人一样,你求饶啊!”季良用拐杖戳了一下我的腰,我立刻疼得蜷缩了起来,像只虾米一样弓着身子,他却像是很满意,不再打我,而是说道,“过来,给我舔。”   我冷汗涔涔地浑身抽搐着,脑子也好像一片空白,缩在床上没有动。   “还学会装死了是不是!”季良见我没反应,又狠狠抽了我几下,听到谢兰在外面敲门,才怒气未平地喝道,“出去给我跪到天亮!”   这次我听清了,因为这正是我所盼望的,我支撑着从床上下来,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裹上,开门走了出去。   谢兰还站在外面,没有要进去的意思,其实我知道她是怕季良把我打死了,她的目的也就落空了。   我走到房间外面的拐角处,那里放着一盆富贵竹,我身体僵硬地跪了下去,后背上就像有团火在烧。   谢兰看着我,叹了口气说道:“真是个没脑子的,连这点事都办不好,要你有什么用!”   “对不起。”我机械地说,我感觉我的思想快跟身体分开了,跪在那里摇摇欲坠。   “对不起有什么用,你倒是动动脑子啊,不就是让你跟季越生个孩子,怎么就这么费劲呢!”谢兰恨铁不成钢地抱怨着,叹了口气又说道,“医院那边来电话了,你弟弟的情况很不好,季家要不要放弃后续治疗,就看你怎么做了。”   ☆、第3章 我现在就如你所愿   我马上就要涣散的意识,因为这句话,猛地清醒了过来:“我一定会做到的。”   我没有选择,我不能看着我弟弟死。   “嗯。”谢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难得地温声说道,“我知道难为你了,我要是有别的办法,也不会逼你这么做,我这个当妈的,总要给季良留个后。”   我心里冷笑着,为了给季良留后,所以就让我给他戴绿帽子,这当妈的心思也是够奇葩的。   谢兰走开之后,我仍然在那里跪着,我知道季良,他变态到会用监视器看着我,只要我动一下,就会有更严重的惩罚落到我身上。   有两个佣人从我身后走过,故意用那种我刚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:“真不要脸,竟然勾搭二少爷。”   “就是,祸害大少爷还不够,现在连二少爷也不放过,真是贱。”   我也没理她们,这口气酸的,要不是心里也存着什么心思,至于说话这么刻薄。   说白了,还不是嫉妒。   客厅的英式大笨钟敲了十二下,别墅里的灯依次暗掉,只留了走廊里的壁灯,昏昏暗暗的。   外面的大雨依然在下,时不时有雷声响彻半空,进入午夜,走廊里越来越冷,我出来的时候,就只穿着一条薄薄的裙子,这会儿只能不断搓着手臂获取温度。   身后,突然传来一声轻笑,我全身一个冷颤,回过头,竟看到是季越。   他抱臂站在那里,好整以暇地看着我:“怎么摆出这么惊恐的表情,白天的时候,不是还要使尽浑身解数地勾引我吗?”   他的冷嘲热讽我根本不在意,而且现在我还在季良的监视下,什么都不能做,我冷声说了一句:“如果你是来看笑话的,那么恭喜你,我现在很惨,应该让你很满意。”   他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,非但没有离开,反而走向我,伸手攫住我的下巴,硬是让我面对着他,说道:“白天那么放荡,现在是在装什么纯洁?姜雨彤,你是以为我会吃欲擒故纵这一套?”   他的动作把我吓了一跳,我连忙挡开他的手,想要往旁边躲,可是跪得太久,腿已经麻了,身体这么一晃,扯到了背上的伤,我忍不住咬唇低吟。   季越拧眉看着我,突然将我抱了起来,向他的房间走去,我吓得叫了起来:“你干什么!”   “呵,这不是你想要的吗,我现在就如你所愿。”他不屑地哼道,几步就已经走到他的房间门口,并且一脚就把门踢开。   我下意识地揪紧领口的衣服,挣扎着说:“快把我放下来,这个玩笑不好笑!”   刚才的一幕肯定会被季良看到,何况这两个房间相邻,如果闹出什么动静,季良会发现的。   季越却像是没听到似的,走到他的大床前,一下就把我扔了上去,我的后背重重落了下去,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。   “我那个残废的大哥满足不了你吧,”季越冷笑着,慢慢欺身而上,看到我想要挣扎着坐起来,他的手扣住了我的手腕固定到头顶,“这三年,你的身体是不是早就寂寞难耐了?”   ☆、第4章 真是不好意思,我手滑  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,我立刻按住他的手:“季越,现在不可以……他会知道的。”   “怕他知道?”季越冷笑,“那你白天是在做什么,当表子还想立牌坊?”   我没办法跟他解释,难道要说,是他妈逼我来勾/引他,是想背着季良跟他生个孩子?  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,他的眸子里有丝灼热,但更多的还是嘲讽,我勉强笑了一下,努力扮演着他眼中不堪的女人:“我比较喜欢偷吃的感觉,可是刚才那个地方有监控,你大哥会看到的,如果一会儿他来敲门,我怕你做到一半,兴致全被破坏了,那多没意思。”   “他来正好,就当是给他现/场直/播了。”季越拨开我的手,之前撕扯开的地方正好方便了他的动作,他的眸色微闪,“为了搭上我,你也是煞费苦心啊。”   在所谓的事实面前,再多的解释都是狡辩,我也不想再多说,反正,这本来就是我想要的结果。   而且,我好像发现了什么,季越在大家面前,一直都表现得很尊敬季良,可是刚才,他的语气完全不是那么回事。   说不定,我可以利用这点,达到我自己的目的,我小心翼翼地攀上的脖子,仰起头想要吻住他的唇,可是他却侧头躲开了。   我知道,他是嫌我,脏。   季越很用力,没有任何怜惜,可是对我来说,这样深入骨髓的折磨也许才是我最需要的。   这三年,我觉得自己就像个行尸走肉,思想早就麻木了,季良给的肉体上的疼痛已经伤害不到我,可季越,我知道,他践踏着的,是我最后一丝的尊严。   一场旖旎过后,我趴在床上,身体软得早就没有了一丝力气,可是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,我还是支撑着坐了起来,趁他还没出来,我想离开。   除了向他借个孩子,我并不想跟他有更多的牵扯。   只是我刚捞过扔在一边的衣服,就听到他沉稳的声音在身后说道:“这就想走了,我好像还没允许呢。”   我没看他,继续往身上穿着衣服:“今天晚上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,你也不想被你大哥知道吧。”   他的面子,可是比我的要重要得多。   我的话音刚落,就听到嘶的一声,只觉得后背一凉,我扭头看时,见我的裙子已经被他扯成了碎片。   “真是不好意思,我手滑。”他邪笑道。   我皱了下眉,这个男人,他是嫌给我的羞辱还不够吗?   不过,我好像也无法说什么,毕竟,是我勾/引他的。   只是现在这样,我要怎么出去,就算走廊上没有人,我进房间拿衣服,还是会被季良看到。   “能麻烦你给我一件衣服吗,什么都好。”只要不是这么赤身果体的,我总可以找个理由跟季良解释的,虽然最后还是免不了一顿毒打。   “这件,你要吗?”季越不急不缓地说着,扔了一件衣服在我头上。   我拿下来一看,差点吐出血来,竟然,是一件完全透明的黑色蕾丝裙!   ☆、第5章 做到我满意为止   “季越!”我咬牙,“你到底想怎么样?”   “刚才还不够,穿上它,继续。”他的头凑过来,在我耳边说道,“做到我满意为止。”   我紧紧攥着手指,指甲嵌进肉里都不觉得疼,他们兄弟两个,果然都是变态!   又是一番折腾之后,我全身大汗淋漓,汗水浸着我背后的伤,疼得我几欲昏厥,可是我很清醒,无比的清醒。   “现在可以了吗?”我微弱地问,纤细的声音几乎快消散在空气里。   他没有回答,可是我感觉到他还坐在床边,紧接着,后背上突然传来凉丝丝的触感,我整个身体都随之一抖,不觉叫道:“季越,你在干什么?”   “别动,”他轻声命令道,修长的手指慢慢滑过我背上的皮肤,“这是给你的奖赏。”   从清凉到灼热,我才知道,他是在帮我的伤涂药,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,不知道又在打着什么主意。   他终于大发慈悲地给我找了一件女装,当然我一点都不奇怪他的房间里为什么会有女人的衣服,像他这种身份,有的是女人趋之若鹜。   从床上下去,我的腿都是软的,他在旁边看着我差点跌倒,却只是不屑的笑。   也许在他看来,我连那些夜总会的小姐都不如。   可是今天晚上的事,我始终觉得很奇怪,按照季良一贯的脾性,他肯定会中途检查我是否听话,一定会发现我进了季越的房间,可是一直到现在,竟然没有半点动静。   甚至早上醒来后,也是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,在里面喊了一句:“姜雨彤,过来给我穿衣服!”   我应了一声,从地上站了起来,地板上都铺了地毯,不是很凉,可是跪了大半夜,腿麻得有好半天都无法动弹,我咬着唇,用力捏了几下才恢复知觉。   我进去的时候,季良已经骂了好一会儿,要多难听有多难听,不过我早就习惯了,就算他端起一杯水泼到我脸上,我也只是淡然地擦掉,再没别的反应。   “真是个死人!”季良低吼一句,在我把他抱到轮椅上的时候,忽然扯着我的衣服问道,“这是哪儿来的?”   “借的。”我淡淡地说,把他放好,我就想站起来。   他一个耳光就把我扇到了地上:“我是腿不能走,你他妈当我是傻子,这个家里,谁会借给你!”   确实不会有人,那些女佣,都巴不得看我的笑话,即使她们知道爬不上两位少爷的床,也还是各自在心里做着白日梦。   可是我无论如何不能把季越说出来,不然季良一定会知道这背后的原因,谢兰是肯定会撇的干干净净的,到最后,受惩罚的还是只有我自己。   “我趁你睡着,进来偷的。”我低着头,却不是随口这么说,我想知道,昨晚他到底有没有睡,有没有看到什么。   季良听到我的话,有好久没动静,就在我想抬头看他是什么反应的时候,他突然掐着我的脖子,脸色阴狠地压低声音吼道:“偷?姜雨彤,我给你脸了是不是,你现在一点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!”   ☆、第6章 以后,我不想听到这两个字   其实我知道,季良不会真的掐死我,否则这三年,我早就尸骨无存,他就是想折磨我,想看我向他求饶。   “求求你,我以后不会了。”我的喉咙里像被火熏了一样干疼,但我没有挣扎,只是用力掰着他的手。   季良就那么冷冷地看着我,神色里有几分矛盾,却没有再用力。   女佣在这时敲门说道:“少爷,早餐准备好了,夫人等您下去。”   季良斜了一眼门口,猛的把我丢在了地上:“收拾干净,滚下去吃饭。”   我原本以为的一场轩然大波,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易就过了关,但我也知道,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结束的。   我洗了个澡换了衣服,到餐厅时,看到他们刚吃完,一个女佣正把我那份没吃过的早餐也一起收拾,我站在原地,没有再动。   我没有上桌的资格,摆在那里不过就是为了他们季家不失礼数,我甚至连这些佣人都不如,每次都是他们吃完了,我才能吃饭。   可是今天,事情好像有了些不同,季良看到女佣的动作时,沉声喝道:“放下,没看到少奶奶还没吃吗!”   季良的脾气一向不好,季家所有人都怕他,女佣听到他的话,立刻吓得一个哆嗦,连忙重新将我的早餐放好,低头退到一边,大气都不敢喘。   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,嫁进来三年,我受尽委屈,这还是季良第一次出声维护我,虽然我清楚,他肯定又是在想着法的折磨我,我却还是大方地坐下。   再坏的结果我都想到了,我还会怕什么。   谢兰和季越都只是冷眼看着,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,过了一会儿,季越站起来说道:“妈,大哥,我去公司了。”   季良在一旁阴阳怪调地说:“你好像还没跟你大嫂道别呢,季家的礼数你都忘了吗?”  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季越的脚步停下,慢慢的转向我,许久,才说了一句:“大嫂慢用,我先走了。”   一直到季越出了门口,我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。   只是刚才,季良那是什么意思,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昨晚的事?   我正想着的时候,谢兰也站起来说道:“我约了王太太打麻将,然后去做SPA,中午你们不用等我吃饭了。”   “妈慢走。”我立刻站了起来,恭敬地说道。   谢兰走过来,拍了拍我的肩,和蔼的笑着说:“雨彤,不用这么拘谨,我们是一家人。”   她越是笑得这么亲切,我却越是觉得后背发冷,我心里明白她是想向我传达什么。   这女人,就是个巫婆!   等其他人都离开之后,季良让女佣帮他拿了外套,然后对我说:“我要去看马术表演,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,你在家待着,我已经让医生给你开了治外伤的药,一会儿就会送过来,你记得涂上。”   今天的季良确实很反常,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,就只是说道:“谢谢。”   他用拐杖托起我的下巴,冷声说道:“以后,我不想听到这两个字。”   ☆、第7章 这是我的房间   就算是坐在轮椅上,他也依然是以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我,他永远都是那么高高在上,而我就像他的奴隶。   这才是季良,我认识的季良,他对我的好,只是不想太快失去一个玩物。   可是我却没有遵从他的话,因为今天,我必须要出去一趟。   在人民医院的血液科病房里,我见到了我的弟弟姜雨浩,因为化疗,他的头发早就剃光了,十六的男孩子,瘦得就像一具骷髅。   我进去时,他正坐在病床上看书,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。   “浩浩,你在看什么?”我轻轻走过去,趁他不注意,从他手里把书拿了过来,“这是什么?”   他笑了笑,因为太瘦,眼睛就更显得大了:“姐,那是麦克白,英文版,你看不懂。”   听到被他这么鄙视,我把书扔给他,假装生气地说:“是啊是啊,我又看不懂,我哪有你那么厉害,精通六国语言。”   他拿过书轻轻地合上,那么的小心翼翼,纤长的手指在书皮上慢慢摩挲,就像抚摸自己的恋人。   他低眉时,长长的睫毛阖在眼睑上,眼眶深深凹陷,一张小脸,愈发显得瘦弱,我在一旁看着他,心里不觉涌上一阵酸涩。   “浩浩,下个星期是你的生日,你想要什么礼物,姐送给你。”我努力笑着问他。   他抬头看着我,眼神里有抹期待:“什么都可以吗?”   我忽然愣了一下,因为从他的眼神里,我能看出他想要的,也许是我能力达不到的。   他一直都不知道我嫁给季良的事,我只是告诉他我在给别人当保姆,而实际上,除了谢兰直接支付给医院的费用,我身上一毛钱都没有。   “我想要一台笔记本电脑,可以吗?”雨浩惨白的脸上,只有那双眼睛熠熠发光。   “当然可以。”我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,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明确地想要一件东西,不管怎么样,我都会完成他的心愿。   我没有在医院多做停留,季良随时会回家,我不想被他发现。   至于家里那些佣人,就算他们再怎么恶心我,倒也不会去季良面前嚼舌根,季良最讨厌的,就是说三道四的人。   我到家的时候,季良还没有回来,我一边上楼,一边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跟季良借点钱。   如果是以前,我觉得没有一点希望,可是看今天早上他的态度,我想他应该会答应。   心不在焉的,我推开了房间的门,可是听到什么响声,我抬头一看,竟看到正穿了一半衣服的季越在里面,立刻傻眼了:“你……你怎么会在这儿?”   他的脸色冷得快要结冰一样,拿过床上的衬衣穿上,寒声道:“这是我的房间。”   他的房间?   我这时才仔细看了一眼,果然,虽然这两个房间相邻,而且从外面看几乎一模一样,但是里面的装潢还是有差别的,季良偏爱冷色系,季越的房间却是藕荷色为基调。   我刚才想事情太入神,竟然走到他的房间来了。   我尴尬地低下头,忙说道:“对不起,我走错了。”   准备转身时,只听季越冷笑一声说:“你的借口,越来越没创意了。”   ☆、第8章 季良都没教你怎么取悦男人吗   听着他嘲讽的语气,我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,他肯定是以为,我又是找借口来勾引他。   我转过身,看着他笑道:“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,那么,你打算成全我的谎言吗?”   他眼中的不屑更深,双手插兜站在那儿:“那要看你怎么表现。”   他已经说的这么明显,我也没有任何的扭捏,很快走到了他面前,将他刚刚穿上的衬衣脱下扔在一边,毫无技巧可言地撩着他。   他伸手制止了我的动作,捏着我的下巴说:“季良都没教你怎么取悦男人吗,技术这么差。”   我能做到这步,就已经是极限了,没想到他还这么揶揄我,我心里有些恼,转身就想走。   就算抱着并不单纯的目的,也不想再受他的羞辱了,比起他的讽刺,我宁可被季良抽一顿鞭子。   可我刚转过身,手臂一下就被扯住了,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,等我回过神,身体已经面朝下被季越压在床上。   季把我的脸按在枕头里,在我耳边说:“姜雨彤,你也只配这样。”   是啊,我就只配这样,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,从三年前开始,我早就不把这具躯壳当回事了。   季越就像在发泄着什么,似乎比昨晚更狠了,我的意识有些飘忽,感觉身体就像被生生撕裂一般。   “少奶奶没在家吗?”走廊里突然响起季良的声音。   我心里猛地一震,立刻睁开了眼睛,压低嗓子说道:“他回来了。”   季越停了一下,随即却又更加用力,抓着我的头发,让我扬起了头:“害怕了?”   他猛一下的动作让我差点叫出声,我连忙咬住了手背,可是季越却立刻把我的手抽出来,然后把他的手指塞到了我的嘴里:“你不是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吗?”   我的手紧紧抓着床单,根本不敢去咬他,身体和思维就像分离了一样,一边顾着他,一边还听着外面的动静。   不知道为什么,我总感觉,季良好像就在门外,只要我发出一点声音,他就会立刻破门而入。   “我刚才还看到少奶奶了。”一个女佣说道。   我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,怕他知道我出去过,更怕他知道我现在在季越的房间,偏偏季越故意似的,我越是紧张,他就越是激烈。   直到我听到季良进了房间,门被关上的声音,心才慢慢放了下来。   季越讥讽地说道:“又想偷吃,又怕被抓到,你可真贪心。”   感觉到他身体一震,然后慢慢退出,我的脸埋在枕头里喘息着,却没有过多的时间缓解,在季越走下床时,连忙问道:“你能……借我点钱吗?”   他就那么赤果着身体,扭头看着我:“多少?”   我的嘴唇喃了喃:“一万。”   他嗤笑道:“姜雨彤,你真的很贱。”   这一点,不用他说,我一直都知道,不然我也不可能在这个家里待上三年。   见我不反驳,季越从掉在地上的钱包里拿出一叠百元大钞扔给我:“滚。”   ☆、第9章 你想维护谁?   “谢谢。”我从地上把钱捡起来,穿好衣服就走了出去。   回季良的房间之前,我到浴室把头发湿了一下,只是看着手里厚厚一叠人民币,一时想不到应该藏到哪里,最后只能塞到了胸衣里。   推开门,我看到季良坐在轮椅上,背对着我,正缓缓合上他的笔记本,听到声音他转了过来,那双鹰隼一般的眸子注视着我:“你去哪儿了?”   我避开他的目光,低声说道:“我在浴室,洗澡。”   他好久没有说话,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,好一会儿,他才说道:“过来。”   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。   跟他平时的暴戾相比,现在这样不动声色反而更加让我觉得心惊,我慢慢走过去,心里想着各种应对之策。   但我没想到,在我快走到他面前的时候,他突然一下子把我拉了过去,坐在了他的腿上,削薄的唇轻吻着我的颈,一只手已经在撕扯我的衣服!   我立刻就是一惊,连忙就想跳起来,可是他的另一只手还在箍着我的腰,紧得快要勒断一样。   我只听到嘶啦一声,接着就是满眼的粉红色飘了下来,我当时的脑子都是懵的,下意识地就想去捡散落一地的钞票。   季良从后面掰着我的两颊,咬牙切齿地问:“说,钱哪儿来的?”   之前心里想的那些借口,在这种情况下根本用不上,无论我怎么说,结果都会激怒季良。   “对不起,对不起,是我把你送我的项链卖掉了,我错了,对不起。”我连声说着,我现在只想着怎么保住这些钱。   “项链?”季良狠狠地把我推开,按了一下轮椅上的按钮,很快就到了我的化妆镜前,一阵乱摔之后,将两年前我生日时送我的项链扔在了我面前的地上,“这是什么!”   我也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,况且都是两年前的事了,我以为他不会记得,所以才敢撒这样的谎。   看着满地掉落的钞票和那条项链,我跪在地上,一张张捡起:“你不会想知道答案的,所以别问了。”   我话音落时,季良已经回到了我的面前,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:“你想维护谁?那个人对你那么重要,就算被我打死也不肯说吗?”   他的语气有些怪怪的,我甚至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。   我想维护谁?季越吗?   当然不是,我心里很清楚,他们才是一家人,即使我说出季越,他也会觉得是我挑拨离间,我还不想因为这件事被赶出家门,我还需要钱,很多的钱。   “如果我说,我是出去陪睡了呢。”我将钱和项链都放在一边,抬头看着季良,嘴角扯出一个不知廉耻的笑。   我承认,我就是想激怒他,只有让他失去理智地惩罚我,才能绕开这个话题。   是个男人,都不会对这样的事无动于衷,尤其季良,因为他的缺陷,就更加敏感。   我看到他眼里的怒火,简直要把我燃烧殆尽一般,我心里反而松了口气。   “药也是那个男人帮你涂的吧,”季良意味不明地冷笑,“姜雨彤,你还真是耐不住寂寞,既然你这么喜欢被男人上,我就成全你!”   ☆、第10章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  他这么说的时候,脸上露出阴沉恐怖的表情,我心里不觉一颤:“季良,你不可以……”   我有预感他要做什么,忽然害怕起来。   他冷笑着,就像地狱的恶魔一样,双手紧紧扣着我的手腕,借用电动轮椅的帮助,硬是把我拖到了床前,狠狠地把我摔了上去。   “我只是不愿意碰你,不是性无能,你是不是都忘了三年前,我是怎么让你欲仙欲死了!”他冷声说着,从床下拿出一个箱子扔在我旁边。   箱子因为猛一下的力道摔开了,里面的东西散落在床上,我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,头皮一阵阵的发麻。   新婚之夜他的那些手段,突然之间全都涌现,我怎么可能会忘记那次他都做了什么,我全身发冷,连指尖都在微颤。   “季良,我错了,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,除了这个——”我慌忙地按住他正拿出束缚带的手,声音都在发抖。   可是我还没说完,他就打断了我:“怎么,难道你还想为那个男人守身如玉?姜雨彤,你还真把我当成残废了!”   他的手一个反力,几下就把我绑了起来,手指慢慢地划过我的脸颊,看着我眼中的绝望,唇角的笑意却像是罂粟一般,绚烂又致命。   “你还真是爱钱,那么一点点,就能让你出卖自己。”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塞到我嘴里,说道,“我也可以给你,一百万,只要你让我满意。”   一百万,我承认我动心了,有这个钱,雨浩就可以做骨髓移植,只要他康复,我也就可以逃离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了。   虽然我知道,接下来我会遭遇什么,可是想要离开这里的念头支撑了我全部的思想,我已经不再去考虑其他了。   那张卡完全地撑开我的嘴巴,我说不出话来,只能点了点头。   之后的一切,就像是一场冗长的噩梦,季良发了疯一样地折磨着我,有几次我都觉得我已经死了,可是疼痛却让我更加清醒,对我来说,连昏过去都是一种奢侈。   终于结束之后,季良给我解开双手,一只手托着我的后脑,亲吻着我的额头说:“彤彤,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,以后,我会好好对你的。”   我全身瘫软着,连一丝力气都没有,但我还是拿出那张卡,紧紧地攥在手心。   任何人的承诺我都不会相信,他的好我也无福消受,我只知道,我有了这些钱,就可以永远地逃离这个家了!   季良果然对我温柔了一些,抱我在床上躺好,还帮我盖好被子,而我也确实太累,竟然真的睡了过去。   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多我才醒来,睁开眼睛就看到季良在一边看着我,见我醒了,他笑着说:“饿了吧,我让他们把饭菜给你端上来。”   我没说话,看着他催动轮椅开门出去,我连忙抬起手,看到那张卡还好好地在我手里,顿时松了口气。   季良让佣人把饭菜端过来之后,还要亲自喂我,我刚说了一句不用了,他凌厉的眼神就射了过来,我便没敢再多说。   他的喜怒无常,我今天也是彻底领教了,而且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他,我现在要做的,就是找机会从这里出去。   ☆、第11章 我不稀罕   吃完饭,他还帮我擦嘴,俨然就是一个疼爱老婆的好丈夫,然后摸着我的脸温柔地说:“你继续睡吧,我出去有点事,晚上会早点回来陪你。”   我轻轻点了点头,等了十几分钟,听着楼下女佣给他开门说让他慢走的声音,我立刻坐了起来,可是双腿之间疼得厉害,脚也软绵绵的没有力气,刚一下床就差点跌倒。   换了件衣服,拿了包,我开门出去,看到走廊里没人,我忍着疼往楼下走,那里还是火辣辣的疼,都没办法好好走路,我怕被别人看到,只能尽量保持正常的步子。   出门之前,我回头看了一眼,其实有两个女佣都看到我要出去,但是她们都没吭声,假装没看见我一样。   我心里明白,她们都眼见得今天季良对我态度的转变,所以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对我,只是如果我自己作死跑出去,被季良逮到的话,就不关她们的事了,所以都这样把我当成透明。   可是我,根本就没想过要回来。   打开门出去,我呼吸着外面的空气,从来没觉得这么清新过,连天空都似乎更蓝了。   可我顾不上欣赏,一步也不敢停地就往大门口跑,外面的保安看到是我,也没有阻拦。   只是我一出门,就看到季越的车停在不远处,他半靠在车门上,一手夹着烟,一手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,额前的刘海有些长了,稍一低头,就遮住了眼睛。   其实,我认识季越,早在嫁进季家之前。   不过看样子,他根本不记得我了,这样也好,不然我只会觉得自己更不堪。   想到这次离开再也不会回来,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,然后就到路边打车。   这边是别墅区,出租车一般不会经过,等了好久才有一辆车停下。   然而我刚打开车门,手臂就被人拽住了,我刚想惊叫,回头竟看到是季越,他一句话都不说地拖着我就往他的车边走。   “季越,你干什么!”我用力挣着他的手。   他还是没说话,一手扯着我,一手打开车门,就把我扔了进去,经过前面的车窗时,还按了一下中控锁,把后面的车门锁上了。   我看着他上了车,从包里把那一万多块钱递给他说:“钱还你,我要下车。”   可是他连看也没看,手握着方向盘,启动车子就开了出去。   我没有一点准备,头猛地撞向后面的座椅,手里的钱也脱手而出,散落在脚下,我看着他,不觉皱眉:“你到底想怎么样!”   “嫌少了吗,看来季良这次对你出手很大方。”他不屑地冷笑着。   他的语气,就好像在讨论我的嫖资一样,我心底里,有丝丝痛楚渗透开来。   我一直以为,任何人的诋毁和谩骂都是伤不到我的,可是季越,他于我,果然是不同的。   我的眼神黯了黯,手指慢慢攥紧座椅的椅套,然后又渐渐放开,笑着说道:“你猜得没错,所以,还是把你这点可怜的施舍收回去吧,我不稀罕。”   ☆、第12章 你说了不算   我的话刚说完,车子猛一下停住,幸好有了刚才的教训,我已经迅速地用脚撑住前面的座椅,才没有把自己甩出去。   可是季越却忽然回头,用一种近乎愤怒的眼神看着我,似乎,还有一些失望?   这让我觉得莫名其妙,他不是应该狠狠地嘲讽我才对吗?   不过,也就那么一瞬,他就又转过头去,冷哼了一声说:“那些钱已经脏了,你不要就扔了。”   我暗笑,这才是我印象里的季越,对任何人都是那么的不屑一顾,刚刚,那一定是我的错觉。   我看着外面的路牌,对他说道:“前面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吧。”   我可不想让他知道我要去哪里。   “你说了不算,我不是你的司机。”季越说了一句,开得更快了。   眼看着已经超过了人民医院,我皱眉道:“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?”   他也不说话,就只是一直往前开,过了红星路,再往前就出市区了,我心里莫名地有些慌,再次问道:“季越,你要带我去哪里?”   他仍是没说话,车子转过一个弯,慢慢停了下来,我向外看了一眼,见是停在市里的精神病院门口,不觉看向季越:“你来这儿干什么?”   他已经下车,走过来打开车门:“下来。”   都到了这里,我再说什么也没用了,我迈了下去,跟着他往里面走,护士站的女孩都跟他热情地打招呼,可见他是经常来。   可是,我没听说过他们还有这么亲近的亲戚,那应该是他的朋友吧。   走到一间病房门口,他对我说:“站到那边去。”   我顺着他的视线,看到旁边的一扇玻璃窗,我虽然不懂他想干什么,但是想着对我也没损失,我便站了过去。   他看了看我,然后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,我原本想从这扇玻璃窗向里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人,可是实际上,我却什么都看不到,这玻璃应该是只能从里面往外看。   我心里对里面的人更好奇了,很明显,季越让我站在这里,就是为了让里面的人看到我。   我正好奇的时候,忽然就听到里面一个女人凄厉的叫喊声,大喊着:“让她滚,让她滚!”   我猛地被吓了一跳,紧接着就看到两个护士跑了过来,推开门就进去了。   我也想跟着进去,听到季越厉声喊道:“把门关上!”   护士立刻就把门关上了,我只能听到一阵混乱之后,那个女人的叫声渐渐消失,应该是打了镇静剂之类。   又过了好一会儿,季越从里面走了出来,我看到他的手背上鲜血淋漓,像是被什么尖锐的利器划伤了,忙拿出手帕帮他包扎:“你没事吧?”   “没事。”他淡漠地说了一句,转身向来路走开。   我还是跟在他身后,看着他的背影,心里猜测着那个女人的身份,能让他这样挂念和容忍的人,应该,是他爱的人吧。   嫁进季家之后,看到他的那一刻,我原本的那些幻想都全都打破了,这几年,我从来没奢望过什么,我知道,我早就没资格奢望了。   可是,想到他有个如此深爱的女人,我心里还是有些失落。   ☆、第13章 我们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  从这里出去,我又到路边去打车,季越也再次把我扯了过去:“你去哪儿,我送你。”   “不用了,谢谢。”我挡开他的手,明知道没结果,又何必给自己希望。   一辆车停在我们身边,我立刻便坐了进去,这次季越没再勉强我,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他在原地站了好久才上了他自己的车,心里有些空落落的。   到了人民医院,天色已经有些暗了,我很快地跑了进去,刚刚已经耽搁了那么久,我害怕季良已经在找我,雨浩的事情他并不知道,但是不排除谢兰会在这时候告诉他。   我心急如焚地坐电梯到14楼,打开病房的门,真的看到里面有一男一女,心里不觉沉了一下,不过,不是谢兰和季良,而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人。   听到开门声,那两个人也转过了头,我看着他们,我的亲生父亲姜路军和继母李雅琴,一股无名之火迅速窜了起来,我立刻走过去把他们往外赶:“你们来干什么,出去!”   姜路军还在佯装笑脸地说:“我们是来看浩浩的……雨彤,你别推,你让爸爸把话说完。”   “我不想听,出去!”我用力地把两个人推到门口,就想把门关上。   姜路军一下变了脸色,压低声音对我说道:“如果你不想让浩浩知道你的事的话,最好出来我们谈谈。”   我心里一沉,他知道了什么?   “姐,你别跟他们吵,不理他们就好了。”雨浩看到我顶着门,声音微弱地说道。   我看看他,又看看还在跟我僵持的姜路军,点头道:“我知道了,我跟他们说清楚,你睡一会儿。”   我出去把门关上,走到一边站定,看着李雅琴得瑟的样子,冷声说道:“你们来干什么,有话就快说!”   “当然是来要钱,”李雅琴白我一眼,“这几年你们姐弟俩对你爸不管不问的,难道不应该出赡养费吗?”  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两个人,简直无语到了极点:“你们还要脸吗,赡养费?你们也好意思说出口!”   “你——”李雅琴瞪着我,看架势还想凑上来打我,却被姜路军拉住了。   姜路军走到我面前,半带威胁地说:“雨彤,我都知道了,你嫁了个有钱人,吃喝不愁,我怎么说也是你亲爹,你不能看着我饿死街头吧,浩浩要是知道的话,他也不会原谅你。”   “亲爹?”我冷笑,“李雅琴气死了我妈,你还把她八抬大轿娶进门,然后把我们赶了出来。浩浩生病住院,我去求你,你一分钱都不肯出,现在你知道你是我亲爹了,我们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!”   看我情绪激动,姜路军收敛了一些:“那个时候,我不是也没钱吗,我要是有的话,怎么可能不帮你,浩浩可是我的亲生儿子。再说了,事情都过去了,你现在不挺好的吗,我问过护士了,浩浩的医药费都是季家出的,季家,那可是我们全龙城最有钱的人家了。你看,爸爸住的房子太旧了,想换一套新的,你……是不是能给爸爸拿点钱?”   ☆、第14章 立刻从这里滚   我嫁进季家的时候,就只是领了个结婚证,什么仪式都没有,所以外面的人都不知道,我也从没想过要告诉姜路军,没想到他竟然还是知道了。   “我没钱,立刻从这里滚!”我不想再跟他们纠缠,我还要带着雨浩从这里离开呢。   可是我刚转过身,姜路军忽然就从我手里把包抢了过去,里面的钱哗的一下掉了出来,他的眼睛都直了:“这不是钱是什么!”   李雅琴看到,也立刻跑了过来,两个人就那样蹲在地上捡。   我心里却只是担心那张卡,我推开他们,从地上捡起卡就要回病房,没想到李雅琴竟死死地拽住了我的头发,我掰着她的手低吼:“放开!”   “臭丫头,你还敢跟我们动手了,你是要造反啊!”李雅琴咬牙切齿地揪着我的头发,对姜路军喊道,“你在发什么愣,快点把她的卡拿走啊!”   见姜路军把地上的钱收拾好装在兜里,又很快要来抢我的卡,我一边躲闪着他们,一边死死地攥着卡抱在怀里,没几下就被他们按在了地上。   走廊里有很多人在看,但都是在议论,有两个护士说让他们快放手,不然就报警了,可是他们根本就不听,两个人死命地要把我的手从身下抽出来,李雅琴还狠狠地拧我的肉。   “你们干什么,快放开我姐!”雨浩从病房里出来,着急地就去推姜路军。   可是姜路军那个混蛋,居然把雨浩推开了,雨浩身体本来就很虚弱,他被推倒在地,好半天都没爬起来,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。   “浩浩!”我心里一阵慌乱,疯了似的打开那两个人,扑到了雨浩身边,把他抱在了怀里,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又升高了,冲着护士叫道,“快去叫医生啊!”   姜路军和李雅琴一看事情闹大,连忙拿着那些钱跑了。  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,真恨不得杀了他们!   医生赶过来,一番折腾之后,雨浩的体温才恢复了正常,我跟着医生出去,轻声问道:“什么时候可以做骨髓移植?”   医生脸色凝重地说:“姜雨浩现在的身体状况,根本不适合做移植手术,他的血小板只剩4个了,连化疗都没法做,我们现在,只能先想办法把他的血小板升上去,做完化疗,才能考虑骨髓移植。”   听完医生的话,我整个人都是懵的,我还以为有了这些钱,就可以做手术,原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。   我靠着墙蹲在地上,紧紧地抱着腿,脑袋埋在膝盖里,我第一次觉得那么无助,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。   听到有声音,我抬起头,看到季良已经在我的面前,我茫然地看着他,竟忘记了现在应该摆出什么样的反应。   他好像是知道了一切,没有发怒,也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伸手抚摸着我的头发,然后按着我的头,让我靠在了他的腿上:“别担心,我会帮你的。”   我就那么轻轻地靠着他,唯一的一次,我似乎找到了一丝安全感。   ☆、第15章 觉得我很贱是吗   季良把我带了回去,我也没有丝毫的挣扎,雨浩不能离开医院,我就也还不能离开季家。   可是到家的时候,天已经不早了,谢兰还坐在客厅里,脸色很难看,一看到我,就厉声说道:“竟然私自跑出去,还让季良到处去找你,万一他出什么事,你能负得了责任吗!”   我低头站着,没有反驳,我心里知道,我对谢兰还有用,她不会做得太绝。   “你以为不说话就完了,我们季家可不是这么没规矩的!”她对身后的女佣说道,“去把……”   “妈,今天的事不怪雨彤,您就不要罚她了。”季良说完,又对女佣说道,“扶少奶奶去休息。”   谢兰虽然有些气不过,但是季良这么说,她也没吭声。   我也没让女佣动手,自己往楼上走去,快进房间时,听到季良对谢兰说:“妈,为什么不告诉我,雨彤嫁进季家,是因为她的弟弟?”   谢兰不屑地说:“那种事,说不说有什么区别,她到这里来,就是伺候你的。”   谢兰的答案我一点都不意外,她背地里做那么多事,还不都是为了维护季良的面子。   我推开门就要进房间,却听到季良说:“当然有,如果我早知道,我就不会这么对她,我一直以为,她是因为……”   季良没有说下去,我回头时,看到他正在看着我,我连忙就进门去了。   可是心里,却好像有什么情绪无法压抑。   他以为什么,那个原因,足以让他咬牙切齿折磨我三年?   我洗了澡换好睡衣,坐在床边等着他,可是他却一直没有进来,而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。   早上醒来时,看到身上盖着的单子,我知道是季良来过。   只是他猛然转变的态度,真的让我有些措手不及。   “少奶奶,大少爷让您下去吃早餐。”女佣在门口叫道。   我应了一声,换好衣服打开门,女佣还站在那里,挡着门,好像心不甘的样子,季良突然对我这么好,一定让她们都恨不得掐死我。   我冲着她笑了笑说:“怎么,你是打算一直站在这儿,让大少爷亲自上来请你让开吗?”   她的脸色一白,连忙向后退开,但是脸上却还是露出不服气的表情。   我从她身边走过,轻笑一声说:“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,觉得我很贱是吗,有本事,你也去爬大少爷的床,别整天吃饱了没事干,到处嚼舌根,这辈子,你也就只能当个佣人。”   “姜雨彤——”她忿忿地叫了一声,却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。   我原本还以为是她竟然懂了分寸,一抬头,看到季越正从房间里出来,他伶凌厉的眼神正看着那个女佣,难怪她不敢说话了。   我只说了一声早,便从他面前走了过去,谢兰让我做的事,我已经做了,至于会不会有孩子,只能听天由命,我真的不想再跟季越有任何牵扯了。   可是我没想到,季越竟然伸手拽住了我,并且一下就把我推到了墙上,双手将我圈在了他的臂弯里:“装得好像不认识一样,这么快就忘了你是怎么在我身下辗转承欢的吗?”   ☆、第16章 你很缺女人吗?   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,总觉得包含着更多的东西,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,竟觉得他是在说我们三年前遇见的事,可是,他不会记得了吧?   心跳狂乱之后,我看着还站在一边的那个女佣,估计她现在恨不得自己是透明的,或者干脆自戳双目,证明自己什么都没看见。   我抬头看向季越,声音浅淡:“你大哥还在下面,别太过分。”   “你的意思是,他不在你就敢上我的床?”季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玩味,看得我莫名有些心慌。   “我是说我们以后不要这样了,我怎么说都是你大嫂……”我推了他一下却没推开,反而被他贴得更近,“季越!”   他的个子很高,我完全被他笼罩在阴影里,他低头看着我,冷声说道:“你当我是什么,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?姜雨彤,我告诉你,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心!”   他这么说,让我有点搞不清楚情况,所以他的意思是,要一直跟我保持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?   “季家二少爷,你很缺女人吗?”我带着鄙夷的姿态看他。   他的眸子越发冷了几分:“那是我的事,我就是想看你惊慌失措怎么样。”   “你们有钱人,都喜欢以折磨别人为乐吗?”我冷笑,“我这么卑贱的身份,能把你怎么样,你想玩,随便你。”   我看到他的眸色黯了黯,似乎想说什么,但是那时,季良的声音在下面响起:“雨彤,你在干什么?”   我看了一眼季越,在他发愣的时候,推开他向楼梯口走去,心里像有什么碎掉的声音,可是我的脸上,却仍是保持着波澜不惊的表情。   有些东西,不管你怎样小心翼翼地珍藏,终究还是不属于你。   “雨彤,今天我们有家商场开业,你陪我一起去参加开业典礼。”吃完饭,季良对我说道。   尽管他的语气云淡风轻的,但是我还是有些吃惊,我的身份从未对外公布,公司里大小的庆典,他也从没带我参加过,即使这两天他对我态度大变,可是这句话还是让我感到意外。   他倒是没有一点的刻意,仍是用平静的语气说道:“一会儿会有造型师过来,衣服鞋子我已经帮你选好了,我先过去,你准备好就让老张送你。”   我点了点头,季良拉过我的手吻了一下,然后就让佣人推他出去了。  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,我是该高兴的,不管季良是出于什么目的,能让我的日子过得不那么艰难,我都应该感到庆幸。   我从来都不是清高的女人,为了少挨一顿打,多卑贱的事情我也可以做,而像现在这样,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。   可是我刚站起身,正准备上楼准备的时候,一转身,迎面就被人打了一巴掌,谢兰怒目看着我,咬牙道:“真是个狐狸精,到底用了什么妖术,竟然让季良这么听你的话,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!”   “妈——”   我刚叫了一声,立刻就被谢兰打断了:“闭嘴!你算个什么东西,没资格叫我!还有,开业典礼你不用去了,站在我儿子身边的,怎么可能会是你这个卑贱的女人!”   ☆、第17章 那这个女人,就让我借用一下   谢兰刚刚的一番话,我大概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,肯定是她看到季良现在对我好,超出了她的预期,她从来都没把我当成过季家的儿媳妇。   反正我本来也没多想去,而且我也不想跟她争论什么,季家少奶奶的身份我从没稀罕过,如果不是雨浩的情况这么糟,我还需要继续维持这个现状,这一家人,我谁都不想再看到。   “我知道了,我……”   我刚想说那我就上楼去了,就看到季越从楼梯上下来,黑色衬衣,黑色西裤,连眸子都如黑曜石一般,整个人都带着几分阴郁和冷漠。   如果说,季良是一朵罂粟花,绚烂又致命,那季越就是一杯鸠酒,一旦浸染,便无可救药。   我不想死,所以只想逃离。   可是季越,偏不给我这个机会,在我发愣的空档,他已经走了过来,也没看任何人,拽着我的一只胳膊就往外走:“既然不能站在大哥身边,那这个女人,就让我借用一下。”   我看到谢兰眼中的诧异,但她直到我被季越拉出门,都没有说一句话。   出了门口,我便甩开季越的手:“你又想怎么样!”   “不想怎样,带你去见识一下,配站在季良身边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国色天香。”他轻笑一声,眸子里的神色危险又诱惑。   我心底微微有些波动,听他这么说,就是谢兰早就给季良安排好了一个女人,像今天这样的场合,肯定有不少媒体,所以就是,那个女人,其实才是她属意的儿媳妇,要借这样的机会公之于众。   虽然我对这个头衔没兴趣,可是这关系到我能不能在季家留到雨浩康复,所以我还是有些不甘的。   见我不说话,季越又抓住了我的手臂,把我拉到了他的车上。   车子开出季家别墅很长一段路,我们都没说一句话,气氛有些冷寂。   过了好一会儿,季越才沉声问了一句:“你真的爱季良吗,还是爱你名义上季少奶奶的身份?”   我知道他又想讽刺我,别开头说道:“这跟你无关。”   他只是冷哼了一声,便没再多说,车速却更加快了。   这家商场建在秀水路广场的旁边,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,季家收购了原来那家超市,并且拆掉重建,足有一百二十一层,在龙城,也就只有季家有这样的大手笔了。   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,季越见我不下车,冷笑道:“怕了?”   我拢了下手指,低着头说道:“我这样进去,没有任何胜算吧?”   之前季良说帮我选了衣服和鞋子,可是来得急,我连衣服都没换。   倘若,真的有那么一个女人,是谢兰心仪的,必定是名门千金,我拿什么跟人家比?   季越站在车外,抬腕看了一下手表,像是在等人,很快就有一辆车停在了旁边,从车上下来两个漂亮的女孩儿,她们跟季越说着什么,然后季越看了看我,就像旁边走开了。   我刚要跟着下车,那两个女孩已经坐了上来,笑着对我说道:“不用担心,很快就好了。”   她们说着,就伸过手来,要脱我的衣服!   ☆、第18章 她,不行   我本能地想躲,两个女孩笑道:“我们只是要帮你换衣服,是二少爷吩咐的。”   听到她们的话,我有些窘迫起来,原来之前在路上的时候,季越有几次低头按手机,是在安排这件事。   但我还是不明白,他不是一直热衷于看我出丑吗,这次竟然会帮我?   这两个女孩帮我换了衣服,还给我做了造型,动作熟练娴熟,很快就弄好了,等她们下车扶我下去,我重新站在季越面前的时候,他的眼神里,有刹那的惊艳。   “你们可以回去了。”季越对那两个女孩说,然后空出一只臂弯看向我,“走吧。”   我们到会场的时候,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,台上铺着红地毯,公司的主要负责人都已经就位。   台下都是各路媒体,到处都是摄像机,当然也少不了龙城的一些领导。   我的目光不自觉的在人群里搜寻着季良的身影,当然更想看看,站在他身边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。   “在那边。”季越的视线斜过会场的一个角落,轻声地说道。   我抬眼看去,果然见一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女人正推着季良从休息室出来,季良不知道说了什么,那个女人笑得很是灿烂。   “美橙国际董事长的孙女蒋安琪,25岁,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商业管理学硕士,刚回国,就接任了美橙国际大中华区副总裁。顺便一提,蒋安琪曾是季良小两届的学妹,当着全校师生,向季良表白过。”季越眯眸看着对面的两人,幽冷的目光愈发暗沉。   不管是学历,家室,外貌,我没有一样能跟蒋安琪比,甚至我也没有什么可称作共同回忆的东西,这三年,我跟季良之间的关系,真的是差到无法提及。   季良好像也看到了我们,他的神色忽然阴沉了下去,尤其是看向我时,眸光冰冷得几乎快将我冻结。   偏偏这时,季越还故意揽住了我的肩,像是挑衅一般拥着我向季良走了过去。   蒋安琪也看出了季良神色不对,她抬头就看到了我们,笑着对季越说道:“越,好久不见,你的女朋友?”   蒋安琪的目光从我身上扫过时,并没有多做停留,或许对她来说,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。   季越却是意味深长地笑笑,看着季良说道:“那要看我大哥肯不肯答应了。”   蒋安琪掩唇而笑:“你们兄弟感情还真好,你交个女朋友,还要问你大哥的意见啊。”   大概只有我,感觉到了季良和季越之间,暗暗隐藏的波涛汹涌。   从那天我跟季越发生关系,季越提起季良时,语气里的不屑,我就觉得很奇怪,他们兄弟两个,好像一直都是在维护表面的关系,私下里谈及对方,都是咬牙切齿的样子。   “她,不行。”季良一双凤眸里,顿时寒意四起,“你想都别想。”   蒋安琪是这时候,才终于认真地看了我几眼,水剪秋瞳的眸子里写满了狐疑,低头问季良:“她是谁?”   ☆、第19章 穿的那是什么!   季良没有回答蒋安琪,却是冷冷看着季越说道:“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,不要丢了季家的规矩。”   “谢谢大哥提醒,”季越声音清冷,眸子里的神色意味不明,“我一定刻骨铭心。”   气氛突然之间变得有些微妙,而最尴尬的莫过于蒋安琪,她看看他们兄弟两个,又将视线落在我身上,浅浅笑了笑说:“你好,我叫蒋安琪。”   我还没吭声,季良就对我喝道:“我不是给你选了衣服吗,穿的那是什么!”   对季良的态度,我倒是早就习惯了,只是蒋安琪明显被吓了一跳,她下意识地就松开了手,看向我的眼神就更充满了探究。   我低头看看身上淡紫色的长裙,没觉得有什么不妥,不是深V也不露背,而且他又不知道这是季越选的,我不明白他在发什么火。   礼仪小姐过来告诉他可以开始了,他却直接说道:“告诉他们,推迟半小时。”   不止礼仪小姐为难,蒋安琪也在一旁说道:“良,这不好吧,好多市领导都在呢。”   “让他们等。”季良说了一句,然后拿出手机打电话,“你们在干什么……不要给我找任何借口,十分钟之内给我送到会场来!”   大概是听到了他的吼声,旁边的人都停了下来,台下的记者也都开始议论纷纷,不明白发生了什么。   我听到季越轻笑一声,低声说道:“幼稚。”   我转头看他,他却径直向一边走开了。   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愣神,手臂上突然一疼,回过头,看到是季良用他的伸缩拐杖打我。   他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:“发什么愣,还不去更衣室把身上的垃圾脱了!”  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变得很奇怪,虽然私底下我可以承受他的一切羞辱,可是当着这么多人,我还是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难堪,就好像被扒光了暴露在众人面前一样。   蒋安琪的神色越来越复杂,她一瞬不瞬地看着我,更让我无地自容了。   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下来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身上,那个时候我真想扭头就走,可是考虑到后果,我硬是忍了下来。   就在这时,忽然有人叫道:“快看,那里着火了!”   这一声之后,惊叫声便此起彼伏,我也跟着看过去,果然看到背景板的地方正在窜着火苗,而季越,刚刚就在那里抽烟。   火并没有烧起来,很快就被扑灭了,不过这个小插曲,还是帮我成功化解了难堪。   季良打电话是让人把之前给我订的衣服拿了过来,而我也是那时,才明白了他推迟剪彩仪式的原因,就为了让我换掉这身衣服,居然让那么多人等,果然是很任性啊。   剪彩的时候,季良一直都让我在他的身边,蒋安琪自动地站远了一些,但是我看到,她的目光始终都在季良身上。   剪彩之后还有记者发布会,不过就没我什么事了,我去了洗手间,正洗手的时候,蒋安琪也进来了,她走到我旁边的洗手台前,笑着问:“良好像很在意你,你们是什么关系?”   ☆、第20章 别再让我看到,你跟他单独在一起!   我不知道季良会怎么跟她说,可是我还没忘记我来这里的目的,我不想跟她争什么,但我不能失去这个身份,至少现在不能。   “我们三年前就结婚了。”我浅声说道,看到蒋安琪眼中明显的震惊,我没再说什么,假装不知道她喜欢季良。   我刚从洗手间出去,就看到有个女孩慌里慌张地跑过来,看到我才松了口气,然后笑着说:“少奶奶,大少爷到处找您呢。”   我有些惊讶,发布会这么快就结束了?   我跟着那个女孩过去,她把我带到了一间休息室,季良正坐在里面,看着电子屏幕上,季越游刃有余地回答着各种问题。   季良大概没听到我进门,他的注意力都在电子屏幕上,一手抵着唇,狭长的眸子里布满了蚀骨的恨意。   这一定不是我的错觉,他们兄弟两个之间,肯定有不为人知的恩怨。   “季良。”我轻声叫道,算是告诉他我进来了。   他扭头看我一眼,把轮椅转了过来,刚才还冰冷的眸,瞬间就染上了一层笑意:“去哪儿了?”   “我去了一下洗手间。”我低着头,没敢看他的眼睛,我现在真的觉得,他笑的时候比骂人的时候更恐怖。   “过来。”他说,声音很平静。   我向他走近两步,却仍是没敢看他,他忽然伸手拽了我一下,我穿着高跟鞋,站立不稳,猛地就跪在了地上,膝盖磕在地上,立刻一阵疼。   “季越送你过来的?嗯?还有你之前穿的那套衣服,都是他送的吧?”季良掰着我的下巴,咬牙说道,“姜雨彤,你真他妈的贱,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搞到手是不是!”   “不是,是因为……”是因为谢兰不肯让我来,季越才会帮我的。   可是我还没说完,他一个耳光就打在了我的脸上:“不用辩解,你以为我不知道,你现在还没对他死心,还想着跟他再续前缘,哼,我告诉你,永远不可能!”   我心里猛地一震,不觉抬眼看他,他说再续前缘,所以他是知道我跟季越以前的纠葛?   看到我的眼神,他大概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,转而说道:“别再让我看到,你跟他单独在一起!”   他说完就出去了,我一个人还跪在那里,有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,满脑子想的都是,季良居然知道我和季越以前的事,那他那时候为什么还要娶我过门?   中午的时候,季良带我去了饭局,都是公司里的一些高层和商场的管理人员,我坐在他的身边,有些手足无措。   席间他表现得对我很好,记得我的口味,帮我夹菜,时不时还用纸巾帮我擦手。   可是,我不用抬头,也能感觉到对面,季越那抹凝视的目光。   我越发浑身不自在起来,就好像身在水深火热之中,最后还是忍不住站起来对季良说道:“我去下洗手间。”   “坐下。”他也没看我,压低声音冷声说道,一只手扣着我的腰,指间不断用力,“这就受不了了,我还什么都没做呢。”   ☆、第21章 你是真的不认得我了吗?   他的那种眼神让我感到心惊,不只是恨,似乎还有报复的快感。   我再次感觉到,当初他娶我,肯定是因为知道我和季越之间的事。   可是,他们不是亲兄弟吗,是什么样的仇恨,竟然让他这么做?   之后,我有意无意地开始留意季越,但是他却没再看我,只是很客气地在跟旁边的人交谈,他也笑,却始终笑不及眼底。   吃完饭,一行人又返回商场,因为下午还有活动,晚上也安排了小型的酒会。   而我却真的有些意兴阑珊了,我平时几乎都不出门,更不善于与人交流,在这样的场合,总觉得自己很多余。   倒是蒋安琪,一直不离季良左右,跟那些领导和商界人士都能谈笑风生,还不停地帮季良拉拢人脉,俨然就像个女主人。   穿了大半天高跟鞋,我的脚疼得厉害,就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休息,目光却是在注视着场中的两人,心里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。   “蒋安琪是个厉害的女人,你不是她的对手。”   我扭过头,看到季越靠在一边的玻璃墙上,手里端着一杯红酒,慢慢地啜着,眼睛也在看着季良和蒋安琪那边。   我想到季良之前的警告,想要站起来离他远一些,脚上的疼痛却让我差点跌倒,季越眼疾手快地从旁边扶住了我,在我想要甩开他的手时,他轻笑道:“不想反击吗?”   我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,看到他的眼神撇向季良,我才有些懂了,我冷声说道:“不用你管。”   从三年前,我就无端卷进了他们之间的仇恨里,季良一直在利用我打击季越,可他大概不知道季越根本不记得我了。   而现在,季越也想要利用我,他们兄弟两个的战争,凭什么让我当炮灰,真是够了。   季越却仍是没放手,他将酒杯放下,一手抓着我的手,一手揽着我的腰,靠近我的脸说:“我一直很好奇,你是真的不认得我了吗?”   心里猛地一震,我睁大眼睛看着他,这么说,他早就认出我了?   “三年前,在莲花酒店——”他轻声地提醒道。   不等他说完,我立刻打断道:“季越!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!”  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,所以这么长时间,我在他眼里,该是多么的不堪!   我拼命地想挣开他的束缚,我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,不想被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。   因为他,是我第一个男人,是我最初心动过的人,唯独在他面前,我觉得自己很狼狈,很脏。   “季越,放手,”我无力地说,心里酸涩得难受,“季良会看到的。”   “就是要让他看到,不然,你想让蒋安琪抢走你的一切吗?”季越这么说着时,几乎要将我压在玻璃台上。   我知道他没那么好心帮我,他只是利用我刺激季良而已,心里顿时就像开了一个口子,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。   而就在这时,只听砰的一声巨响,接着便是玻璃碎掉的声音,我连惊叫都没来得及喊出声,身体就被季越大力拉开了。   然后我看到,季良正怒气冲冲地看着我,手里的拐杖还没放下,而我刚才靠着的玻璃台已经碎了一地。   ☆、第22章 去哪儿都无所谓吧   “姜雨彤,你在干什么!”季良冲着我吼道,眼底里泛着猩红。   因为刚才那么大的动静,旁边的人都向我们这边看了过来,而我再一次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,我的眼神躲闪着,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。   “良,别这样,你把人吓到了。”蒋安琪在旁边拉着季良,然后对其他人笑着说,“没事,没事,你们继续。”   蒋安琪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我不知道,可是至少在那一刻,我是有些感激她的。   可是虽然没再发作,季良脸上的怒意却仍没消散,我能预感到,今天晚上又将面临什么。   一股寒意迅速涌遍全身。   手在这时被人拽住,我侧头,看到季越冷着脸,什么话都没说,拉着我就走。   “季——越!”季良在后面,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。   季越也没回头,只是轻笑一声道:“你没看到她手上流血了吗,大哥身体不方便,我带她去包扎。”   我是在听到季越这么说的时候,才感觉到手臂上有些刺痛,低头看了一眼,看到那里果然是流血了,应该是被刚才飞溅的玻璃渣划到了。   也没给季良回答的机会,季越就把我拉出了出去,进入电梯之后,我看到他按的楼层居然是往上的,不觉问道:“你要带我去哪儿?”   “只要是离开这儿,去哪儿都无所谓吧。”他仍是笑得那么不屑一顾,眸子里的淡漠,总让人觉得,不可靠近。   电梯到了顶层,他走在前面,推开了一个房间的门,我进去看到里面的布置,几乎跟他家里的房间一模一样,满目都是藕荷色。   据说,藕荷色是最让人有安全感的颜色。   季越,他很缺少安全感吗?   “坐下。”季越在我四处环顾的时候,已经拿了药箱过来,站在我面前说道。   我坐在沙发上,看着他动作很轻地帮我清理伤口,消毒,上药,包扎,自始至终,他的脸上都是那种淡淡的凉意。   “这几年,你一直是住在这儿吗?”我还是在进入季家那天,才知道他原来是季家的二少爷,之后他就很少回家了,这次还是因为公公去了国外,才特别让他回家住的。   “嗯。”他没抬头,收拾好东西就把药箱重新放了回去,然后走到酒柜前,倒了一杯烈性伏特加。   “你……”我看着手臂上的纱布,一些早已尘封的记忆慢慢苏醒了过来,“你的伤都好了吗?”   他抬眼看我,那双幽深的眸子,就如夜幕下的大海一般暗沉,深不见底:“你想提醒什么?”   他眼里的寒意,让我忘了原本想说的话,我才意识到,那件事对他来说也许是不想被触碰的暗伤,我连忙改口道:“没有,我想说……谢谢你,我该走了。”   我慌忙站起身,扭头就要往外走,可是刚转过身,就听到他叫道:“姜雨彤,我问你,三年前为什么嫁给季良?”   为什么,因为我需要钱救我的弟弟,对当时走投无路的我来说,季家招聘女佣的报酬实在太诱惑了,可是我没想到,那么喜怒无常很难伺候的季良,在看到我的第一眼,居然就说要我嫁给他。   而现在,我也终于知道了原因。   ☆、第23章 是你逼我的   可我并没打算告诉季越,我的人生早就失控到脱轨,告诉他,只会让我更觉得自己悲哀。   “跟你没关系。”我背对着他,轻声说道。   他沉默了片刻,就在我准备去开门的时候,他又说道:“那就说点跟我有关的,三年前你出现在那个房间,并不是个意外吧?”   不是意外?我不懂他是什么意思,虽然那天的事确实不是意外,而是我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陷害。   但是,那个应该出现的男人原本也不是他,所以他应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那里。   他已经慢慢走了过来,忽然用力将我的身体扳向他:“为了嫁进季家,你也是费尽心机啊。”   我?费尽心机?   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!”我想推开他,却反而被他捉住了双手,动弹不得。   季越根本不管我的挣扎,仍是冷声说道:“看中季良的身份,却又不甘寂寞,周旋在我们两个之间,让你很有成就感吗?”   看到他眼中一如之前的冷漠和不屑,我才好像有点明白了,他是以为,那时候我被下药丢在那个房间里,就是为了勾引季良的?   我甚至有些想笑了,姜路军根本就不知道会来的男人是谁,他是个只认钱的主儿,我也是很久之后,才知道那个房间是季良的长租房,可是他根本就没去住过。   至于季越怎么会出现在那里,现在想来,他一身是伤地闯进去,大概是为了躲避追杀吧。   我真的不想再纠缠这件事了,很累,只想能有个地方好好睡一觉,哪怕是被季良惩罚一顿,得到暂时的安稳也是值得的。   “随便你怎么想吧,”我看着他,轻笑道,“可以放手了吗?”   他的眸子眯了眯,透出危险的气息,忽然就俯身吻住了我,与其说是吻,却分明就是掠夺。   我拼命地想要挣脱,身体却反被逼到了墙边,后背抵在冰凉的墙上,退无可退。   他吻得很用力,像要抽干我身体里所有的空气一样,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,大脑也一片空白。   尤其是在这时候,门外响起沉闷的砸门声,还有季良愤怒的叫喊。   我更用力地推着季越,但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动作,我有些急了,牙齿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舌头,一股腥甜的味道,立刻在我们的口腔里弥漫开来。   季越皱眉,终于松开了我,我趁他愣神,连忙打开门就往外冲,忘了季良就在门口,竟是直直地扑进了他的怀里。   我当时就有点懵了,本能地以为,季良一定会嫌恶地把我推开,然后狠狠地打我。   可他没有,相反的,却是用手将我揽紧,然后一字一顿对季越说道:“是你逼我的。”   我那时还有点惊魂未定的,也没去想他说的这几个字是在表达什么,更没想到,会因为我,让季越再次陷入杀机。   回去的路上,我在车上睡着了,季良竟然也没有叫醒我,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。   我被吵醒,是因为听到外面的争吵声,谢兰的声音说道:“季良,你别意气用事,我们好不容易等到这次机会,你竟然要因为那个女人毁了这一切吗?”   ☆、第24章 我会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的  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,走到门边去想要听他们在说些什么,因为谢兰的语气很严厉,完全不像平时对季良的纵容,所以我想他们谈论的肯定是很严重的问题。   可是在那句话之后,他们的声音就压得很低,我什么都听不到。   季良进来的时候,我还坐在床上发愣,今天他们兄弟两个带给我的震撼都有点大了。   “怎么还不睡?”季良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,表情也是淡淡的,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   我对他的怕似乎早成了一种本能,猛地听到他的声音,我下意识地就想往旁边躲,他看到我的动作,也是微微愣了一下,然后浅声说道:“明天我没事,去看你弟弟吧,明天是他的生日对吧?”  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,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了,我点头道:“嗯。”   “你打算送他什么礼物?”他看着我,很认真的样子。   我迟疑了一下,最后还是说道:“他说,想要一台笔记本电脑。”   季良点了下头:“我知道了,我会安排的。”   我刚想对他说声谢谢,想到上次他说不喜欢听到这两个字,便什么都没说。   他似乎很满意,拉住我的手笑着说:“彤彤,等你弟弟病好了,就把他接来家里住,我会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的。”   当成亲弟弟一样?季越不就是他的亲弟弟,可是他们之间却像是有着深仇大恨,我又能期待什么呢。   但我还是点了点头,因为我知道不会有那一天。   等雨浩的病好了,我肯定是要带他离开的,至于欠季良的,我也只能用别的方式还了。   第二天早上下去吃饭的时候,季越没在,他应该是昨天晚上就没有回来。   谢兰的脸色拉得很长,尤其是看到季良对着我笑的时候,那张保养得很好的脸,就像是刚去了一趟非洲。   “我跟安琪要去看一个珠宝展,你陪我们一起去。”谢兰对季良说道。   季良却是看也没看她,伸手把牛奶放到我面前:“你们去吧,我没时间。”   “你今天不是不去公司吗?”谢兰的语气有些急道。   “我有别的安排了。”季良看向谢兰,“妈,我再说一遍,我对蒋安琪没兴趣,您不用操这份心了。”   谢兰语结,重重叹了口气,抬头看向我时,那双眼睛就像刀子一般狠狠剜着我。  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,一脸的无动于衷,现在的情况对我这么有利,我自然要好好利用。   吃过饭,季良的助理来了,送来了一台笔记本电脑,还有两部最新款的手机。   季良拿出一部手机递给我说:“你和雨浩一人一部,以后你们联系方便,我想你的时候,也可以随时打给你。”   这样的待遇对我来说,简直就是恩赐,好像突然之间,就看到了曙光。   可我心里明白,他越是对我好,加付在我身上的枷锁也就越重。   如果真的到了能离开的时候,我还能走得那么心安理得吗?   我不知道。   ☆、第25章 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  不管谢兰再怎么不满,季良还是跟我一起去了医院,看到雨浩拿到笔记本时爱不释手的笑容,美好得就像是个天使,我心头的阴霾也一扫而空。   “喜欢吗?”季良问道。   雨浩点头,却始终没有抬头看季良,好久才说了一句:“谢谢姐夫。”   大概是因为这个称呼让季良很高兴,他笑着说道:“你还有什么喜欢的东西,告诉姐夫,姐夫给你买。”   雨浩还是低着头,轻轻嗯了一声。   我想着也许是因为我带季良来得太突然了,雨浩一时还无法接受,他是个很腼腆的孩子,在陌生人面前不太敢说话。   正好季良有电话打进来,佣人便推他出去了。   雨浩扭头看着门口,门已经被关上,他从旁边的桌上拿过来一本旅游杂志递给我,笑着问道:“姐,如果我们一起去玩,你最想去哪里?”   我接过来翻了翻,浅声说道:“只要我们在一起,去哪里都无所谓。”   他伸手指着我翻的那一页说道:“那就去这里吧,茶卡盐湖。”   那仙境一般的景色,自然是我向往的,可是我不知道,雨浩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。   我握住他的手,点头笑道:“好。”   我们正聊得开心的时候,季良进来说道:“彤彤,我们该回去了。”   我条件反射地便要站起身,雨浩却紧紧握着我的手,轻声问季良:“我的护工今天请假了,可不可以让我姐留下陪我,明天再回去?”   我看到季良眼中那种快要不耐烦的神情,正想跟雨浩说还是让护士照顾他,没想到季良却说道:“好吧,彤彤,那你就留下吧,我会让人给你送换洗的衣服过来。”   尽管最近季良对我的态度有所转变,但是这么轻易就答应让我留在医院,我还是有些意外,送他出去的时候,我轻声说道:“真的谢谢你。”   我用自己所承受的那些委屈和羞辱,都只是为了雨浩能活下去,而他现在所做的,明显已经超过了我原本的奢求。   他抬眼看着我,狭长的眸子里,不愠不怒,也看不出一丝波澜:“我们是夫妻,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,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这三个字。”   我没有回应,因为我知道我做不到。   回到病房的时候,雨浩不知道在网上跟谁聊天,我一靠近他就关掉了。   我打趣地说道:“是不是交了女朋友,还不敢让我知道,你放心,姐对网恋不歧视,只要你喜欢就好。”   他没承认,也没否认,只是向我伸手道:“姐,把你的身份证给我。”   “你要我身份证干什么?”我狐疑地看着他,后知后觉地发现,今天的雨浩好像一直都不太对劲。   “我不干坏事,”他一脸无辜地看着我,“姐,快给我用用。”   我摸不透他想干什么,但是雨浩一直都是很乖的孩子,我也没有多想,便从包里拿出身份证递给他。   他接过去看了一会儿,然后还给我说:“我还是不用了。对了,姐,我今天生日,我想吃蛋糕。”   ☆、第26章 你的智商有待提高   我也是忽然反应过来,我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,立刻说道:“你等着,我去买。”   “嗯。”他乖巧地笑了笑。   医院附近就有蛋糕店,我选了他最喜欢的慕斯,让老板在上面写上祝他生日快乐的字样,等了不是很久,便做好了,我拎着蛋糕往回走。   回到医院,准备坐电梯的时候,看到几部电梯全被挤满了,也不知道来了什么大人物,那些挤得快要打起来的人全是记者。   我绕过他们,从步行梯上去,听到前面两个人也在议论这件事。   一个人说道:“这些记者抢新闻,怎么都跑到医院来了,这地方能有什么让他们八卦的。”   另一个人说:“你还不知道啊,网上早传开了,昨天晚上,那个季家二少爷在酒店让人刺伤了!”   “这么劲爆,难怪一个个全闻着味儿来了……”   他们后面说了什么,我已经没心情留意了,脑子里全是那句季家二少爷被人刺伤的消息。   季越,昨天晚上受伤了吗?   我立刻越过这两个人,飞快地跑上了6楼,这里是外科病房,如果消息确切的话,那季越就应该是被送到了这里。   我原本还打算上来之后问问护士的,可是我一上来,就看到护士站也是围满了记者,就确定肯定是在这儿了。   而且,我也不用问季越的病房在哪间了,因为我已经看到,整个走廊都已经被封锁了,外面站满了保镖。  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的,直到有人伸手拦住了我,我才回过神来。   我一直在告诉自己,不要跟季越再有什么交集,那现在跑过来又算怎么回事?   我慌忙转过身,想要往回走,就听身后有个人叫道:“是姜小姐吗?”   我回头看过去,见是个年轻的男人,一身黑色西装,耳朵上还带着蓝牙耳机,像是保安经理。   我有些惊奇他对我的称呼,一个出现在这里,并且认出我的人,应该是知道我的身份的,可他却叫我姜小姐。   见我诧异的神色,他微微笑了笑,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:“他在等你。”   他?   季越吗?   我带着满肚子的疑问,跟着这个人走了过去,他推开了一间VIP病房的门,然后对立面说了一句:“她来了。”   门在我身后关上,我心里还是莫名地有些慌,抬头看过去,见里面就像是酒店的套房一样,只有空气里弥漫的消毒水的味道,提醒着我,这里还是医院。   “站在那儿干什么,过来。”季越的声音从里面的隔间传来。   现在再走,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,而且我也确实想要知道,他到底伤得严不严重。   我把蛋糕放在外面的桌子上,走到了里面,见他半靠在床边,脸色还有些苍白,一只手背上还扎着输液针。   “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?”那些人都不是季家的人,应该不认识我,除非是他告诉那个人的。   他浅浅笑了笑,眉眼里那股清冷却是遮掩不住:“你的智商有待提高。”   ☆、第27章 一定还有机会的   看我还是不太明白,季越举起手机给我看,屏幕上还能看到现在走廊里的情况。   原来是监控。   我呆呆地站了一会儿,看到他似乎想动,可是却扯疼了伤口,我连忙伸手扶着他问道:“疼得厉害吗,要不要我去叫医生?”   他轻笑一声,像是在嘲讽我:“你这是在关心我?”   听到他的话,我想把手松开,可是又有点不忍心看他疼,便僵持着没有动。   昨天我们是在那种情况下分开的,现在我就这样跑过来,好像是不太合适。   “我只是来看看你有没有事,现在看到了,我也该走了。”我将一个靠枕垫在他的背后,直起身说道。   他也没有拦我,只是在我转过身的时候,说了一句:“今天好像不是我的生日。”   我猛一下没反应过来,好久才想到,他肯定是看到了放在外面的蛋糕,我轻声说道:“那是给我弟弟的。”   我到外面拿了蛋糕,就打开门出去了。   其实我是想问问他怎么会受伤的,又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,我又不是他的谁。   走廊里的人都没有拦我,之前那个年轻人还很客气地说,要让人帮我把蛋糕拿过去,我谢绝了。   回到雨浩的病房,看到他好像等我很久的样子,一看到我推门进去,立刻说道:“姐,你怎么这么慢。”   我抱歉地笑笑:“人太多了,一直等到现在。”   不过雨浩似乎并不在意我的解释,而是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个双肩包递给我说:“姐,车票我帮你买好了,你去青海吧,过几天,我就去找你。”   我有些震惊地看着他:“你在说什么?”   “姐,其实我都知道,”他的眼神黯淡了下去,“你结婚的事,我早就知道了,我也知道,那家人对你不好,那次你在我床边睡着了,我看到你身上的伤,对不起,姐,是我拖累你了。”   “浩浩……”我突然语塞,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。   他继续说道:“我没有多长时间了,我不想再在医院里待着,我约了一个人,我们会一起去茶卡找你,我希望在我最后的日子里,能开开心心的。”   我的嘴唇压抑不住地颤抖起来,心里酸涩得难受,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,连呼吸都会疼。   “浩浩,姐不能走,你也不能放弃自己,还有机会的,一定还有机会的。”就算微乎其微,我也不能看着他这样自暴自弃。   他笑着摇头说:“姐,不要再骗自己了,我什么都知道,我等不到骨髓移植,我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这个世界。我只有两个心愿,第一个,就是能跟小蛮在一起,哪怕一分钟也好,第二个,我希望在我死后,姐能好好地活下去。”   我不能,我不能,雨浩已经是我最后的生命支柱,如果连他也离开我,我真的没办法再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!   我拉着他的手,眼泪完全无法控制地往下掉:“浩浩,姐求你了,求你别放弃好吗,姐只有你了……”   ☆、第28章 我跟你断绝父女关系   雨浩看着我泣不成声的样子,眼里也有些茫然。   其实我知道我很自私,现在放弃治疗,也许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,让他能好好地享受生命的最后时光。   可是这个结果让我不能接受,我害怕自己会有遗憾,万一呢,万一有奇迹发生呢,不到最后谁又能预知。   但当他这样看着我的时候,我就知道,我改变不了他的决定。   在他瘦弱的身体里,他的意志,是那么坚定。   “姐,你快走吧,等你回到那个家,也许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。”雨浩半是哀求地看着我。   我当然懂,这个机会是他争取来的,以后也许不会遇到了。   可我又怎么舍得在这个时候离开,我走了,雨浩怎么办,季良如果把一切迁怒到他身上怎么办?   我坚定地摇头道:“我不会一个人走的,你不是要等那个叫小蛮的女孩吗,姐跟你一起等,到时候不管怎么样,姐都会和你们走,好吗?”   不管是拖延也好,权宜之计也好,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。   而就在我们僵持的时候,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撞开了,姜路军和李雅琴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,并且这一次,他们竟然还带了帮手!   我慌忙站起来,挡在雨浩前面,看着门口来者不善的这些人说道:“立刻给我出去,不然我真的要报警了!”   “小丫头,你横什么横,当我不知道,你在季家不过就是个使唤丫头,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!”李雅琴白着眼说道。   看来上次回去,他们还确实做了一些功课,我冷声道:“那又怎么样,就算是条狗,那也是季家的,如果你们不怕得罪季家,就尽管来!”   可即便是放出这些狠话,我心里还是有点虚,李雅琴身后的那几个男的,一看就是不管不顾的,真要做出什么来,我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。   “别拿季家来压我,”姜路军往前走了一步,不耐烦地说,“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,雨彤,爸就是缺钱,你上次那张卡里,应该有不少钱吧,你把卡给爸,我们马上就走。”   假如这个人不是我的亲生父亲,我一定吐他一脸,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呢,亲儿子还在病床上生命垂危,他居然有脸来抢救命钱!   “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!”我冷冷地说道,“姜路军,从今天起,我跟你断绝父女关系,你的死活,我一点也不关心!”   我的话刚说完,姜路军的脸色就变了,举着巴掌就朝我打了过来:“反了你了,你是我的种,永远也改变不了——”   眼看着这个耳光就要打在我的脸上,突然有人叫道:“住手!”   姜路军回过头去,骂骂咧咧地说:“哪个王八羔子敢叫老子住手!”   我听着这个声音有点耳熟,不觉也向门口看去,看到在李雅琴那些人的后面,有个人正站在那里,是之前在季越病房外的那个年轻人。   我正有些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,他已经将挡在前面的人分开,然后退到了一边,接着,我看到季越从外面走了进来。   ☆、第29章 你是不是,暗恋我?   季越……   我有点愣愣地看着他,他刚才不是还在病房里吗,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,还是说,他让人跟着我?   “他们是谁?”季越已经走到我的面前,侧身看了一眼姜路军,问我道。   想到刚刚说跟姜路军断绝关系,何况我还是不想让季越知道更多我的私事,便说了一句:“我不认识。”   “臭丫头,你说什么你!”姜路军瞪眼喝道,手掌又向我挥了过来。   然而也只是举到半空,便被季越轻松抓住手腕,然后用力将他甩开。   姜路军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,刚想发怒,却又忽然停住,他打量着季越,试探地问道:“您是……季二少爷?”   季越却根本没理他,整理了一下衣服,对门口那个年轻男人说道:“丹尼,让他们出去,还有,我不希望这几个人再出现在医院里。”   那个叫丹尼的男人点了下头,然后走过来,还是很客气地对姜路军做了个请的姿势。   姜路军的眼睛在我和季越之间来回扫视,许久才哼了一声,带着李雅琴和那几个人走了。   丹尼关上门出去,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,我连忙转过身看了看雨浩,见他没有受到太大惊吓,才暗暗松了口气。   在病房外面,我看了看站在走廊口的丹尼,对季越说道:“刚才的事谢谢你。”   他身上总是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淡漠和疏离,就算是笑,也让人感觉不到亲切。   而此刻,他俯视着我的眼睛,浅声问了一句:“这就是原因吗?”  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,随口问:“什么?”   他看了一眼雨浩病房的门,声音沉静:“是因为你弟弟,所以才嫁给季良。”   其实从他出现在这里,我就知道瞒不过他,我点了点头:“我不知道你们是兄弟,如果我知道的话……”   如果我知道的话,也许我不会去跪在季家门口,求他们聘用我。   可是当时的情况下,除了那么做,我还能怎样呢?   他轻轻抬起我的下巴,暗沉的眸子里,似乎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:“你是不是,暗恋我?”   心突的跳了一下,我慌乱地想要躲开他的手,可是随即便被他揽住了腰,我急忙说道:“你想多了。”   我果然还是在不经意间暴露了自己的内心,从我进季家家门的那一刻,我早就不再奢望感情。   可是这一次季越回来,尤其是谢兰让我去对他做那样的事之后,我就发现,那些沉寂已久的情愫,又在蠢蠢欲动了。   可是我,现在根本没有这个资格了,我是季良的妻子,是他的嫂子。   “不是?”他手上用力,让我贴得他更近,“那你在怕什么?”   我双手撑在他的胸口,极力分开跟他的距离:“季越,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,求你,别再这样了。”   他的眸色微闪,笑容里有几分寒意:“你的身份?季良给过你什么身份,除了一张结婚证,你还有什么?”   “有那个就够了!”   季良的声音忽然传来,我扭过头,看到丹尼被季家的人控制,而季良正怒火冲天地坐着轮椅朝我们过来。   ☆、第30章 姜雨彤,你就是贱!   我立刻向后退开,而季越也没再勉强,他淡漠地看着季良靠近,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情绪。   而季良,却是真的怒火中烧了,他刚一靠近,手里的拐杖就狠狠地打向了季越。   我在旁边看到他的动作,心里猛地一震,连忙就挡在了季越前面。   我还记着,季越身上有伤。   季良的拐杖就不偏不倚地打在了我的手臂上,白皙的皮肤上立刻红肿了一大片。   “彤彤!”季良紧张地叫道,赶紧将他的拐杖收回。   季越皱了皱眉,他伸手扶了我一下,却被我躲开了。   我咬着唇,忍着手臂上火辣辣的疼,对季良说道:“对不起,我们回家吧。”   季良看着我,眼神很是矛盾,我知道他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季越,可是现在的情况,他又没办法再发作。   我想去推轮椅,可是伤处太疼,手臂根本抬不起来,还好有个佣人很有眼力地走了过来。   在转过去的时候,季良紧紧抓住了我没有受伤的手,虽然什么都没说,我还是能看出来他眼里的歉疚。   虽然对他谈不上什么感情,而且也一直在盼望着早日逃离他的掌控,可是在那之前,我还是会尽力做好我的本分。   一路上,季良都没有说话,但却也始终没有放开我的手,他的目光虽然看着前面,却明显并没落在实处。   回去之后,他就让女佣帮我上药,而他就在一边看着,眸光有些呆滞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  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,他的行为一直都很反常,如果是平时,他看到我跟季越那么亲密,大概早就狠狠惩罚我了。   等女佣给我上完药出去之后,季良才来到我身边,浅声说道:“彤彤,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,我以后会改的,别离开我好吗?”   他的话让我不自觉地心虚,低头说道:“你别乱想,我不是在这儿吗。”   我似乎听到他拳头攥得咯咯响的声音,可我抬头看时,他还是很平静的样子。  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,他说道:“我还有些事要处理,你休息吧,晚饭的时候,我会让人来叫你。”   看到他快要开门出去,我站起来问道:“我还能去医院陪雨浩吗,他的情绪不好,我怕他出事。”   季良停住,背脊僵直,许久才转了过来,眼神突然变得冰冷:“陪雨浩?难道我不知道你是想去见季越!你是真当我死了吗,光天化日的,跟他搂搂抱抱,是不是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给我戴绿帽子!”   我被突如其来的厉喝吓了一跳,连忙摇头道:“我没有,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——”   可他根本不听我说完,随手从旁边的木架上拿起一个花瓶就朝我砸了过来:“姜雨彤,你就是贱!”   我躲闪不及,被花瓶砸到了额头上,血立刻流了出来,我一手按着蹲下了身。   房门突然被砰地一声踹开,我听到季越的声音说:“只会欺负一个女人,算什么本事。”  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季越已经走过来,伸手将我抱起,往外走时,对季良说道:“我会让那张结婚证,变成一张废纸的。”   ☆、第31章 一定要跟我划清界线吗?   从季良身边经过时,他忽然用拐杖挡住了季越,咬牙说道:“把她放下!”   季越冷笑一声:“不放又怎样,婚内家暴,任何人都有权制止。”   “季越,你是又想逼我对你动手吗?”季良的声音愈发冷厉。   我能感觉到季越的手指渐渐收紧,他看向季良,语气里却仍是淡漠:“你终于肯承认了,你就那么想置我于死地吗?”   季良没有回答,但我知道他绝不是在怕什么。   可是我是真的有点被震到了,季越刚才的意思是说,昨晚刺伤他的人,是季良安排的?   还有三年前,他被追杀那次,不会也跟季良有关吧?   这到底是多么大的仇恨,竟然让他们兄弟自相残杀!   我挣扎了几下,想从季越怀里下来,我不想因为我,再给他们增加恨意。   可是季越却抱得我很紧,而且我的脑袋晕晕乎乎的,根本使不上力气。   见季良不说话,季越抱着我就走,我听到他对佣人说把车开出来,连忙揪住他的衣服说:“我不去医院,季越,你放我下来,我自己包扎一下就好了。”   我心里很清楚,如果我真的就这么跟季越走了,季良肯定会发疯的,不管是对雨浩,还是对季越做出什么,都不是我想看到的。   温热的血黏糊糊地粘在我的头发上,视线都被阻挡,可我还是看到,季越低头看着我时,眸子里的那种不解,他肯定不明白,季良都已经这样对我,我还在留恋什么。   因为他不会明白,雨浩对我意味着什么,他更不会明白,看着最亲的人离开,却无能为力的感觉。   他最终被我的执拗折服,没再坚持送我去医院,但是我的伤口太深,他还是叫了家庭医生过来帮我缝合。   所幸伤口在额头,只要把刘海放下来,就能遮掩住了。   季越坐在我的旁边,修长的手指又将我的碎发拨开,轻声道:“会发炎的。”   我没动,我也只是试一下,因为我不想再去医院的时候被雨浩看到。   “我没事了,你不用管我。”他就这么从医院跑出来,也不知道伤口要不要紧。   “一定要跟我划清界线吗?”季越紧盯着我,眼神清冷。   他总喜欢穿黑色的衬衣,愈发衬得他眉目隽冷,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越是这样靠近他,越觉得他是那么寂寞,我竟有些不忍心回绝他,虽然我知道,这样做是不对的。   “你能帮我个忙吗?”我岔开话题说道,“你回医院的话,帮我看看雨浩,他今天看起来有些消极。”   我不知道雨浩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,他今天跟我说的那些话,总感觉像是在交代什么,我从不觉得他是个懦弱的男孩子,可是在死亡面前,我们这些健康的人是不会明白那种心境的。   季越看了我许久,最后还是点了点头,不过在出去之前,他还是说道:“如果是因为你弟弟的治疗,我也可以帮你,不会让你有任何顾虑,季良长期对你家暴,你是可以申请离婚的,他不同意也没用。”   ☆、第32章 我害怕会失去你 求推荐票,求钻钻!   离婚,那是我一直所希望的,可是雨浩一天没离开医院,我又怎么敢去想。   季家在龙城的势力那么大,季良在季家又是说一不二的存在,我如果逆了他的意,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。   季越他自己都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,我岂能再给他添乱。   “谢谢你的好意,我没想过。”我轻声说道,我想季越能明白我的意思。   他果然没再说什么,关上门出去了。   我扭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额头上贴着纱布,脸色还有些发白,手臂上涂了药,却还是高高的肿着。   不过对我来说,似乎已经太平常了,比这严重的伤,也不是没有过。   我站起来,从这个房间里出去,走到季良的书房门口,看到门还像刚才我们离开的时候一样敞开着,季良也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没动。   我慢慢地走了进去,蹲在地上,用一只手轻轻地捡起那些花瓶碎片,扔到垃圾桶里,然后又走到他面前,将他的拐杖收好,浅声说道:“你不是说还有事要处理吗,我帮你换衣服吧。”   我正要转身离开,他忽然拉住了我,然后一把就将我圈在了怀里,紧紧环着我的身体,下巴在我的发顶磨蹭:“彤彤,我不是故意的,我只是控制不住我自己,我害怕会失去你。”   他的声音,听起来带着一些感伤,暗哑深沉,他抱着我时,手臂不断地用力,我好像感觉到了他的不安。   可是,他不懂,束缚从来不是珍惜的表现。   我想要的东西,他也绝不会给。  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矛盾,无法融合,无法跨越。   “我知道,我不怪你。”我违心地说着。   我感激他在我最难的时候,给了我帮助,给了我一个避难之所,所以我从不恨他,但是,感激,永远不是爱情。   他还是那样抱着我,很久都没放手,直到有个女佣在门口,低头说道:“大少爷,蒋小姐来了。”   “她来干什么,就说我不在。”季良的脑袋还搁在我的肩窝,丝毫也没有要放开我的意思。   我看到女佣为难的表情,伸手推开他的头,站起来说道:“也许蒋小姐找你有重要的事呢。”   季良的脸色明显的有些不耐,但是我都已经退离他身边很远,他也没再说什么,让女佣推他出去了。   女佣向我投过来感激的神色,而我却无动于衷。   自从上次季越把那个顶撞我的女佣解雇之后,她们就再也不敢找我的麻烦了,再见到我,也都是一副恭敬的姿态。  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之后,我的心情才慢慢放松下来,忽然听到嘀的一声,我愣了一下,才反应过来是手机在响。   我拿出来打开,上面只有雨浩一个人的号码,信息也是他的号码发来的,是一张蛋糕的照片。   光线很暗,蛋糕上面插着蜡烛,雨浩双手交握,闭着眼睛,像是正在许愿。   烛光温和地打在雨浩苍白的脸上,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留下一道阴影,他唇角的笑那么简单又充满希望,我就只是这么看着,不觉竟然热泪盈眶。   ☆、第33章 你叫我名字的时候,很好听   我笑了笑,把眼泪忍了回去,然后拨出了他的号码,可是响了好几声,那边都没接,我心里有些紧张起来。   就在我准备着,再打不通就要过去看看的时候,电话突然接通了,但是却是季越的声音懒懒地说道:“满意吗?”   我明白过来他说的是我让他去帮忙看雨浩的事,我暗暗笑了笑,浅声说道:“谢谢你。”   他半天没吭声,但是我好像听到衣料摩擦皮肤的声音,然后好像还有一声轻微的痛哼,我连忙问道:“季越,你没事吧?”   又过了一会儿,我才听到他轻声说:“有事,雨浩睡着了,我刚才把他抱回床上的时候,伤口好像裂开了。”   我心里猛地一沉,立刻紧张地问:“严重吗,有没有流血,你快点找医生啊!”   比起我的担心,他竟然低笑一声说:“姜雨彤,你还不承认你就是喜欢我吗?”   我突然愣住,所以,他就是故意在试探我的?   “你很无聊你知道吗。”我就算承认喜欢他又能怎么样,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。   他竟然没有反驳,而且过了好几分钟,都没再说一句话,我一点声音都听不到,心里又开始害怕起来,轻声叫道:“季越,你还在听吗?”   仍然没有声音,我又叫了几声,他也没有任何反应。   我那时是真的害怕了,他刚才说伤口好像裂开了,不会是真的晕过去了吧?   我一边叫他的名字,一边已经拿起包,也顾不上季良会怎么想了,就想赶快去看看怎么回事。   “你叫我名字的时候,很好听。”季越的声音虚无缥缈的,好像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里,“姜雨彤,有些事,你从来不知道。”   他这么说话的时候,那种寂寞的感觉越发强烈,那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季越。   之后,他就挂了电话,他说他要睡了。   我握着手机,好半天都保持着那个姿势,脑子里浮现出来的,是一个黢黑的落寞的背影。   他跟季良的性格,真的是差了很多,一个是优越感十足,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应该臣服于他。   而另一个,却总是用冷漠包裹自己,拒人于千里之外。   大概也就是隔着电话,他才会这样暴露出真正的自己吧。   我还在发呆,听到敲门声,我抬起头,看到蒋安琪站在门口,笑着说:“雨彤,我听说你受伤了,所以来看看你。”   对蒋安琪,我们好像才只有两面之缘吧,可是看她热络的态度,就好像我们是好闺蜜一般。   我还没做出反应,她已经走了过来,伸手轻抚着我的额头说:“良怎么这么不小心,竟然会砸到你,还疼吗?”   我摇头:“谢谢。”   她浅笑着说:“你别误会,我没有恶意,虽然我以前喜欢过良,不过都已经是很久之前了,你们现在都结了婚,我是真的从心里祝福你们的。”   我从她的眼睛里,看到满满的真诚,我浅声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   她点了下头,然后拉住我受伤的那只手说:“我刚才让人去我家帮你拿药膏了,是从国外带回来的,对外伤很好用。”   ☆、第34章 这对雨彤不公平   “让你费心了。”我的语气仍是淡淡的,对蒋安琪,我还谈不上讨厌,但是我的经历让我不会轻易地去相信别人。   她像是一点也不在意我的态度,仍是很热情地说:“等你伤好一点,我们一起去逛街。”   我想拒绝,她却根本没给我机会说出口,就拉着我的手说:“我差点忘了,我是上来叫你下去吃晚餐的。”   我得承认,蒋安琪是个气质很好的女人,举手投足也透着名门淑媛的高贵,但是她说话的时候,却一点千金小姐的架子都没有,不只是对我,连对家里的佣人,说话也都很客气。   我们到餐厅的时候,谢兰和季良已经落座,蒋安琪扶着我,让我坐在了季良的旁边,她走过去坐在了我们的对面。   谢兰看到这样的安排,狠狠白了我一眼,然后很是歉疚地拍着蒋安琪的手说:“安琪,委屈你了。”   “阿姨别这么见外,我跟良也认识这么久了,我都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。”蒋安琪得体地笑着说。   谢兰越发满意,对季良说道:“看看,安琪多懂事啊,这才是我理想的儿媳妇。”   她的言外之意,就是在说我不懂事,但是我装作听不懂,只管低头吃饭。   季良往我碗里夹着菜,极不耐烦地对谢兰说:“妈,以后别总是说这样的话,这对雨彤不公平,对安琪也不好,她毕竟还没结婚,你要顾及一下女孩子的名声。”   他一句话,就呛得谢兰再说不出什么来,就只能暗自生气。   我抬眼,看到蒋安琪脸上的神色也很尴尬,但她毕竟有着姣好的素养,很快便恢复了嫣然浅笑。   吃完饭,蒋安琪要走,谢兰拉着她的手说:“安琪,你季叔叔不在家,我一个人怪冷清的,你就别走了,在家里住两天,你妈那边,我给她打电话。”   “这不好吧。”蒋安琪说着,看了一眼季良。   谢兰立刻说:“有什么不好的,就这么定了,我让佣人给你收拾房间。”   “妈——”季良皱眉叫道,却被谢兰打断了。   谢兰瞪着他说:“我是让安琪留下陪我,跟你又没关系。”   季良的确无法反驳,他扭头对我说:“我们回房间。”   我点了下头,在他面前蹲下身,可是他却把我拉了起来,指着门口的佣人说:“让他来。”   我看着那个佣人背他上楼,紧紧跟在他们的身后,就算到了房间,他也没让我动手。   以前,他都是故意让我背他,如果我走得慢,他就会打我。   他的心思,真的很难琢磨啊。   我帮他盖好被子,有些怯怯地从另一边坐到了床上,虽然他现在性情变了很多,可我还是觉得莫名的害怕。   但他只是握着我的手让我躺下,然后将我的头揽过去说:“睡吧,我这样抱着你,你就不会乱翻身了,免得压到你那只手。”   心底里,突然有个地方像被碰触了一下,我暗暗抓着被角,才没有把心里的情绪流露出来。   刚刚,那是什么,感动吗?   我对季良,竟然会产生这样的感觉,我浑身禁不住地一阵战栗,我知道这是个危险的讯号。   ☆、第35章 有一天,我一定可以用我自己的力量保护你   这一夜,我难得的好眠,一觉就睡到了天亮,睁开眼睛时,季良正侧身支着头看我,见我醒了,笑着说:“早安,老婆。”   这真的是三年来的第一次,我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,下意识地就想坐起身,却被他及时制止了:“今天哪儿也不去,就在家休息,雨浩那边,我会让人去照顾他。”   “不……不用了!”我急忙说道,我怕他会知道季越在那里,看到他质疑的眼神,我暗暗吞咽了一下,“今天他的护工就回来了,他照顾了雨浩那么久,对他的情况比较了解。”   季良揉了揉我的头发说:“嗯,那你今天在家好好休息,我要去公司。”   因为季良的身体不方便,他是很少去公司的,一般有大事他才会去。   我点了下头,但还是起来把轮椅放好,想要把他抱过去,但他却挡开我的手说:“我自己来。”   他的双腿是完全没知觉的,没人帮忙根本办不到,但是看他那么坚持,我怕伤他的自尊,就没有多说什么。   但我还是紧紧守在旁边,看着他艰难地从床上一点点挪过去,随时都有可能会摔到下面,我不禁暗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。   那么简单的一个动作,他却用了十几分钟,等他终于坐到轮椅上的时候,他的头上已经全是汗,身上的衣服也都湿透了。   我忙去拿了毛巾给他擦汗,又拿了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,心里竟是不期然的有些心疼。   但他浑然不觉,高兴地笑着说:“彤彤,你看,我自己也可以了!”   我似乎能理解他的心情,也许这么多年,他从来没想过要靠自己,且不管他现在这么坚持的初衷是什么,能做到一点点小小的进步,也确实是值得兴奋的。   我浅浅笑了笑说:“恭喜你——”   我的话音未落,他忽然将我抱住,难以压抑那种激动说道:“彤彤,有一天,我一定可以用我自己的力量保护你。”   我心里狠狠颤了一下,他这么努力,就是为了这个原因?   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   季良走了之后,我开始坐立不安,其实我宁可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对我,至少我离开之后,不会觉得亏欠他什么,可现在,事情好像有些失控了。   季良出门之前,大概对佣人有过交代,早餐有人给我送了上来,可是我已经没有胃口。  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,我才回过神,看到蒋安琪推门进来,随口问道:“有事吗?”   她走过来,把一管药膏递给我说:“昨天晚上看你们休息了,就没有给你,我帮你涂上吧,真的挺好用的,应该很快就能消肿了。”   “我自己来就行。”我看着她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药箱,熟悉得就像是在自己的房间一样,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。   她却是一点也没见外,好像她是主人,我是客人似的,笑着说:“没事,别那么客气,你一只手也不方便。”   她这么说着,已经拿出酒精和药棉帮我消毒,然后又挤出药膏涂在我的手臂上。   ☆、第36章 你对安琪做什么了   一阵清凉的感觉侵入皮肤,红肿的地方确实有了一些缓解,我看着她说:“谢谢你。”   她只是笑笑,很快地把药收好,站起来时忽然惊叫一声:“雨彤,快帮我拿一下抗过敏的药!”   她的声音尖利得都有些变了调,我被吓了一跳,突然就有点懵了,我向前走了一步,看到她的手上,就像是出了一层红疹,密密麻麻的,很是吓人。   而且那红疹传染的速度很快,也就是瞬间的功夫,她的全身就全是一层红色了。   她的脸色却惨白起来,连嘴唇都开始透明,还有些呼吸不畅的样子。   她居然有这么严重的过敏症!   在我的喊声中,楼下的佣人很快跑了上来,我已经找了抗过敏的药给蒋安琪塞了一颗,然后看着佣人把她背下去,准备送医院。   谢兰也从庭院里跑了进来,看到蒋安琪奄奄一息的样子,立刻推了我一个趔趄:“你对安琪做什么了,刚才还好好的,怎么突然变成这样!”   我知道我怎么解释都没用,在谢兰眼里,我就是个祸害,她肯定是觉得我在嫉妒蒋安琪,所以对她下这样的狠手。   也或者,这一切根本就是她们预谋好的,蒋安琪有过敏症,她自己不可能不知道,而刚才,她就只碰了那个药膏而已。   药膏也是她拿过来的,她还说她自己也用过,那么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成分。   很明显,这就是一出苦肉计,至于她想达到的目的,我现在也大概知道了。   谢兰这里是第一步,接下来,就是季良了。   上车时,谢兰扯着我一起去,她说如果蒋安琪有什么事,就让我以死谢罪。   我只能苦笑,女人狠起来,真的很可怕,蒋安琪为了离间我和季良,还真是拼命。   车子到了医院,蒋安琪被送进了急救室,谢兰就在外面走来走去的,每次经过我身边,都要狠狠拧我一下,还故意拧我受伤的地方。   没有多久,季良就得到消息赶来了,他看看我,又问谢兰道:“安琪怎么样了?”   “你问她!”谢兰用手指指着我,咬牙切齿地说,“我都还没敢跟蒋老说呢,他可就这一个孙女儿,如果出点什么事,我怎么跟他交代啊!”   季良皱眉,轻轻叹了口气,他没有迁怒我,但是也没有到我身边来问是怎么回事。   我那时候就知道,蒋安琪的筹码是什么了,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,果然是有把握才会下注的。   她真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,如果她直接来伤害我,季良只会更恨她,可她这么做,因为碍于美橙国际的实力,季良为了公司的利益,也不可能太护着我。   这个算盘,真的打得太好了。   而之后的事情,也真的印证了我的猜测,蒋安琪经过抢救之后,已经没有危险,可季良还是留在病房里陪她。   “你跟我过来!”谢兰对我吼道,面目狰狞的样子,跟她在人前的贵妇人形象大相径庭。   我只好跟着她走,可是等她停住,让我进一个房间的时候,我一抬头,看到门上的牌子写着“妇科1室”,我不知道怎么回事,心底突然剧烈跳了一下。   ☆、第37章 季越,救我   谢兰见我不动,用力就把我推了进去,对里面的医生说道:“交给你们了。”   我猛地被推进去,看到里面特殊的手术床,心里一阵阵的恐惧,转身就想往外跑。   有两个护士过来拉着我往手术床边走:“别害怕,没事的,很快就过去了。”   “你们要做什么?”我惊得声音都在发颤。   “就是个常规检查,看你有没有怀孕。”她们已经把我按在床上,另一个护士拿了皮筋绑在我的手臂上,然后一支抽血针管便扎进了我的皮肤。   抽完血,她们让我曲起手臂,坐在床边等结果。   “我去外面等。”我也不看她们,急忙地就从床上下来,快步向门口走去。   我有预感,谢兰肯定不会是只让她们检查我有没有怀孕这么简单。   之前她让我勾引季越的时候,我还没有怀疑她的目的,只不过觉着她的想法很奇葩。   可是自从蒋安琪出现,我才发觉,事情绝不会是表面上那样。   她根本就看不起我,又何必做那样的龌龊事,让我给他们季家蒙羞。   至于更深层的,我还想不到,我只是忽然觉得,我被利用得很彻底。   可我并没有如愿,那几个护士根本不让我离开,这一点我也想到了,她们一定早就被谢兰收买了。   我拼命挣扎着,但是又怎么能挣得过她们好几个人,我快要绝望的时候,猛地想起包里的手机,便拼尽全力地挡开她们的手,拿出手机,拨出唯一的那个号码。   其实我并不知道,那边还会不会是季越,可是除了他,我已经没有人可以求助了。   很幸运的,铃声刚刚响起,那边就接通了,我立刻声嘶力竭地叫道:“季越,救我,快来救我……啊……”   这几个人发现我拿出手机开始,就在死命地从我手里夺,尖锐的指甲几乎都嵌进了我的肉里。   尤其是,在我不注意的时候,不知道是谁,竟然给我注射了一针麻药,我很快就失去了知觉。  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,我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,正躺在一张干净的大床上,而且这个房间,怎么看都有些眼熟。   “你醒了。”   我侧过头,看到正走过来的人是季越,他手里拿着一条湿毛巾,敷在我的头上问道:“你在发烧,好点了吗?”   我想起之前的事情,也想起这里是他的病房,那就是他即使赶到把我救了出来。   “我睡了多久了?”一张口,才发现我的嗓子干涩的疼,就像被火烧过一样。   他倒了一杯水,然后坐在我旁边,伸手将我扶起,让我靠在他的肩上,才把水递到我的唇边。   我喝得有点急,忍不住就咳了起来,他轻轻拍着我的背说:“不急,慢点,这里很安全,不会有人伤害到你。”   那是我听到过的他说过的极少数的温暖的话,眼泪竟然有些压抑不住,可我却只是装作被呛咳出的泪水,对他说道:“我真没出息。”   连我自己,都不知道我是在指什么,喝口水都能被呛到,还是被欺负到了如此的地步,我却还是只能忍着。   ☆、第38章 不要再回季家了   季越忽然轻轻地把我抱住,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:“对不起。”   如果是季良跟我说这句话,我还能理解,可是季越,他是救了我的人,我都还没有跟他说谢谢。   但是在这之后,他就没再说什么了,所以我一度怀疑,是我当时听错了。   如果不是后来,我知道一切真相的话,我永远都不会明白他的意思。   放在旁边小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,季越看了一眼,却并没有拿给我的意思,可是我的号码明明只有雨浩知道。   “是雨浩吗?”我伸手想要拿过来。   季越挡住我的手,拿起手机滑动了解锁,站起来走到一边,对电话那边的人说道:“你不用再打了,人在我这里,如果你想带她走,就先问问她刚才经历了什么。”  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,然后直接关机了。   从他的语气,我也猜到是谁打来的了,我睡着的时候,季良应该打了很多遍吧。   我都忘了,手机是他买的,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号码。   可是他,不是应该在陪着蒋安琪吗。   “雨浩怎么样了?”我岔开话题问道。   “他没事,他是个坚强的孩子。”季越双手插兜站在床边看着我,眼神有些迷离,“其实我很羡慕他。”   我不知道他所谓的羡慕是什么,他贵为季家二少爷,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,在龙城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,他会羡慕一个身患绝症的少年?   只是玩笑话吧。   我并没在意,只是对他说道:“我该走了。”   “你还能走去哪里?”季越低眉看着我,眼底沉静似水,“不要再回季家了,那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。”   不是我应该呆的地方?   那我又应该去哪里?   母亲去世,父亲另娶他人,雨浩生病,所有的事情就那么毫无预兆地全挤在一起,而那一年,我只有二十岁,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救我的弟弟,我把季家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,连同我的一切全部寄予它。   所以尽管我一直盼望着能逃离,可我一点也不确定,等我离开季家,离开季良,我还能不能生存。   季家,好像已经是我唯一能安身的地方了。   “都无所谓的,对我来说,在哪里都一样。”没有雨浩,我就是一具躯壳而已,什么尊严,什么屈辱,我从来不在乎。   见我翻身下床,季越想要阻止,可我还是挡开了他的手:“谢谢你,季越,我欠你一条命,以后会还给你的。”   他皱眉看着我倔强地下了床,穿好鞋子,脚步虚浮地往外走,忍不住说道:“我不想干涉你的任何决定,因为我知道,你从来不需要别人替你安排什么,但是我想告诉你,等你需要的时候,我还会在这里。”   他还会在这里,这里,是说他的心吧。   我从没想过,那个冷漠至极的季越,有一天竟会跟我说这样的话。   或许是因为,他还记得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吧,我把手放在他衣服上的时候,我看到他幽深的眸子里,那一抹刹那的惊鸿。   ☆、第39章 让你受委屈了   我的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,全身也虚软无力,我扶着墙慢慢地往前走,可是却有些迷路了,不知道走到了哪里,只听到一阵砰砰的声音,好像是在砸东西。   我原本是想避开的,可是转过拐角,就发现了声音的来源。   虽然在医院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,周围却没有人围观,走廊里就只有一个人,坐在轮椅上看着里面被砸的稀巴烂。   而那个房间,正是之前我被谢兰带去的地方。   跟季越相反,季良喜欢穿白色的衬衣,乌黑的头发,柔柔软软的,一点都不像他的性格。   他安静下来的时候,眉似远山,眸若桃花,白衣翩翩,有种飘逸若仙的感觉。   他其实是个很好看的男人,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,勾魂摄魄的美。   这大概是因为他遗传了谢兰的倾世之姿,据说谢兰年轻时曾是娱乐圈第一美女。   季良扭头看到了我,原本黯然的神色,立刻就有了色彩,他向我伸出了一只手说:“彤彤,过来。”  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,就像累的时候,有个人在等你回家。   我走到他身边,很自然地将手覆在了他的手心上,然后被他慢慢握紧。   “让你受委屈了。”他满脸歉疚地说,“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。”   其实我能明白他的难处,他一直都是很强势的人,可是那个人是他的母亲,他能怎么样。   我摇头说:“不用了,季良,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了。”   我没有多善良,不想放过谁,我只是讨厌无休无止的争斗,到最后也不会有什么结果,只会两败俱伤。   季良大概以为我是在体谅他,很是感激地看着我,握着我的手的动作也更小心了。   在我见到季良之前,我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,看到谢兰的脸色时,我就明白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。   谢兰虽然没再指责我,但很明显,她对我更加不满了。   而我到现在也没明白,她到底是想让那些人对我做什么?   接下来的几天,风平浪静,谢兰忙着去医院看蒋安琪,季良最近也每天都去公司,不知道在忙什么。   其实我想去看雨浩,可又怕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,又要催着我离开季家。   他是我的命,为了他,让我做什么都可以。   吃完午饭,我躺下小憩,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,像是佣人在驱赶着什么人。  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,推开门走了出去,楼下空空荡荡的,而那阵喧闹声似乎是从庭院里传来的。   我下了楼,走出门口,看到一群人,正在或拉或拽地往外推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人。   那女人的力气很大,任凭这么多人,里面还有两个男人,都拽不住她。   “让谢兰滚出来,我要杀了她,我要杀了她,还我儿子!”那女人声嘶力竭地大吼着,声音凄厉。   她的脸都被头发遮住了,我看不到她的样子,可是这个声音却好像在哪里听过。   “这疯婆子是从哪里进来的,快拿东西来,把她打晕扔出去!”有人喊道。   ☆、第40章 别跟季越走太近,他很危险   我看到有人真的去找重物,准备把那个女人打晕,心里不觉一震,忙走下了台阶,想要制止他们。   可是也就刚向前走了两步,就看到从大门口快速驶进来一辆车,就停在了那些人旁边。   车子还未停稳,季越就从车上下来,对那些人喝道:“都住手,滚开!”   他几下就把家里的佣人推开,小心翼翼地抱住那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,上下检查着她有没有受伤。   那么呵护的样子,就像是在保护一件珍宝。   那女人看到他,也不再闹了,哭着抱住了他。   而我也终于想起,这个熟悉的声音,就是上次季越带我去精神病院,听到的那个女人的喊声。   果然是他很重要的人,是他的恋人吧。   我看着季越完全不看其他人,直接抱起那个女人上了车,然后绝尘而去,心里像是失去了什么。   但这件事,并没有瞒过谢兰和季良,佣人跟他们说起这件事的时候,两个人的神色都相当难看。   “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,一个疯女人都能随便闯进来,那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偷东西了吗!”谢兰大声吼道,但我分明看到她的眼神里那抹慌乱。   那个女人,究竟是什么人,跟谢兰又有着怎样的仇恨?   我还记得白天的时候,听到她在喊把儿子还给我,难道是谢兰害她失去了儿子?   “妈,爸什么时候回来?”季良问道。   “还有一个星期吧,”谢兰看向季良,目露狠意,“季良,在你爸回来之前,你一定要——”   谢兰的话还没说完,季良忽然抓住了她的手,然后看着我说:“彤彤,你先上楼吧。”   我没说话,站起来就往楼上走,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知道那个女人的事。   我洗了澡换了衣服,坐在床上看书,季良过了很久才进来,我听到开门声,也没有抬头。   他停在床边,面对着我说道:“彤彤,别跟季越走太近,他很危险。”   我抬眼看着他,声音清冷:“那你呢,你们要对那个女人做什么?她的存在威胁到你们了吗?”   季良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挣扎,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:“我是为你好。”   “谢谢。”我把书放下,然后滑进了被子里,侧过身,背对着他。   除了雨浩,任何人的生死都跟我无关,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总觉得那个女人的结局,也会是我的下场,所以才会这么在意。   季良在床边待了一会儿,最终还是离开了。   我的伤终于不那么明显,我便迫不及待地去了医院看雨浩,其实我也是想看看,会不会碰到季越。   那天他离开时的样子,总是出现在我的脑子里,忍不住的就是一阵揪心。   雨浩的房间里,坐着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,皮肤白皙,穿着背带牛仔裤,小黄人的T恤,编着两条麻花辫。   应该说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,可是我看到她的第一眼,就猜到了她的职业,心里不觉就凉了半截。   他们两个正凑在一起,看着电脑上茶卡的图片,雨浩看到我进来,笑着介绍说:“姐,她就是小蛮。”   ☆、第41章 我不想死在这里   小蛮也转过头,冲我笑了笑:“姐,你好。”   尽管她真的表现得很好,很淑女,而且穿着也跟平常的女孩子没什么不同,可是看她刚才坐在雨浩身边时,那种撩骚的动作,我就知道,她是歌城里那种点歌公主之类的风尘女。   我对她的职业不歧视,因为我似乎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,可是我不希望她来撩拨我的雨浩,他的生命已经那么脆弱,难道连唯一值得珍藏的爱情,都不能是纯洁的吗?   “嗯,你好。”我微微点了下头,然后走过去把笔记本合上说,“浩浩,你不能一直这么对着电脑,对你身体不好。”   雨浩明显的有些失望,但是他一向不会反驳我,只是看着我问:“姐,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来,他又打你了吗?”   如果不是出门前我再三确定过,身上的伤已经看不到痕迹,我真的要心虚地承认了。   我摇头说:“没有,他现在对我很好。所以,雨浩,答应姐姐,一定不要放弃,钱的事情,你不用担心。”   雨浩低下头,好久没说话,好一会儿才看着我说道:“姐,我想出去玩几天,就几天,我就回来,你说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,行吗?”   “不行!”我立刻拒绝道,我知道他在想什么,如果他的身体健健康康的也就算了,他现在这个样子,离开医院随时都可能……   那种事情我根本不敢想,要不是顾及这点,我还用在季家委曲求全吗!   “可是我想出去,我不想一直待在医院里,三年了,我连外面是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。”雨浩的神情有些执拗地说,“我不想死在这里。”   “雨浩!”我厉声喝道,心里有些酸。   死这个字,一直是我的忌讳,即使医生也跟我说过,让我做好心理准备,可是我就是不愿意相信,他才16岁,他还有大好的年华,他怎么会就这么离开人世呢。   雨浩扭过头不再看我,我也不想再理他,我们就这么僵持着,谁都不肯认输。   小蛮在旁边拉了一下我的衣服说:“姐,你别生气,雨浩就是随口说说。”   我几乎是本能地就躲开她的手,我也知道我的反应有点过激了,可是我骗不了自己,我不喜欢她,雨浩突然要离开医院,绝对跟她脱不了关系。   小蛮看到我躲瘟疫一样的动作,脸上的表情立刻局促起来,小声说:“对不起。”   雨浩也看到了,他很反感地看着我说:“姐,你有点过分了,小蛮是我的朋友。”   我并不是个没有理智的人,我明白就算是做样子,也不应该为了小蛮伤害我跟雨浩的感情。   可是我当时就是有点控制不住,而且怎么都冷静不下来,我转过身,快步走了出去,靠在外面的墙上,心口却还是堵得满满的。   我听到小蛮对雨浩说:“你别这样啊,你好好跟你姐姐说,她也是担心你。”   雨浩却说:“每次都是这样,总是把她的意愿强加在我的身上,她根本不懂,我心里想要的是什么。”   听到他这句话,我是有些震惊的,原来一直以来,都是我把我的想法强加给他吗?   ☆、第42章 季家可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  真的是我做错了吗,我为了他一味的隐忍,其实都是我的自以为是吗?   我好像,的确从没考虑过这是不是他想要的,每天输液输血,抽血化验,抽骨髓,我一直觉得配合治疗是为了他的康复,可如果早就注定了不会有结果,那这样的苦,他又是为了谁在承受?   其实,他也在为了让我放心,付出了整整三年。   心底突然就像被什么扎了一下,疼得钻心,我靠着墙,慢慢地蹲到了地上,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。   我没有再进去,也许我们两个都应该冷静一下,跟雨浩的护工做了一些交代,并给他留了手机号码,我才走出了医院。   可我的心情还是很失落,这么久了,雨浩是我生活下去的唯一支柱,现在变成这样,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   我慢慢地向前走着,手臂突然被人拽住,我惊恐地回过神,第一眼看到拽我的人是季越,第二眼才看到有辆车从我跟前开了过去,我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,刚才,我差点就被车撞了。   他把我拉到安全的地方,才问道:“在想什么,这么出神?”  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,就只是反问道:“你怎么会在这儿,你的伤还没好吗?”   “别的事。”他轻描淡写地说,然后走到了停在一边的车旁,打开车门说,“我送你回去。”   他说的是送我回去,而不是一起回去。   我们上了车,车子开了出去,我才问道:“你还住酒店吗?”   “不然呢,季家可没有我的容身之处。”他冷冷笑着说。   “你跟季良,到底有什么仇恨?”明明是季家二少爷,却说自己没有容身之处,而且,就算以前他不在家我不知道,这次他住在家里的时候,我就感觉到了,他不只是跟季良很不融洽,就连跟谢兰都生疏得很。   是因为那个女人吗?   可是这句话,我却没敢问出口,那天他对那个女人小心翼翼的样子,我想他肯定是不愿意被人窥探的。   “那是我跟他的事,你不用管。”季越直接说道,“如果你不愿意离开季家,就尽量保护好自己,小心谢兰。”   我惊诧地看着他,不只是他直呼了谢兰的名字,还有他说的让我小心的话,季良也说过让我小心他。   他们两个,到底在干什么?   我开始怀疑,季越根本不是亲生的。   车子开到季家别墅门口,另一辆车也正好在对面停下,是季良的车。   我看到季越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断攥紧,指骨都开始发白,便能想象他心里的恨有多深。   假如他真的不是季良的亲弟弟,那他一直以来的隐忍,必然有着更深的目的。   所以季良才说,他很危险?   看着他们一直这样僵持,谁都不肯退让,我伸手推开了车门。   可是我还没有迈下去,季越忽然拉拉了我一下,将我拉近他的面前,那一瞬间,我能感觉到他是想吻我的,可最后他还是松开了手。   我看着他躲避的眼神,大概也猜到了,他原本是想借用我来刺激季良的,但他没有这么做。   ☆、第43章 为什么我是个瘸子   不管季越是想到了什么,我都是从心里感谢他的,感谢他的手下留情。   我下了车,向季良的车走去,听到身后倒车的声音,回头看过去时,季越已经转了个弯,向来路开走了。   我坐到季良的身边,看到他的脸色一片暗沉,我心里有预感会发生什么。   就算季越什么都没做,可是在他眼里,我依然罪不可赎吧。   可是一直到进了门,他都没有发作,只是也没有理我。   佣人背他上楼时,我想从旁边扶着他,也被他挡开了。   没有过多久,我便听到书房里摔东西的声音,佣人们都面面相觑,谁也不敢上去收拾。   直到听到砰地一声巨响,我感觉到不对劲,连忙跑了上去,推开门就看到满地狼藉。   轮椅翻倒在一边,季良跌在地上,狠狠地用手砸着他的腿,他的手可能被玻璃碎片划伤了,不住的流着血。   我心里蓦地一阵疼,立刻奔了过去,拉住他的手说:“季良,别这样,别这样……”  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,眼底泛着红:“我是不是很没用,我连我自己都照顾不了,更别说是照顾你,为什么我是个瘸子,为什么我是个瘸子!”   他的情绪又激动起来,又开始用力砸着他毫无知觉的双腿。   我看得难受,连忙抱住了他,轻声说道:“没关系的,我会照顾你,季良,别伤害自己好吗?”   那时候我真的想过,就这么守着他过一辈子,反正我的人生已经是这么不堪,就当是相互做个伴,也没什么不好。   他的手慢慢抚上我的背,声音低沉地说:“我发过誓,绝对不会再对你动手,可是我看到你跟他在一起,我心里真的很难受。”   我知道,对他的性格来说,能做到这样很不容易,我松开他,笑笑说:“我跟季越只是凑巧碰到的,他送我回家而已,你别胡思乱想。”   他没说话,所以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。   我过去将轮椅扶好,半是抱着他坐了上去,然后拿来药箱给他清理伤口。   他就像是个乖巧的孩子一样,一声不吭,就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。   给他包扎好之后,我抬头见他还是一直在看着我,不觉擦了一下脸问:“我脸上有脏东西吗?”   他摇头,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着说:“你长得太好看,我看不够。”   我竟然都不知道,他哄人也很有一套呢,我的脸红了红,站起来把药箱放回去:“说的太假了,小孩子都不会相信。”   他就转动轮椅在后面跟着我说:“我说的是真的,我可以发誓!”   “季良!”我立刻回过身,看到他举起的手指,连忙让他收了回去,不管我们以后会怎么样,我不希望他有事,这是真的。   他看到我严肃的神情,也没再坚持,只是拉住我的手说:“彤彤,我想跟你说件事,我不想一辈子这样了,我想站起来。国外有个医生,刚研究出一项手术,可以让先天双腿残疾的人恢复知觉,我想去试试。”   ☆、第44章 你喜欢就好   我的手指拢了拢,不知道该不该鼓励他去做那个毫无先例的手术,没有人试过,他就等于是个试验品,有多少成功的几率不说,他肯定要受很多苦,必定不是常人能忍受的。   他生在季家,原本就可以集万千宠爱,即使他双腿残疾,也照样可以衣食无忧。   他做这样的选择,是为了什么,我已经心知肚明。   那一刻,我真的觉得,我已经欠他太多,根本就还不清。   “季良,还是再想想吧,太危险了。”我站在那里,低眉看着他。   他却是面不改色的,像是在说着极轻松的事:“这已经是我的决定,谁都改变不了。”   我微微蹙眉,心里说不上来是担心还是什么,总觉得很难安稳。   吃饭的时候,谢兰爱理不理地对我说道:“今天晚上蒋老办了个酒会,你跟季良一起去吧,记得向安琪道歉,上次你可把她害惨了。”   上次的事情,蒋家那边没有对我发难,我想这中间,季良肯定帮我做了不少动作,为了息事宁人,让我道个歉也不算什么。   季良见我答应也很高兴,还特意买了礼物,要以我的名义送给蒋安琪。   我没什么好反对的,蒋安琪是名门闺秀,她即使要跟我抢季良,也不屑用下三滥的手段,这一点,我倒是很欣赏她。   尤其记得季越跟我说过,她曾经当着很多人的面向季良表白,可见也是个很勇敢率真的人。   酒会定在晚上八点开始,季良提前就带我去做头发,买礼服,到那里时,时间刚刚好。   香橙国际虽然比不上季家实力雄厚,但是在龙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家族企业,跟季家也有很多生意上来的来往,尤其是听说,蒋老的背后还有黑道上的势力,所以,连季良这样不羁的人,也要给蒋老几分面子。   我们刚一进去,就看到蒋安琪走了过来,笑着说道:“你们来了。”   她今天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抹胸小礼服,束腰上还有个很大的蝴蝶结,头发高高盘起,愈发衬得她的身材高挑。   季良让人把我们的礼物奉上,打开来,是一条红宝石项链,像是出自什么名设计师之手。   蒋安琪手指掩了一下唇,惊喜地说:“这不是我在拍卖会上看上的那条‘赤心之恋’吗,你怎么从艾伦先生手里拿到的?”   “那不重要,你喜欢就好。”季良浅声说道,暗暗地勾了勾我的手指。   没想到蒋安琪忽然抱住季良的脖子说:“我很喜欢,谢谢你。”   说着,还亲了他的脸一下。   也许换个人,我会觉得只是礼节性的感谢,可是蒋安琪,她是喜欢季良的,而且看样子,她势在必得。   季良显然也没料到,他刚想说什么,蒋安琪却已经松开了他,轻声问:“能帮我戴上吗?”   从头到尾,她就像当我不存在一样。   季良看了看我,又看着已经背对着他蹲下去的蒋安琪,他拿过项链帮她戴好。   我只是在一边看着,什么都没说,蒋安琪虽然暗藏心机,但是她的动作在这样的场合,好像也并不出格,我不高兴就会显得我很小气。   ☆、第45章 快离开这儿,走!   戴好项链,蒋安琪又要推着季良去见她的爷爷,她只是随意往我旁边一站,我就立刻没了位置。   季良有些为难,但是他可能也考虑到上次蒋安琪在季家过敏的事,也不好意思拒绝,扭头对我说道:“我跟蒋老说几句话,你找个地方坐一会儿,我很快回来找你。”   我轻轻点了点头,看着他们离开,想找个安静的地方,却到处都是杯光酒影。   我站在原地正发呆,一个侍者走过来对我说:“姜女士是吗,有位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您,他说他在老地方等您。”   我不明所以地接过来,看到一条手帕,边角处还绣着一个彤字。   没错,这条手帕是我的,但是三年前,我好像用它给季越包扎过伤口。   所以,是季越找我吗?   老地方又是哪里?   我忽然想到什么,连忙问侍者:“你知道龙熙酒店在哪里吗?”   侍者愣了一下,然后说道:“就是这里啊,不过两年前被香橙国际收购了,所以改名叫香熙了。”   原来是这样,我急忙又问道:“那跟原来的房间号还一样吗?”   “是的,除了酒店的名字,其他都是一样的。”   虽然我不知道季越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找我,但是那个房间,是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,我也想去看看,那里还是不是原来的模样。   乘电梯到了那个楼层,我站在房间门口,有些忐忑地举起手,犹豫了一会儿却又放下。   还是不要进去了吧,毕竟我也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瓜葛,万一被季良知道的话,就真的解释不清了。   可是我刚要转身的时候,门突然开了,季越站在门口,看到我却是一脸惊讶: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   “不是你找我吗?”看到他瞬间蹙起的眉,我也意识到,我们可能被人设计了。   他抬头看了一眼走廊里的摄像头,低声道:“你先走吧,我自己会解决。”   这种情况下,我知道我留下只会让事情更麻烦,便轻声说了一句:“那你小心。”   我转身就往回走,一刻也不敢停留,更没有时间去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。   可我还没走到拐角,就听到身后重物落地的沉闷的声响,我忍不住回头,竟看到季越倒在了地上。   我心里猛地一震,连想都没想,立刻跑了回去,抱着季越叫道:“季越,你怎么了,你醒醒啊!”   季越的脸色有些潮红,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,但是瞳孔却没有焦距,他喘息着说道:“快离开这儿,走!”   眼看着他这样,我怎么忍心离开,虽然心里也知道,这大概也是别人圈套的一环,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扔下他不管。   我费力地把他扶了起来,坚持道:“我扶你回房间,你撑着点。”   看到他一只手一直按着胸口,好像呼吸难过的样子,再加上他嘴唇发干,我就怀疑是有人给他用了过量的阿托品。   我把他扶到床上躺下,将他的衬衣扣子解开,一边用湿毛巾给他擦着身体,一边问道:“你有可以相信的人吗?”   ☆、第46章 我跟他从来都不是兄弟   “丹尼……”他闭着眼睛,微弱地说道。   我连忙从他的口袋里拿出手机,找到丹尼的号码,我还记得那个人,看得出应该是季越的心腹。   电话接通时,我也没时间跟他解释太多,直接说道:“季越出事了,他现在需要一种药,但是这种药是处方药,医生不会随便开,你能想办法拿到吗?”   丹尼只是微微愣了一下,就立刻说道:“我有办法,你说是什么药,还有,告诉我你们在哪里。”   我随即便告诉他是注射用新斯的明,还有这里的房间号,他说了一句等他二十分钟,便挂断了。   季越的情况不是很好,已经有轻微的呼吸抑制,但是没有药,我也帮不上忙,只能不停地用水湿润他的嘴唇,保证他不会脱水。   所幸丹尼的办事效率很高,十几分钟就赶来了,我连忙拿出一支抽到针管里,然后给季越注射到手臂上。   丹尼看着我的动作,不觉问道:“你是医生?”   “不是,”我用药棉按着针眼的地方,然后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,“我学过两年护理。”   丹尼恍然地点了下头,又问道: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   “阿托品中毒,”我皱了下眉,“应该是有人在他喝的东西里面动了手脚。”   丹尼不相信地说:“这不可能吧,季总一向都很小心的,外面的食物他从不轻易碰,不可能会犯这种错误,除非是……”   我看着丹尼,心里不免有些吃惊,季越一直都是这样小心翼翼地生活的吗,难怪他会那么没有安全感。   可是即便很小心,却还是三番两次出事,我暗暗握住他干燥的手,突然心疼得不能自已。   只是,丹尼没说完的话又是什么意思,除非是谁?   每过十五分钟,我就给他注射一次,然后,我看到他睁开了眼睛,瞳孔也恢复了焦距。   “你觉得怎么样,好点了吗?”我摸了一下他的额头,上面沁出了一层薄汗,我心里的石头才慢慢放下。   “季总,你之前有喝过什么吗?”丹尼看了看我,问季越道。   季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,我连忙在旁边扶着他,看到他在找什么,我把手机给他说:“我刚才用了一下。”   他也没说话,有些慌张地翻着电话本,找到一个号码立刻打了过去。   我在旁边听到那边一个女人急切又胆战心惊的声音说:“季先生,对不起,是我不小心,我……我把林女士弄丢了……”   我看到季越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,身体似乎还晃了一下,连忙问道:“出什么事了?”   可他根本没回答我,推开我就自己下了床,踉跄着朝门口跑去。   他现在的身体根本就还没完全恢复,随时都可能会晕眩,我心里着急,连忙也跟着他跑了出去。   丹尼在后面问我:“现在怎么办?”   “拦住他,这样会出事的。”季越的脚步虽然不稳,但是还是跑得很快,而且我今天穿的是细高跟,根本追不上他,只能寄希望于丹尼。   丹尼听到我的话,迅速跟了过去,在电梯口挡住季越说:“季总,您现在需要休息。”   “滚开,别挡我的路!”季越用力地把丹尼推开,闪身进了电梯。   等我们再想进去的时候,电梯门已经关上了。   丹尼已经跑楼梯下去追了,我看着电梯不断变换的数字,然后在16层停下,我忽然就明白了什么。   乘另一部电梯下去,我径直就往香橙国际办的那个酒会跑去,刚一到会场的门口,就听到里面一阵阵的惊叫,还有玻璃四散飞溅的落地声。   我心里一沉,立刻推门进去,看到那一群宾客都躲到了角落里,流转台上的台布被扯了下来,上面的酒杯全都摔碎在地上,一地的玻璃渣。   其实也就是我找过来的这么短短的时间,没想到事情已经变得不可收拾。   丹尼被十几个人按在地上,完全不能动弹。   “说,你到底把她弄到哪里去了!”季越正揪着季良的衣领,眼睛里全是嗜血的寒意。   季良用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,冷声道:“我不会告诉你的,有本事,你就杀了我。”   我看到季越另一只拳头攥得紧紧的,手背上青筋暴起,可他最终也没挥过去,松开手咬牙问道:“要怎么样,你才肯放了她?”   季良唇边的笑意愈发残忍:“你自废双腿,我可以考虑一下。”   他说着时,向旁边的人一伸手,立刻有人递了一把水果刀放在他的手里,他随手扔在了季越脚下。   “季总,你别听他的,他不会守信的!”丹尼挣扎着喊道。   可是季越像没听到似的,低着头,看着地上的水果刀,然后慢慢弯下身捡了起来。   “我们两个的事,不要再牵扯任何人,我希望你说话算话。”季越的语气已经平复下来,沉声说道。   我看着他真的要动手,立刻叫道:“季越,不要!”   季良转过头来看着我,眉心紧紧蹙起,眼睛里的神色矛盾之极。   我已经跑到了他们中间,抓住季越的手,把水果刀夺了过来,抵在我的心口,对季良说道:“我上次欠了他一条命,现在用我的命来换他要的人,可以吗?”   季良的神色突然变得慌乱,伸手就要来夺我手里的刀,可是他还没碰到我,刀就已经被季越快速夺走。   季越看着我,冷声道:“我还不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我。”   我知道他现在情绪不稳,小心地说道:“你冷静一下好吗,我想季良只是跟你开玩笑的,你们是兄弟,他不会……”   “我跟他从来不是兄弟!”季越冷冷地看着季良,“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,但是我要先看到她没事。”   季良却是无所谓地笑笑,将我拉到他身边,对季越说道:“你要找的人,不在这儿。”   季越眸子里突然杀意四现,举起刀就向季良刺了过来!   我在看到他的动作时,急忙就挡在了季良身前,就那样睁大眼睛看着季越。   他果然没有再近一寸,硬生生把刀收回,扔在了地上。   一直到他出去之后,所有的人才松了口气,蒋安琪从一个老人怀里挣脱,向这边跑了过来。   那个老人朝那些还在按着丹尼的人摆了下手,那些人便都起身松了手,丹尼看我一眼,就追季越去了。   老人叫了侍者立刻清理满地的狼藉,还重新撤换了酒杯,酒会照常进行。   蒋安琪扑过来,俯身用手帕擦着季良的嘴角问道:“疼吗?你跟越究竟怎么回事,他怎么会对你下这么狠的手?”   季良挡开她的手说:“我没事,你们继续吧,我跟彤彤先走了,麻烦你替我向蒋老道歉。”   “良……”蒋安琪叫了一声,看到季良已经转过去,便没再说什么。   我跟着季良往外走,浅声问道:“季越阿托品中毒,跟你有关系吗?”   他回头看着我,不悦地反问道:“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?”   我舒了口气,他这么问,应该就是不知情的:“有人设了圈套,把我们骗过去的。”   他冷哼一声:“圈套?你要是没别的想法,会中圈套吗?”   我没有反驳,无所谓,也没有意义。   我只是越来越好奇,他们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样。   刚刚,他们看着对方时,就像是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,都恨不得对方死!   回到家时,谢兰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她听到女佣跟季良说话,笑着站了起来,却在看到我时,脸色立刻变了,一副见鬼的模样。   “妈,你怎么还没睡?”季良只是礼貌地问候一声,便让佣人背他上楼。   谢兰的目光一直盯着我,满脸的狐疑,心不在焉的样子。   我经过她身边时,她看我的眼神更奇怪了,我不觉停下脚步,轻声叫了一句:“妈,你在想什么?”   她像是突然回过了神,轻咳一声,转过头去:“跟你有什么关系,管好你自己就行了。”   我看到她的表情,心里忽然猜到什么,冷不丁问道:“检查结果呢,我怀孕了吗?”   听到我的话,她很明显的有些措手不及,但旋即又厉声喝道:“姜雨彤,你这是什么口气,别以为季良宠着你,你在季家就有地位了,我可从来没承认过你是我的儿媳妇!”   我得说,她的确从没承认过,甚至还让我婚内去勾引季越,跟他生孩子,还光明正大地把蒋安琪当成季家少奶奶一样对待。   我一直都只是觉得,她的想法很奇葩,可是现在我才明白,这个女人,她是在打着什么一石二鸟的主意。   她只不过,是用了这么一个借口,让我跟季越的奸情暴露于所有人面前,赶走我,也赶走季越。   今天晚上在香熙酒店的事,肯定是她一手安排的,季越当时一醒来就知道那个女人会出事,就是因为他知道,他只从那个女人手里接过喝的东西,那就说明,那个女人已经被人控制了。   我真没想到,平时看起来只会嚣张跋扈的谢兰,原来心机竟这么深,所以才能在那么混杂的娱乐圈争得一席之地吧。   我没有再说什么,知道这些就够了,季越的手段并不弱,一定能找到他要找的人。   我回到房间时,季良已经坐在床上,他冷冷地看着我,忽然一松手,手里的书就掉在了地上,他对我说道:“捡起来。”   对他有时候这种幼稚的行为,我已经开始习惯了,我慢慢地走了过去,蹲在地上把书捡起,轻轻地合上,抬头时,竟被他突然吻住。   他的唇上有着一丝凉意,但却有着花朵的香甜,他不抽烟,没有季越的烟草味,也不像季越那般凛冽,他即使是在惩罚性地吻我的时候,也总是那样的虔诚。   好像接吻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。   他慢慢地松开我,看我的眼神里透着无辜:“不管我做了什么,都只是想留住你,也许我的方法不对,但是我会慢慢去试,直到对为止,你什么都不用做,只要给我时间。”   我不敢回应他,我发现我越来越不愿意对他撒谎,我什么都可以给他,唯独时间,我给不了。   我站了起来,将书放好,背对着他说:“早点休息吧。”   他也没有逼问我答案,等我躺在床上时,只是从后面抱着我,下巴抵着我的发顶:“晚安,老婆。”   第二天一早,我们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,季良拿过手机接通,听到那边的人说的话,他立刻就坐了起来,然后拿着手机在翻着什么。   我翻过身问道:“怎么了?”   他看我一眼,目光有些躲闪:“没事,你睡吧,我出去一下。”   我看着他很艰难地挪到轮椅上,心里揪得紧紧的,怕他会摔下去,但是我知道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我的关心,那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无能。   我已经没了一点睡意,便也起身换了衣服,看他刚才很急的样子,应该是公司那边出了什么事,他不在家的话,我想去医院看雨浩。   可是我准备下楼的时候,就看到他在下面拿着报纸压低声音对谢兰吼道:“我说过了,不要再把雨彤扯进去,我有我的办法对付季越!”   “小良,妈都是为了你好啊,以前我们不是都打算好了吗,怎么你最近变得这么快!”谢兰很是不理解地说。   季良蹙眉,把手里的报纸揉成一团扔了出去:“总之就是不许,你以后不要自作主张,这些东西,我不希望让她看到。”   “小良啊,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,那女人早就不干净了,你又不是不知道……”谢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季良,一脸叹息。   可她还没说完,就被季良一个眼神噤了声,重重地叹气道:“我这是造的什么孽。”   看着他们各自出门,我才慢慢地下了楼,地上已经清理干净,什么都没有。   但是我站在那里时,听到旁边几个女佣在那里窃窃私语,不时还看着我发出嘲笑:“早知道她不是什么正经货色,没想到竟然这么贱。”   “就是,大少爷和二少爷肯定是因为她闹翻的,狐狸精!”   我扭头看了过去,她们居然一点也没回避,好像刚才那番话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。   似乎有很久,她们不敢这么明目张胆议论我了,今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?   “你们刚才在说什么?”我声音凉凉地问道。   一个女佣嗤道:“装什么装,现在全龙城的人都知道了,你在酒店勾引二少爷,视频都发到网上了,吃着碗里的,占着锅里的,你可真是野心不小,还想独吞季家的家产!”   酒店?视频?网上?  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,慌忙就往楼上跑,刚才季良看手机,就是在看网上的新闻吧。   我跑回房间,从床上拿起手机,迅速地浏览了一遍各个视频网站,居然全都上了热搜。   重点是那段视频,很明显是被人剪过了,我就只是解开季越衬衣的扣子帮他擦身而已,现在的画面却分明是我在脱他的衣服!   谢兰,她居然这么狠!   我是无所谓,反正我本来就一无所有,可是季越,跟自己的嫂子在酒店乱搞,这个新闻一出来,对他的影响肯定不是一点点,何况看样子,他在季家本来就不受宠。   还有季良,自己的兄弟和老婆上床,只怕要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了。   谢兰难道连一点都不顾及吗?   我还在想着要怎么样澄清这件事的时候,再刷一遍视频,竟然已经被删掉了,换一个网站也是一样,全都不见了。   我也猜到,这应该是季良跟网站负责人沟通过了,让他们删了这条视频。   可是即使这样,恐怕也无济于事了,网络的力量,不是我们能想象的。  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,我的手机忽然响了,是一个陌生的号码,我犹豫了好一会儿,才慢慢滑动了接听:“你找谁?”   “我当然是找我的女儿你啊。”   听到这个声音,我的脑子就有点疼,姜路军这个时候打来电话,绝对没有什么好事。   “你又想怎么样!”我真的有些怀疑,他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!   “你别冲我喊,就算你跟我脱离父女关系,我也是你老子!”姜路军的语气很是强硬,听我不再说话,又接着说道,“网上的新闻我看了,雨彤,你可真有本事啊,竟然同时跟季家两个少爷都有那种关系,真是厉害。”   若是别人这么说,我也就当是耳旁风,可这个人是我的亲生父亲,我身上还流着他的血,他竟然也这么说我!   “有话就说,有屁就放,我没空搭理你!”对他,我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一点亲情了。   姜路军哼了一声,显然对我刚才的态度很不满意,但是他打电话给我,又必定是有着什么目的,所以他硬是忍了回去,徐徐地开口道:“我知道季越的秘密,如果你不想让他从季家滚蛋的话,就给我准备五百万,不然,哼,就等着看他流落街头吧!”   ☆、第47章 只是时候未到   “他有什么秘密能让你知道!”五百万,他还真敢开口,虽说季越的身价可不只这一点,但是,谁知道姜路军是不是在诈骗!   姜路军嘿嘿笑了两声:“你李阿姨有个侄女在精神病院当护士,你猜她在那里看到谁了?就是你们季家二少爷啊,他定期就会去那里看一个女人,那个女人的身份,就是他的秘密。”   从听到姜路军说到精神病院的时候,我心里就是咯噔一下,我也没想到居然那么巧的,李雅琴竟然有熟人是那里的护士,看样子,姜路军是真的知道一些事。   姜路军听我半天不回答,有些着急了:“雨彤,我可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啊,你做得没错,季家大少爷虽然身份高贵,但毕竟是残废。你傍上季二少爷,以后生个孩子,季家还不是在你手里,所以这个时候,他不能出差错啊,这事我可是替你瞒着呢,你跟他商量商量,跟季家的家业比起来,爸要的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。”   听他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,其实还不是因为他害怕,真的把消息捅出去,季越能放过他才怪。   “我知道了,我会跟季越说的。”也不等姜路军再说什么,我就挂了电话。   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,我跟季越之间也根本不是姜路军以为的那样,只是,那个女人对季越那么重要,如果姜路军真的像个疯狗一样出去乱咬,以季越的手段,肯定会让他不得好死。   即使再怎么恨他怨他,骨肉血脉总是扯不断的,何况,为了这么一个人,让季越手上沾血,我也不愿看到。   我拿着包下楼,很快跑了出去,打车去了季越住的那家酒店,出了这样的事情,他大概也不会去公司了吧。   我到那里的时候,一进大厅,就看到里面挤了一大堆记者和摄影师,比上次在医院的时候场面还壮观。   保安站成一排挡着他们,没有房卡一律不许进入。   我看着这样的阵势,恐怕想进去太难了。   而且我也没有季越的手机号码,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联系。   我正在心里想着办法的时候,忽然有个记者看到了我,激动地叫了起来:“是季家少奶奶!”   旁边的人闻声,都朝我看了过来,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就一窝蜂地跑过来,把我围在了中间。   “请问一下,你是什么时候跟二少爷在一起的,有传闻说,你们几年前就有过一夜情,是真的吗,你嫁给大少爷,是为了报复二少爷当年的薄情吗?”   “现在各大网络都不敢发声,明眼人都知道是季大少在维护你,你这样背叛他,良心有愧吗?”   “你婚内出轨自己的小叔子,是因为季大少满足不了你吗?”   “……”   我被一群人包围,所有的话筒镜头都对着我,他们问的这些问题,一个字一个字的都像是针扎在我的心上,我想躲,可是哪里都没有一点的空隙。   我像个没头苍蝇一样,四处寻找出口,可是却反而被推挤得更厉害,几乎站立不稳快要跌倒。   “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,不用难为她。”季越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。  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了过去,我回过头,看到季越双手插兜站在刚进门口的地方,依然是黑色的衬衣,黑色的西裤,墨色的碎发遮住了半边的眼睛。   他逆着光,我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,只觉得他身上,笼着一层柔和的光,与他的冷毅格格不入。   这些记者看着他,都一时有些愣住,尤其那些女记者,眼睛里都瞬间闪过暧昧的神色。   其实平时,季家的新闻发布会也大都是季越负责的,这些人并不是第一次见他。   可是抛开他的身份不说,单单那张脸,就足以让全龙城的女人为之疯狂了。   他们又都向季越围拢过去,但是问的问题却比刚才问我的那些温和多了,毕竟他现在,还是季家的二少爷,他们还不敢轻易得罪。   几句话打发了这些记者之后,季越走过来,站在离我相隔几步的地方:“你怎么到这里来了?”   因为刚才的事,我还惊魂未定,他猛一下问我,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   他低眉看着我,伸手揽过我的肩就往里面走,我不经意地别过头,竟然从镜子里看到有人躲在角落偷拍我们,我下意识的就拉了一下季越的袖子。   季越却完全不在意似的,没理会地继续往前走,进了电梯,直接就到了顶层。   房间里藕荷色的窗帘,重重地拉着,没有开灯,光线有些暗。   他走过去坐在沙发前的地摊上,倒了两杯红酒,把其中一杯推向我:“我以为你会躲在家里避嫌。”   “我又没做过——”我说完又后悔了,明明就是跟他有过那样的事,现在狡辩也太无耻了。   季越抬头看我,大概也注意到了我的表情变化,轻笑一声:“你是决定要跟季良继续走下去了吗?”  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,是因为我在急于撇清跟他的关系?   不过这都不重要,他们两个,我都不会选择,我只想带着我的雨浩逃得远远的,再也看不到他们。   我没有回答,他也没有再问,只是闷声喝着红酒,喝到第三杯,我终于看不下去,抓住他的手说:“别喝了,我有事跟你说。”   他放下酒杯,一手支在茶几上,眼神微醺:“什么事?”   “就是我那个无良的老爸,他说他知道了你的事,想要威胁你。”我小心地看着他的神色,却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一丝动容。   “他跟你要多少钱?”他浅笑着,略显苍白的脸颊上,浮起一抹红晕。   我在他的眼神里看到洞察一切的狡黠,还有好似不属于他的邪魅,我知道他没有喝醉,可是现在的他,比平时冷漠的样子更让人心动。   “五百万。”反正都被他猜到了,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。   他扶额轻笑:“原来我就值这么点钱,你不会答应了吧?”   我摇头:“跟我没关系,我只是传个话。”   “那你告诉他,我给他一千万,让他去把我的事曝光。”   我惊讶地看着他,可是他的神情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:“可是那个女人,你并不想让她暴露在大众面前吧?”   不然也就不用那样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的身份了。   他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,转了一下酒杯说:“只是时候未到。”  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,这个男人,我从来也没看懂过。   他跟季良不同,他懂得隐忍,懂得掩藏自己的情绪,懂得韬光养晦,他不信任任何人,却也有着自己拼死要保护的东西。   我就那么看着他,有一瞬的失神,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,我慌忙拿出来,看到是季良打来的。   “我在酒店门口,你立刻给我下来!”季良的语气火爆十足。   我挂了电话,看了一眼季越:“我要走了,你确定真的要那么跟我爸说吗?”   “嗯。”他也没看我,双手交握抵着下巴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   可我也没时间去猜他的心思了,季良明显生气了,我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呢。   我快步跑了出去,用最快的速度到了楼下,看到季良的车停在酒店门口,后面的车窗开着,他正怒目看着我,像要吃人一样。   我走到另一边上了车,刚坐上去,他忽然用拐杖敲在我的小腿上,眼神冰冷:“下去!你不是很能跑吗,就跑着回去好了,看你以后还有没有力气再来找他!”   我微微蹙眉,忍着疼下了车,没有一句辩解。   比起以前的惩罚,这真的已经很轻了。   我刚关上车门,他就让司机开车了,从我身边,扬尘而去。   还好出来的时候,我穿的是休闲的衣服和鞋子,走起来不会太累。   只不过,真的要从这里走回季家别墅,两条腿恐怕真就不是我自己的了。   但是我看到,季良的车停在不远处的角落的时候,我心里也就知道,他不会真的让我走回去的。   每隔一段路,他的车就会偷偷停下来等我,每次也都会被我发现。   到了后来,我根本就像是在散步了,尤其走过一个拐角的时候,我故意蹲在了地上,好半天都没有站起来。   跟我预想的一样,季良的车很快便掉头开了回来,他从车窗急切地看着我:“彤彤!”   我站起来,打开车门上了车,他见我没事,脸色又暗沉下去:“谁让你上来的,滚下去!”   我没理他,只是看着司机:“开车吧。”   他瞪眼看着我,气愤难平的样子:“姜雨彤,你长本事了!”   “你难道不是一直在等我吗?”我回望着他,一点都没避开他的目光。   他暗自咬牙,却并没有再做什么,气呼呼地扭过了头。   回到家时,一进门,我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,所有的佣人都整整齐齐站在一边,连谢兰都直直地站在沙发旁。   我定睛看去,见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,双腿交叠,正在看着一份报纸。   我心里不觉一颤,竟然是公公季业回来了。   季良叫了一声爸,让我推他过去。   季业仍是看着报纸,并没抬头:“我离开了没几天,家里很热闹嘛。”   只听这语气,我便知道他是在看什么了,不过他毕竟驰骋商场这么多年,即使是这么大的家丑,也没有表现得很震怒。   “彤彤,你先回房间吧。”季良按住我放在轮椅上的手,轻轻地拍了拍,似是在安抚我。   我点了下头,却没敢正视季业:“爸,妈,我先上楼了。”   季业仍是翻着报纸,从鼻子里嗯了一声,谢兰却是有点幸灾乐祸地白了我一眼。   我踩着地毯上楼,听到季业问季良:“季越怎么不在,我不是让他回家来住吗?”   谢兰阴阳怪调地说:“要不是他回来住,会出这样的事吗,让小良以后怎么出门,你得给小良做主啊。”   “妈!”季良出声制止,“您也回房间吧,我跟爸单独谈。”   我听到谢兰也跟着上楼,便没再停留,也没听到季良跟季业在下面说了什么。   我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,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,看来这件事,并没有引起想象中的轩然大波。   但我没有想到,这只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罢了。   晚上的时候,季良看着我翻身躺下,伸手理了一下我的头发:“你这两天都没去看雨浩吧,明天去看看他,小孩子还是有人关心才好。”   我浅浅嗯了一声,心里隐隐地察觉到,明天大概有事要发生。   一大早的,季良便叫醒了我,让我帮他穿衣服,等我们都换了衣服下楼,我就看到,季越竟然也在下面。   季良看到他,脸色便阴沉下来,但转向我时,眼神里又满是温柔,还拉起我的手吻了一下:“让司机送你去吧。”   “嗯。”我收回手,向门口走去,经过季越身边时,也只是微微瞥了一眼,脚步并没停下。   可我还没走到门口,就听到谢兰的声音说:“你不能走,你得留下,不然这场戏,岂不是少了女主角。”   “妈!”季良立刻叫道,又对我说,“不关你的事,出去!”   我站在原地有些犹豫,这时季业终于出声:“都别走了,都是一家人,没什么好回避的,何况这件事,不是也跟她有关吗。”   我回过头,见季良紧紧蹙起的眉,但是季业的话,他还不敢反驳。   我便没有再走,转过身站在一边看着他们。   季业坐在那里,一只手臂摊在沙发背上,岁月沉淀的睿智,在他深邃的眸子里闪着熠熠的光。   “小越,你不是有话要说吗,现在人都到齐了,可以开始了。”就算是对着自己的儿子,季业也是像在公司开会一样的语气。   季越看了一眼季良,脸上仍是看不出什么表情:“我带来一个人,我想大哥会认识。”   他让女佣开门,我们都向门口看去,见丹尼把一个身形魁梧,手臂上全是纹身的男人推了近来。   看到这个人,季良的眼神暗沉,谢兰的脸色更是难看,甚至差点惊叫出来,却还是忍住了。   季越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的神色,浅浅笑了笑,但眸子里却是深不见底的寒意:“还记得他吧,三年前,你们就是让他对我狠下杀手,差点要了我的命。”   虽然之前我也有过这样的猜测,可是真的听季越说出来,尤其是看着这个人杀气很重的样子,我想到那时候季越突然闯进来时,身上浓烈的血腥味,就可想而知,他当时是从这个杀手手中逃脱时是怎样的惨烈情景。   尤其,想要害他的人,居然是他最亲的人!   “你别乱说话,你是我儿子,我怎么可能会让人杀你。”谢兰眼神闪烁,似是在盘算着什么。   “是吗?”季越冷笑,“户口本上,我的生日是假的吧,我跟季良是双胞胎这种谎言,也就骗骗小孩子,你们以为我真的会相信?”   他说完这句话,连季业的脸色也难看起来:“小越,你是在质疑我吗,谢兰她就是你妈。”   季越没说什么,他走过去,把手机打开放到季业面前的茶几上。   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,但是我看到季业看到之后,立刻脸色大变站了起来:“林曼没死!”   他说着,迅速回头看着谢兰,谢兰虽然表面上还在保持着镇静,但是我看得出来,她是有些慌的。   季良却并没有太多惊讶,应该是早就料到了。   而且,林曼,应该就是季越一直在保护的那个女人吧。   我好奇的是,这个叫林曼的女人,到底跟季家有着什么样的关系,为什么季业看到她反应会这么激烈?   “谢兰,你不是告诉我,林曼摔下悬崖死了吗,她的尸骨,到底是怎么回事!”遇事一向都沉着冷静的季业,这个时候竟然全身都有些颤抖起来。   “我……”谢兰偷偷看了看季良,“我不知道,我让人下去找的时候,就看到那具尸体了,她身上明明就穿着林曼的衣服,我怎么知道……”   季业的目光变得冷厉起来:“你不知道?你背后做的那些事,我一直都不想揭穿你,要不是为了这两个孩子,你以为我不敢把你赶出去!”   “阿业!”谢兰连忙拽住季业的手臂,“你不能只听他一面之词吧,刚刚手机里那个女人,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林曼,说不定是他骗你的!他早知道我不是他的亲生母亲,竟然还一直在演戏,他的心思你还不懂吗,他就是想跟小良争家产啊,他有什么事做不出来!”   “是我想争家产,还是你们容不下我,想要置我于死地?证据我有的是,你想看吗?”季越冷冷地看着谢兰,垂在一侧的手,拳心紧紧攥着。   谢兰语塞,花容失色地仍是拽着季业没有松手。   这时候季良终于冷笑一声,看向季越:“证据?有的话你就全都拿出来,还有那个女人,如果真有其人,就把她带到这里来,不就一清二楚了吗。”   ☆、第48章 你娶我,不就是为了恶心他   季越眸色黯然,像是在闪躲什么:“她不用来,也可以——”   “因为你根本没办法证明,那个女人就是林曼。”季良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季业,“这是公安局的档案,法医都证明了,当年那具尸体的指纹跟林曼属同一个人。”   季业立刻拿出来看了看,刚刚还激动的神色,渐渐恢复了平静,然后将档案摔在季越身上说:“你自己看吧。”   季越接住,却并没有看,也没有太大的反应,好像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。   季良又看着那个杀手,凤眸微眯笑了笑:“这位先生,你还没自我介绍呢。”   那个男人看了一眼季越,低下头说:“是……是季二少花钱雇我来的。”   “你说什么!”丹尼在一边立刻一拳打在了那个人肚子上,“你之前是怎么说的,竟然诬陷季总!”   “你打我也没用,我说的是事实,你们教我说的那些话,我不能承认,故意伤人罪也是要坐牢的!”那个人一边用手挡着丹尼的拳打脚踢,一边哀嚎着,很害怕的样子,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杀气。   我看到季越闭了下眼睛,但是脸上却还是看不出一丝波澜。   季良冷眼看着像是闹剧的两个人,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。   季业蹙着眉,显然是忍了很久,最后还是喝了一声:“够了!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去!”   丹尼立刻停了手,他看了看季越,大概知道自己给他惹麻烦了,连忙就把地上的人拽起来,推着他出去了。   “季越,你还有什么好说的!你有委屈我知道,可是你能不能把心思都放在公司里,我让你回来住,就是让你跟季良搞好关系,你倒好,竟然跟……”季业斜了我一眼,终是没说下去,“我在国外开个会,消息都传到对方公司了,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!”   季越只是站在那里,一句话都没反驳。   谢兰一看有利条件都转向了他们那边,立刻偷笑着拉着季业说:“阿业,别生气了,我们去吃饭吧。”   季业似乎是真的对季越很失望,瞪了他一眼:“到祖先牌位前面去给我跪着,三天不准吃饭!”   看着季业和谢兰离开,往餐厅去了,季良转向我说:“我送你去看雨浩。”   我走到了他身边,伸手去推轮椅,听到季越说:“用这些卑鄙的方法,赢了也是胜之不武。”   季良看着他:“对我来说,赢你就够了,用什么手段我根本不在乎。”   季越看了看我,欲言又止,然后什么都没说,走到灵牌前,跪在了蒲团上。   去往医院的路上,我看着车窗外,浅声问道:“季越真的不是你弟弟吗?”   他扭头看我,硬是将我的头扳了过去,面对着他:“你还在关心他?姜雨彤,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嫁给了我,当初如果你知道他是季家二少爷,那你跪着去求的人就是他了,是不是!”   他按着我后脑的手很用力,我越是无动于衷他就越生气,我看着他笑了笑:“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,你娶我,不就是为了恶心他。”   季良的眸子里,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,他的手也慢慢松开了:“彤彤,我不是……”   我无所谓地拉下他的手:“是不是都不重要,我只是为了我弟弟,嫁给谁都是一样的。”   我可以忍受一切,但绝不会付出感情,即使换了季越,也会是相同的结果,只不过,精神上的折磨要比肉体上的折磨更让人难捱。   到了医院,季良在车上等我,我一个人去了病房,从外面的玻璃窗上,我看到雨浩正坐在病床上敲着电脑,认真的神情,似乎并不是在跟谁聊天,或是玩游戏。   我没有直接进去,而是先去找了他的护工:“小周,浩浩这几天怎么样?”   小周是个很有耐心的男孩子,他从小冰箱里拿出一个土豆,坐在一边慢慢削着皮:“挺好的啊,这几天格外配合呢,连医生都觉得奇怪了,以前每次说检查都很不情愿。”   可是我却感觉不到一点轻松,反而更有些担心了:“那个叫小蛮的女孩子,又来找过他吗?”   小周摇了摇头:“没有,而且我也没看到雨浩给她打电话或是上网聊天,他这两天都在用翻译什么书呢,全是外国字,我看不懂。”   因为上一次雨浩不声不响帮我在网上买票的事,我才发现他真的是长大了,以前什么话都会跟我说,可现在却总是闷在心里,而且他的脾气也很倔,他不想说的,我根本问不出来。   小周削好了土豆,切成薄薄的片,泡在一个小盒子里,我从他手里接过盒子:“让我去吧。”   我推开病房的门,看到雨浩还在敲着电脑,我慢慢地走了过去:“我不是说过了吗,别整天对着电脑。”   他猛地转过头,看到是我,眼里掠过一抹慌乱,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去合上笔记本:“姐,你怎么来了。”   我看到他的动作,更觉得我的担心不是错觉:“浩浩,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?”   他连忙摇头,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:“没有……我就是无聊,在翻译莎士比亚的书。”   知道都是徒劳,我也没有再问,把切好的土豆片轻轻地敷在他扎针的地方:“浩浩,姐都是为你活着的,所以你千万不能有事知道吗?”   他看着我,黑白分明的眸子里,尽是矛盾的神色:“姐,对不起。”   我抬头:“对不起什么?”   他的嘴唇喃了喃:“我是说,上次的事,我不该惹你生气,是我错了。”   我将他抱住,浅声说:“姐怎么会生你的气呢,姐只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,什么都帮不了你。”   如果可以凭我自己让他换回健康,我们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步。   雨浩忙说道:“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!姐,我求你一件事,你不要怪小蛮,她其实是个很好的女孩子,是因为她继父欠了很多赌债,还整天打她妈妈,她没办法,才会去那种地方上班的,可她只陪酒不出台的。”   ☆、第49章 季越,我好疼……   我嗓子里一阵发干,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。   原来,雨浩竟是知道的。   “姐,像我这样的人,本来就交不到什么朋友,她也是,我们都是被人孤立的,所以,我们在一起就是彼为了彼此互相依靠。”   雨浩说这番话的时候,脸上透着与这个年龄不符的成熟,还有深深的无奈,我心里突然就是一阵酸涩。   从医院出来,我的心情愈发压抑,我才发现,我原来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我的弟弟。   我总是还把他当成小孩子一样,想要把他保护在我的羽翼之下,可其实,他早就不知不觉地长大了。   我上了车,季良看我情绪不对,伸手帮我系好安全带:“你没事吧?”   我没回答,只是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,好像,要下雨了呢。   车子开到别墅门口的时候,我看到外面的木槿树后,似乎藏着一个人,仔细看,竟是丹尼。   他居然还没走,应该是不放心季越吧。   虽然跟丹尼没见过几次,对他也不甚了解,可是季越那么谨慎的一个人,能如此信任神经大条的他,应该也是有原因的吧。   “你在看什么?”季良注意到我的视线的时候,车子已经开进了庭院,他转头向后看去。   “没什么。”因为有围墙遮挡,季良应该没有看到丹尼。   我们进到客厅的时候,看到季越还跪在那里,背脊挺直,就像是一尊雕像一样。   季良见我的目光在季越身上停留,立刻很不悦地说:“你又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吗!”   我收回视线,想要叫佣人过来背他上楼,他却是看着季越的背影说道:“推我到沙发那边。”   我微微愣了一下,见他回过头眼神冰冷地瞪着我,我才反应过来,他就是想在这里看季越的笑话。   也许,还不止如此。   我把他推到沙发旁边,然后给他倒了一杯茶,伸手递给他时,他却根本不接:“你喂我,用嘴。”   我的手指一颤,差点将茶水倾洒:“能不这样吗,家里很多人。”   “不能!”他断然回绝,“夫妻之间做点事,难道还怕他们看到吗。”   他是什么心思,我自然是懂的,只是用这种方法,我真心不敢恭维,我于季越,其实根本什么都不是,又怎么能打击到他。   我拒绝,是因为我还有底线。   “季良,回房间什么都可以,在这里,不行。”我可以被动地接受任何惩罚,却不想主动地作践自己。   季良的眸子里忽然就染上了一层狠戾,他挥手将我手里的紫砂茶杯打翻在地,然后猛地将我拽近他的面前:“我偏要在这里!”   我看着他竟在狠狠地撕扯我的衣服,眼睛里一片猩红,就像是一头野兽一样,我慌忙地挣扎着:“季良,求你别这样,我们好好的好吗?”   我一直紧紧按着我领口的衣服,他怎么都掰不开我的手,突然一个耳光就打在了我的脸上,我的半边脸立刻就一阵火辣辣的疼,他的力道之大,可想而知。   “贱人!”他用力将我推倒在地,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,之前的那些承诺和温柔,早就看不到一点影子,“跟我就这么不情愿吗,你在他床上,不是叫得很舒服!”   我的脑袋就像忽然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,嗡嗡的。   那天晚上,他是真的就在门外吧?   他知道我跟季越在上床,可是却还是没进来,原因很简单,因为那一切,根本就是他一手安排的!  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,被自己的丈夫算计着,去勾引自己的小叔子!   “是啊,他就是比你强,比你强一万倍,他才是真正的男人,我就是喜欢被他压在床上。”我仰头朝季良笑着,心底却像是在淌着血。   季良也不负所望地被我彻底激怒了,他举起拐杖狠狠朝我的脑袋打下来:“你就是死,也只能跟我葬在一起!”   我只是看着他笑,连眼睛都没眨一下:“尽管动手吧,这是最后一次。”   等他打完,我就再也不欠他的了,我们之间,也再没有任何关系了。   也许雨浩是对的,与其在医院里消耗生命,还不如开心地走完最后的人生。   我想离开了,跟雨浩一起去那个盐白如雪的地方。   可是他的拐杖最终没有落下来,不是因为他心软,而是被季越握住了。   “这个女人,我带走了,我会找律师帮她递交离婚申请,她以后,不会跟你再有半分牵扯。”季越从地上把我扶起,拉着我就往外走。   我原本就已经绝望了,季越拉着我出去,我竟然也没有丝毫抗拒。   他的脚步很快,手也抓得我很紧,我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。   而我现在也终于明白,为什么之前季越没有反驳他的父亲了。   从一开始,就是季良和谢兰设计好了,让我去勾引季越,然后又在季业回国之前,将这件事炒得沸沸扬扬,好借用这个丑闻让季业对季越彻底失望。   而季越,他并不是没有证据证明这是陷害,他只是不想把我扯进去,包括林曼的事,他也可以说我见过林曼,那个女人就是真实存在的,可他没说。   甚至有好几次,他都有机会利用我让季良发疯,最后却都放手。   他从来都不是软弱,他只是不屑利用一个跟他有过那种关系的女人。   天色愈发阴沉,黑沉沉的,就像压在人的心口,让人喘不过气来。   而我们快要走到大门口的时候,忽然就听到扑通一声,紧接着便是有人惊叫道:“快来人啊,大少爷掉进泳池里了!”   我的脚步猛地停住,迟疑了一下,忽然从季越手里抽回了手,转身就往回跑。   别墅里也已经乱成了一团,谢兰从里面跑出来,哭天抢地的:“小良啊,你怎么这么傻啊,怎么能做这种蠢事!”   几个会游泳的佣人已经从水里把季良托了上来,他躺在池边,眼睛紧紧闭着,毫无生气。   我跑过去,一下扑到季良身边,将那些人都推开,将他的头抬高一点,捏着他的鼻子,给他做人工呼吸。   我明白谢兰为什么说他傻,他的腿没有知觉,根本不可能站起来,他要费多大的劲,才能让自己掉进水里。   他吐出了一大口水,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,看到我,立刻抓住了我的手:“彤彤,别走……”   我暗自苦笑,为了让我留下,他竟然以死相逼。   谢兰在一旁看到季良醒过来,猛地就把我推到了一边:“你这个扫把星,离我儿子远点儿,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!”   我跌倒在一边,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跑得太急,还是因为谢兰推我那一下有点重,我的肚子有些不舒服起来。   我慢慢从地上站起,看到季越就站在不远的地方,我脚步虚软地向他走过去。   却没想到,谢兰推了我一下根本不解气,居然从地上捡起季良的拐杖,狠狠地朝我的肚子打了过来,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迅速席卷而来,全身的冷汗像水一样浸泡着我。   季越在我倒下去的一刻,已经飞快地跑了过来将我抱住,可是他看了一眼地上,脸色也突然黯然失色。   “季越,我好疼……”我浑身禁不住地打着颤,连说话都有些费力。   他的眉心紧紧蹙着,立刻将我横抱起来就往外走:“别怕,没事的。”   我靠在他的胸口,手指用力揪着他的衣服,就像在无边的大海上,他是唯一的那根浮木。   我的意识逐渐的模糊,一波一波的疼痛就像海水一般将我淹没。   快要彻底昏过去之前,我听到季越的声音在我耳边说:“姜雨彤,我还有个秘密没有告诉你,一定要醒过来。”   可是他的秘密,我不感兴趣啊,我只想离开,离得他们远远的,这一生都不要再跟他们有任何交集。   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甚至都以为我已经死了,可是睁开眼睛,看到季越就坐在床边看着我,见我醒来那一瞬,他一向淡漠的眼睛里,居然跳跃着欣喜。   护士说我昏睡了两天,季越也就两天没有合眼,我从护士的目光里看到了羡慕和嫉妒。   我知道,她肯定是以为,季越是我的丈夫。   可我对他,只有愧疚,即使他什么都没告诉我,可是一个女人,又怎么会不知道,我当时那样的情形,肯定是流产了。   这个孩子,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下的产物,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到,然后又这样突然地失去,他本来应该得到很多的宠爱,可惜,他却连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都没看到,就这么消失了。   那是,季越的孩子。   我看着季越说:“我好像,又欠了你一条命。”   他那时靠在旁边的桌子上,稍长的刘海遮着半边眼睛,脸上还是一贯的漠然:“我会让你还给我的。”  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雨,据说这两天一直都没停,我扭头看着窗外的天空,我的孩子,他会上天堂吧。   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,季越走过去开门,却在看到门外的人时,回头对我说道:“你再睡一会儿吧,我很快回来。”   ☆、第50章 我没说放手,你就不能离开   其实不用看,我也能猜到外面是谁,季良他还是找来了啊。   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,只是不一会儿,季良就推门进来了。   他在看着我的时候,眼睛里除了歉疚,就剩满满的心疼了。   “彤彤……我……”他试图拉住我的手,可是看到我疏远的神情,还是放下了,他忽然打起了自己的耳光,“我真是个混蛋,我说过不会对你动手的,我就是个混蛋!”   “季良,够了!”我伸手拽住了他,“我们之间的问题,从来不是因为这个。”   要不然,我也不可能忍受三年。   他眸子里掠过受伤的神情:“所以,你还爱着季越是吗?我承认,我早就知道,我在他的书房里,看到过你的照片,我想你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,所以才会在第一眼看到你,就决定娶你。我也承认,是我设计了你的出轨,可是那天晚上,我想象着你在他身下辗转承欢的样子,我真的嫉妒得发狂。我才发现,这三年里,我早就爱上你了,我用着很蠢的方法,其实都是想要把你控制在我的身边,彤彤,别离开我好吗,我会死的。”   他说的每一个字,都沉沉地压在我的心口,连呼吸都跟着疼起来。   “爱?”我眼底发涩,笑得没心没肺,“我根本没资格谈这个字,我嫁进季家,就是为了雨浩,其他的,对我都不重要。现在,我的孩子也没了,这三年的一切,都可以一笔勾销了吧?”   “不,”他用力摇着头,双手死死地握住我的手,不让我抽回,“彤彤,孩子还可以再有的,我妈跟你说我不能生,都是骗你的,你跟我回家,我们生很多很多孩子……”   我有些震惊地看着他,居然连这件事都是骗我的:“到底有什么事是真的,你跟我说过的话,究竟有哪句是真的?”   我的声音很轻,也有些无力,可心里的伤却那么重。   所以从头到尾,我都是在被他们母子利用?   季良看出我的失望,似乎更加慌了:“彤彤,我是真的爱你的,我们回家吧,我保证以后,再也不会这样对你了,好不好?”   我撇过头,看着依然阴沉的天空:“你走吧,我不会再回季家了,我也配不上你,我早就是个不干净的女人,你应该跟蒋安琪在一起。”   “彤彤……”季良的眉心,痛苦的纠结着,“除了你,我谁都不会要的,我只要你,不然我真的会死的!”   我回头看着他,我知道他敢,他跳入泳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,他的心,居然可以这么狠,连自己都不放过。   “别说傻话了,你死了,你妈怎么办,每个人,不只是要对自己负责,也应该为爱自己的人负责。”我轻抚他的脸,三年的过往,就像是走马灯似的在眼前一一浮现,“季良,你值得更好的女人,放过我吧。”  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,我看得出他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。   “我不会放你走的,彤彤,只要你说,我什么条件都答应,季家我可以不要,都给季越,只要你不离开我,天涯海角,我都陪着你去。”他的语气很坚定,仿佛早就下了这样的决心。   我笑了笑:“那不是你的生活,季良,我只想要跟雨浩在一起,不被任何人打扰,你,季越,都不是我想要的。”我也要不起。   看到我的决绝,他的手慢慢松开:“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,我会证明,我是真的会对你好。”   看着他突然离开,我还有一瞬的恍惚,直到季越进来,我轻声问道:“他走了吗?”   季越点头,然后向我走了过来,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脸:“连我都不想要了吗?”   我别过头,躲开他的手:“我从来没想过要,你和他,并不是非此即彼。”   就算我跟季良离婚了,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,我不想再纠缠在他们兄弟之间。   季越冷笑一声:“可你现在,是我想要的。”   我听出他语气的灼热,睁大眼睛看着他时,他突然就俯下身吻住了我。   他的吻还是那么霸道,那么狂肆,根本不给我逃离的机会。   我的双手也早就被他牢牢压着,连推开他都做不到。   被他的唇舌逼得退无可退,我连呼吸都快失去了,我脑子里缺氧似的一片空白,再顾不得其他,又狠狠地咬了他的舌头。   可是这一次,他就像早就料到了一样,丝毫也没有跟我分开,铁锈的味道带着一丝丝腥甜,在我们的口中蔓延,一阵阵干呕快要让我窒息。   许久,他才放开了我,看着我大口喘息,他的指腹轻擦着我的唇角:“你忘了,你欠我一条命,我没说放手,你就不能离开。”   我蹙了下眉:“季越,三年前的事是意外,三年后的事是阴谋,我跟你,没有感情可言。”   虽然这么说,我心里却有些歉然,我得承认,我那时对他的确是动了心的,可是这三年的煎熬,我就只想要活下去,其他的根本不敢奢望。   何况,我也从不觉得,一个男人会因为一个女人跟他上过床,就会产生感情,而且还是季越这样疑心很重的男人。   至于季良说的,他的书房里有我的照片,那应该是他在调查我吧,他一直都不相信任何人。   “是吗?”他笑得邪肆,“那你每次靠近我,到底在慌什么?”   在他面前,我知道我的一切情绪都逃不过他的眼睛:“不要再纠缠这些事了,反正,你也没爱过我不是吗?”   我故意反将了他一句,对这个充满了野心的男人来说,女人恐怕什么都不是。   他的眸底,涌起一片暗沉,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。   但是他没否认,就证明我猜的是对的,我侧过身去说:“你出去吧,我想睡了。”  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,我才听到关门声,心里竟然一阵寂寥。   我从医院偷偷离开的时候,天上还在下着雨,我打了车,直接去了雨浩所在的那家医院。   在季良和季越发现之前,我要立刻带着雨浩离开龙城,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外,我们应该就能过平静的日子了吧。   路上,我的手机突然响了,虽然没有显示名字,但我认得这个号码,再熟悉不过。   是小周的。   心里突然地就是一颤,我慌忙就滑动了解锁,声音也跟着发抖起来:“小周,是雨浩出什么事了吗?”   小周的语气也是急切的,他忙嗯了一声:“刚才,医院突然通知,说不再接治雨浩了,还让保安把他赶出去,我想阻止,他们就把我打了。”   不再接治?一定是谢兰,她在报复我,我没想到她的动作会这么快!   “那雨浩呢,他现在在哪里?”我全身都是一阵发冷,雨浩身体那么虚弱,外面还在下雨,我不敢想象他会怎么样。   小周回道:“其实在医院赶他之前,我就听到他好像在跟那个小蛮打电话,他们好像约好了要去哪里,我追出去的时候,已经看不到他了,我想他大概是被小蛮接走了。”   小蛮,小蛮……   雨浩果然没有死心,他之前拼命地翻译什么书,应该是在赚钱吧,还有他突然很配合治疗,是因为他一直都没放弃要跟小蛮一起去茶卡。   我挂断电话,连忙又给雨浩打了过去,可是他的手机一直都没人接听。   我心里担心得要命,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,他肯定也没有带药,就算他之前那么配合治疗,他的身体又能撑多久?   我跑到医院,看到雨浩的病房已经换了新的病人,小周在旁边看着我,一脸的歉意:“对不起,雨彤姐,都怪我没用。”   我怎么能怪他呢,他只是一个普通人,又怎么可能阻止得了事情的发生,何况他也受了伤。   我呆滞了一下,然后手指发颤地从包里拿出一些钱给小周:“对不起,我现在只有这么多,以后再补给你。”   他连忙推辞:“雨彤姐,我怎么还有脸要你的钱,你还是快去找雨浩吧,我真怕他在外面出事。”   我点了点头,然后把钱塞到他的口袋里,转身就走了。  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,雨水湿透了我的衣服,可我浑然不觉,我心里的焦灼,像火一样烧着。   茫茫人海,我要到哪里去找他,我现在很后悔,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来,竟然让他陷入那样的境地。   一辆车在我身边停下,溅了我一身水,可是我也感觉不到了。   我只想着,雨浩既然要去茶卡,那他应该会去火车站吧。   心里有了目标,我的脚步忽然加快,几乎是跑了起来。   但是没跑几步,我就被一只手抓住,我还没看清是谁,就已经被扛在了肩上。   我用力捶打着他,让他放我下来,然后我听到季越的声音混着雨声传进我的耳朵:“我带你去找他。”   我被季越扔进了车里,他拿了毛巾给我擦着头发,又用他干净的外套裹住了我,然后关掉了车里的冷气。   可是我看到,他身上的衣服也都湿了。   车子开了出去,飞快地在雨里行驶,没有多久,便到了火车站。   虽然下雨,可是候车大厅里仍然人山人海,我在人群里跑着,视线一个个地扫过这些人,搜索着雨浩的身影,可是找了很久,都没有看到。   季越大概是找了车站的广播室,候车大厅里不断回响着雨浩的名字,可也依然没有半点消息。   湿透的衣服早被体温暖干了,皱巴巴地贴在身上,我看着别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,我也毫不在意,还是拿着手机拉着他们询问有没有看到上面照片里的男孩,结果都是没有。   三个小时过去,我们仍然一无所获,我几乎绝望了。   丹尼也来了,还拿来了新买的衣服,季越递给我时,我浑浑噩噩的没有接。   他似乎生气了,直接拉着我去了洗手间,把袋子塞到了我的怀里:“我不介意亲自帮你换。”   我抱着衣服袋子,呆呆地问了一句:“雨浩不会有事的,对不对?”   他掐着我的下巴,声音有些冷:“如果你现在有事了,你就永远找不到他了。”   我茫然地抬头看他,我知道他是对的,这个时候,我不能倒下,不然雨浩怎么办。   我进去换了衣服,觉得舒服了一些,出来时,季越也已经换好了衣服,他的手里还捧着一个保温杯,见我出来,递给我说:“喝了。”   我几乎是本能地就接了过来,只要能找到雨浩,我什么都听他的。   打开杯子,我就闻到了生姜的味道,还放了红糖。   “你刚刚才流过产,又淋了雨,万一感冒怎么办,赶快喝了吧。”他说话的时候,声音好像有点嘶哑。   我刚想跟他说谢谢,他的手机就响了,他说了一句知道了,就挂断了。   “是有雨浩的消息吗?”我立刻紧张起来。   他却冷然地看着我:“先把姜汤喝了再说。”   我连犹豫都没有,立刻就咕咚咕咚喝了下去,然后给他看着空空的杯子:“你快说啊。”   “那个叫小蛮的女孩,她今天没有上班,所以真的有可能,是她跟雨浩在一起,我已经让人去查龙城所有的酒店宾馆,希望会有他们的消息。”季越伸手拍了拍我的头,“放心吧,雨浩不会有事的。”   我却还是愣愣的,在见到雨浩之前,我又怎么可能放得下心。   之后,季越就带我去了他住的酒店房间,让我洗个澡睡一会儿,现在除了等消息,我们什么也做不了。   可是我躺在床上,却根本睡不着,一闭上眼睛,都是雨浩惨白的脸。   季越站在外面的落地窗前抽烟,手机一直在他的手里握着,我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,声音浅浅:“有消息了吗?”   他扭头看我,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:“没有消息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”   虽然这么说没错,可是我现在只想快点找到雨浩,他一个人在外面,我真的想想都觉得害怕。   ☆、第51章 一定要确定这个女人死透了   我又拿出手机要拨打雨浩的号码,季越从我手里把手机拿了过去:“不用打了,无法接通。”   无法接通,那是什么意思?手机没电了还是丢了?   “我找了个电讯高手,在追查这个号码,除非SM卡不在手机里,不然一定会找到的。”季越向里面扬了一下下巴,“去睡一会儿,有消息我叫你。”   他什么都想到了,车站,酒店,还有手机号码,安排得滴水不漏,现在雨浩失踪还不足24个小时,报警也没用,他能做到这些,已经很难得了。   我低下头,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:“谢谢你,季越。”   如果不是他,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   他看着我,眸色黯然,半晌,才揉了一下我的头发:“去睡吧。”   我神情恹恹地走到里面,蜷缩着躺在床上,也许真的是太累了,居然真的睡了过去。   迷迷糊糊的,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梦,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时,竟发现自己满脸是泪。   我听到外面丹尼的声音急切地对季越说:“季总,有消息了,小木在安阳桥的一家小旅馆里,打听到了雨浩之前在那儿住过,可惜的是,两个小时以前,他们就退房了。”   我从床上跳下,光着脚就跑了出去,神经病一样拉着丹尼:“那现在呢,知道雨浩去了哪里吗?”   我突然的动作似乎把丹尼吓了一跳,他看了看季越,有些不忍心地看着我摇了摇头:“那个老板也不知道,只知道他们好像是出门往西边去了。”   季越听到这句话,立刻拿出手机在查询什么,我抬眼看去,见是那一带的地图。   “旁边有个大型超市,去查一下那里的监控,看他们有没有经过。”季越一边对丹尼说着,一边又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,“你那边怎么样了?”   我就在季越旁边,能清楚地听到电话那边的人说:“到现在都没追踪到,我怀疑,卡已经被抠出来了。”   我无需再问,也知道他是打给谁,更知道这个消息有多糟糕。   丹尼已经出去了,去查监控,我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,快要崩溃了。   “也有可能,是他的手机被偷了。”季越仍在安慰我。   可我知道,这个可能性太低,从我打电话没人接到现在,已经过去太久了,小偷偷了的话,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就把卡扔了。   而且,就算雨浩不辞而别,在我打给他的时候,他也不会不接的,至少他会跟我说一声对不起。   到底,发生什么事了,雨浩到底在哪里?   我精神恍惚的时候,看到季越打开了他的笔记本电脑,他好像是在一个论坛上发了一条寻人启事,下面有很多的回复,可惜都没什么用。   “这个小妞我见过,她来我家买了十个盒饭,还有个男的跟着她,俩人动手动脚的。”一个昵称为“福记小吃”的网友回复说。   我立刻眼前一亮,叫了一声季越,他已经私聊了这个人,发了雨浩的照片过去,可是那个人却说,他见到的那个男的不是长这样,像是个小混混,身上都是纹身。   季越微微蹙眉,我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,有些紧张地看着他:“你是觉得有问题吗?”  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,只是站起来又给丹尼打电话:“把他们都叫回来吧,我们去月弯路,具体地址,我路上再跟你说。”   我见季越拿了件外套,还有我的手机,就要往外走,我连忙拉住他:“我也去!”   既然他说了那个位置,又让丹尼和他的人也都去那里会和,就证明他已经很肯定雨浩就在那里,我怎么能一个人留在这儿。   他迟疑了一下,按着我的后脑说:“你要保证,什么都听我的。”   我立刻用力地点头,他便将外套披在我身上,然后拉着我出门。   路上的时候,我注意到他时不时地就看着我的手机,像是在等电话的样子。   可是我的手机,一直都没响。  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,车子开到月弯路的健身道边,丹尼他们也都陆续赶到了,都在等着季越的指示。   我是那时候才知道,丹尼根本不是季越的跟班,他可是国内知名企业健民药业集团的小公子,而跟他一起帮忙找雨浩的人,也都不是普通的身份,应该说,他们都是季越的朋友。   我坐在车上,看着季越靠在车头抽烟,似乎在对那些人交代着什么,然后他们就各自开车离开了。   一场淋漓不绝的雨刚停,到处都是湿的,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清新,风微微有些凉。   我下车走到季越身边,看到他的脸上似乎都笼着一层雾气,让人看不真切他的表情:“季越,还是找不到雨浩吗?”   我问的时候,都是小心翼翼的,我很怕听到的答案会让自己承受不住。   他摇头:“再等等吧。”   我不知道他在等什么,但是行事谨慎如他,是绝不会无缘无故让所有人到这里来的。   而就在我们都沉默下来的时候,放在车里的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。   季越转头看着车里的手机,愣了有那么半秒,然后很快打开车门上去,拿起手机滑动解锁:“喂?”   我看到季越那么小心,立刻也靠了过去,几乎是屏住呼吸听着那边是谁的声音。   “你是谁,这不是姜雨浩姐姐的手机吗?”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流里流气的。   而更让我感到发颤的是,他就这么直接说出了雨浩的名字,我立刻忘了季越对我的警告,猛地就从他手里夺过手机:“我是雨浩的姐姐,你是谁,你知道雨浩在哪里吗?”   “我当然知道,这小子现在就在我们手里呢,绑架懂吗,赶紧拿钱过来,不然就弄死他!”那人恶狠狠地说。   我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,虽然之前也想到过这个可能,但是真的发生了,还是让我一阵心悸。   “你要多少钱都可以,不要伤害我弟弟!”我几乎是带着恳求说着。   “还挺上道的,”那人轻笑一声,“半个小时以后,带上一百万,一个人到美亚商场,到时候我会再给你打电话的,别耍花样,不然现在我就废了他!”   我连忙摇头:“不会,我一定照你说的做,可不可以,先让我听到我弟弟的声音?”   那人哼了一声:“真麻烦,给!”   我听着那端,有踢打的声音,还有微弱的呻吟声,我知道那一定是雨浩,眼泪瞬间就滑落下来,哭着喊道:“不要打他,不要打他,我给你们钱!”   “姐,对不起……”   只这一声,我心口酸涩得已经无法呼吸,紧紧咬着唇,咬到血都流了出来:“浩浩,浩浩,你乖乖的,不要反抗,姐姐马上去救你,你再撑一会儿……”   我没有再听到雨浩的声音,那边就已经挂断了。   我紧紧握着手机,哭得厉害,却再发不出一点声音。   季越将我揽进怀里,轻抚着我的背,一手还拿着手机在传达着他的指示。   准备钱,报警,安排人去美亚商场,还有问那个电讯高手有没有追踪到刚才那通电话的来源,之后,我还听到他对丹尼说,让丹尼带两个人去一个什么仓库。   所有的事,他都有条不紊,交代完这一切之后,他将我的头抬起,用纸巾擦着我脸上的泪:“从现在开始,保持镇静,那些人,很有可能会跟我们使诈。”   从出事开始,每一步,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,所以我相信他的判断,立刻点了点头。   从这里转弯,我们向美亚商场驶去,半路上,丹尼打来电话,说那个仓库里没人,不过看样子是刚刚走的,走得很匆忙,有人的泡面还是热的。   我看到季越紧紧攥着方向盘,手背上青筋暴起,脸上满是自责。   我们还是晚了一步,现在也只能希望,把钱给他们之后,他们能真的放人。   我轻轻握住了季越的手:“这不怪你。”是那些人太精明了。   这会儿,我也冷静了下来,我想,他们之所以会开口跟我要一百万,大概是知道我是季家的人,所以他们也会想到,季家人脉那么广,这个电话打过来,肯定会被追查到,所以在我们找到那里之前,立刻就转移了。   到了美亚商场门口,有人已经拿着钱等在那里了,还有一位便衣的警察,他跟季越小声聊了几句之后,季越把钱接过来交给了我:“别害怕,我会一直看着你的,一定要确定,先听到雨浩的声音,才能把钱放到他们指定的地方。”   可是我怎么能不紧张,雨浩的命都好像握在我的手里一样。   我转过身,拉着重重的箱子往里走,这里一共有十几层,到处都是人,我扫视着人群,希望能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物。   可是我也知道,那些人既然选择这个地方,就是因为这里人多,不会被轻易发现。   我现在只能紧紧保护着这个箱子,只要钱还在我这里,就不怕那些人不来。  但是我在里面转了好久,都没有接到下一步的提示,难道是因为他们知道我们已经报警了?   我正想着的时候,身上的手机忽然响了,我连忙便拿了出来。   “拿着箱子上三楼,不要四处看。”对方说了一句,便挂断了。   我不觉就吞咽了一下,那个人,他就在这人群中看着我!   只是,我觉得有些奇怪,这个人的声音,明显跟之前打电话给我们的不是一个人。   不过我也没多想,这些人应该是个团伙,肯定不止一个人。   我不敢怠慢,连忙从滚动电梯上了三楼,刚迈出安全区,手机又响了:“右拐,去洗手间。”   我忙又拉着箱子朝洗手间的方向走过去,可是刚迈过一层皮帘,那边又指示道:“直走。”   我愣了一下,从这里进来,左拐是洗手间,可是直走的话,看样子是个后门。   他们该不会,是想让我从这里出去,好跟季越他们失去联系吧?   我在那个瞬间,心里在想着要怎么样通知季越,这里是女洗手间,他们肯定不会跟得太紧,那些人就是打着这个主意,想要甩掉季越和警察。   可我刚犹豫了一下,那个人立刻便说:“别想着通知他们,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得到,现在把你的手机丢到前面的垃圾桶里,出来之后,外面的黑箱子里有个新手机,我会再打给你。”   我根本就没时间再去想了,挂了电话,就把手机扔进了垃圾桶。   出门口的时候,一阵风忽然吹来,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,也忽然意识到,我现在已经脱离了季越的保护。   原本计划好的一切,都要开始失控了。   但是为了雨浩,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,找到那个黑箱子,从里面拿出新手机,刚开机,电话便打了进来:“很好,现在走到路边,会有一辆超市的送货车停下,你乖乖地上车,自然就能见到你弟弟了。”   电话挂断的时候,那辆车也正好停在我面前,我深呼吸一口,打开车门坐了上去。   我刚关上车门,没注意后面居然还藏着一个人,他突然就用电击棒把我电晕了。 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艰难地睁开眼睛,身体本能地动了一下,才发现我手脚都被绑住了!   四周的温度很低,冷得我浑身发颤,尤其是嗅到空气里水果的香气,我猜想,这里应该是个储藏水果的冷库。   “那些人要怎么处理?”外面有个人沉声问道,“那个胖子看到了我的脸,我怕他会向警方供出来。”   “这种事还用问我吗,自己看着办。你就守在这儿,一步也不要离开,一定要确定这个女人死透了,然后把她的绳子解开,做得干净点,什么痕迹都不要留下,就让人以为她是不小心跌进来,晕过去冻死的。”  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,不只是因为这个方法有多残忍多阴险,而是因为后面这个人的声音,居然是那么的熟悉,我怎么都没想到,幕后主导一切的,居然会是这个人!   ☆、第52章 姜雨彤,你还真是没心没肺 求首订啊!   我大声喊着她的名字,可惜我的嘴巴也被胶带封住了,发出的只是呜咽。   蒋安琪!   居然是她!   我用力地挣扎着,恨不得上去掐死这个女人!   他们在外面大概也听到了我的声音,蒋安琪对那个男人说道:“把温度调到最低,她非死不可。”   我感觉到整个库里的温度越来越低,被眼泪湿润的睫毛都凝上了一层冰霜,全身都冷得不由自主发着抖。   可是我不能死,我的雨浩还在他们手里呢,还有蒋安琪这个贱女人,我怎么能放过她!   我不断地在地上翻滚着,一刻也不敢停,我知道只要我停下来,连我的血液都会凝固,我就再也醒不过来了。   季越一定会找到我的,我必须要坚持到他来救我。   可是我很快就没力气了,一下都不想再动,好冷,真的好冷,真想就这么睡过去。   快失去意识的时候,我听到上面开门的声音,接着是一阵脚步声,从上面的台阶慢慢走下来。   我猜想是那个男人下来查看我是不是死了,我躺着没有动。   他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,他蹲下身,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颈动脉。   我本来就没有多少知觉了,全身又冷得厉害,我秉着呼吸,就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。   这个人或许也早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,他在旁边蹲了一会儿,看我还是没动,就开始解开我身上的绳子。   我本来以为,这就结束了,等他一走,我就可以离开。  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,他竟然从旁边拿了一根很粗的木棒,狠狠地打在我的脚踝骨上,我没忍住,立刻疼得呻吟出声。   他开始可能只是要故意给我弄点伤,看起来更像是意外,可是看到我没死,他冷笑一声:“竟然装死。那只能多给你来点伤了。”   我那时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,头发就已经被他狠狠揪住,然后用力地往地上磕去。   这里的地面又冷又硬,我的额头磕在上面,血瞬间就流了下来,脑子也像被晃散了似的,嗡嗡的,什么都感觉不到了。   那时候我觉得我真的要死了,想做什么都无能为力,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,手脚都是软的。   那男人终于停了下来,我听到砰的一声,以为是自己重重地倒在地上,可是身体接触到的,却是温热的物体。   没错,温暖的,就像是阳光一样,让我不自觉地贴紧,一再地汲取。   “雨彤。”   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,那么熟悉的声音,是季越吗?   我感觉到我的身体被衣服裹住,一只手覆在我的额头上,那冰凉的感觉,瞬间就像被融化了似的。   耳边似乎又多了几道声音,我也终于恢复了些知觉,睁开眼睛,就看到季越担心的眼神:“季越……”   “没事了,我带你出去。”他蹙着眉,很快将我抱起,大步迈上了台阶。   我还是很冷,紧紧地蜷缩在他的怀里,手指颤抖地抓着他的衣服:“那个人……他知道雨浩在哪里……”   季越却没吭声,他将我抱进车里,拿了厚厚的毯子给我盖上,又拿了酒精和绷带给我包扎。   我抓住他的手,乞求地看着他:“先救雨浩。”   我说完时,丹尼也正好上了车:“问出来了,在市郊一个烂尾楼里。”   季越点了下头:“你开车。”   他说着时,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,继续帮我包扎。   车子也很快开了出去,我身上慢慢有了温度,也恢复了一些力气,我支撑着坐了起来,对季越说了声谢谢。   他没多大反应,只是将我身上的毯子拢好:“那个人有没有跟你说什么,是谁主使的?”   我低着头,没有看他,隐藏在毯子下的手指却攥得紧紧的。   我不想告诉季越,因为我太清楚蒋安琪是什么身份,蒋家在生意场虽然不及季家,可他们有黑道上的势力,如果我硬把季越牵扯进来,只会害了他,我已经欠他太多了。   “我不知道。”我尽力地表现出自己的茫然,我知道季越是个太敏锐的人,我的任何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。   他看着我,许久都没说话,车里的气氛忽然就静默下来。   车子很快开到了那个人说的烂尾楼,季越扶着我下车,刚走到楼道口,我就听到里面有哭声。   是个女人,是小蛮!   我立刻预感到了什么,突然就疯了一样循着声音跑进去。   在一楼的楼梯右侧,我大力推开一扇破旧的门,就看到小蛮被绑着倒在地上,而躺在她身边的,是满身是血毫无知觉的雨浩。   我的脑子突然就一片空白了,两步就冲过去扑到雨浩身上,却又不敢碰他:“浩浩,,浩浩,姐姐来了,你睁开眼睛看看,跟姐姐说话啊!”   可他还是紧紧闭着眼睛,脸上已经没有半点血色,就那么安静地躺着,就像个白瓷娃娃。   我用手无意识地擦着他嘴角的血,可是我一边擦,血还是不停地流出来。   “那些人跟雨浩要你的手机号码,雨浩不告诉他们,他们就打他,雨浩还把手机摔了,他们就打得更狠了。他们还威胁雨浩,要是不说就轮奸我,雨浩才告诉他们的,后来他们看到雨浩一直流血,就跑了。雨彤姐,你怎么才来啊,雨浩他快不行了!”小蛮在旁边泣不成声地说着。   “你闭嘴!”我红着眼睛喝叱,她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样的话,要不是她,雨浩根本不会偷跑出医院。   我听到季越已经在打电话叫救护车,我小心地捧着雨浩的脸,不停地求他看看我。   我知道他一定听得到的。   我的眼前已经一片模糊,看到雨浩睁开眼睛的时候,我甚至以为是我的错觉,慌忙擦了一下眼泪,看到他的睫毛轻轻颤着:“浩浩,你醒了,听到姐姐说话了吗?”   雨浩几近透明的唇微微蠕动着:“姐,对不起……是我太任性了……”   我用力地摇着头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:“是姐姐不好,姐姐不应该一直把你扔在医院里,你好好的,等你的伤好了。姐姐陪你去茶卡……”   我看到他笑了,笑得像个天使,他的手慢慢抬起,似乎是想抚摸我的脸,我连忙握着他的手放在我的脸颊:“浩浩,答应姐姐好吗,不要睡过去。”   心口处酸涩得难受,就算紧紧咬着唇,却还是无法控制地想要大声哭出来。   “姐,你说天堂是什么颜色的,是白色的吗,我好像看到了,还有妈妈……”他的眼神越来越涣散,声音也越来越微弱,“姐,你要好好活下去,下辈子,我还要当你的弟弟……”   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,我的掌心突然一空,看着他的手垂落到地上,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,我抱住雨浩的身体,突然失声痛哭:“浩浩,浩浩,啊!”   小蛮也在旁边撕心裂肺地哭着:“雨浩,雨浩,对不起……”   季越走了过来,想要把我拉起来,可是却被我用力甩开了:“滚,滚!都不要碰我,我只要我的浩浩……”   可季越完全不理会我的挣扎,从后面用力把我抱住:“姜雨彤,你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,你想让他走得不安心吗?”   我的雨浩都没了,我是什么样子有什么关系,我更加用力地想要挣脱他:“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,雨浩就是我的命,他死了,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!你放开我,让我去陪他,他一个人会害怕的!”   季越忽然松了手,却用力将我的身体转向他,抬手就打了我一个耳光:“你是不是想让他一直躺在这儿,是不是想让他死都不能瞑目!你听到他最后跟你说什么了吗,你听到了吗!”   季越的声音震得我耳膜嗡嗡直响,我什么都听不到了,我像个木偶一样,慢慢地转过身,坐在地上抱着雨浩渐渐冷掉的身体:“浩浩,别怕,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的。”   救护车终于来了,护士想要把雨浩抬走的时候,我仍然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,有个护士用力地想掰开我的手,把我的手指都捏疼了,可我就是不放。   “你干什么,滚开!”季越喝了一声,把那个护士挡开,然后抱住我,轻吻着我的发丝,“听话,让雨浩安心上路好吗?”   我的手指一点点地松开,看着雨浩被抬走,身体突然就软了下去。   季越把我抱上车,一路跟在救护车后面,警方也很快赶过去。   医院给出的死亡证明,是雨浩被人殴打,导致内脏出血,他的血小板本来就少,任何一点出血都会止不住。   “方队长,那些人找到了吗?”季越的声音有些冷。   方队长的表情显得很是凝重:“找是找到了,可是,他们的车发生严重车祸,几个人全都当场死亡,肇事车是一辆外地牌照的重卡,查过背景,应该是意外。”   我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,听着他们的对话,指甲用力地掐进了肉里。   我知道这不是意外,是蒋安琪,她怕这些人把她供出来,所以干脆杀人灭口!   “还有一个人呢,绑架我的人呢?”我忽然转过头,看向方队长。   他似乎愣了一下。然后抱歉地说:“那个人……是我们失职了,季总把他交给我们之后,我们就想带回去审讯,谁知道他竟然在半路上咬舌自杀了。”   我几乎没有太大的意外,以蒋安琪做事的狠辣,她肯定不会放过一个活口的。   我就算知道这件事是她做的,可是我却没有一点证据。   医院这边处理完之后,雨浩就被送去了殡仪馆,我亲自帮他清洗身体,帮他换上干净的衣服。   虽然他已经再也不会醒过来,可是此刻,他却无比的安详。   以后,他不会再有痛苦了。   把雨浩送去火化的时候,小蛮跪在我面前求我:“雨彤姐,让我再看一眼雨浩吧,我求你了……”  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,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:“滚,我不想再看到你!”   我抬脚就往前走,她却死死抱住了我的腿:“雨彤姐,我知道是我不好,我不是故意的。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,求求你,再让我看他一眼吧。”   我忽然就用力把她推开,仿佛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她的身上:“你不知道?那你知道什么,雨浩的身体那么虚弱,就算没有被绑架,他能走到青海吗!你为什么要怂恿他,为什么,要不是你,他根本不会这样,他也不会死!”   我越说越激动,甚至开始对她厮打起来,她只是哭着用手挡,嘴里还在一直说着对不起。   季越从后面跑过来,将我拥到了一边:“她是雨浩喜欢的女孩子,别这样。”   我知道,我心里很清楚,这件事不能怪她,可是我就是需要一个借口,让我狠狠地发泄一下,不然我真的会疯的。   在火化间,我亲眼看着雨浩慢慢地化成灰烬,眼泪一刻也没停过,可是却没再发出一点声音。   小蛮瘫软在地上,哭得死去活来,我相信她是真的爱过雨浩的。   没有葬礼,墓地里,只有寥寥的几个人。   天空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,落在墓碑前白色的花朵上,模糊的视线里,雨浩的笑容灿烂得就像个天使。   准备离开时,我一转身,就看到季良正被佣人推着过来,佣人将他手里的花放到墓碑前,然后朝我鞠了个躬:“少奶奶节哀。”   季良靠近我,拉住我的手:“彤彤,对不起,我到现在才知道,我——”   他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我打断:“我有些累了,我们回家吧。”   季良的神色立刻喜出望外:“彤彤,你愿意跟我回去?”   我点了点头:“不然呢,我还能去哪里。”   他高兴地攥紧我冰凉的手:“好,我们现在就回家。”   我斜了一眼旁边,看到季越紧蹙的眉心,他肯定不理解,我终于有了离开的理由,为什么还要回去,只有我自己知道,我以后的生命,都只为了复仇而存在。   对他,我也只有抱歉了。   回到季家的时候,季业和谢兰都在,他们应该都知道了雨浩的事,谢兰竟然难得地没有说话。   季业看着我,表情肃穆:“雨彤,别太难过了,你还有我们。”   我冲季业深深弯了下腰:“谢谢爸。”   季业摆摆手:“快上楼休息吧,小莉,快扶少奶奶去休息。”   我又向他们点了下头,便由着女佣扶我上楼。   在墓地的时候,季越就把我的手机给我了,这会儿我躺在床上,看着手机相册里雨浩的照片,眼泪顺着眼角滑落,把枕头上湿了一片。   我紧紧抱着手机,就像把雨浩抱在怀里,我在心里说,雨浩,姐姐一定会给你报仇的。   休息了两天之后,我的精神好了很多,可是那天在客厅里看到蒋安琪,我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,猛地又燃烧起来。   她看到我时,却是面不改色的:“雨彤,我是刚刚知道你弟弟的事,你节哀。”   我紧紧掐着手心,才没有立刻打过去,可是脸色却无论如何好不起来。   谢兰在旁边看到,热情地拉着蒋安琪:“别理她,自己心情不好,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似的。”   蒋安琪笑了笑:“阿姨,我没事,我理解她的心情。”   我狠狠的瞪着她。却硬是忍了下来,我现在还不是她的对手,逞一时之快没有用。   我朝外面走去,远远地看到季良正在试着用拐杖走路,可是没走两步,就摔倒在地上。   佣人忙去扶他,却被他挡开了,他自己艰难地爬了起来,走了一步,又摔倒,反反复复的,不知道摔了多少次。   我走了过去,伸手扶着他:“何必这样为难自己呢。”   他扭头看我,身上白色的衬衣又皱又脏,头上全是汗:“我想变成我最好的样子,才能不辜负你。”   他现在的眼神,那么平静,却又那么坚毅,是我从来没见过的。   之前他跟我说,要证明他对我的心意,所以这几天没见,他是一直都在做康复训练吗。   我没有说话,我知道我注定是要辜负他的。   以前的那个姜雨彤,已经死了。   “你不是说要做什么手术吗,自己练习也可以吗?”我用纸巾帮他擦着头上的汗。   “嗯,”他像是很开心,微微笑了笑,“那个手术到底是有风险的,我现在在做针灸,再配合康复锻炼,应该会有用的。”   我点了下头,可我知道,针灸治疗,那种痛苦必定生不如死。   我扶他到一边坐下,有意无意地试探道:“我想跟你商量一下,我能不能出去上班,我不想这样闷在家里。”   我失去了弟弟,心情不好,他肯定会这样理解,他轻轻地握住我的手:“好,我给你安排,就在我们公司里可以吗?”   “什么都可以。只要不用每天发呆。”我总会想起雨浩,这点不是骗他的。   “嗯,我尽快给你安排。”   季越一直没有回家,但是关于他的消息却铺天盖地,那个叫林曼的女人,再次在季家掀起了轩然大波。   我也看到了那些报道,原来林曼,居然是季越的亲生母亲。   而那个爆料的姜先生,肯定就是姜路军。   “你跟我说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!”季业再次失态地对谢兰吼道,“季良呢,他不是说有什么法医报告吗,一个死了的人,怎么还会出现!”   谢兰已经完全不敢说话了,平时的嚣张在季业面前,一点都不会表露出来。   “我……现在就找人去看看——”   “不用了!”季业打断她,“我自己去!”   看着季业大步往外走,谢兰忙追了上去:“阿业,那种地方,你还是别去了,我去就行了。”   季业猛地回转身,用手指着谢兰:“我告诉你,别在背后做小动作,不然,我立刻就让你滚出季家!”   谢兰立刻就怔住了,眼睁睁看着季业开门出去,一步也不敢再动。   我就在楼上看着,隐隐约约地嗅到了什么气息,看起来,林曼是谢兰的死敌,多年前的所谓的死亡,应该也是谢兰一手策划,难怪她会容不下季越的存在了。   季越,是已经转备好了反击吗?   季良从外面进来,谢兰立刻拽住他,满脸都是紧张:“怎么办,你爸去找林曼了,怎么办?”   季良的脸色一沉,反握住谢兰的手:“妈,你冷静点,我爸不会找到她的,至少现在不会。”   “为什么?”   季良的眼中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:“季越现在不会让她出来见人的。”   我有些恍然。季良就是笃定季越不敢让林曼出现,所以上次才那么有恃无恐。   我暗暗冷笑,这豪门之争,果然是惨烈得很,你不狠,就会被别人踩在脚下。   晚上季业回来的时候,果然脸上都是失望,谁跟他打招呼,他都不理。   却是在看到我的时候,抬头说了一句:“你给季越打个电话,让他回来。”   我看到季良的眸色暗沉,没敢开口答应。   季业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要求很荒唐,这么说,就等于是在承认我跟季越有关系。   “我给他打电话,他不接,他住的酒店,前台说他这几天都没回去,雨彤,你有他的号码吧,你打给他试试。”季业的口气听起来就像是在哀求,他的眼神也一点都不像平时睿智的样子,而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。   我又看了一眼季良,他虽然很不悦,却也没有反驳。   我拿出手机,找到季越的号码拨了过去,响了很久,他才终于接了,声音有几分慵懒:“今天吹的什么风,你竟然会给我打电话,大嫂。”   听到最后两个字,明显的是带着嘲讽,我心里不觉有些暗痛,可还是没有忘记我的目的:“你在哪儿,爸让你回家来。”   他冷笑:“爸?你叫得挺顺口,你告诉他,那个家,不是我的。”   “季越——”我还想说什么,可是他已经挂断了。   我抬头看着季业充满期待的眼神,竟有些不忍心转告刚才季越的原话:“他说他有事,不方便回来。”   可季业又岂会不懂,他苦笑着摇摇头:“是我自己做的孽,我活该!”   看着季业慢慢地走上楼梯,连背影都苍老了许多,我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。   我也不明白,季越既然让姜路军散播出去林曼的消息,不就是为了让季业给他母亲一个名分吗,他又为何不肯回家来?   这是他的策略吗?   第二天我跟着季良去了公司,尽管谢兰对这样的安排很不满意,但是这几天因为林曼的事,她在家都是小心翼翼的,也不敢多说话。   季良给我安排的工作,是给他当助理,虽然时刻都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,但是我很满意。   这样,我也就时刻都能掌握到蒋安琪的动作。   十点钟有个例行会议,是季良主持,我就在外面等他。   会议进行到一半,消失了几天的季越突然来了,他看到我,竟也没有半点惊讶,只是看着我身上的衣服笑了笑:“这个颜色不适合你。”   宝蓝色小西装,是季良选的,我无所谓,他喜欢就好。   见我不说话,季越也没多停留,推门就进了会议室。   我即使是在外面,都感觉到了里面瞬间冷凝下来的气氛。   “你们继续,不用管我。”季越的声音还是如以前一样淡漠。   我知道他肯定对我很失望,肯定会以为我还是舍不得季家的荣华富贵。   可是,有什么所谓,我原本也没想让谁理解。   只是想到那两天里,季越一直陪着我找雨浩,在我最难过的时候,都是他在我身边,我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他。  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吧,或许我在离开之前,会告诉他真相,也或者,会让他恨我一辈子。   恨,总比爱忘得快些。   会议结束,所有人都出来了,各自回去自己的岗位,只有季良和季越还留在里面。   他们两个,也许从一出生。就注定了势不两立,这根本是一场你死我亡的战争,不死不休。   我紧紧盯着门口,看到季越先从里面出来,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,仿佛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嫌恶。   我本来就是靠在墙上,他忽然逼近我,一只手臂撑在墙上:“大嫂脸色这么好,最近被滋润得不错啊。”   “跟你有关系吗。”曾经那么依赖的一个人,忽然变得这么陌生,心里不难过都是假的,可是我也只能强忍着,不想被他看出来。   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,我不是看不出他眼中的怒意,可是事到如今,再也回不去了。   我用力地推开了他:“请你自重,注意你的身份!”   季越向后退开,冷冷笑着,双手插兜看着我:“很好,我会记得的。”   看着他走开,我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了下来,身体又软软的靠在了墙上,眼角的余光看到季良就在一边看着我。   但他什么都没说,就只是一直看着我,像是在等什么。   我慢慢走了过去,连被他甩耳光,骂我不知廉耻的准备都做好了,可他仍是平静地坐着,只说了一声:“回去。”   然后一整个上午,他都没再跟我说一句话。   这样的冷暴力,倒比打骂我更让我不知所措。   下午的时候,蒋安琪来了,一副大家闺秀名门淑媛的高贵模样,在我的面前,帮季良整理着衣领:“你三点约了张医生吧,我正好没事,不如我陪你去?”   我还在以为季良会像以前一样拒绝的时候,他却回了一句:“好啊。”   这个结果,不止我感到意外,连蒋安琪都有些不敢相信,她立刻就笑得像花儿一样:“那我们走吧。”   季良点头,连看都没看我一眼。就跟蒋安琪一起出去了。   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,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,原本还想借季良打击蒋安琪,现在,好像适得其反了。   而更让我没想到的是,那天晚上,季越竟然回家来了。   季业很高兴的样子,吃饭的时候一直让他多吃点,似乎是对他充满了愧疚,想要尽力弥补。   谢兰的脸色简直精彩至极,又恨季越,又不敢在季业面前表现出来,还尽力装作慈母的样子。   季越的表情却始终是淡然如水,全然不顾其他人的反应。   季良只吃了几口,就放下了筷子:“我吃好了,你们慢用。”   看到他在看我,我连忙也放下了筷子,对季业和谢兰点了下头,就站起来去推他的轮椅。   “你眼瞎吗,你撞到我的腿了!”季良冷声吼道。   “对不起。”我蹲下身,小心地揉了一下他刚被我不小心蹭到的膝盖。   他又像以前一样,用力地就把我推开了:“滚!”   那天晚上,他又把我绑在床上,狠狠折磨着我,却唯独不再碰我。   我知道他只想听到我的哭喊求饶,因为季越就在隔壁。   时间,就好像倒流了一般,我们三个人,又回到了从前的状态。   唯一不同的,就是我已不再是从前的我。   我看着季良猩红的眼睛,轻声叫着他的名字:“要怎么样,你才肯相信,我对季越没有任何感情?”   “除非,你亲手杀了他!”他声音冷冷的,每一个字,都像来自地狱。   我浅笑:“好。”   他的胸口起伏着,紧紧盯着我,像是根本不相信我的话。   “但是,你要答应我一件事,不要跟蒋安琪走的那么近。”我努力地让自己变现得像个妒妇,跟他有关系的女人,一个都不想看到。   他才终于平复下来,摸着我的脸,眼里都是怜惜:“你说的是真的?”   我点头,我在赌,我越是这么痛快地答应,季良就越不会让我对季越动手。   果然,他轻轻地把我揽在怀里:“我相信你。”   那之后,他就再也不提了,哪怕是在季越面前,也不再刻意表现什么,就只是一味的对我好。   那天,我听到有职员在说这次跟美橙合作的事,据说美橙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,要和季氏合作拿下国外一个项目,很多内部资料都毫无保留地交给季氏,可见对这个项目的重视程度。   说者无意,听者有心,我轻轻地退回到办公室,心里计划着怎么利用这个机会,让美橙栽个大跟头。   但是我也听到,这个项目是由季越负责的,心里不免又有些犹豫。   我并不想把季越牵扯进来。可是资料一旦外泄,第一个被怀疑的,肯定会是季越。   但是我真的一刻也不想再等了,蒋安琪,我一定得让她为雨浩的死付出代价!   不过在偷资料之前,还有个很难解决的问题,就是季良。   我该找个什么借口,才能骗过他,自己留下来?   正好听到外面的两个秘书在说下班去哪里吃饭的事,我心下一动,开门出去对她们说:“我来之后还没请你们吃过饭,不如一会儿我请你们,我知道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日本料理。”   她们立刻高兴起来:“真的吗,太好了,我们也正想去呢,雨……彤,没想到你人这么好啊!”   她们并不知道我跟季良的关系,对我的空降估计也没少猜测,不过毕竟是女孩子,一听到吃,立刻就忘了那些事。   我笑了笑:“我还有点工作。我怕下班会忘记,你们记得叫我。”   “好啊好啊!”她们都立刻高兴地点头。   我笑着关上了门,走到我自己的座位上,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U盘,紧紧地攥在了手里。   快到下班的时候,季良回到办公室,还有个部门主管也在,他们在讨论新商场的事,我把自己当成透明的一样,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。   不过也没有多久,那个主管就出去了,季良看了看表,对我说:“时间到了,我们……”   他的话还没说完,办公室的门被推开,一个秘书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:“雨彤,可以走了吗?”   虽说季良也在,但是下班时间,他也不能干涉员工的私生活。   他只是看着我问道:“你们要去哪里?”   秘书小声说道:“季总,我们跟雨彤约好了,一起去吃饭。”   这话不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。季良也不能跟我追究,他沉默了一会儿,最后还是点了下头:“吃完都早点回家。”   “是,季总!”秘书暗自兴奋着,跑过来扯着我就往外走。   我回头看了一眼季良:“你路上小心。”   坐电梯下去的时候,两个秘书笑得灿烂:“雨彤,你真是太好了,一来就请我们吃饭,还是日本菜,简直土豪啊!”   “对啊,土豪,我们做朋友吧。”另一个也笑着说。   “好啊,”我也跟着笑了笑,“以后还要请你们多多指教呢。”   从公司出去,她们就挽着我的手臂,俨然就是相识多年的好闺蜜了。   进店之后,我让她们点菜,然后去了一下洗手间,回来就抱歉地冲她们双手合十道歉:“对不起啊,我临时有点事,你们自己吃吧。我会把账结了的。”   “那多不好啊,什么事那么要紧,不能吃完饭再去吗?”   虽然一脸不舍的样子,但是因为我先说了结账,她们也没太挽留。   我立刻又跑回了公司,不用加班的人基本都走得差不多了,我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季越办公室那一层,幸好,他和季良的办公室离得不是太远,就算被人发现我中途回来,也可以找借口说忘了拿东西。   他办公室的灯还亮着,我敲了敲门,却没人回应。   我试着推开了门,进去也的确没有看到有人在里面。   我又看了下外面,确定没人看到我,才轻轻把门关上。   不过还有个最重要的问题,就是季越电脑上的密码,因为这个,我也做了一些功课,查了很多他的资料。   包括,林曼的。   开机之后,果然显示要输入密码,我输了他的生日,是错误的,又输了林曼的,还是错误。   就连季业的也试过之后,密码还是显示错误。   我忽然想到,他曾经说过,他户口本上的生日是假的,因为他和季良根本不是同一天出生的。   我有些心急如焚,可现在出去,又总觉得很不甘心。   我的视线扫过桌上放的台历,有个日子是用红色笔圈出来的,我立刻把这个数字输了进去,然后,竟然是正确的!   我根本来不及去想什么,慌忙地在文件夹里找着美橙的资料,生怕随时会有人进来。   我打开一个加密文件,密码也跟刚才那个数字是一样的,里面果然是很详细的美橙的内部数据。   我心里暗自激动起来,连忙就把U盘插了上去。   可是,就在我快要下载完成的时候。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,我猛地抬头,就看到季越站在门口。   “你在干什么?”他的声音,仍是听不出喜怒,只是微微蹙起的眉心,在彰显着他此刻的愠怒。   我慌乱地站了起来,用最快的速度拔下了U盘,并退出了当前的界面,背着手看着他:“我……我的电脑坏了,用你的查点资料。”   这个谎话,是个人都不会相信,更别提是季越了。   但是又能怎么办呢,总不能跟他说实话。   他慢慢地走了过来,伸手将电脑转了过去:“查资料?你怎么解开我的密码的?”   我倒没想到,他的重点竟然在这里:“把能想到的组合都输了一遍,碰运气。”   他的眼神斜了一眼桌上的台历:“姜雨彤,你还真是没心没肺。”  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,只是走出他的办公桌,想要从他身边越过:“我不会用你的电脑,我先走了。”   可我还没迈出脚步,却忽然就被他扯住了,他揽着我的腰,硬是从我手里抠出了那个U盘:“下次,能编个好点的借口吗?”   已经到手的东西,我怎么能看着它失去,我急忙就想去跟他抢:“季越,还给我!”   “还给你可以,你想要什么资料我都可以给你,但是,”他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丝冷芒,“你先告诉我,你知不知道,这个密码的意义是什么?”   ☆、第53章 妈的意思,是让我娶蒋小姐吗?   他的眼神很凌厉,被他那么看着,就感觉我自己像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,不自觉地就一阵心虚。   0815,8月15日……   我脑子里突然像有什么炸裂开来,睁大眼睛看着季越,那是我流产的日子,是那个无辜的孩子离开这个世界的日子。   我忽然就用双手捂住了嘴巴,眼泪有些情不自禁地落下来:“对不起……”   季越说得对,我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,居然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。   那时候他什么也没说,没想到,他竟是这样在意这个孩子。   季越一只手伸到我的耳后,似乎是想勾住我的脖子,将我拥进他的怀里,可是我连忙躲开了:“对不起。”   我慌忙跑到门口,开门出去,落荒而逃。   我越来越不敢单独面对他了,尤其是孩子的事情,让我对他有着很深的愧疚感。   我真的害怕这样下去,我的意志会完全崩溃。   从公司门口出来,我一个人走在街上。失魂落魄的。   我以为我心里只剩仇恨的,可是对着季越,我就是有那种慌乱无助的感觉。   他真的是个恶魔啊,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。   晚风有点凉凉的,我猛地回过神,想到我的U盘被他拿走了,那些资料,也都拿不到了。   不过,这样也好,我真的不想再因为我的事连累他。   心情慢慢平复下来,我也才察觉到了一些异样,身后似乎有脚步声,一直在跟着我。   我可以确定绝不是季越,那么,是谁?   我连忙加紧了步子,而身后那个人也跟着加快步伐,这一带基本都是办公楼,这个点很难打车。   我不敢停,甚至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起来,看到有车经过,就做出求救的手势,可惜始终也没有车停下。   后面那个人也跑得更快了,我甚至感觉到,他就在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。   我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,也不敢低头看,只是凭借本能解锁屏幕,然后直接按了一下拨打键。   我记得,通话记录的最后一个号码,应该是季良的。   “季良,救我,有人在追我!”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,重重地喘息着。   可是那边,传来的却是季越的声音:“你在什么位置?”   季越?   不过我也没时间考虑这些了,是谁都好,我只希望他立刻出现。   可是位置,我看着四周,明明是很熟悉的景物,可是我却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了。   “我不知道……”刚才只顾跑,竟然都没注意到方向。   “别慌,看看附近有没有商场超市,或是人多的地方,往明亮的地方跑,别去偏僻的地方。”季越声音沉稳地说着,似乎正打开车门坐了上去,“把你能看到的标志性东西告诉我。”   路边店面招牌上的霓虹灯,闪烁着各种名字,我一个一个向季越念了出来。   “我看到一家商场。”我有些惊喜起来,连忙就朝那边跑过去。   可也就在这时,后面的人突然就揪住了我的头发,然后用力捂住了我的嘴巴,硬是拖着我向旁边黑暗的小巷走过去。   我几乎都能预感到,将要发生什么,我拼命地挣扎着,但是这个人力气很大,我怎么都挣脱不开。   看着他死命地把我拖进黑洞洞的小巷。用尽全身的力气跟他抗衡,就是不肯再往前走一步。   他也急了,就开始猛踢我的腿弯处,我疼得厉害,便只能任由他拖着我。   远处突然一阵车灯晃过,朝着这边开了过来,我心里突然又升起了希望。   一定是季越来救我了!   还在拽着我的人,被车灯晃得睁不开眼睛,只能松开一只手挡着强光。   我立刻抓住机会,也顾不得腿上的疼了,狠狠地用手肘顶了一下这个人的肚子。   他冷不防地向后踉跄着退开,我便趁机向停下来的车子跑了过去:“季越!”   我那时真的是充满欣喜的,就像劫后余生的人看到自己的亲人一般,只想扑到他的怀里寻求安慰。   可是我跑到车边,却看到坐在里面的人,是季良。   心里猛地就是一沉:“季……季良。”   他的脸色真可以用千年寒冰来形容了:“怎么,看到是我,这么失望?”   我忙摇头:“没有,我……”   我刚才明明是跟季越打的电话,我根本不知道季良会来接我啊。   可是我再怎么解释,他都不会听的,他已经认定,我心里想着的就是季越。   “上车。”他双手撑着拐杖的顶端,也不看我。   我低着头,眉心蹙了蹙,这一次他从我的嘴里听到喊出的季越的名字,一定不会轻易饶了我的。   车子开出去的时候,我看到有一辆车跟我们擦身而过,这次绝不会错,那是季越的车。   季良也看到了,他的眸色越发暗沉,对司机说道:“掉头,跟上刚才那辆车。”   我扭头看着季良,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,只是心里莫名的不安。   司机掉了头,很快就追上了季越的车:“大少爷,那好像是二少爷的车。”   季良看着前面,眸底阴寒:“撞上去。”   他说这句话时,语气反倒比刚才还平静,可是我听到他这么说,心里忽然就是一沉:“季良,你想干什么?”   “我要让你,亲眼看着他死。”他咬着牙,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。   他猩红的眸子。就像来自地狱的魔鬼,我全身都是一阵发冷,连忙拽着他的袖子:“季良,你听我说,我跟他真的没什么,刚刚……那是因为……”   “闭嘴!”季良拿着拐杖抵着我的下巴,“姜雨彤,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任何一句话,今天,不是他死,就是你死。我得不到的,他也休想!”   虽然季良这么说,可是司机哪里敢真的撞上去:“大少爷,这样不好吧,有什么事,好好说……”   季良却是一拐杖就朝司机的脑袋砸了过去,立刻就把司机的头砸伤了,血流满面。   “你是怕死吗?”季良冷声看着司机,“那你怕不怕,我把你的儿子从楼上扔下去!”   “大少爷,我不怕……我不怕死,我照您说的做!”司机连忙点头如捣蒜,根本不顾自己头上血有多骇人。   我从车窗向外看去,见季越的车就在前面,开得很慢,应该是边走边在找我。   我看了一眼季良,他脸上仍是一副狠戾的神色,我知道我怎么求他,他都不会改变主意的。   我把手放在了车门把手上,闭了一下眼睛,然后猛地就推开车门跳了出去。   车子带起的风里,我听到季良声嘶力竭喊着我的名字,但是听在我的耳朵里,也不过是很轻微的声音。   因为惯力,我被甩出了很远,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,背脊顶在旁边的花砖边沿才停了下来。   全身的骨头都像是碎掉了一般,哪里都疼,我有好久,脑子里都是混沌一片。   季良的车到底还是停了下来,我用了最决绝的方式,逼他改变了决定。   可是先向我跑过来的人,却是季越。   季越几乎是问都没问,以他的智商,只看眼前的情况,也知道发生了什么。   他伸手就想要把我抱起来,但是却被我挡开了:“我没事,你快走吧。”   我固执地不用他帮忙,自己费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,膝盖上可能磕破了皮,疼得有些尖锐。   我一瘸一拐地向季良的车走过去,季越在我身后,轻声问道:“你找香橙国际的资料做什么,你坚持回到季良身边。跟蒋安琪有关吗?”   我的脚步顿住,心里暗自苦笑,真不愧是季越啊,仅凭那个U盘,他就猜到了我的目的。   可是更深一层的东西,才是我真正想要隐瞒的。   “你想多了,我不愿意离开季良,是因为他太爱我,他跟你不一样,他很偏执,认定的事,死都不会放手,不管我去哪里,他都会找我回来。”哪怕是我死了,他肯定也会把我的尸体带回来。   “你忘了说你自己。”季越的声音,就像此刻地上的月光,浅淡如水。   我?我自己的心,早就不重要了。   我拖着一身的伤,回到季良面前,浅笑着看着他:“能回家了吗?”   他的眼神,冷得快要结冰,甚至连看我一眼。都觉得多余。   回到家,他又把书房的东西砸了个遍,我跪在地上,一点一点地收拾。   我刚用抹布擦过去的地板,他就故意打翻了墨水瓶,洒在地上,就像一朵朵黑色的梅花。   我身上穿的是白色的裙子,被墨水洇染,黑白分明,竟然也有些触目惊心。   季良看着我逆来顺受的样子,眼里的怒意更明显了:“你对我意见,为什么不反抗?在我面前假装顺从,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!”   我仍然跪在地上擦着墨水,连头也没抬一下:“我没打什么主意,我只知道,如果我离开季家,一定会饿死,我不想死,只想活着。”   他忽然坐着轮椅到了我的身边,一手掐着我的下巴,让我面对着他:“姜雨彤,你别以为。我是真的舍不得让你死!”   我笑笑:“没有,我知道你什么都做得出来,你也说,宁为玉碎不为瓦全,但是我没那个骨气,我天生,就是个贱骨头。”   听到我这样诋毁自己,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痛色:“你就不能求我吗,你明知道,只要你开口求我,我什么都会答应你,你想要什么,我都可以给你,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折磨自己,也折磨我?”   我没想折磨谁,我只是害怕自己会麻木,也害怕到最后他不肯放手。   只有痛了,他才会懂得放弃,才能开始新的人生。   蒋安琪仍然隔三差五的就来季家刷存在感,但自从我上次说过,让季良不要跟她太亲近,季良就再也没有拿正眼看过她。   我在厨房里盛汤的时候,蒋安琪进来了,她故意撞了我一下,滚烫的汤汁便洒了我一身,我的手上和腿上,立刻就红了一片。   “雨彤,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,快用冷水冲一下!”她说着,用力地就把我扯到了水池边,拽着我的手,就往水龙头底下放。   我立刻将她甩开:“别假惺惺的,你做了什么,你自己心里清楚!”   蒋安琪冷笑了一下,突然就哎呀一声向地上跌了下去:“雨彤,你为什么要这样啊,我只是看你烫到,想要帮你冲一下凉水而已。”   我从看到她作势跌倒,就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,果不其然的,她正说着话,季良便进来了。   蒋安琪还装得摔得很严重的样子,站了几下都没站起来,然后娇弱地向我伸出了手:“雨彤。你扶我一下好吗,我的脚好像扭伤了。”   她就是知道我不会去扶她,所以才故意这样说,好让季良觉得,我就是个冷血无情的女人。   大概男人都有怜香惜玉的情结吧,就算季良脾气一向不好,就算他并不喜欢蒋安琪,可是看到蒋安琪跌在地上,可怜巴巴的样子,他还是过去把她拉了起来。   蒋安琪的身体,平时也没见像这么弱柳扶风,那天对那个男人说要冻死我的时候,简直比男人还狠。   可是这会儿,完全就跟面条似的,刚站起来,就软软地倒在了季良身上:“对不起,良,我的脚好疼。”   季良抬眼看了看我,见我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,低头对蒋安琪说:“你忍着点儿,我让佣人过来扶你。”   蒋安琪无比娇嗔地点了点头。   看着他们离开,我自嘲地笑了一下。我并不是输给蒋安琪的手段,而是我只要看到她的脸,就恨不得掐死她,我想要打败她,就要学着克服自己的心理。   餐桌上的气氛一如既往的冷清,倒是蒋安琪,笑着给季业倒了一杯红酒:“季叔叔,这是我爸在法国的那个葡萄酒庄园里藏了好多年的酒,您来品尝一下。”   季业对红酒情有独钟,这是业界内都知道的事,蒋安琪还真是会投其所好。   看到季业很开心的样子,谢兰也在一旁炫耀:“我这只凤血石的手镯,也是安琪送的,价值连城就不用说了,关键是这孩子有心啊,知道我就喜欢玉石。”   见我低着头完全不理会,谢兰又拉着季良问:“安琪也送你东西了吧,让我猜猜,肯定是限量版的跑车模型。”   季良点了下头,却是有意无意向我看了一眼。   “阿业你看,安琪这孩子多懂事,要是我们家儿媳妇就好了。”谢兰对季业吹着耳边风。   季越突然轻笑一声:“大哥结婚了,妈的意思,是让我娶蒋小姐吗?”   “对对对,小越,你可以考虑一下。”季业立刻附和道。   谢兰的脸色立刻面如死灰:“那也得看人家女孩子愿不愿意。”   季业对谢兰的态度很不满:“这是什么话,他们三个人也算是青梅竹马,小越的条件又不错,何况我们季家,在龙城也是数一数二,依我看,这才叫门当户对,安琪。你觉得叔叔说的对不对?”   季业的话里话外,都在向着季越,也在语气上有些狂傲地打压蒋安琪,他的意思很明显,蒋安琪嫁给季越,那是她高攀。   蒋安琪脸上的尴尬,已经不能再明显了,但她又不能说出她喜欢的是季良,毕竟对一个有妇之夫心存念想,对她的名声不好。   硬是吃了这个哑巴亏,蒋安琪走的时候。那张精致的脸别提有多难看了。   我到阳台收衣服的时候,看到季越斜靠在围栏上抽烟,我连忙扯了衣服就往回走。   “我是洪水猛兽吗,看到我这么害怕?”他连头都没回,却也猜得出是我。   “刚才谢谢你。”我早看出来了,季越当时故意说那么一句,就是要让蒋安琪下不来台的。   他回过头,黑色的衬衣几乎快要融进夜色里,只有幽深的眸子熠熠发光:“我是在教你,要怎么利用对方的弱点,你不反击。只会让敌人得寸进尺。”   我明白他的意思,厨房里的那一幕,他大概经过的时候也看到了,如果我再不做点什么,蒋安琪就真的要把我当成死人了。   “我知道了,谢谢。”我抱着衣服,也没再多看一眼,慌忙就下了阳台。   我要反击,但第一步,是得让季良站在我这边,而对他来说。季越就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一根刺。   大概季越也明白我的心思,他找了个借口,又回酒店去住了。   只是在公司,我们还是难免会碰到,我尽量都躲着他,可那天,公司电梯维修,只有一部电梯能上去,我们没办法避免地乘了同一部电梯。   正是上班时间,电梯里挤满了人,但是所有人自然都知道季越的身份,所以再挤,他们也不敢靠近他的身边。   然后,毫无意外的,他的周围自动屏蔽成一道无形的保护层,而我们这边,挤得快要爆了。   “喂喂喂,别挤了,再挤都要怀孕了!”有个女同事喊道。   可是这根本没用,一群人还是挤成了一团,也不知道是谁,忽然把我往旁边推了一下。我一点防备都没有,就那么被他们推了出来。   电梯里,本来就那么点地方,我被推开,身体就那么直直地撞向了季越。   ☆、第54章 到底谁才是第三者   狭小的空间里,本来还吵嚷的那些人,立刻都静了下来,一双双眼睛,直盯盯地看着我和季越。   我撞到季越身上的时候,他开始只是出于本能地双手扶住我的手臂,但是很快,他的一只手就揽住了我的腰,甚至俯下身,似乎是要亲吻我。   我有一瞬的错愕,睁大眼睛看着他,直到听到旁边的抽气声,我的脸立刻红了一下,连忙挡开他的手,向后退开:“对不起。”   我转过身站到一边去的时候,看到那些人看天看地,脸上却很是不屑的表情。   我有些不懂,这几天我们一直在避嫌,可是这么多同事的情况下,他竟然对我做出那么亲昵的动作。   到了楼层之后,我们往不同的方向走,就听到身后有人在说:“这小妹妹是新来的吧。居然不认识我们季二少,给她脸还不要,装什么清高。”   我回头看了一眼,见是刚才电梯里两个中年女人,看到我看她们,立刻从我身边过去,往自己的位置走了。   只不过,这八卦消息永远都像长了腿,很快整个公司都知道了,不管我去到哪个部门,都有人指着我说:“诶,就是她,竟然拒绝我们季二少,如果是我,立刻就亲上去了,再来个法式深吻。”   一群花痴的女人!   更离谱的是,她们竟然还人肉我,上班时间真的有这么闲吗?   不过,在她们知道我是季良的助理之后,便立刻闭嘴了,再看我的时候,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。   这件事自然也很快就传到了季良的耳中,我原本以为他会勃然大怒,可是恰恰相反的,他居然一改这么多天的冷漠,笑着对我说:“今天中午回家吃饭吧,我让琴姐给你炖了乌鸡汤。”   我有些怔住,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,原来季越故意那么做,其实是在借别人的口替我澄清。   那个男人,真的太透彻人心。   中午他们都没回来,谢兰忙着去和贵夫人们打牌,季业也跟朋友去了跑马地看赛马。   家里难得的很清静,我本来还想吃完饭睡一会儿,谁知道蒋安琪又来了。   我记得季越教我的那些话,我面对着她的时候,已经能笑脸相迎:“蒋小姐,上次真是不好意思啊,你的脚没事了吧?”   看到我的态度大变,蒋安琪着实愣了一下,但旋即也笑了笑:“多谢关心,已经好了。”   她说着就要上楼去找季良,我在后面叫了她一声,端起茶几上放的果盘,走过去交给她:“蒋小姐要是下午没事的话,就帮我照顾一下季良,我公司里还有工作,麻烦你了。”   蒋安琪低头看着手里的果盘,又抬头看看我,硬是愣了很久。   我向她笑笑,便拿着包出去了。   回到公司,没有等多久,季良便火急火燎地来了,我连忙转过了身,擦了一下有些红的眼睛。是我刚才故意揉的。   “彤彤,是不是蒋安琪跟你说什么了?”季良很着急,但是又很小心地问我。   “没有。”我始终没抬头看他,“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,不是应该陪一下蒋小姐吗?”   季良连忙拉住我的手,将我的身体扳过去,看着我的眼睛:“我就知道是那个女人跟你胡说八道,彤彤,你别听她的,我跟她没有半点关系!”   “可是,妈好像很喜欢她。”我低下头,装作很委屈的样子。   他把我揽进怀里说,轻吻着我的发丝:“除非我说,不然,任何人的话都不用理。”   我靠在他的怀里,感觉着他身上的温暖的时候,却越发觉得自己的阴暗。   像我这样的女人,也跟蒋安琪没什么区别了,所以我也根本配不上他。   只要帮雨浩报了仇,让蒋安琪得到应有的惩罚,我就会离开龙城,永远不再回来。   那天下午,季良开了一个紧急会议,他宣布终止跟美橙国际的合作。   不止董事会感到震惊,连我也被惊到了,我没想到,他竟然会这么雷厉风行。   虽然我最后的目的,确实是想让美橙倒闭,可是如果要牵连上季氏,却并非我的初衷。   我站在办公桌前,看着季良在跟季业视频,季业厉声喝道:“这么大的事,你竟然自作主张,你知道这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吗,你告诉我个理由,你为什么这么做!”   “没有为什么,”季良的语气很平静,“不想跟蒋家合作,爸,你知道美橙国际背后的那些黑暗交易吗,你不害怕,季氏会变成他们洗黑钱的工具吗?”   季业没回答,但是看他的表情,他肯定是知道的。而且他肯定也有过担心:“小良,你考虑过后果吗,蒋老那个人,心狠手辣,你不是他的对手。”   季良浅笑:“爸,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胆小了,我们季家在龙城,还没有怕过谁。”   季业苦笑着摇了摇头,指着季良说:“你呀,做事太冲动,你要跟小越学学。他比你沉稳得多。”   关掉画面,季良却是露出不屑的表情,像是在自言自语:“那是因为他没本事,只会做缩头乌龟。”   我看着季良,忽然手足无措:“季良,你终止跟美橙的合作,是因为我吗?”   他扭过头笑了笑:“烽火戏诸侯,只为搏美人一笑,值得。”   “可是……”就像季业刚才说的,蒋老那个人可不是省油的灯,何况他们为这个项目投入了这么大的精力,现在终止合作,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。   季良伸手把我拉过去,坐在他的腿上:“别担心,你的老公也不是被吓大的。”   虽然他这么说,我也相信季家有足够的能力,可是有句话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,蒋家是靠黑起家的,单看蒋安琪一个女孩子做事都那么很辣,就可想而知蒋老有着怎样的手段了。   也就是我们刚说完,季良的手机就响了,我看到屏幕上是蒋安琪的名字。   季良瞟了一眼,便立刻挂断了,然后内线给前台:“如果蒋安琪来找我,就说我不在。”   “可是……季总,蒋小姐……已经上去了。”前台战战兢兢的声音,隔着话筒都能感觉到。   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,紧接着便是秘书试图阻拦的声音,可是门还是被大力推开了。   我看着蒋安琪怒气冲冲的样子,连忙就想站起来,可是季良却还是紧紧揽着我的腰:“安琪,你现在也学会没礼貌了,都不会敲门了吗?”   “季良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,你给我个解释!”到了这会儿,蒋安琪也不再扭捏作态了,说话的语气完全就是个女强人。   季良冷冷笑了笑:“没有解释,我想终止就终止,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。”   “季良!”蒋安琪怒目瞪着我,“是不是因为她,这个女人都跟你说了什么,我们一直都好好的,为什么她一出现,你就变成这样了。她就是个妖言惑众的狐狸精!”   “把你的话收回去!”季良忽然喝道,“滚出去,别让我再看到你!”   蒋安琪冷笑:“季良,你真的是被她迷惑了,你忘了她是个多脏的女人吗?她可是跟季越睡过的,还睡了不止一次,他们还有过孩子,你以为你是什么,只不过是个被带了绿帽子的可怜虫!”   “滚!”季良低吼,看着蒋安琪的眸子里掠过嗜血的冷意。   “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。”蒋安琪低声说着,转身离开之前,眼神冰冷地看了看我,露出警告的意味。   季良拉着我的手的时候,我才发现我的手心竟都是汗。   按照之前的合同,季氏赔了美橙国际一笔很大的违约金,但是这个损失比起美橙来说,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。   新闻上都报道了此次事件,有不少业内人士都分析,季氏忽然解约,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内幕。   一时之间,坊间有了很多流言,加上大家都知道蒋家背后的势力。便更坐实了之前专家的猜测,美橙的股价大跌,这才是对蒋家最大的损失。   然而一连几天,对记者的穷追不舍,蒋老都没有任何回应,蒋安琪也被曝在第二天便去了英国,至今未归。   季氏却在几天之后便跟国外的公司签了约,因为这个项目,更加稳固了季氏在龙城的地位。   表面上,季氏好像是轻松打赢了这一场,可是只有季家人知道,这场纷争才刚刚开始而已。   不过,季业虽然嘴上批评了季良做事冲动,但心里还是很赞许的。   有的时候,做大事就是需要非常人的魄力。   这段时间,大家都因为跟美橙的事,多少都是有些担心的,这会儿也终于算是告一段落。   但是我不是没发现,谢兰并没闲着,眼睁睁看着撮合不成季良和蒋安琪,她的心思又转向了别的地方。   那天季良因为有个应酬,就先让我一个人回家。进客厅的时候,我听到谢兰不知道正在跟谁通电话,神神秘秘的。   我本来也没理会,可是我刚上楼,就见谢兰匆匆地换了衣服,拿了包就往外走,还对佣人说,让季业回来哪儿也别去,就在家等着她,说有好戏。   我不知道她说的好戏是什么,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。   快到完饭的时候,季业和季良都回来了,季业听到佣人的话,皱了下眉:“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搞什么,我们吃饭,不等她了。”   我走过去,推着季良的轮椅,我们正准备去餐厅的时候,门突然开了。   我们都回过头,看到谢兰走了进来,后面是两个穿黑西装的年轻人,看样子像是保镖,他们一人一边,正拖着一个人进来。   那人全身被一条白色的床单包裹着,手脚似乎也被绑着,所以真的是拖进来的。   “阿业,你猜我把谁带来了?”谢兰眉开眼笑地走过来,然后冲两个保镖说,“把她身上的布拿开。”   我们心里都是充满了好奇的,都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人看。   白色的床单慢慢揭开,一个披头散发的人露了出来,她的嘴巴也被塞住了,所以喊叫的时候都是呜呜的。   看到眼前这个人完全暴露出来的时候,我的心里猛地一震,她,不是林曼吗?   我忍不住扭头看了看季业,他明显是认不出来的,只是蹙眉看向谢兰:“这是谁?”   谢兰得意地笑了笑,走到林曼身边,很嫌弃地用手把林曼的头发拨到一边,露出一张狰狞的脸。   我立刻就被吓了一跳,而季业和季良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儿去。   我只是不明白,我上次虽然没看清林曼的正脸,但是远远的。似乎也没感觉她的脸上有这些骇人的伤痕。   那应该是被尖锐的东西,一下下划出来的,即使伤口好了,皮肉也还是外翻着。   “谢兰,你到底在搞什么!”季业大概已经无法忍受了,他的眉蹙得紧紧的。   谢兰又伸手将林曼嘴里的布拿掉,林曼凄厉的声音便对着她骂道:“谢兰,你这个不要脸的,你抢我的男人,还抢我的孩子,你把我儿子还给我!”   季业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,脸色立刻变了,他不觉就快步走了过去,离近些看着林曼:“林曼,是你吗,我是阿业。”   可是林曼却不看他,还是对着谢兰大喊,就算手脚都被绑着,还有两个人在用力拽着她,她还是快要撞到谢兰身上,那声嘶力竭的声音,沙哑得不成样子。听起来就越发凄厉。   看着季业探究和自责的眼神,谢兰冷声说:“阿业,你看清楚,这真的是林曼吗?季越找了这么个神经兮兮的女人,来冒充林曼,他安的什么心,你还不懂吗?”   可是季业却不说话,就只是一直看着林曼。   我在季良身后,看到他冷然的神情,还轻轻摇了摇头,分明是不赞成谢兰这么做的。   就在季业还在看着林曼,林曼却凶狠地瞪着谢兰的时候,门再次被推开,季越神情紧张地跑了进来。   他看到林曼受到这样的待遇,立刻就扑了过去,把那两个人用力推开,然后就开始解林曼身上的绳子:“妈,别怕,我在这里,我们回家。”   他说的那么小声,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,林曼看到他,也露出委屈的表情,指着谢兰说:“她抢了我的儿子,你快帮我找回来,见不到妈妈,他会哭的。”   我看着季越抱住林曼,却又不敢太用力,他那么冷傲的一个人,却在听到林曼的话时,眼角有了一丝湿润:“我帮你找,我们先回家。”   从始至终,他没看这里的任何一个人。包括季业。   但是季业却在季越拥着林曼转身往外走的时候,连忙叫住他:“小越,她……真的是林曼吗?”   季越停住,却好久都没回答。   我现在有点明白,为什么他从那次之后,一直不肯让林曼出来证明她的存在了。   林曼现在不止精神不正常,她的脸也基本被毁容了,一个女人最美好的东西,她全都失去了。   季业应该是她唯一的最爱的男人,季越不想让她在季业面前,连最后的美好印象也化为泡影。   但是。他又不能否认,他一定说不出口,林曼不是他的母亲。   哪怕她现在变成了这副样子,也是给了他生命的人。   “她就是我妈,她的名字叫林曼,这二十多年,她一直都生活在精神病院里。”季越慢慢地说着,即便离得这么远,我还是能感觉到他声音的微颤,“爸,你还记得她吗?”   谢兰看到季业忽然晃动的身体。她有些慌了,忙扶着季业:“阿业,你别相信他,这女人的脸都毁成了这个样子,谁能证明,何况,林曼早就死了,小良是有证据的!”   季越回过头,冷冷地看着谢兰:“我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,难道你不清楚吗!是谁到处散播谣言,说她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。还到她的家里去闹,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未婚就生了孩子,被家族赶出来,最后逼得她跳下悬崖,这都是你,谢兰!”   “小越,你刚才说什么?”季业不敢相信地看着他,“你妈是被人逼下悬崖的?”   “你问她。”季越像是已经不想多做解释了,“好好问清楚,到底谁才是第三者。”   季良的脸上清冷一片,现在这个局面,根本就是谢兰自作聪明,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。   她肯定是以为,季业看到林曼这个样子,一定会嫌弃她,根本不会承认她的身份。   可惜,她赌错了。   季越不再理他们,拥着林曼往外走:“爸,我希望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,能还我妈一个公道,至于名分,她已经不稀罕了。”   季业推开谢兰的手。向前走了一步,可是看到季越已经出了门,他的神情懊悔至极。   “阿业,你不会相信他说的这些鬼话吧,我怎么可能那样对林曼呢,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,她的死,我也很伤心。”谢兰还在继续解释着。   季业突然回头,眼神冷绝:“你告诉我,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!”   ☆、第55章 以后没人嫁你,我不负责   谢兰大概是被吓到了,她站在那里,好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。   而我的震撼也不小,我只知道林曼是季越的母亲,却不知道,当年的事情竟是那般复杂。   这个时候,季良忽然冷笑一声:“爸,你不会忘了,我的腿是怎么瘸的吧,就算我妈做了什么,也是爱之心切,她没有错。”   季业嘴唇喃了喃,终是没再说什么,说到底,如果不是他跟两个女人都有关系,现在也就谈不上负了谁。   还有。听季良刚才的意思,原来他并不是天生残疾。   因为这件事,大家都没了吃饭的心情,餐厅里,就只有我跟季良两个人。   他像是完全没受到这件事的影响,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情绪。   “明天你是不是要去针灸?”我握着筷子,却是真的没什么胃口,“我陪你去吧。”   这些天美橙的负面消息不断,导致股票一直在跌,我不知道是不是季良在幕后推动,但是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他冒险做了那个决定于情于理,我都应该感谢他。   “不用。”他仍是低着头,“做好你的工作就行了。”   即便他没说,我也知道,他肯定不想让我看到,他痛苦的样子。   早上的时候,季良也没叫我,等我醒来,他已经出门了,我一个人坐车去了公司。  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,我还没走到办公室门口,就看到季良的两个秘书在热烈地谈论着什么。   “又是哪个明星离婚了,还是谁又找小三了?”我走过去,浅声开着玩笑。   自从那天请她们吃饭之后,她们对我的态度,简直像是亲姐妹似的。   “这次可是大消息,听说有人要收购美橙了!”长头发的琳达拉着我看她的电脑。   短发的安安一说话总是自带卖萌:“就是说啊,而且,我还听说,最近美橙的那些黑历史,都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,说不定,就是这个新冒出来的什么木木集团弄的。”   先爆出美橙的负面新闻,然后等股价一跌就趁机收购?   这么说的话,也不是没可能,只是,难道这个木木集团也是跟蒋家有仇吗,不然怎么一冒出来就打美橙的主意?   美橙虽然是块肥肉,但是想要吞进去,却并不那么容易。   去送文件的时候。那个主管说,这份文件需要季越签字,我有些为难。   上次在电梯里的事情,已经传得沸沸扬扬,公司里没人不知道,那个主管看着我:“怎么,怕季二少占你的便宜?他能记得你就不错了,别真把自己当根葱!”   我没再听他啰嗦,拿着文件就去了季越的办公室,敲门进去时,他正在敲着电脑。   我走过去,将文件放在他的面前:“麻烦季总签个字。”   他抬眼看到我,却没有去碰那份文件:“能帮我倒杯水吗?”   我以为他是故意刁难我,他又不是没有助理,但是见他说完就掩唇轻咳起来,而且脸色也不太好,我想他可能是生病了,连忙到旁边给他倒了杯水:“你感冒了?”   他喝了一口水,似乎咳得没那么厉害了:“谢谢。”   我从他手里接过杯子的时候,不小心碰到他的手,感觉到他的皮肤温度有些高,下意识地就伸手探向了他的额头:“你是不是发烧了?”   他也没躲开,只是声音有些低沉:“可能是吧。”   什么可能,他的额头分明都是滚烫的,我立刻有些着急:“你吃药了吗?”   他摇头:“不喜欢吃药。”   吃药还有喜不喜欢!   我立刻拉着他说:“我陪你去看医生!”烧得这么厉害,吃药肯定也不管用了。   “姜雨彤,”他被我拉着走,却在出门时提醒我说,“你是打算就这么出去吗?”   我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,忽然低头看到我们握在一起的手,我慌忙松开:“那……我在楼下等你?”   “万一我在电梯里昏倒怎么办?”他很认真地看着我。   他有那么娇弱吗?   “那你说怎么办。”这也不行那也不行,难不成还让我背他下去!   他忽然伸手过来。将我盘起的头发披散下来,然后从旁边的衣架上拿了一顶帽子戴在我头上:“可以了。”   一身OL套装,一顶黑色的鸭舌帽,怎么都感觉很怪异,不过好像,也没别的办法了。   季越是真的烧得很厉害,我都不知道,如果我没过来。他是准备拖到什么时候。   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,我站在他的旁边,虚扶着他,可是他的脑袋,慢慢地就靠在了我的肩上。   我原本想推开他,可是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,知道他现在很难受,便没忍心。   出去的时候,大厅里不断地有人在看我们,我把头低得很低,反正身上的裙子那么普通,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。   公司外面不远就有一家医院,可是看季越浑身软绵绵的样子,我不觉问道:“要不我们打车过去吧?”   “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,你现在的样子,没人知道你是谁。”他皱着眉,脸上有抹病态的潮红。   我向他靠近了一些,没想到,他竟然直接将手臂搭在我的肩上,全身的重量也都几乎压在我身上。   “季越!”我差点站立不稳,却又不敢推开他。   “能不能快点儿,我很热。”他倒是先抱怨了起来。   说的也是啊,正是十来点的时候,大太阳炙烤着,真的很热。   我把他拖到医院的时候,浑身的衣服都要湿透了。   到了里面,我先找了个地方让他坐一会儿,等我排队挂完号再来叫他。   可等我回来的时候,他躺在那里,一动不动的,把我吓了一跳。   “季越!”我连忙摇晃着他,“你别吓我!”   他睁开眼睛看看我。眼神还有些初醒的涣散:“姜雨彤?”   我松了口气,把他扶了起来:“我们过去吧。”   量了体温,38°9,医生无语地笑着摇头:“真能抗。”   开了药,我们坐在外面的椅子上,他的手上扎着针,脑袋又向我靠了过来:“我睡一会儿。”   我看着走廊里满满当当的人,估计他长这么大也没受过这样的待遇:“要不,我们换个好点的医院?”   “不去。”他懒懒的,就那么将脑袋枕在我的肩膀上,一片温热。   “你……你妈怎么样了?”我试探着问道,每次看到他小心翼翼保护林曼的时候,都会触及到我心里柔软的那寸地方。   他好久没回答,我扭过头,看到他似乎已经睡了过去。   我慢慢地伸出手,想要动一下他的头。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,可是我的手指刚碰到他的肩膀,手忽然就被他抓住了:“是你自己要招惹我的,别后悔。”   我心里跳了一下:“季越,你在说什么?”   他坐直了身体,扭头看着我:“我说,这次不会再给你机会跑掉了。”   就算我不懂他话里的意思,可是他的眼神那么炙热,我又岂能看不出来,我连忙想站起来:“季越,我想你误会了,我只是……”   我的话还没说完,准备要站起来的动作也没来得及实施,他一只手就按住了我的后脑,用力地吻住了我。   走廊里人来人往,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。他的唇炙热得发烫,可那么狂肆的感觉,却还是和以前一样。   我本来是很抗拒的,我心里明白,即使对他有着什么感情,我们也绝不可能有结果,我不是个会为了一个男人就放弃一切的人,我的理性永远大于我的感情。   可是,在他的吻慢慢变得滑腻深情起来的时候,我终于还是放下了我的戒备。   我一直都不想承认,从三年前开始,我对他就从来不是动心那么简单。   那时候的他,似乎比现在更深沉忧郁,他看着我的眼神,淡漠到只能用空洞来形容,就像是没有任何感情的,冰冷的躯壳。   而现在,他已经这么完美,每一次靠近他,我都无法压抑心里的那丝狂热。   那是我,唯一还活着的光亮。   直到旁边有人说:“喂,药输完了。”   季越才终于松开了我,有些不满地对那个人投去冰冷的眼神。   看到那么多人在看我们,我的脸一下烧红,忙扭过头,悄悄擦了下嘴角。   季越叫了护士帮他换药,那护士看到他的脸,满脸羞红地小声问道:“可以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吗?”   季越面无表情的,长臂一伸就勾住我的脖子,把我拉了过去:“我有女朋友了。”   那护士立刻撅着嘴走开了。   我挣扎了几下想挣开他的手:“别拿我当挡箭牌,以后没人嫁你,我不负责。”   他扣着我的脖子。紧紧的:“你可以不负责,但你欠了我一条命,你得还给我。”   “好,我会还的。”我没想过抵赖,况且,我这条命也不值钱。   可他微微摇头,慢慢靠近我,眼神里似乎染上了一层暗伤:“我说的,是孩子。”   我心里一颤,从上次去他的办公室开他的电脑,我就知道,那个孩子是他的隐痛。   可没想到,他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。   “季越,”我咬唇,努力组织着语言,“我没办法答应你。至少现在不行,我还是季良的妻子。”   “如果我帮你达到目的呢,让蒋安琪身败名裂,让蒋家无法在龙城立足,你会离开季良吗?”季越的眼神,冷得让人心悸。  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,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,也就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,我给不起他任何承诺。   “我已经说过了,你和他,不是非此即彼。”我对他有感情,对季良,却是有责任,他们两个,我却谁都不想伤害,却又偏偏两个都注定要辜负。   季越的眼中闪过一丝什么情绪,可是太快,我没看清。   输完液,我们从医院出去,他的手机响了,里面是个女孩子的哭声,还有另一个人嘶哑的叫喊声,我不用问,也能听出那是林曼的声音。   “出什么事了吗?”我看着他挂了电话就往前走。忙追了上去。   他也没回答,只是紧紧拽住我的手,很快就走到了公司的地下停车场,他把我硬塞进了车里:“你跟我回去。”   其实他不说,我也打算去看看林曼,三次见面,我都没跟林曼离得很近,我很想知道。季越的亲生母亲,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。   车子开出去一段路,我才发现,这并不是上次他带我去精神病院那条路:“我们去哪里?”   “我在郊区有套房子。”他的身上还在出着虚汗,说话的时候,吐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。   我忙拿纸巾给他擦了一下汗:“你别担心,阿姨不会有事的。”   他的神情却还是有些紧张:“一会儿,要麻烦你帮忙收拾一下。家里只有一个保姆,我不想有别人再知道那个地方。”   林曼两次跑出来的事,肯定是让季越不敢再把她丢在精神病院了,可是林曼发起疯来的样子,我那天也看到了,真的很吓人,一个保姆根本照顾不过来。   到那里的时候,还没进门。就听到里面摔东西的声音,还有女孩子的哭喊声,季越几步就奔了过去。   我就在他身后,刚一进门,就有个东西朝我飞了过来,我刚要惊叫,就见季越已经用手挡住,那个东西掉在地上,摔得粉碎,竟然是个小花盆,里面还有个仙人球,季越的手上被扎了一片红点。   “妈!”季越跑过去,抱住林曼,笑着说,“你怎么又乱丢东西了,我们不是说好了吗。如果你听话,我就把你的小木木找回来。”   小……木木?   我不知道怎么会对这两个字这么敏感,早上刚听到网上盛传的,那个扬言要收购美橙的木木集团,这会儿又听到这两个字,我直觉地想到,这肯定不是巧合。   难道,一直在黑美橙的人就是季越?   难怪他今天会说,如果蒋安琪身败名裂那些话,原来他早就知道了我要干什么,他一直都在暗地里帮我。   一听到这个名字,林曼果然安静了下来:“你不要骗我,骗人的都是坏孩子。”   ☆、第56章 我们离婚吧   季越仍是哄着她,然后扶她回房间睡觉。   我看到那个小保姆哭着从地上站起来,头发被抓得像鸡窝一样,身上的衣服也凌乱不堪,刚想拉住她,她就已经回自己房间去了,不一会儿就拎着箱子出来。   “你告诉季先生,我不做了,让他找别人吧。”小保姆向我鞠了个躬,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往外走。   “等一下。”我还没开口,倒是季越已经从里面出来,从钱包里拿了一些钱塞到小保姆手里,“不好意思,让你受委屈了。”   小保姆脸上有些愧疚:“对不起啊,季先生,你对我很好,可是我实在是做不下去了……而且这个钱……也太多了。”   看到小保姆要把钱还给他,季越只是双手插兜站在那里:“是你应得的,你收好,我希望,你不要把这里的事跟任何人说。”   小保姆连连点头:“我不会说的,谢谢季先生。”   看着小保姆开门出去,我看了一眼林曼的房间门口:“阿姨睡了吗?”   “嗯。”季越坐在沙发上,身体向后靠去,一脸的疲惫。   我想到从医院拿回来的药,忙从包里拿出来。然后倒了水递给他:“先把药吃了吧,你下午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,最好在家休息。”   他把药吃了,然后抬头看着我:“你能暂时留下来吗,我要再找个保姆,但是需要时间。”   我很想拒绝,但是他现在生病,林曼的情况又那么糟糕,我竟然说不出口。   “好,但是天黑之前,我必须得走。”即使是这个下午的行踪,我也没有想好应该怎么跟季良解释。   他点了下头,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。   听着他列出的那堆条件,我觉得能胜任的人真是太难找了。   把客厅里一地的狼藉收拾好,我看了看时间,差不多也中午了,便到厨房里准备午餐,虽然我是客人,但总不能让他一个病人下厨,何况看他的样子,也不像会做饭的。   简单地熬了一些粥,做了几样小菜,我回到客厅的时候,看到季越蜷缩着身体,像只虾米一样躺在沙发上。   心理学上说,这种睡姿的人都极度缺乏安全感。想到他的房间里满目温暖的藕荷色,他果然是个没安全感的人。   不过想想也是,他从小在季家长大,谢兰表面上对他好,季业不在的时候,都不知道是怎么折磨他的。   那么小的年纪,都无法想象,他是用什么样的方法保护自己。   我轻轻推了他一下,看到他的身上出了很多汗,衬衣都湿透了:“季越,起来去洗个热水澡吧,我熬了粥,你多少喝一点。”   我扶着他坐起来,看着他往浴室走,然后又去了林曼的房间,轻声把门推开。   原本我是想看看她醒了没有,可是一开门,居然看到她正踩着一个健身球,往窗台上爬,摇摇欲坠的样子把我吓了一跳:“阿姨!”   我慌忙跑了过去,想要把她扶下来,可是她的双手乱挥着,嘴里也不停地喊着:“不要把我关起来,不要把我关起来,我真的没病,放我去找我的孩子。他被人抱走了,别人会欺负他的!”   我想按住她的手,可是好几次,都被她的指甲划到,我只能硬是抱着她,将她脚下的健身球踢开,然后我们两个就那样倒在了地上,还好我没松开手,她的身体并没有撞到地面。  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,头发还是那么披散着,但是却一点也不凌乱。   她从我的身上迅速爬起来,大概是看到门还开着,光着脚就朝门外跑。   我连忙也跟着爬起来,追出去的时候,她正在用力拍着玄关的门:“放我出去,我要去找我的小木木!”   小木木,应该是季越的小名,双木就是林,我猜想,那或许是季业给他取的名字。   那个时候,季业应该是很爱林曼的吧。   看着林曼打不开门,就开始在客厅里转圈,好像在找着什么可以用的东西。   客厅里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了,能摔的都摔了,危险的物品,也都放得高高的。   林曼抱着头,头发又被她弄得一团糟,我也看清她的脸,满满的都是伤疤。   我走过去,想要安抚一下她,可是她忽然就掐住了我的脖子,凶狠地瞪着我:“我知道你是谁,你是谢兰派来的,你是来跟我抢木木的,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!”   “阿姨,你快放手——”我用力抓着她的手,不让自己失去最后一丝呼吸,“我不是谢兰派来的,我是木木的朋友。”   谢兰手上的力气果然小了很多,认真地打量着我,语气有些可怜:“你知道他们把他藏到哪儿了吗,我好想他。”   “我知道,我会带他来见你,好不好?”我也学着季越的样子,轻声哄着她。   她点了点头,然后放开了我,我扶着她坐下,拿了一双拖鞋给她穿上,然后找了梳子,慢慢梳理着她的头发。   她的头发很好,乌黑发亮,还带着洗发水的清香,她的指甲也都剪得整整齐齐,安静下来的时候,你根本想不到她的精神有问题。   带她去洗了手,然后拉着她去了餐厅,她吃饭的时候,动作居然格外优雅,身上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族气息。   我在想,她年轻的时候,会是个多么美丽又高贵的女子。   季越进来的时候,已经换了家居服,看到眼前的一幕微微愣了愣,然后将目光转向我:“你怎么做到的?”   “什么?”我没明白他的意思。   季越坐了下来,就坐在我的对面。林曼的身边,然后夹了菜放到林曼的碗里:“除了我,她没在任何人面前这么安静过,你怎么做到的?”   “我什么也没做。”我想林曼她是能感觉到谁对她好的,她的心,其实那么纤细。   季越也没再说什么,我们都只是安静地吃饭,我每次抬头时,都能看到季越小心翼翼地帮林曼擦着嘴角,要么就是帮她理着头发,心底里莫名的就有些被触动。  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,我看到上面季良的名字,眉心蹙了蹙。连忙拿着手机走了出去。   “姜雨彤,你去干什么了!”他的怒气隔着屏幕都能让我感到心悸。   “对不起,我朋友这边出了点事,我一会儿就回去了。”我知道他不会相信,可还是跟他撒了谎。   他果然冷哼一声:“朋友?姜雨彤,你他妈在龙城有什么朋友!给你二十分钟,立刻给我滚回来!”   我还想说什么,他就已经挂了电话,我轻轻地叹了口气。   “季良让你回去?”季越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的身后,双手插兜看着我,“离婚吧,只要你点个头,剩下的事,你都不用管。”   我的嘴唇喃了喃,浅笑着说:“我自己有打算。”   “什么打算?”季越深邃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我,仿佛要看穿我的灵魂,“你留在他身边,不就是因为蒋安琪,现在美橙国际已经岌岌可危,随便一根稻草都能把她压垮。而且,我已经在收集证据,绑架,杀人,哪一条都是重罪,下半辈子,她都要在监狱里过,你还在顾及什么。”   果然,季越一直都在默默地帮我,可是,我还是觉得,至少我应该跟季良好好地说清楚,是我欠了他。   “季越,谢谢你为我做那么多,只是,我跟季良之间,还有很多事要解决。”我抱歉地看着他,“我要走了,对不起,我不能帮你了。”   在他回应之前,我已经很快地走到门口,打开门,居然看到季业站在外面,正准备敲门的样子:“爸……”   季业看到我,也是微微愣了一下,然后有些局促地说:“我找小越。”   季越也是这两天才把林曼接到这里,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林曼的行踪,没想到季业这么快就找到了,看来他是真的在乎林曼的。   我向旁边让开,看着季业进门,季越却是很冷漠的样子,我没有再呆下去,连忙就打车去了公司。   快走到季良的办公室门口的时候。我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冷凝,所有经过这里的职员,都是小心翼翼得不敢发出一点声音。   琳达和安安看到我,也没敢吭声,见我敲门,都是一副让我自求多福的表情。   即使季良没有回答,我也还是推门进去,他的办公室里,再次成了满地狼藉。   他坐在办公桌后面,怒目瞪着我,抬腕让我看他的手表:“晚了五分钟,姜雨彤,你现在是不是越来越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了!”   “对不起,路上堵车。”我蹲下身,慢慢收拾着地上散落的文件夹。   他坐着轮椅过来,用拐杖用力顶了我一下,把我推倒在地:“说谎都不脸红了,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跟季越一起出去了!姜雨彤,你怎么就这么贱!”   我站了起来,拍了拍身上的土,沉默了许久,还是对他说道:“季良,我们离婚吧。”   季良狭长的眸子里忽然就现出阴狠的光:“你刚才说什么,你再说一遍!”   “我一直都是在利用你,以前是为了给雨浩看病,现在。是为了给雨浩报仇,我觉得这对你不公平,”我平静地跟他对视,没有闪躲他充满怒火的目光,“我们还是离婚吧,你应该找个好女人。”   “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,我告诉你,姜雨彤,你永远别想逃,除非我死!”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,用力地扯着我,往他的休息室里拖。   我知道他又要干什么了,心里不由自主地就有些发颤:“季良,我知道是我错了,你别这样好吗,你让我怎么补偿都可以,求你放过我!”   他就像疯了一样,哪里还听到我的求饶,把我拖到了里面,用力地甩到了床上。   虽说床是软的,可是我的后脑猛一下撞在上面,还是有片刻的晕眩,等我反应过来,他已经在脱我的衣服:“看来真是我满足不了你,让你一次次地去爬他的床,那我就让你知道。谁才是你的男人,这辈子都让你忘不了!”   他撕扯掉了我的白色小衫,露出里面水蓝色的胸衣,然后用力把我扯到他身上,用力地咬在我的肩头。   他真的是用了很大的力气,毫无怜惜,我疼得眼泪都掉了下来:“季良,别这样,求你了……”   肩膀上的血立刻流了出来,顺着我的肩胛滚落,染红了我的胸衣。   他终于松开我时,嘴角带着殷红的血迹,眼睛里也泛着猩红。俨然就是一头野兽:“姜雨彤,这是你自找的!”   他的唇沿着那串血迹吻下去,就像吸血鬼一般,我拼命地想推开他,可是并没有用。   他的动作越来越猛烈,简直像在啃噬我的血肉,我用力咬着唇,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叫出来羞耻的声音。   在他的手探入我的裙底的时候,我连忙按住了他的手:“不要再继续了,季良,我不爱你,你这样做根本没有意义!”   他的手掐在我的腰上,眼神冰冷:“有!我就是要让你记着。你永远只能是我季良的女人!”   心底里越发的绝望,我慢慢抬起了手,在他不注意的时候,将手上的戒指的尖锐处抵在了脖颈上:“如果你非要这样,我就只能死在你面前。”   大概是被我决绝的眼神惊到,他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痛色:“姜雨彤,你宁可死,都要离开我吗?”   “对不起,求你放过我。”我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正从我的脖子上滑落,尖锐的疼,却还是比不上看到他受伤的神情时,心里的疼痛。   三年的朝夕相处,三年的互相折磨,可能早就深入我们的骨髓,一旦分开,就会鲜血淋漓。   他眸底的痛色,慢慢地晕染,然后放开了我:“好,我们离婚。”   我站起身时,看到他看也没看我,就向外面去了,我心里竟然有那么一刻的不忍心。   等我把衣服穿好,稍微擦了下身上的血迹,出去时,没有看到季良。   没有跟任何人告别,走出公司门口的时候,心里也没有想象中的解脱感。   我只是觉得很累,无边无际的疲惫像海水一样席卷而来。   我一直都在期盼着有一天能离开季良身边,可是真的离开了,我竟是突然觉得没有了归属,就像是随风飘落的叶子。  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,肩上的血早就凝结了,只是白色的小衫上红色的血迹看起来还是有些触目惊心。  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,手机又响了起来,是季越,但是我看着他的名字,很久都没接。   直到屏幕暗了下去,我又继续往前走,几秒之后,铃声再次响起,还是他,我正准备接的时候,有人突然跑了过来,撞了我一下,手机便掉在了地上。   “雨彤姐!”撞到我的人忽然拉住我的手,惊喜地叫了起来,然后又慌张地看着身后,“雨彤姐,救救我,他们要抓我回去!”   我木然地看着面前这个衣服脏乱不堪的女孩子,我认识她,是的。我认识,是小蛮。   不远处,有三四个男人正向这边跑过来:“在那儿,快抓住她!”   小蛮吓得快哭了,紧紧抓着我的手,祈求着:“雨彤姐,求你救救我!”   我为什么要救她,她也是间接害死雨浩的人,我用力地想甩开她的手,可是她死死地攥着我的手腕,像是把我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。   我冷冷的看着她:“放开!”   她摇头:“我不想被抓回去,他们要逼我接客,可是我怀孕了。是雨浩的孩子!雨彤姐,求你看在雨浩的面子上,救救我!”   雨浩的……孩子?   我的瞳孔瞬间放大,直直地看着她一脸的梨花带雨,她竟然,有了雨浩的孩子!   眼看着那几个人已经快到我们面前,我忽然拽着小蛮扭头就跑,在路边伸手打了一辆车,连忙就坐了进去。   司机问我去哪里的时候,我想了想,说了季越的地址。   “谢谢你,雨彤姐。”小蛮满脸的感激地看着我。   可我对她就是热络不起来:“你怎么确定是雨浩的孩子?”   她不安地掰着手指:“我只跟雨浩……做过。”   我听到她的话,心里忍不住地一阵苦笑,两个十几岁的孩子,他们到底懂什么。   可是不得不说,我也因为这个孩子,突然有了一点念想,那是雨浩的孩子啊,说不定会和他长得一样。   我并没让司机开到季越的别墅跟前,而是在距离一千米之外的拐角处下了车,我不想因为这样,让更多的人知道林曼的所在。   门打开的时候,季越正拿着外套准备出门,很着急的样子,看到我,他有些怔住:“雨彤?”   我大概猜到了,季良一定打了电话给他,肯定说了很多狠话,季越知道我的执拗,不会来投奔他,所以正要去找我。   他不会想到,我会遇到小蛮,我无处安顿她,除了这里。   我们进去之后,小蛮去洗澡换衣服了,我坐在沙发上,低着头,季越就站在我的面前:“我跟他说离婚了,他答应了。”   季越伸手拨开我散落在肩头的头发。手指轻轻地滑开我的领口:“疼吗?”   我慌忙按住他的手,不想让他看到:“已经没事了。”   他揉着我的头发,将我按在了他的腰间:“以后,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。”   我靠在他的身上,双手慢慢环上他的腰,他的声音就像是带着一股魔力,让我情不自禁地沉陷。   只是小蛮的事,我有些担心:“我怕那些人会找过来,毕竟会所那种地方,后台都是黑道上的人。”   “我会找人解决的。”季越轻轻拍了拍我的头,“你跟季良的事,也要尽快处理,拖得越久,就越麻烦。”   我点了下头:“我明天就跟他去办离婚手续。”   季越一只手摩挲着我的脸,眉目间有些凝重:“你别去了,把证件交给我,我找律师去办。”   我知道他的担心,季良虽然口头答应,但是谁也不敢保证,我们再见面,他会做什么。   毕竟,他的心理那么极端。   我最终还是听了季越的话,把事情都交给他去办。   有了我和小蛮在家陪着林曼,季越也就放心了,他仍是住在酒店里,偶尔会回来。   林曼最近的精神好了一些,阳光正好的时候,我和小蛮就带她去外面看满山的枫林。   可是那天,我们正说笑的时候,一个人突然站在了我们面前,我心里立刻就是一沉。   竟然是,蒋安琪!   “扶阿姨回房间。”我轻声对小蛮说。   小蛮也看出了蒋安琪来者不善,连忙就带着林曼进去了。   “好久不见啊,”蒋安琪抱肩冷笑,“季良对你来说没有利用价值了,所以就投到季越的怀抱了,姜雨彤,你还敢再不要脸一点吗!”   “跟你有什么关系,就算我离开了季良。他也不会要你。”唯有这点,我很肯定。   蒋安琪好笑地摇着头:“这你就猜错了,我这次来,就是来给你送请柬的,下个月,我要跟季良结婚了。”   我不觉一愣,季良居然要娶这个女人?   我察觉到心里的别扭,对自己也是一阵无语,我和季良,除了在离婚证上盖个章,早就没有关系了,我有什么理由再去过问他的事,他要娶谁,也是他的自由。   “那恭喜你了,蒋小姐,”我笑得清浅,“终于得偿所愿。”   蒋安琪的神色并没有多高兴,她慢慢地走近我,眼神里似乎充满了怨毒:“姜雨彤,我现在弄得这么狼狈,都是拜你所赐,你等着瞧吧,有一天,我一定会让你跪在地上求我。”   我也只是回以她冷笑:“雨浩的仇,我也会深刻在心里,早晚,我会让你付出代价。”   她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事情,向后退了一步,嘲讽道:“你是在指望季越吗,你还不知道,就连他季家二少爷的身份,都马上不存在了吧?”   我心里猛地一沉,难不成蒋安琪这次来,其实是在转达季良的意思,他们终于要联手对付季越了吗?   ☆、第57章 我再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   见我低下头,皱眉沉思的表情,蒋安琪得意了起来:“想跟我斗,你还差得远,告诉季越,他污蔑美橙的那些证据,我都会给他留着,不想坐牢的话,就别在背后搞小动作,他那点伎俩,真不够看的。”   蒋安琪走后,我打电话给季越,晚上的时候,他回来了。   吃完饭,就剩我们两个人的时候,我自责地看着他:“对不起,都是因为我的事,才连累了你。”   他拿出一支烟,但是放到唇边,大概想起家里还有孕妇,又放了回去:“跟你没关系,美橙早晚会是季氏的威胁。蒋澄宇那个老狐狸一向野心勃勃,如果上次真的跟我们合作了,他也就达到了打入季氏的目的。就算不是季良提出要终止合约,我也会阻止。”   “所以,你们一开始答应合作,只是为了收集他们的内部数据?”那么庞大的违约金数额,换来一堆数据,值得吗?   季越点头浅笑:“你还不笨。”   我可不是想听他夸奖我,而且这种时候,他居然还笑得出来:“木木集团是你的吧,蒋安琪说要告你诽谤。”   季越抬头看着我:“刚夸你一句,你的智商就不在线了,这还不懂吗,木木集团只是我抛出去的诱饵,蒋澄宇这么长时间都没任何动作,肯定是有着别的打算。果然不出我的所料,美橙其实早就是个空壳子了,蒋澄宇利用美橙洗白自己,他的资金早就转移了,下一步他就该申请破产了,最倒霉的就是那些股东。”   生意场的事我不懂,听季越这么一说。才知道竟然这么惊心动魄:“那我们下一步做什么?”   “下一步?”他饶有玩味的看着我,“去民政局把跟季良的离婚证办了,然后跟我结婚。”   我的脸微微一红:“这也太快了吧。”   “免得夜长梦多,”季越笑得狡黠,“而且,说不定还能赶在跟他们同一天,季家双喜临门,这不是很好吗。”  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:“你要跟他们同一天?”   我跟季良离婚,然后嫁给小叔子,这本来就已经够荒唐了,他竟然还要那么高调,跟季良同一天!   “蒋安琪不是说了吗,我季家二少爷的身份快保不住了,所以只能蹭他们的光,才能让你风光大嫁。”尽管他说的可怜巴巴的,但是他的语气里可没半点示弱。   我知道他肯定是又在打着什么主意了,反正以我的智商也明白不了,索性也没问。   不过,想到去盖章的话,肯定会见到季良,我从心里有些抗拒。   季越就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,握住我的手说:“放心。明天我陪你去。”   “你会读心术啊。”我别过头,不敢再看他,怕会泄露更多心事。   “不会,”他笑笑,“只是你太蠢,什么都写脸上了。”   我有些恼地白了他一眼,以前只是觉得他很冷漠,没想到说话也这么刻薄:“我一个幼儿园毕业的,能跟你比吗。”   他仍是笑,笑起来的时候,比他平时淡漠的样子更好看了,我只是这么看着,就有些移不开视线。   “是不是发现我太帅了?”看着我注视的眼神,他唇边的笑意更深。   我有些大跌眼镜,没想到,他居然还这么自恋!   “才没有!”我甩开他的手,转身要回房间。   他在后面说道:“今晚一起睡吧。”   我回头,惊诧地看着他:“理由?”   “我上次发烧一直都没好,你不能让我睡沙发吧。”他一脸无辜地说。   我看了看旁边:“这里二十多间客房,你用得着睡沙发吗?”   “好久没一起睡了,结婚之前,先找找感觉。”他唇角微勾,露出一抹邪笑,“这个理由可以吗?”   拜托,这叫理由吗,这根本就是耍流氓吧!   但是,论城府,论智商,他都甩我几百条街,躺在床上,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,我才有些惊觉,我果断是被他骗了吧,那时候就应该头也不回地离开龙城。   但是小蛮在那时候出现,难道是雨浩给我的暗示吗,他希望我帮他照顾好他的孩子,也希望我跟季越在一起吗?   “季越,那天晚上,你在雨浩的病房里,你们聊了什么?”想起那时候的事,我竟觉得就像昨天的事一样,始终还幻想,雨浩还活着。   他在我的背后,声音清浅:“聊你,他说,你小的时候就像个男孩子,几乎每天都跟人打架。有个小胖子,经常会欺负他,你拉着他去报仇,结果被人家打掉了一颗牙,可是第二天,你还是挡住了小胖子的路,狠狠咬了小胖子的胳膊,咬出很深的牙印。”   我有些窘迫:“他干嘛跟你说这些啊。”好丢脸。   季越揽着我腰的手紧了紧:“姜雨彤,原来你还是有仇必报的人。所以你现在,不会是在报复我当初睡了你吧?”   我猛地翻了个身,跟季越面对面:“我报复你,所以就要睡回来?”这是什么脑残的逻辑啊!   我们之间,就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,我那时是真想一拳打在他的脸上。   可是我没舍得,感情这种事,有时候就像洪水,一旦开了闸,就再也控制不了了。   我以前压抑自己的感情,是因为有别的牵挂。而现在,我想为我自己而活了。   “你不恨我吗?”季越的手指,轻轻地在我脸颊划过,眼神里似乎有抹伤感,“我那么对你的时候,跟季良没什么区别。”   他说的,是谢兰逼我去勾引他的时候吧,不过那会儿,我好像也只是利用他而已,而且,我还弄没了我们的孩子,说起来,还是我欠了他更多。   看到我黯然下去的神色,他又猜到了我的心事,将我拥进怀里,吻着我的额头说:“以后,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孩子的。”   很想反驳他我又不是母猪,可是心里的酸涩硬是让我咽了回去,我把头埋进他的胸口,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,慢慢睡了过去。   那大概是我这几年睡得最安稳的一夜了,再也不用夜半惊醒,害怕雨浩会出事,也不用担心随时会被季良扔出去罚跪。 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,看到季越已经起床,枕头上还留有他身上独有的味道。   我换了衣服出去,见小蛮已经把早餐准备好,一路小跑地把餐盘端上桌,看得我心惊胆战:“小蛮,不用跑那么快,小心肚子。”   “哦,对不起。”我局促地低下头,放满了脚步。   她一直都知道,因为雨浩的事,我不喜欢她,所以在我面前的时候,总是小心翼翼的。   可是那天,我看到她跟林曼在翻花绳,笑得那么开心的样子,我才意识到,其实,她只是小女孩。   她在那么做的时候,肯定没有想到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,如果她知道。她肯定不会做。   而且,为了保住雨浩的孩子,她被会所那些打手饿了三天,身上还有些大大小小的伤,无法想象她是靠什么意志撑下来的。   我叹了口气,在她经过我身边的时候,拉住她的手:“你别动了,让我来吧。”   她受宠若惊地看着我:“雨彤姐……”   “下午我没事,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。”我看着她紧张的样子,微微笑了笑,“以后,你就是我的亲妹妹。”   小蛮听到我的话,眼泪忽然就流下来了,她连忙抬手,胡乱地抹了一下,又哭又笑地叫道:“姐。”   听到这声姐,我的眼眶忽然也湿了,就像是雨浩在叫我一样,我立刻抱住她,才没让眼泪落下来。   出去叫季越和林曼吃饭的时候,看到他们坐在一块大石头上,林曼靠着季越。看着远处的峰峦,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,高兴地笑着拍手。   她的记忆好像停在了二十多年前,她依赖季越,却不知道他就是自己一直要找的儿子。   想想,也挺让人心酸的。   “季越,吃饭了。”我站在门口,远远地叫着。   那时候我在想,这种感觉还真像是一家四口,如果以后,能一直都这样就好了。   吃完饭,季越跟小蛮交代了一些事,然后也给丹尼打了电话,让他来照看一下。   我们开车去了民政局,原本季越还怕季良不肯出现,打算给他打电话的,可是我们到的时候,见他和蒋安琪已经在大厅等着了。   这样的见面方式,多少有些戏剧性,办一个离婚,一转身,就多了两对结婚的。   人生。还真是一部狗血的电视剧。   从我们进门,季良的眼睛就一直盯着我,几天没见,他好像憔悴了不少。   感觉到我的不安,季越适时地握住了我的手,走到季良面前,沉声问:“可以进去了吗?”   “连这一会儿,都等不及了吗?”季良冷笑,“毕竟做了三年夫妻,我怎么都要留恋一下。”   他的语气,分明带着一种挑衅。他就是想告诉季越,我曾经是他的女人。   我的手指拢了拢,不觉看向季越,季良给我多少羞辱,我已经不在乎,可他这么说,根本是在嘲讽季越捡了他的剩的,我有些心疼季越无端受到这样的侮辱。   但是季越却仍是笑着说:“大哥好像忘了,我认识雨彤,比你早。”   他的脸上在笑,眸子里却泛着隐隐的寒光。让人无法忽视。   季良凤眸微眯,但终究没再说什么。   今天蒋安琪倒是格外安静,哪怕这两个男人在为了我的事暗潮涌动,她的脸上却仍是一片平静。   她是笃定了我们不会占到任何便宜吧,毕竟季良在季家,是嫡长子的地位。而季越,他不是谢兰亲生子的身份曝光,林曼也没有任何名分,他现在就跟私生子差不多。   虽然在法律上,私生子享有相同的财产分配,可是,如果季家不肯承认他的身份,他便什么都不能得到。   坐在一起拍照的时候,季良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声说:“你真的决定要跟我离婚吗,现在,我再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。”   我看着前面,脸上露出浅笑:“我不需要,季良,恭喜你结婚。”   我听到他咬牙的声音,摄影师刚按下快门,他就气冲冲地离开了。   填好了表格,去盖章的时候,工作人员拿着章再次确认:“你们真的决定好了吗,这个戳盖下去,你们就再也不是夫妻了,需要再考虑一下吗?”   季良皱着眉,半天没吭声,我摇头,笑着说:“我们已经决定了。”   工作人员点点头,啪啪两声,在两个本上盖了两个戳,然后分别递给了我们。   拿着这个东西,心里忽然感慨万千,三年前在这里,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,只想着给雨浩看病的女孩子,而现在,曾经沧海,覆水难收了。   季越将我扶了起来,然后拉着我就朝另一边结婚登记那里去,像是一刻也等不了了。   “良,我们也过去吧。”身后,蒋安琪对季良说道。   我听到季良冰冷的声音说:“回家!”   我转过头时,见季良完全不顾蒋安琪。已经自己扭动轮椅往外走了,蒋安琪看着他的背影,向我看过来时,那眼神说不出的阴狠。   和季越办好了结婚证之后,他看着我,有很久都没说出话来。   “季越,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了吗?”总觉得是在做梦啊。  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,宠溺地点头:“是的,你终于,是我的女人了。”   “如果别人笑话你怎么办?”想到所有人都会指着他说,他娶了自己哥哥的女人。就忍不住的心疼。   “只有你不够强大的时候,别人才会笑话你。”他紧紧握住我的手,忽然想到什么,立刻拉着我就走。   车子开到一家大型商场,他拉着我进去,在一楼的珠宝专柜,让导购小姐把最大的钻戒拿来,然后戴在我的手上问:“喜欢吗?”   我看着标签上一连串的数字,小声地说:“不如换一个吧,太大了。”   他笑了笑,对导购小姐说:“就这个了。”然后把卡给了导购。   我知道以他季家二少爷的身份,买这个当然不成问题,可是万一,以后真的要过普通人的生活呢,总要给他留些后路吧。   但他毫不在意,揉着我的头发浅笑:“别担心,季越,可不是随便能被打压下去的人。”   他的能力,我一直都不怀疑,在公司那些天,我不是没有听到底下那些人的议论。   季良做事一向冲动,而且还容易意气用事,对下面的人也总是乱发脾气,所以大家都更喜欢沉稳的季越。   但也许更因为如此,他就越加成为季良的眼中钉,恨不得除之而后快。   现在又多了一个蒋安琪,美橙虽然要倒了,可蒋家的势力还在,他们要是真的联手,季越势单力薄,又靠什么反击?   也不管我的担心,他拉着我的手,问我还喜欢什么。我摇头,却在经过玉石专柜的时候,看到了一只翡翠玉镯,通体翠绿,质地通透,一下就吸引了我的目光。   “你喜欢?”季越注意到我的视线,也看了过去。   “我想送给小蛮。”她是雨浩喜欢的人,她的肚子里有雨浩的孩子,可我却什么都没给过她。   季越也没多问,立刻让导购包了那只镯子给我:“你终于想通了。”   是啊,我终于想通了,雨浩的事,再怎么样也不应该怪到一个女孩子身上,我之前一直接受不了雨浩的死,才会那么偏激,是我做错了。   回到家的时候,丹尼正陪着林曼,不过他的脸上被抓了好几道细痕,正撅嘴不高兴地对林曼说:“阿姨,您不能这么偏心吧,我明明比阿越帅很多啊,怎么你见到他就不抓他呢。”   小蛮在旁边看到我们进门,而季越已经站在丹尼身后,她立刻吐了下舌头,悄悄地走开了。   丹尼完全没察觉到,还在跟林曼说着季越的坏话,还说他把他当成佣人使唤,总之一堆牢骚。   我实在看不下去,轻咳一声:“你在说什么啊。”   丹尼猛地回过头,看到季越正抱肩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冷到能结冰,立刻跳了起来,赔笑道:“哥。我……我是在跟阿姨聊天呢,我说你对我太好了,要不然我现在还在美国刷盘子呢。”   “你知道就好。”季越板着脸,扬了一下下巴:“去倒两杯茶来。”   “哈?”丹尼哭丧着脸,“你还真把我当佣人啊,我好歹也是……”   他的话还没说完,季越瞪他一眼:“不然,我去跟你爸说,还是让你回美国刷盘子好了。”   丹尼一个激灵,跳下沙发就朝厨房冲了过去。   以前看到他们的时候,还觉得这两个人一本正经的,没想到,私底下,居然是这个样子。   很快,丹尼就端了两杯茶出来,笑着递给季越:“哥,慢用。”   季越却是没理他,把另一杯递给了我,然后拉着我走过去,跪在了林曼的面前:“妈,我结婚了,以后,我和雨彤一起孝敬您。”   我扭头看着季越,发觉他的神色似是有些激动,我悄悄捏着他的手心,像是给他安慰。   丹尼在后面看到,忙跑过来,握住林曼的手,从我手里结过了茶杯,送到她的唇边:“阿姨,这是您的儿媳妇,木木的老婆。”   ☆、第58章 我知道你还没满足   林曼原本没什么反应,可是听到木木两个字,立刻就清明了:“木木,木木在哪儿?”   “他就在您的面前啊。”丹尼指着季越让林曼看。   林曼看着季越,眼神就像是定住了一般,许久才偏着头说:“他不是,我的木木,只有几个月大。”   她印象里的一切,果然是留在了她出事之前。   我不由自主看向季越,怕他会难过,他却只是回应般反握了一下我的手:“没事。”   也许对季越来说,他早就习惯了,可是这种习惯,却没来由的让人心疼。   吃过午饭,我带小蛮去做产检,她之前也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,吃的东西肯定没什么营养。   还有挨打那次,也不确定有没有伤到孩子。   季越不放心,就让丹尼送我们去,反正这边这么偏僻。也不好打车,我便没有拒绝。   丹尼虽然有点神经大条,人还是挺不错的,一路上一个劲的耍宝,惹得我和小蛮捧腹不止。   “你老爸为什么把你丢到美国刷盘子?”不是说健民药业的小公子吗,刷盘子这是什么待遇?   丹尼挠了挠头,很窘迫的样子:“因为……他想好好锻炼一下我啊!”   知道他是撒谎,我也没有揭穿,谁还没有点小秘密呢。   到了医院的时候,全都是丹尼在跑前跑后,我和小蛮只管坐在那里等着就是了。   小蛮的样子有点紧张,一直低着头,我握住她的手说:“只是做检查,没事的。”   终于叫到她的名字,她进去的时候还是很不安,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我。   可是等她出来的时候,脸上就全是害羞的笑了,还拿着B超单给我看:“医生说宝宝很健康。”   上面的专业术语我是不懂,但是未见异常四个字,让我松了口气。   我看着图片上,被称作孕囊的物体,那就是宝宝的初期形态吧,再等一段时间,就能看得到慢慢变成人形。   我心里是有些羡慕的,如果我的那个孩子没有流掉,现在应该都能看出他的小模样了。   我揽着她的肩,一起往外走,丹尼正买了一堆吃的过来:“这么快就检查完了?”   我看着他手里提着的一些快餐食品,皱眉道:“小蛮现在不能吃这些东西,太不健康了。”   丹尼撇嘴:“难道结了婚的女人都会变成管家婆吗,那结婚也太可怕了。”   我瞪他一眼:“有本事你一辈子别结婚啊。”   “我是有这个打算,”他退离两步,怕我打他似的,“免得跟阿越一样。”   季越很受气吗?我又没怎么他。   去停车场拿车的时候,丹尼走在前面,我和小蛮在后面,就听到丹尼忽然喝了一声:“喂,你们干什么,那是我的车!”   我愣了一下,正好我们也已经走到了可视的视角,就见几个彪形大汉正拿着铁棍,用力地砸着丹尼的车。   小蛮突然脸色发白,拽着我的手,胆怯地说:“姐,他们……他们是来抓我的。”   我心里立刻沉了一下,拉住小蛮的手,扭头就往外跑,边跑边对丹尼喊:“丹尼,快走!”   丹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,连忙跟着跑过来时,那几个人听到我的喊声,扭头看到了小蛮,也立刻就追了过来。   我们跑到电梯门口,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,电梯停在上面怎么都不下来了,眼看着那几个人快到我们跟前,丹尼推着我们说:“你们先走,我挡住他们,上去赶紧给阿越打电话!”   对方好几个人,手里还有武器,他一个人怎么挡得住。   但是情况危急,我首先得保证小蛮的安全,便没有多说,拉着小蛮朝步行梯跑了过去。   听着身后的厮打声,还有重物落在皮肉上的闷痛声,我回过头的时候,看到丹尼头上都是血,但是他就是死死地搂着一个人的腰,不让其他人通过。   我咬了下牙,狠心没再去看,拉着小蛮跑到了地面上,然后把她推到了警卫那里,把手机交给她:“报警,然后给季越打电话!”   我说完就往回跑,再回到下面停车场的时候,见丹尼还在拽着那个人的腿,他们横在楼梯上,另外的人可能看我们已经跑了,就都把气出在他身上,狠狠地打着。   “住手!”看到有个人抡起铁棍朝丹尼头上打去的时候,我立刻喊了出来,然后迅速地跑了下去,将丹尼的手掰开,把他拖到了一边,“丹尼!”   血都浸到了他的眼睛里,他费力地睁开眼,看着我皱眉:“嫂子,你怎么回来了?”   “我带你出去。”我扶他起来,也没看那几个人,就跟丹尼往上走。   然后我听到有个人在后面轻笑:“这小妞身材也不错。小蛮跑了,就把她抓回去交差得了。”   其他人一致同意:“我看行。”   虽然表面上装作震静,其实我心里早就慌了,脚下的步子也迈得更快。   但是没走几步,我的肩膀就被人抓住了,我本能地就想甩开:“拿开你的脏手!”   可是这个人不但没放手,反而更进一步,向我胸口摸了过去。   我立刻血气上涌,正要一巴掌打过去,没想到却是丹尼先出手了。他立刻抓住这个人的手腕,用力向后掰了一下,只听喀嚓一声,像是骨头断了。   这人瞬间就嚎叫了起来,疼得在楼梯上乱蹦,丹尼趁机拽着我就跑。   其他人也就愣了一瞬,然后很快追了上来:“抓住他们,男的打死,女的拉去卖!”   我们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,没命地跑着,但是丹尼可能流了太多血,我感觉他的脚步正在减慢。   “我跑不动了,嫂子,你快走吧,别管我了。”丹尼停下来,靠在了墙上,慢慢滑倒在台阶上。   那些人狞笑着,有人说道:“老三,去把上面的门锁了,这小妞很合我的胃口,反正要去卖,不如现便宜我们。”   那人立刻跑上去,伸手就去关门,可是他的动作却突然停住了,然后脸色发白地扭头对刚才发号施令的人说:“秦哥,有……有人来了。”   “来就来,结巴什么!”这个叫秦哥的人不悦地吼道,可是他看到那个老三被人推开,也不觉吞咽了一下。   我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让他们这么害怕,立刻抬头看去,见一个头发很长,还染成银白色的男人,正蹲在楼梯的顶端,嘴里嚼着什么,神情傲慢地看着秦哥:“给你们两条路,是自己废,还是我把你们打废,自己选。”   “尊……尊哥……”那个秦哥也结巴了起来,脸上全无血色。   “叫爷爷也没用,你们几个人。今天有一个算一个,谁也别想完整地从这儿走出去。”银白色头发的人说着,竟是从嘴里吐出了一个烟头。   丹尼看着上面的人,忍不住爆了粗口:“你他妈的别在那儿装逼了行不行,老子都快死了!”   那男人竟然立刻变了一张脸,腆着笑从上面下来,扶起丹尼说:“你这说话不是中气十足的吗。”   我愣愣地看着他们,还是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,就听到上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:“雨彤!”   看着季越紧张地跑下来,我才忽然懂了,原来是他叫的人啊。   这里本来就是医院,倒是也不用费劲,可是我要跟着去看丹尼包扎的时候,季越却拉住了我,让我不要去,辣眼睛。   问他为什么,他也不说,只是暗笑:“以后你就明白了。”   什么跟什么啊。   到家的时候,看到小蛮已经被送回来了,安然无恙。倒是看到我,她立刻就哭了:“姐,对不起,都是因为我。”   我低头看了看衣服上的血,笑着说:“不是我的血,是丹尼的,你应该谢他。”   不过这件事还是让我心有余悸,我看着季越说道:“该想个什么办法呢,如果不彻底解决,那些人还是会没完没了找小蛮的麻烦。”   季越拍着我的头。一脸嫌弃的表情:“你以为他们还敢来找麻烦?他们现在恨不得躲得远远的。”   我有些错愕:“因为那个白头发的男人?”   “他叫夜尊,是龙城四大家族之一,夜家的独生子,夜家在龙城有几百家娱乐场所,是真正的暗夜帝国,即便是蒋澄宇,也不敢招惹。”季越的眸色黯了黯。   我大抵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,所以他是想拉拢夜尊跟蒋家对抗?   “可是那个夜尊,也不是任人指使的主儿吧?”那个人一看就是我行我素的,什么都不会看在眼里那种。   季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:“我手里,有王牌。”   不懂,也不想知道了,这一下午惊心动魄的,我有点累了:“我去洗澡睡觉了。”   季越却拉住我的手,一个用力就把我圈在了他的怀里:“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了,是不是……能做点夫妻之间的事了?”   “什么?”我看着他灼热的眼神,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,心里突然狂跳不停。   “你不懂,我可以用行动告诉你。”他轻吻了一下我的耳垂,然后忽然就把我横抱了起来,向浴室走去。   我紧紧抓着他的衣服,试图做点什么阻止他:“我还没准备好,改天行不行?”   他把我放到了浴缸里,看了一下时间:“现在离十二点还有三个小时,我可以先慢慢地帮你脱衣服,慢慢地帮你洗个澡,就到改天了。”   怎么还有这么强盗的思维!   其实我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,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了,可是心里就是很紧张。   大概是因为,初遇的时候,我被下了药,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。   之后的两次,都是在那样的情况下,心里多少是有些阴影的。   而现在,他已经是我的合法丈夫,我反而有些紧张了。   我本来就是穿着衣服被他扔进来的,这会儿衣服上那些血迹,都融进了热水里,红得有些骇人。   他站在外面,俯身吻住了我。水气氤氲着我们的视线,他的脸竟有些看不真切。   “姜雨彤,说你爱我。”他放开我的唇,沿着我白皙的颈一路吻下去。   这样的环境,忍不住的就让人意乱情迷,我抱着他的头,努力地看着他的脸:“我爱你。”   “说姜雨彤爱季越。”他特意纠正道。   “姜雨彤,永远爱季越。”我捧住他的脸,主动地吻着他削薄的唇。   这个男人,在我心里住了三年。如今,他真的是我的男人了。   他奖励一般,轻啄着我的唇瓣,手上也丝毫没闲着,几下就褪去了我的衣服,然后将我抱了出来,放在浴室的地板上。   没有那些惩罚的意味,我的感觉竟然意外的享受,将头偏开,轻轻咬着手指。却还是忍不住舒服地逸出低吟:“季越,好了吗,真的可以了……”   他浅笑着,吻着我的耳朵,轻咬慢磨:“不要说谎,我知道你还没满足。”   这混蛋,一定要说得这么直白吗!   从地板到浴缸,再到床上,季越足足折腾到大半夜,如果不是我实在体力不支昏睡过去,都不知道他要做到什么时候!   然后第二天,我悲催地下!不!了!床!了!   两条腿完全软得无法站立……   “今天中午给你炖汤补补,我们晚上再战。”   看到他还对着我笑得那么阴险,我抓起枕头就砸了过去,混蛋,谁要跟你再战啊!   不想起床,不想吃饭,我就一直睡到了中午,他也没叫我,迷迷糊糊的时候。我还听到他跟小蛮说:“你雨彤姐昨晚熬夜做运动,累坏了,你别去打饶她。”   做运动,做你妹啊!   结果我起来吃午饭的时候,小蛮同情地看着我:“姐,你都这么瘦了,还要减肥啊。”   我默默地在心里把季越骂了一万遍。   下午的时候,丹尼来了,虽然头上缠着纱布,却依然是活力四射的。   而且。我出去的时候发现,有一辆车一直停在远处,那个夜尊靠在车上抽烟,却始终在看着这边。   他是在,看着丹尼?   我更没想到的是,那天季良也来了,佣人把他推过来的时候,我正在外面浇花。   佣人仍是客气地冲我弯了下腰:“少奶奶好。”   我多少是有些尴尬的,短短的时间里,同样一句称呼。却早已物是人非。   季良摆了摆手,让佣人去车上等他,然后看着我问:“这就是想要的生活吗?”   也许是没了那层关系,再见面,也不必那么歇斯底里,他即使有恨,语气也是平静的。   “是。”我声音浅淡,“我喜欢现在这样,虽然平淡,但是至少不用提心吊胆。”   他的眸子有些黯然:“我知道,是我用错了方式,我不应该……”   “季良!”我立刻打断他,“过去了,能不提了吗?”   以前,我们就是一直纠结在这些事情上,结果两个人都很累,都不得解脱,像现在这样,不是挺好的吗。   我们就在外面待了一会儿,他在我身后看着我浇花。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。   他说他要跟蒋安琪结婚了,我点头:“我知道。”   上次蒋安琪已经向我宣布过了,何况在民政局的时候,都是说了要直接领结婚证的。   “我们一起吧。”他看着我,却不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。   虽然季越也这么说过,但是我却并没有一口答应:“我要跟季越商量。”   他苦涩地笑了笑:“你还真是听他的话。”   “他是我的丈夫。”   “我曾经也是!”他忽然又激动起来,“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,姜雨彤,看着我最爱的女人跟我弟弟结婚,你真的想过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吗!”   我不安地拢了一下耳边的碎发。没有去看他:“季良,我们已经离婚了,都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不是吗?”   “我也很想,可是我就是恨你!”他的目光里带着冰冷的怒意,“凭什么季越就能得到你的心,是因为我是瘸子吗,你知不知道我的腿是怎么瘸的,就是因为他!”   季良这么说着的时候,他的手忽然用力抓住了我的手腕,我连忙想要挣开:“季良,别这样,都已经过去了,我们好好的好吗?”   “不好!”他恨恨的说,“我说过,我得不到的,他也休想得到!姜雨彤,你知道吗,我为了能站起来,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,我生不如死的时候,你却在跟他卿卿我我,凭什么!”   他喊的很大声,丹尼和小蛮都听到了,他们都从里面跑了出来,看到季良,丹尼连忙过来想掰开他的手:“季大少,你这样不好吧,嫂子都已经跟你离婚了,你别再纠缠她了!”   “滚开!”季良另一只手用力地把丹尼推开,“季越的狗,有什么资格冲我叫!”   看到季良仿佛是要把我拉走,小蛮也想上来拦他,却也被他甩开了,我看着小蛮快摔在地上,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,还好丹尼反应快把小蛮扶住了。   丹尼有些急了:“季良,你到底有完没完,她现在已经是阿越的老婆了,你再这样我真的要动手了!”   “那你就试试!”季良冷笑着,“看谁死得快!”   ☆、第59章 心,可以慢慢掠夺   丹尼明显是没什么定力的,季良这么一说,他就被激起来了,挥拳就朝季良打了过去。   我原本还是有些替季良担心的,毕竟他的身体状况摆在这儿,可是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丹尼,就听到他痛叫一声,一只手臂就脱臼了。   看到丹尼疼得大叫,季良冷冷地哼了一声:“就凭你——”   季良的话还没说完,他忽然就顿住了,我扭头一看,见那个夜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们身后。  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枪,正抵在季良的背上:“凭他怎么了,谁敢动他,我就要谁的命。”   夜尊的神情仍然是那种懒懒散散的,眼神里带着一股邪气,让人不自觉地退避三舍。   “原来如此。”季良笑了笑,“但是这件事跟你们没关系。麻烦让开。”   夜尊却连动都没动,那双嗜血的眸子,越发的冰冷彻骨,他的手指慢慢地扣动了扳机:“已经晚了。”   我心里猛地一颤,也没有多想,连忙就伸开手臂挡在季良前面:“这是个误会,他不是故意要打伤丹尼的。”   丹尼一看我去挡,也顾不上疼了,赶紧叫道:“喂,二尊,你快把枪放下,你敢伤嫂子一根头发,我他妈弄死你!”   夜尊听到丹尼的话,眉心皱了一下,竟然真的把枪放下了,然后走过去,猛地就抓住丹尼那只脱臼的手臂,在丹尼杀猪般的叫声中,啪的一声就把他的胳膊接上去了。   季良倒是一点也没在意夜尊的表现,反而是看着我,有些兴奋:“彤彤,你还是关心我的。”   我向后退开一些,跟他保持距离,怕他再来抓我:“你不要误会,换了是谁,我也不希望他在这里出事,你快走吧,季越该回来了。”   他的脸色立刻又暗沉下去,拳心紧紧攥着:“你就这么在乎他,连跟我说话都不敢?”   “季良,我不想再跟以前一样,纠缠在你跟他之间,我想好好的,过我自己的生活,希望你成全我。”我知道他是个很偏执的人,他来这里,就证明他还是放不下,如果连我也不坚定的话,我们就又会回到从前那样,三个人无休无止的纠缠。   他沉默了很久,像是在努力接受这个结果,走的时候,他对我说:“不管到什么时候,只要你想回来,我心里的位置,都永远给你留着。”   我不是不明白,他对我的那些用心,可是有时候,并不是你对一个人好,就一定能得到回报。   从一开始,我们之间的感情就掺杂了太多的东西,早就扭曲变形,没办法再纯粹了。   季越回来的时候,我没跟他提季良来过的事,其他三个人也都很默契地没有说。   只是看到丹尼一直很讨好季越的样子,夜尊明显有些不爽吃饭的时候,故意跟季越抢东西。   “二尊,你干嘛,你又不吃虾,抢什么枪,你不是过敏吗!”丹尼瞪着眼看着夜尊。   敢这样对夜尊大吼大叫的,大概也就只有他了。   夜尊却是没理他,而是直直地看着季越:“你缺小弟,我可以给你安排,放了这个白痴。”   季越还没说话,丹尼先急眼了,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:“二尊,你他妈怎么说话呢,谁是白痴啊!”   季越和夜尊很默契地谁也没理丹尼,季越笑着说:“我又没绑着他,他要去哪里是他的自由。”   夜尊的脸色很不好,但是他没办法反驳。   倒是把丹尼气得半死,愤愤难平的。   我看着他们的样子,再想到之前季越说过的那些话,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。   只是恐怕,就只有丹尼一个人不明白而已。   吃完饭后,我就去陪着林曼了,最近她的精神越来越好,平常都是很安静的样子,很少犯病了。   季越跟夜尊在书房谈事情,我想是应该跟蒋澄宇有关。而季越所说的王牌,大概就是丹尼了。   龙城,怕是快要不得安宁了。   不过我想,季越也只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吧,只要蒋安琪不是太过分,他肯定也不会走这步。   三败俱伤的事,对他并没有好处。   季业给林曼送过来的治脸上伤疤的药,效果也很明显,虽然还是能看得到刀伤的痕迹。却比之前浅了很多,也没那么吓人了。   季越进来的时候,我正跟林曼一起看相册,里面有很多季越小时候的照片,林曼一张张抚摸着,脸上的笑容那么慈爱,她把相册抱在怀里的时候,肯定是觉得,她正抱着自己的孩子。   我们看着林曼睡着,才从她的房间退了出来,季越抱着我,尽管他什么都没说,可是我知道,他是在感激我对林曼的好。   那是他的母亲,是给了他生命的人,也是他最小心翼翼保护着的人,我有什么理由,不去站在他这边。   可我不知道的是,这些天,季越的日子并不好过,自从我跟季良离婚,他们两个人比起前划分得更彻底了,季良利用他的职权,不断地打压季越,如果不是季越长时间在公司里的经营,只怕早就地位不保了。   但是这些事,他从不在我面前提起,要不是那天,我在街上遇到琳达和安安的话,根本就不会知道。   “唉,果然是豪门深似海啊,像我这种单纯不做作的女孩子,嫁进去肯定死得连渣都不剩。”琳达摇着头叹气。   安安却仍是捧着少女心,一脸粉红地憧憬:“可是人家,还是很想嫁进豪门啊,如果是像季二少那样的豪门公子。人生简直就太完美了。”   我在旁边,一句话都不敢说,生怕会变成人民公敌。   “话说雨彤,”琳达跟在我后面,见我在看妇婴用品,小心地试探道,“你怀孕了吗?”   我笑笑摇头:“没有,我帮朋友买的。”   “哦,”她跟安安互视一眼,“我还以为,你是因为怀孕,所以才辞职的。”   我扭头看着她,总觉得她话里有话:“你想说什么?”   她立刻笑了笑,然后拉着安安说:“雨彤,我们还有事,你慢慢看吧,我们先走了。”   看着她们逃离似的背影,我就知道。肯定没那么简单。   难道说,公司里有什么谣言,是跟我有关?   我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,从商场出去的时候,刚到路口,就有一辆车停在了我的面前,从车上下来一个人,对着我弯了下腰:“少奶奶。”   这人我认识,就是季家的管家:“有事吗?”   “老爷请您回去吃个饭。”管家仍是客气地说着。慢条斯理的。   “对不起,我没时间。”我扭头就往旁边走,我有些害怕,这根本不是季业的意思,而是谢兰又想搞什么鬼。   管家伸手拦住了我的去路:“少奶奶,二少爷和林女士已经在季家别墅等您了。”   季越和林曼也回去了?   看这个架势,我今天不去,他们也不会让我走,我看着管家打开车门,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,我便上车了。   但是我心里,还是一直保持着警惕,手指紧紧抓着手提袋的带子。   这条路,的确是回季家别墅的,管家坐在前面,一直也没有跟我说什么,我想着或许真的是季业想让我们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吧。   车子进入别墅的庭院,停在白色的洋房前面,管家下车给我开门,我慢慢地上了台阶。   走进客厅的时候,看到里面竟然没有人,我立刻回头问道:“你不是说,季越已经来了吗?”   管家还没说话,倒是一个声音传了过来:“是我让他这么说的,雨彤,欢迎回家。”   我循着声音看去,见季良站在楼梯口,正一步步向我走过来,我的眼睛瞬间睁大:“你……你的腿好了?”   “很意外吗?”他笑得有些冷,“还记得你跟我说离婚那天吗,其实那个时候,我就已经能站起来了,我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,没想到,你居然给了我那么大一个意外。”   我心里还是觉得很震惊,却还是故作平静地看着他:“恭喜你了。”   看着他正在靠近我。我慌乱地向后退开:“对不起,我要回家了。”   我转身就要跑,可惜还是被他一把抓住,手里的袋子全都掉在了地上,我惊叫得声音都变了调:“季良,你放开我!”   “我不会再放开你的,这次,你也别想用死来威胁我。”他抓着我的手,把我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摘掉扔在了一边。“管家有一半没骗你,林曼的确在这里,所以,你最好什么都别做,我对那个女人可是恨之入骨的,你让我不高兴,我真的会忍不住掐死她!”   我摇着头看他,用力地挣扎着:“季良,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。我现在已经是季越的女人了,你也快要结婚了,我们各自都开始新的生活不好吗,为什么一定要这样?”   “结婚?”他冷笑,“你以为我真的会娶那个女人,我只是想让你吃醋罢了,可是你竟然,连看都不看我,转身就扑到季越那里了。姜雨彤,你的良心呢,我们在一起三年,你居然一点留恋都没有!”   我的手腕被他紧紧抓着,很疼,他的眸子里也是如以前一样,一片猩红。   他就是个疯子,变态,这我早就知道,可我一直觉得。他的本性不坏,只是因为谢兰太过宠他,才养成了他骄纵的性格。   “季良,你先放开我,我们好好说,行吗?”我不敢再刺激他,虽然我不确定,他是不是真的把林曼也弄到这里来了,但是他真的发疯的话。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   但他根本不听我说,尤其在这个时候,我掉在地上的手机忽然响了,他看着我,一脚就踩了上去,铃声戈然而止:“他这么快就知道了,也好,反正我也没什么耐性,就速战速决好了。”   他说着。拖着我的手臂就往楼上拉:“我就让你看清楚,季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。”   “你想干什么?”他的声音真的太恐怖了,我心里不住地打着颤。   “很快你就会知道的。”他已经拽着我上了楼,把我推到了栏杆旁边,上面竟然准备好了绳子,季良一边笑着,一边把我的手绑在了栏杆上,“你猜,季越究竟有没有爱过你?”   我心里一阵阵地发寒,大概也知道他是要做什么了。   果然,看到他打了个响指,便立刻有人将林曼从房间里推了出来,我立刻看着季良低吼道:“你不能这样,季良,快停止!”   “一旦你让我开始,我就不会停止。”他笑了笑,眼底有些疯狂,“我得不到的。就宁可毁掉!”   林曼也被人绑在了栏杆上,她咿咿啊啊地叫着,挣扎着,语不成调。   我不知道季越如果看到眼前的情况,会不会直接崩溃,但是我看到林曼向我投过来求助的眼神时,我真的很难受。   “要怎么样,你才肯结束?”我妥协地看着季良。   他赢了,我果然做不到。看着季越在我和林曼之间做选择时痛苦的样子,无论是谁生谁死,对他来说,以后的人生都是灰暗的。   “怎样都不可以,这场游戏,不能喊停。”他残忍地看着我,手指拂过我的脸,“我会让你知道,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。”   我摇着头:“感情是勉强不来的,季良,你清醒一点好不好,就算我留下来,我们也不会幸福的。”   “我知道,但是有什么关系呢,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了,只要身体是我的,心,可以慢慢掠夺。”   他的话说完时,下面的门也被推开了,季越神色紧张地走了进来,看到上面的情况,他冷声说道:“季良,你也就只有这点本事了吗,除了拿女人来威胁我,你还有什么能耐!”   季良轻笑,趴在栏杆上看着季越,一手扣着我的后颈:“我有什么本事,不需要向你展示,但是现在,我给你选择的权利,这两个女人,你只能救一个,剩下的那个,会被我从这里推下去,你可要想清楚,不要后悔。”   ☆、第60章 季越就是个孽种   虽然我也想到了季良会这么做,可是他真的说出来了,我心里还是有些震惊。   明知道林曼在季越心里,是根本没人能代替的,他居然给季越这种选择。   季良分明,就是想让我看到季越选了林曼,让我恨他。   可是我知道我不会的,哪怕季越连一句抱歉都没有,我也不会怪他。   “我不会选的,”季越浅笑,眸子里的神色反而比刚才更淡然了,“我两个都要。”   季良眼睛眯了眯:“那是不可能的,你别太贪心。”   季越没说什么,只是拿出手机按了一下,客厅里的电视屏幕突然跳出了谢兰的画面。   “你们别告诉小良,求你们了,”谢兰带着哭腔,完全没有平时的高贵模样。“娱乐圈的女明星,有几个没被潜过的,我那会儿刚嫁进季家,阿业根本看不起我。那个混蛋威胁我说,如果我不听他的,他就把我们以前的事告诉阿业,还说他的手里,有我们上床的证据,所以我才……”   谢兰连说带哭的,还真让人对她有点同情。   季越关了画面,看着早就怔住的季良:“后面的,我猜你也不想听了吧,如果爸知道这件事的话,你猜他会怎么做?”   季良的脸色微变,他冷冷地看着季越:“你够狠,你给我记着,我们之间的帐还没完!”   季良伸手解开了我手上的绳子,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仿佛有很多的话想跟我说,但是最后却没有说出口,便很快往楼下走了。   季越也从下面上来,他们在楼梯上擦肩而过,目光相接的时候,没有丝毫的兄弟情谊,有的只是冰冷的仇视。   他们从出生开始,似乎就已经注定了,不可能和睦相处。   我看到抓着林曼的人见季越上楼,也都松开了手,跟着季良往楼下去了,我忙走过去,想帮林曼解开绳子。   “你别过来,你别过来,我什么都不要了,我只想要我的孩子,你放过我吧!”林曼看到我靠近,突然大叫了起来,挣扎得也很厉害。   她本来就是在栏杆旁边,我看着她那么拼命地挣扎,好像随时都会掉下去,也不敢再往前走了:“妈,您别动,我不会上海您的,别动好吗?”   我轻声地哄着,可是她像是根本不受控制了,还在用力地挣脱绳子,手腕上都磨出了血。   那绳子本来也不是缠得很紧,林曼疯了一样的来回搓动,很快就自己松动了。   林曼没了束缚,扭头就往另一边跑,我刚要去追,就见季越已经追了上去,在另一边的楼梯口抓住了林曼的肩膀:“妈,别跑了,危险!”   但是林曼根本没听到似的,嘴里喃喃地说着:“木木,木木,妈妈来救你了……”   她精神恍惚地往前跑,一点都没注意到她的脚下已经是楼梯,就那么一脚踩空摔了下去!   “妈!”我和季越几乎是同时叫出了声,看着季越不顾一切地冲下去,在半中央抱住了林曼,但是他的脚也被狠狠扭了一下。   我跑到了他们身边,见林曼已经昏了过去,额头上还在流血,季越一边用手小心翼翼地擦着,一边对我说道:“把我的手机拿出来,给司机打电话,让他进来。”   司机进来背着林曼往外走,我在后面小心扶着季越,他的脚踝肿得很厉害。   那个管家还站在门边,刚才发生的所有的事情,他都看在眼里,可是他却完全没有帮忙。   季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,却什么都没说。   林曼过了很久都没醒,医生也检查不出有任何的问题,季越就始终坐在床边看着她,也不肯去休息。   “季越,你去睡会儿吧,我在这里看着就行了。”不只是脚扭到了,季越的一只手臂也有轻微的骨折,看着他这样。我说不出的心疼。   季越轻轻摇了摇头:“我没事,你去睡吧。”  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,我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,就好像那时候我看到雨浩昏迷不醒一样,就只想要陪在他身边,希望他醒来的第一眼,就能看到我。   所以很多时候,我觉得我跟季越是同一种人,我们有太多相似的地方。心底里,都有着拼死想要守护的人。   “我陪你。”我坐在他旁边,看着林曼睡着时,那么娴静安然的样子。   这几天,她脸上的伤慢慢恢复之后,我终于看到了她原本的模样,听季越说,她是江苏人,她的身上有着一种江南女子的温婉,和淡雅的气质。   她原本应该得到很多的宠爱,应该有着一个幸福的家庭,却没想到落得这样的命运。   季越一只手将我揽在怀里,轻吻着我的头发,却自始至终也没说一句话。   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,醒来时,看到我是睡在他的病床上,身上好好的盖着被子。   我立刻从床上下去,很快跑到了林曼的病房,见她还是没有醒来,而季越也还是如昨天晚上一样坐在那里,就像是一尊雕像。   我心里有些忐忑,小心地走过去,轻声问道:“妈怎么样了?”   “医生说,这是心病,她太绝望了,潜意识里不想醒过来,谁也帮不了她,只能靠她自己。”一夜没睡,季越的声音有些暗哑眼睛里也布满血丝。   我蹲在他面前,握住他没受伤的那只手:“你给爸打电话了吗?”   “打了,关机。”季越嘴角掠过一抹苦笑,“你让我怎么相信,他曾经真的爱过我妈。”   “也许是有什么事呢。”我站起来扶着他,“你别想那么多了,先去休息吧,你身上还有伤呢。”   这次他没有拒绝。大概他是真的撑不住了,季越一向是很理智的人,在任何情况下,都不会不考虑后果。   把他送回病房,看着他睡着之后,我才又回到林曼床边,看着她禁闭的眼睛,想到季越说的话,还有在季家别墅的时候,她惊慌失措的样子。   那个时候,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,又被谢兰逼下悬崖,精神受了那么大的打击,所以才会疯疯癫癫的。   现在,她是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吧,因为没有任何希望,她不想一次次地面对失去儿子的痛苦。   我正在想着这些的时候,病房的门开了。我回过头,看到竟然是谢兰,立刻便站了起来:“你来干什么!”   谢兰冷哼一声,白了我一眼:“真是个白眼狼,要不是我这几年一直给你弟弟出医药费,他三年前就该死了,你哪还有机会嫁进季家!”   这个女人的恶毒,我已经不是第一天知道了,我只是没想到。季越手里还有她出轨的证据,她就敢这么明目张胆跑到这儿来示威。   “你到底想干什么,你现在,不是应该老实地待在家里,装你的贤妻良母吗!”我警惕地看着她,担心她到这里来,是想对林曼不利。   谢兰慢慢地走过来,身上浓浓的香水味让人忍不住作呕:“林曼可是我最好的朋友,她变成这样,我怎么能不来探望一下。”   “不需要。”我直接拒绝道,“请你离开这儿。”   谢兰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,她看着我,那张保养得很好的脸上,露出一丝阴笑:“姜雨彤,你是不是很恨我,是我打掉了你的孩子。不过,就算没有那件事,你的孩子也别想生下来,从一开始,他就是用来证明你跟季越苟且的证据,就是个孽种!”   从听到她说我的孩子开始,我的手指就攥得紧紧的,听到最后两个字,我脑子里突然就一阵血气上涌,狠狠一巴掌就打在她的脸上:“你闭嘴!”   我那时真的是气急了,什么都不管了,也丝毫没注意到,谢兰脸上没有生气,反而得意的神情。   “怎么,我说的不对吗,季越就是个孽种,你跟他的孩子,当然更是孽种了。”谢兰越说越过分,眼睛里全是挑衅,她甚至从包里拿出了一把匕首,在我眼前晃。“你也就敢打耳光,你有本事,就杀了我啊。”   “你以为我不敢!”听着谢兰不止侮辱我的孩子,还侮辱季越,我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,立刻从她手里把匕首夺了过来。   可是在刺向她胸口的时候,我突然停住了,谢兰竟然一点都没害怕,甚至连我现在的动作。都根本是她在引导我,她分明就是想让我变成杀人凶手!   但也就是在我停手的时候,谢兰突然向前倾了一下身,我手里的匕首便刺入了她的身体!   “怎么会……”谢兰踉跄着向后退开,看着自己身上血流如注,脸上竟是露出震惊的表情。   而我当时完全被吓傻了,看着谢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,我一松手,匕首铛的一声掉在了地上。   就在那时。护士正好进来,看到谢兰倒在血泊之中,立刻惊叫起来。   很快有一群人涌了进来,医生在检查之后摇了摇头,说谢兰已经没有呼吸了。   谢兰死了。   我整个人都是懵的,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。   季越进来,看了一眼谢兰,然后立刻走到我身边,紧紧抱住了我:“别怕,有我在。”   “季越,我没有杀她,是她自己撞上来的。”我无力地说着,我知道肯定不会有人相信的。   季越轻抚着我的背:“我知道,我相信你。”   警察已经来了,要把我带去警察局,我很害怕,我那时候才明白,为什么谢兰要一再的挑衅我。她就是在逼我动手,让我无法辩驳。   季越安排了人照顾林曼,然后陪我去警察局,在路上还联系好了律师。   我几乎是把整个身体都蜷缩在他的怀里,唯有这样,我才能感觉到一点温暖。   他手臂和脚上的伤都还没好,可他始终也没放开手,一直抱着我。   到警察局的时候,季越请来的律师也已经到了。季越让我不用担心,说律师会帮我的。   律师告诉我,警察问询的时候,一定要把当时的经过说清楚,记不清的就说记不清,不要有主观意识,我点头。   在羁押室,我把所有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,他们做了笔录。说要先调查。   季越让律师帮我申请了取保候审,之后我们就回医院了。   在医院的走廊里,季业等在那里,一看到我们回来,他就想问我是怎么回事,却被季越挡住了:“爸,我会查清楚的,这件事,肯定是个圈套。”   我低着头,没敢看季业,虽然平时他对谢兰不冷不热,但他们毕竟是夫妻。   季业倒也没再问,只是叹了口气:“我是怕小良……”   是啊,季良,他对谢兰的感情,其实跟季越对林曼差不多,谢兰死了,我是嫌疑犯。不知道他会怎么想。   季越低头看着我,眉心蹙了蹙,似乎是想到了什么。   我本来还以为季良会来找我兴师问罪的,可是他一直没有出现,这不符合他的性格,越发的让我感到不安。   三天之后是谢兰的葬礼,我想跟季越一起去,但是被他拒绝了,我知道他怕什么。我不想让他担心,便没有坚持。   林曼还是没有醒,就那么一直睡着,沉睡在她自己的世界里。   我坐在外面的长椅上,脑子里不断回想那天发生的事,谢兰一直在挑衅我,她在逼我动手,可是那把匕首刺进她身体的时候,她脸上居然会是那种惊讶的表情。   明明是她自己扑上来,难道她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,还是说,那跟她想的不一样?   我的脑子里有点乱,但是我想,谢兰最后的那句话,肯定有着别的意思。   她说,怎么会……   她没想过,自己真的会死吧?   有脚步声正在靠近,我抬起头,看着蒋安琪正慢慢地走到我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:“你还真是清闲,杀了人,居然还能在这里跟没事人一样。”   我冷冷地看着她:“关你什么事,你不是季良的未婚妻吗,谢兰的葬礼你怎么不去。”   “未婚妻?”蒋安琪俯身凑近我,“拜你所赐,季良不肯要我,你开心吗?”   ☆、第61章 我能把这句话,当成邀请吗?   “那也是你的问题,你找我没用。”我已经懒得理她了,这个女人的手段比谢兰狠毒一万倍。   蒋安琪冷笑着,却并不离开,反而在我身边坐了下来:“我找你当然有用,你不会忘了,季越诽谤美橙的那些证据吧,只要你帮我说服季良,我立刻将这些证据销毁,说到做到。”   “你真无耻!”季越说过,美橙本来就已经是个空壳子,是他们故意放出来。想要空手套白狼的手段,居然还敢说季越诽谤他们!   蒋安琪自然是能听懂我的意思的,她得意地笑笑:“那又怎么样,季越还不是拿我们没办法,在龙城,我们蒋家本来就和季氏各有千秋,季氏凭什么一直压着我们。”   “所以你想嫁进季家,从一开始,就不是因为真的爱季良吧?”我突然有点替季良感到悲哀了,以前还觉得,就算蒋安琪再怎么坏,她还是真心爱季良的。原来根本不是。   蒋安琪无所谓地说:“我爱他跟我想霸占季家,并不冲突。”   这个女人真是……   我无语地摇摇头:“我不会帮你的,季越也不需要我去做这种事,来换回那些莫须有的证据。”   蒋安琪精致的脸孔转向我,一头酒红色的卷发披泻在肩头,蝴蝶形状的蓝宝石耳钉,在白炽灯下闪着璀璨的光芒:“你是信任他,还是根本不爱他?”   “挑拨离间对我没用,我只相信我的感觉。”我不是那些随便听别人说几句,就会去胡乱怀疑的女人,我也知道季越绝不愿意看我去为他做这些,这是对他的侮辱。   蒋安琪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:“那只是你的借口,真相是你根本不愿意为他付出,我并没有让你做过分的事情,不过是让你帮我说几句好话而已,季良他还是会听你的。”   “真可笑,”我嘲讽地看着他,“现在他肯定以为是我杀了他的母亲。他还会听我的话?”   她真的是找不出说服我的理由了吧。   “不,”蒋安琪摇头,“你跟他三年夫妻,你应该很了解他,他那么偏执,认定的事情绝不会改变,他就认定了你,就算你杀了他,他也不会有半点后悔。”   我承认,蒋安琪这句话触动了我,季良他就是这样的人,如果那时候不是我以死相逼,他是绝不会答应跟我离婚的。   而就算到了现在,他也没打算放弃,他做了那么多事,无非还是想让我回到他的身边。   他的思想,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了。   蒋安琪见我不说话,又说道:“我保证,我进入季家之后,决不会觊觎季越的那一半家产,我只是想让我们蒋家的资产能放在阳光底下罢了。”   我不知道蒋安琪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些,她这么说,就等于是承认了她在利用季氏漂白蒋家。   她就不怕,我会把这些话当成证据去举报她吗?   还是她很笃定。我不能把她怎么样?   不管是什么,我心里都无法平静,我不相信到嘴的肥肉,她会不要。   说到底,还不是拖延之计。   不过,我是真的想去葬礼上看看。即使谢兰的死跟我没关系,但是对季良,我还是感到愧疚。   如果我早一点发现不对劲,也许这场悲剧也不会发生。   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儿,见季越安排的人很细心也很警觉,我放下了心,对蒋安琪说道:“我可以去,但是跟你说的这些事没关系。”   她也没反驳,自己先走在前面。   在市郊的墓地,我们刚下车,就看到一群人都穿着深色的西装,胸前别着白色的小花,神情肃穆地低着头。   墓碑上,谢兰的照片还是她平时的雍容华贵。   季良和季越一人一边,搀扶着季业,他们三个人的神色各不相同,却又是一样的平静无波。   甚至比后面那些人,看起来还要淡然得多。   然后,他们转过了身,对着来到的亲友鞠躬致谢,等所有人都离开,他们抬起头,也都看到了我和蒋安琪。   我无法形容当时,季良看到我的那种眼神。没有愤怒,没有仇恨,甚至也没有丝毫的感情,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那样淡漠疏离。   这样的季良,居然让我禁不住的一阵心惊,因为我太清楚他的脾性,这样的表情,是要经过多痛的感悟,才能完全放下的表现。   天空应景地飘起了雨丝,时序快要进入初秋,连雨也不会那样淋漓尽致了。   我走了过去,对着季业鞠了个躬:“爸。您节哀。”   季业点点头,眸色黯然地转向了季良,或许他也有些担心,季良会做出过激的反应。   可是季良就只是站在那里,表情淡淡的,甚至眼角都没瞟向我。   我也没多说。只是也向他鞠了躬,按辈分,我现在应该叫他一声大哥。   见季良仍是没反应,我走到季越身边,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臂。   细雨如丝,飘落在我们的衣服上。到处都是湿湿的,连头发上,都带着一层水汽。   往回走的时候,我看到蒋安琪一直对我使眼色,而且那么巧的,季家的车坏了,季越去帮司机修车,季良靠在车尾,竟然也点燃了一支烟。   我走了过去,轻声问道:“你怎么也开始抽烟了?”   “离我远点,我怕我忍不住会想杀了你。”季良冷声说。   他这样的反应倒是正常了,我松了口气说道:“你妈的事。我很抱歉,但是,她真的不是我杀的……”   季良转过头,那只烟还叼在嘴里,狭长的眸子里满是阴冷:“我知道不是你,都是季越搞的鬼。他以为借用你的手,我就不会追究了?呵,你告诉他,我的后半辈子,就只有一件事可做,就是跟他势不两立!”   我没想到。他竟然会这么以为,我也不敢多解释,那只会让他更反感。   虽然不是一个母亲,但他们也还是兄弟,没想到竟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。   眼看着事情越变越糟糕,我没再劝下去,一个人回到了前面,而季越他们也已经把车修好,我们上了车,一路上,谁都没说一句话。   季越先把我送回了家,这几天一直待在医院,他怕我休息不好。   他洗了澡,换好衣服,又准备去医院,我也不知道怎么了,心里突然有点难过,在他出门的时候。忽然抱住了他。   其实有句话,我一直想问他,可是我又不敢问,我害怕真的问了,现在的一切会变成泡沫,消失不见。   我已经,再经不起任何的生离死别了。   我终究什么都没说,就只是紧紧抱着他,而他也像是感受到了我的心情,轻轻吻着我的额头说:“在家好好休息,晚上我会回来陪你。”   我点了点头,我告诉自己。其实那三个字,他说不说都无所谓的,我知道他心里是有我的,就够了。   这几天我没在家,小蛮吐得有些厉害,大概也没什么胃口。她明显清瘦了不少。   晚上我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,小蛮却也没吃多少就去睡了,我一个人坐在餐桌前,桌上点着蜡烛,我就趴在桌上看着蜡烛慢慢地燃烧。   我看着时间,已经过了十点,我想季越大概不会回来了,他肯定不放心把林曼交给别人照顾。   可是我起身准备收拾的时候,我听到外面开门的声音,我立刻出去,看到季越正走进来,心里顿时一阵喜出望外。   “你吃饭了吗?”我并没有抱多大希望,都这么晚了,他肯定是吃了饭才回来的。   没想到季越却摇了摇头:“跟医生在聊治疗方案,竟然聊到这个时候。”   我连忙说道:“那我去给你热菜。”   他看我往厨房跑,伸手拉住了我:“有粥吗,我想喝你熬的粥。”   好像还是上次他生病发烧的时候,我熬了粥给他喝,没想到他竟然还在惦记着:“你等一会儿。”   他放开了我,慢慢坐在椅子上。   因为怕他等得太久,粥并没有熬得很到位,可是他还是喝得很香的样子。   “还有吗?”他把空碗递给我。   我失笑道:“你是几天没吃饭了。”   虽然这么说,我还是又盛了一碗给他,看着他低头喝粥的模样,我心里真的觉得很满足。   我不想要什么奢华的生活,就想要跟现在这样,有个人能让我等着他回家,看着他吃我做的饭菜。   “还要吗?”我打趣地看着他,见他嘴角粘着一颗饭粒,伸出手指帮他擦掉。   他抓住我的手,眼神暧昧:“我能把这句话,当成邀请吗?”   我一时愣住,好半天才反应过来:“你在说什么啊,谁在邀请啊。”   我立刻站了起来,想要逃开,但是刚转过身,就忽然被他拉进了怀里:“但是我想要,我已经忍了很久了。”   他的话已经说得这么露骨,我连装傻的机会都没了,脸上一阵发烫,温度怎么都退不下去:“季越,小蛮还在……”   他啄了一下我的唇,然后将我抱了起来:“小蛮会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。”   什么叫,装作什么都没听到?   可我还来不及反驳他,就已经被他抱到了房间里的床上,看着他欺身覆上,眉眼里的一片灼热,我知道我逃不过了,我揪着他的衣服,小声乞求:“可不可以,不要做那么多次?”我的腰真的吃不消啊。   ☆、第62章 我就只要你,其他的我都不在乎!   “可以。”他慢慢地从我的脸颊,吻到我的脖颈。   我原本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的,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,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。   谁知他紧接着又说了一句:“一次一夜。”   “……”   于是我又很悲催地被某人折腾了一个晚上。   终于平静下来,他从后面抱着我,闭上眼睛时,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:“季越,你爱我吗?”   从三年前的那一夜开始,这句话就一直在我心里,以前我没有资格问,而现在,我已经是他的妻子。   他对我很好,我知道,或许我不该再去探究什么,但也许是女人的直觉,我始终觉得,他对我,并没有完全地敞开心扉。   我还是装作很平静的样子,可是心里却有些紧张,被他握着的手都不敢动一下。   可是我等了很久,都没有听到他的回答,我轻轻地翻过身,看到他已经睡着了,心里竟是暗暗松了口气。   他已经给我足够的宠爱,他也不是个会甜言蜜语的男人,所以他的表现,就已经证明了他是爱我的吧。   早上醒来时,季越已经去公司了。我跟小蛮吃了早餐,让她在家好好休息,我一个人去了医院。   快走到林曼的病房时,我看到季越安排照顾林曼的那个女孩,和那个保镖都站在外面,连忙就走了上去:“怎么了,你们怎么都在外面?”   他们有些为难地看着我:“季大少不让我们进去,我们给二少打电话,他的手机没人接。”   季良?他来这儿干什么!   我立刻推门进去,见季良正好整以暇地坐在病床边,而林曼输液袋里已经是空的,输液管里的液体正很快地下降,马上就要没有了!   我吓了一跳,连忙跑了过去,关掉了输液管上的开关,又轻轻拔出了针头,看到心电仪上的指数还正常,我才放了心。   季良在旁边冷笑着说:“你那么怕她死吗,那我妈死的时候,你是什么感觉?”   我转过头,就看到他阴鸷的眼神,我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,不想跟他争辩:“季良,对不起,我真的不知道,怎么会变成那样,妈的死,我也很难过。”   “你难过?”他冷哼一声,突然把我扯了过去,一只手用力掐着我的手臂,“我怎么没看出来,我看你跟季越都在心里幸灾乐祸吧?”   “你别这样,季良!”我连忙想挣开他,可是他的手指像钳子一样,怎么都掰不开,“这里是医院,你别闹好吗?”   “好啊,你怕这个疯女人听到,那我们就换个地方。”季良说着,忽然站了起来,扯着我就往外走。   外面的保镖看到我一直挣扎,就过来拦住他。季良突然出手,一下就把保镖狠狠推开:“滚开,这是老子的女人!”   “季良,你到底想怎么样,我们已经离婚了!”昨天的时候,我还以为他有所改变了,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,蛮横又霸道。   他见我一直试图想挣脱,干脆就将我扛在了肩上:“别他妈的跟我提离婚,那是你逼我的,我从来没承认!”   走廊里的人都在看我们,但是也许季良现在的样子实在太吓人,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。   从医院出去,他的车就停在外面,他大步跨过去,狠狠地就把我丢进了车里。   没有给我任何下车的机会,他一踩油门,车子飞快地就开了出去。   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,你这是绑架!”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折腾了,只能用眼睛狠狠地瞪着他。   “那又怎么样,我就只要你,其他的我都不在乎!”他就像个疯子一样低吼道。   从车内的后视镜里,我看到他冷戾的眸子,就跟从前折磨我时一样,让人心惊。   “季良,我们回不去了,你放过我吧,我求你了。”他想听我求饶。那我就求饶,我真的不想再去面对以前的那种生活了。   他却不肯再回我了,只是将车开得更快。   没有去季家别墅,等车停下,他把我拽出去的时候,我发现竟是在香熙酒店的门口。   他不会是想……   他站在我的旁边,双手仍是紧紧钳着我的手臂,有些胡茬的下巴在我的颈间磨蹭,声音如罂粟一般蛊惑人心:“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地方,我就满足你,现在我的腿也好了,季越能做的事,我也可以,今天,我一定会让你欲仙欲死。”   听着他的话,我全身一阵阵的发冷,以前他身体不方便的时候,都那么狠,现在就更可想而知了。   我的脸上大概已经没有一点血色了,他在我耳边的气息,让我禁不住的颤栗:“季良,我求你了,真的不可以……”   我是绝不可能再背叛季越的!   可是都到了这里,季良哪会随我的意,他突然将我横抱起来,几步就跨进了酒店的大门。   没有乘电梯,他抱着我从旋转楼梯上去,在曾经我和季越初遇的那个房间门口,他把我放了下来刷卡开门,然后将我压在了门上:“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,如果那天晚上,是我在这里的话,你爱上的人就应该是我吧?”   我苦笑着摇头:“为什么你还是不明白,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,而且,就算那晚的人是你,我也不会爱上你,不然这三年,我们也不至于变成这样。”   其实,我并不想这么说,即便他做错了很多事,可是我否定不了,他是真的爱我的,在我的孩子流产之前,我们也曾经有过美好的回忆,那个时候,我是真的想过,跟他好好地过下去。   但是有些事,发生了就是发生了,抹不掉也回不去。   他的眼睛里全是怒意,恨不得立刻把我掐死一样,抓着我手臂的手也越加用力,但是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打我,却是狠狠地向我的脖子吻了下来。   “你放开我!”我拼命地推开他,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。   听着啪的一声,我和季良都愣了一下。许久,他的舌头在嘴里顶着脸颊被打的地方,冷冷笑着说:“是季越给你的胆子吗,竟然敢打我了,不过,比起以前的逆来顺受,我还是更喜欢你现在这样。”   我看到他眸子里散发出狼一般的光,心里不觉就是一颤,伸手就想去打开门。   他的手却已经按在了我的手上,一个用力就把我扯到了床边,狠狠地把我丢在大床上,扣着我的双手:“姜雨彤,为什么你这么贱,我还是会喜欢你。我只要一想到,你跟季越在床上翻云覆雨,我就忍不住,想狠狠地折磨你!”   我听着他恶狠狠的话,粗俗又露骨,可是我根本顾不上计较这些,我只想着要怎么样才能逃脱他的束缚。   见我不再说话,只是用力地抗拒着他,季良压在我身上,分开我的双腿,开始狠狠啃咬我的肩膀:“你是不是还在等着季越来救你,呵,可惜,他永远也来不了了,如果没有意外的话,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。”   心里狠狠揪了一下,我的瞳孔瞬间放大:“你说什么,你做了什么!”   我感觉我的全身都在发颤,连声音都抖了起来,突然就用尽全力地想把他推开,但是季良早就有所防备,把我翻了个身,仍然压得我不能动弹。   我的脸深陷在枕头里,眼泪不觉流了出来:“为什么一定要这样,如果你真的喜欢我,不是应该成全我吗,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我……季越,你到底把季越怎么了,如果他有什么事,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!”   大概是我的声音太过歇斯底里,把季良也震住了,他有一瞬怔住,手也慢慢松开,我立刻就爬了起来,慌乱地从床上跌了下去,然后踉跄着跑向门口。   “他到底有什么好,姜雨彤,你真的了解他吗,你知道,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?”季良在我身后说道,“三年前,追杀他的人根本不是我,他那是在我爸面前故意诬陷我的。他那个时候,已经在龙城消失了快两年的时间,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,更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,我跟你说过,他很危险,我真的是为了你好。”   我的手还放在门把手上,听到季良的话,不觉皱了下眉,季越,他身上有很多的秘密吗?  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,可是我知道,他是我的丈夫,我就是要维护他。   我立刻打开门就往外跑。谁知刚一出去,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,当头就被人甩了一耳光。   我抬起头,看到站在面前的是蒋安琪,她正趾高气扬地看着我,咬牙冷哼:“姜雨彤,你还敢再不要脸点吗,就非要在这两个男人之间发骚,好证明你的魅力吗!”   我的脑子有点懵,我现在也没时间跟她吵,也没理她,抬脚就要从她身边走过去,我还要去找季越呢。   但是蒋安琪却根本不打算放过我,我快走过去的时候,她突然就用力推了我一下,我的身体冷不防地便向后倒去。   只不过,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,我快倒下去时,就被一双手扶住了。   “蒋安琪,你他妈想死吗!”季良扶着我,恶狠狠地瞪着蒋安琪。   蒋安琪的脸色难看至极,可是面对季良,她还是忍了回去:“季良,你别被这个女人骗了,她根本就是故意在利用你的。”   “我愿意,跟你有什么关系,滚!”季良冷冷地说道,然后拉着我就走。   蒋安琪忽然伸手撑在墙上。挡住了我们的去路:“季良,你别忘了,你的秘密还在我手里,你最好记得你的承诺,撕破脸对谁都没好处。”   我看到季良的脸色变了变,虽然有些不甘,但他还是放开了我。   蒋安琪很满意地笑了笑,然后走过来,把我挤到了一边,挽住了季良的胳膊:“时间快到了,我们去试婚纱吧。”   季良的眉心微微地收紧,也没再看我,就跟蒋安琪一起离开了。   我随后也连忙下了楼,用前台的电话给季越打电话。但他的手机还是没人接。   我想起在医院的时候,那个保镖就这样说过,这么说,难道真是季良安排了什么陷阱对付他?   我很快跑出了门口,朝公司的方向跑去,他早上明明是去上班了,至少公司里会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吧。   跑得太急,脚忽然扭了一下,鞋跟就跟着断了,我弯下身,干脆把两只鞋子都脱掉,光着脚在街上继续跑。   一辆车突然在我身边停下,丹尼探出头看着我,笑得一脸灿烂:“嫂子。你这是干嘛呢?”   我看了看车里面,驾驶座上的人是夜尊,我立刻伸手打开车门,就坐了上去:“麻烦你,送我去季氏。”   丹尼回头看着我:“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   “季越可能出事了。”我低下头,我心里很清楚,季越如果在的话,他是不会不接电话的。   “什么!”丹尼差点跳了起来,居然连问都没问,就拍着夜尊叫道,“二尊,快走,阿越出事了!”   夜尊对他翻了个白眼,但还是立刻开车就往季氏的方向走。   在路上的时候。我借了丹尼的手机,又给季越打了几次,依然是无人接听。   丹尼看着我的脸色,安慰我说:“嫂子,别担心,阿越身手很好的,一般人近不了他的身。”   我也想是这样,可是季良那个人,他那么恨季越,一定是想置他于死地的。   我正担心的时候,手里丹尼的手机忽然响了,我看到上面的名字是季越,连忙就接了起来:“季越,是你吗。你在哪儿?”   “雨彤?”季越稍微惊了一下,但很快又恢复了语气,“你跟丹尼在一起吗?”   “嗯,”我的心都提了起来,“季越,我在找你,你到底在哪儿,你没事吧?”   他浅笑了一下,说道:“我没事,你不用担心,你们现在在哪里,我去找你们。”   我看了一下外面,对他说了地址,夜尊把车停在停车场,我们就在附近的一家西餐厅等季越。   也没有多久,季越就来了,我看着他慢慢走近,注意到他身上似乎没有伤,才微微放心。   “阿越,什么情况啊,刚才嫂子找不到你,紧张得要命,你到底去哪儿了?”丹尼看着季越坐在我身边,嘴快地问道。   季越扭头看看我,一只手握住我放在腿上的手:“有点突发情况,我去了趟外市,对不起,让你担心了。”   我看着他的眼睛。虽然他说得很自然,可是他的目光分明有躲闪。   明明是季良安排了什么,可他却只字没提,只是怕我担心,还是另有隐情?   “你也太吓人了吧,去外市也要接电话啊,看把嫂子吓得,鞋都跑丢了。”丹尼替我不平,却也没忘记吃东西。   季越低头看着我的脚,眼里全是愧疚:“对不起,我的手机落在了车上,吓到你了。”   我摇了摇头:“你没事就好。”   吃完东西之后,夜尊就拽着丹尼先走了,季越对我说道:“我们去买鞋吧。”   这样光着脚的确是很不方便,我点了点头,刚要站起身,没想到季越居然一下将我抱了起来。   “季越——”我看着旁边,“快把我放下,别人都在看呢。”   他完全不在意似的,就那么抱着我往门口走:“你是我老婆,他们管不着。”   虽然感觉到别人的视线都在看着我们,我的脸很烫,根本不敢去看,可是心里,还是觉得甜丝丝的。   之前季良对我做那些事的时候的恐惧,还有知道季越出事时的紧张,在这个时候全都消失不见了。   我紧紧抱着他的脖子,脸埋在他的肩窝,真的觉得,只要这样,我就已经很幸福了。   到了一家专卖店,季越帮我选了一双平底鞋,还蹲在我面前,亲自帮我换上,我看到旁边的导购都一脸羡慕地看着我,心里更开心了。   “脚疼不疼,等下到医院,让医生帮你看看,这几天都不要穿高跟鞋了。”季越将我的脚放在他的腿上,轻轻地帮我揉着。   他那么认真的样子,真的让我心里暖暖的,我把脚放下。拉住他的手说:“你要答应我,以后不要这样了,我真的很担心你。”   他眸色微闪,轻轻点了点头:“绝对不会了。”   买完鞋,他拉着我的手往外走,却不想那么巧的,竟然又遇到了季良和蒋安琪。   我心里有些慌,我怕他们会告诉季越刚才在酒店的事,虽然我并不是想瞒着季越什么,可是如果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,意义肯定就不一样了。   蒋安琪见我低着头,故意笑着说:“越,你也带雨彤来买鞋啊,真巧。你大哥也是陪我来买鞋的,是婚礼上穿的,我说我自己来就可以了,他非要陪着我。”   季越回以浅笑:“你们这么恩爱,还真是羡煞旁人,我和雨彤都为你们高兴,你们慢慢选,我们先走了。”   我甚至都没敢去看他们两人的神色,手紧紧抓着季越,跟着他往外走。   “对了,雨彤,刚才在酒店,真是不好意思啊,打疼你了吗?”我们都已经走出去很远。蒋安琪忽然在后面说道。   我的心当下就是一沉,手指暗暗攥紧,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   “你聊够了没有,还不走!”季良不耐烦地吼了一句,径自就往里面去了。   感觉到蒋安琪也离开,我的神经才慢慢放松下来,但是我还是不敢去看季越,只是低声说道:“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   他拦住我的肩,抚摸了一下我的头发,浅声说:“我知道,对不起,是我没有保护好你。”   我抬头时,看到他的目光落在别处,似乎有些寒意。   他还是在意的吧,就算蒋安琪只说了那么一句,他肯定也猜到了发生了什么,他不说出来,只是不想我难堪。   到医院的时候,季越坚持让医生给我做了检查,确定骨头没有受伤,就让医生开了跌打损伤的药。   季良来医院的事,保镖自然如实跟季越说了,但他们都不知道季良做了什么,而我也没敢告诉他。   可是这样的事,我真的害怕再次发生。   季越在里面,跟那个护工一起给林曼翻身擦身,防止褥疮。   我坐在外面的长椅上,尽管我想帮忙。但是季越坚持让我休息。   听到旁边有脚步声,我扭过头,看到是季业,连忙站了起来:“爸。”   季业点了下头,然后看着病房门口:“季越在里面吗?”   “嗯。”   季业没再跟我说什么,推门进去了,没一会儿,那个护工就出来了。   我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,季业出来以后,就往院长室去了。   之后季越也出来了,他让我在这儿等一会儿,我看着他们在走廊跟医生商量着什么。   过了一会儿,就有护士进了病房,我在门口看到。她们撤去了林曼身上的治疗仪,只剩吊瓶。   季越走过来的时候,我忙问道:“怎么回事啊?”   “爸说,让我们回家住,把妈也接回去,这样照顾起来方便,医生说没有问题。”季越拉住我的手,有些抱歉地说,“我知道你可能会不舒服,但是……”   他的话还没说完,我立刻笑了笑说:“我没事,你在我身边就好。”   我心里肯定会觉得别扭,但是我也明白,季越一直以来。都希望季业能承认林曼的身份,而现在,谢兰也已经不在了,季业既然肯让林曼进季家,就证明他是把林曼当成妻子一样看待了,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。   我唯一担心的,就是季良,同在一个屋檐下,我怎么都躲不过了,我真害怕,之前的局面会再发生,只不过这一次,他们两个换了一下位置而已。   但是再怎么怕,回季家,都只是早晚的事情,季越的身份摆在那里,我也不可能一直拖着他住在外面。   到季家别墅的时候,一下车,就看到家里的佣人都在外面迎接,只不过,全都是陌生的面孔。   季业毕竟不是蠢人,上次林曼在家里出事,想必他已经知道了,那些人,都不可再用。   ☆、第63章 我也受伤了,你就不能关心我一下吗   季良是傍晚的时候回来的,那时候我们正在吃晚饭,听到他在外面问新来的女佣,怎么以前的佣人都没看到,女佣就说他也不知道。   我听着他向餐厅这边走来的声音,心里不免有些紧张起来,季越在旁边默默地握住我的手。   季良站在门口,一手插兜,一手拎着外套搭在肩上,凤眸微眯看着我们:“我说呢,原来是这么回事,季越,你这么迫不及待,就想取代我的位置了?”   我扭头看着季越,他脸上连一丝波动都没有,仍是安静地吃着饭。   季业原本也是忍着,但最后还是忍不住了,啪的一声把筷子放下:“季良,说话注意分寸,什么你的我的,你当我已经死了吗!”   我知道季业其实一直觉得对季良有愧疚,所以很多情况下都不怎么训他。刚才的话,大概是真的触到他的底线了。   季良没吭声,在季家,季业的话有着绝对的权威。   这时,在楼上照顾林曼的特护在门口说道:“季先生,林女士今天的药已经输完了,没什么事的话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   特护就站在季良的身后,看到季业点了下头,季良回转身看着特护离开,又回过头来看着季业,眼神里全是不敢置信:“爸,你竟然把那个疯女人接到家里来,我妈才刚死。”   季业眼神躲闪:“小良,爸知道,这么做你会不开心,但我们都是一家人,不能让你林阿姨一个人住在外面,对吧?”   季良冷笑着,看看季业,又看看季越,转身往外走了。   自始至终,季越一句话都没说,脸上的表情也一直是浅淡如水。   “小越,你别在意,你大哥说话一向不过脑子,你别跟他一般见识。”季业自然也知道,林曼在季越心里是什么样的位置,刚才季良那么口无遮拦,若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,季越肯定要对季良出手了。   “我知道。”季越就只说了这三个字,然后就站起来拉着我,对季业点了下头。“我们吃好了,爸慢用。”   我们从餐厅出去时,看到季良站在二楼东侧的一个房间外面,那里好像是健身房,他趴在栏杆上,挑衅般看着季越。   季越回望了他一眼,然后对我说:“你去看看妈。”   我知道季越是在支开我,可是看着他不容置疑的眼神,我也只能照他说的做。   我走到林曼的房间门口,回头看过去的时候,见季越已经上楼了,季良也进了里面。   他们两个人,终于还是免不了一场面对面的决斗。   季越回房间的时候,我看到他的嘴角有淤青,拳头上也伤了好几处,血肉模糊的。   我连忙拿了药箱,帮他清理伤口,他还是没吭声,疼的时候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。   我帮他缠好纱布,准备把药箱放回去的时候,刚站起来,就被季越抱住了:“你怎么了?”   “谢谢你在我身边。”他的手环着我的脖子。头埋在我的颈间,声音有些暗沉。   我知道他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,没有挣扎,也没有推开他,就那么任由他抱着:“季越,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,对吗?”   就好像上次一样,他还是没有回答,就只是抱得我更紧了。  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,我心里多多少少是有点失望的,即使他抱得我这么紧,我还是觉得,我们之间好像隔着什么,始终没办法靠近。   一夜胡思乱想,早上又没起来,睁开眼睛时,季越早就没在了。   洗漱完,换了衣服,下楼吃早餐的时候,竟然看到季良坐在下面的沙发上,我心里不觉一紧,立刻转身又往回走。   他双臂摊在沙发上,翘着腿,揶揄道:“既然这么怕我,就不应该搬回来住,我可不敢保证,我什么时候又会做出昨天的事情。”   他这分明就是威胁!   我以前只是觉得他很蛮横,没想到竟然还这么无耻!   不过他说的也对,我以后都要生活在这个家里,跟他不可能不见面的,躲着也不是办法。   我返身又下了楼,向餐厅走去,没想到他竟然就在后面跟着我。   我回头瞪他一眼:“你到底想怎样!”   “不想怎样,饿了,吃饭。”他说着,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,女佣连忙将早餐放到他的面前。   他胡乱地扒拉着,嚼了一口,忽然皱眉吐了出去:“这什么东西,谁做的!”   女佣吓得低着头:“是……芳姐。”   “这是给人吃的吗,”季良挥手就把桌上的餐具全都打翻在地,“让她重做!”   我有些无语,还以为谢兰的死能让他改变一些,没想到更变本加厉了。   我吃了几口。就没什么胃口了,站起来就要走,谁知他突然就将一个矮凳踢了过来,正撞在我的小腿上。   梨花木的凳子,撞得很疼,我弯下身按着痛处,转身愤怒地看着他:“季良,你别太过分!”   “我又不是故意的。”他斜斜地靠在椅子上,领口的扣子好几颗都没系,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。   他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破罐子破摔?   我懒得理他,觉得没那么疼了。慢慢地往外走。   “姜雨彤,你能不这么偏心吗?”季良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。   我回头,见他伸出手,手臂上竟是一大片淤青,应该是昨晚跟季越打架时弄的。   “我也受伤了,你就不能关心我一下吗。”他摆出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。   虽然我知道,我不应该再跟他接近,可是他这么说的时候,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,我竟然有些心软。   谢兰刚刚去世,无论他再怎么装得跟没事一样,心里肯定也是难过的,他的这些幼稚的举动,也许只是在发泄心里的不安而已。   我叹了口气,轻声说了一句:“等我一下。”   我到厨房去拿了冰袋给他冷敷,他倒是很配合,一动也没动。   “好点了吗?”我抬头问他,却不想正跟他的目光相撞,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,竟看得我有些慌,我连忙就向后退开,“你自己敷吧。”   “姜雨彤,我们真的没机会了吗?”他在后面问道,声音暗沉,让人不觉一阵酸涩。   我背对着他,手指拢起:“忘了我吧,我们已经不可能了。”   “我知道了,”他似乎笑了一下,“你别后悔。”   我蹙了下眉,心里预感到他准备要做什么,我转身看着他说:“季良,我们之间的事,跟季越没有关系,我希望你们不要手足相残。”   他也站了起来,慢慢地走向我,在我面前站定,低头看着我,唇角微勾:“我最喜欢手足相残。”   “季良——”我皱眉。   我还没说出后面的话,就听到外面有女佣叫道:“大少爷,蒋小姐来了。”   季良应了一声,从我身边走过时,在我耳边说道:“这场游戏,会越来越有意思的。”   我愣在原地,看着他走出去。他的背影,那么决绝,好像从现在开始,我们就真的不可能再有缓和的机会。   “良,今天去选婚戒,你想好要哪个牌子的了吗?”蒋安琪看了我一眼,伸手帮季良系着口子。   季良拍了拍她的头,很宠溺似的:“我约了珠宝设计师阿K,让他亲手给我们定制。”   那应该是个很有名的设计师,蒋安琪一听到,立刻就掩唇惊道:“阿K不是在法国参加宫廷盛宴吗?”   季良只是笑了笑,有意无意地瞥了我一眼:“我想办到的事,还没有办不到的。”   蒋安琪已经高兴得花枝乱颤了,她踮起脚尖在季良脸上落下一吻:“良,谢谢你。”   看着他们就这么赤果果地在我面前秀恩爱,我忍不住摇了摇头,我是真的不知道,他们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。   闲来无事,我让司机送我去了趟超市,给小蛮买了一些生活用品,不想出门时,竟然碰到姜路军和李雅琴。   我一看到这两个人。心里就有一股无名之火,但是现在,连雨浩也不在了,我不想再跟他们扯上任何关系,便也没看他们,从另一边往外走。   但他们还是看到了我,李雅琴指着我撞了一下姜路军:“喂,那不是雨彤吗!”   姜路军向我看了过来,见我大步离开,他飞快地跑了过来,在我要上车时拽住了我的胳膊。   “放手!”我冷冷地说道。   “不放。放了你就跑了。”姜路军恬不知耻地笑了笑,“雨彤,好久不见了,你在季家挺好的吧?”   我看着他,身上的衣服都是名牌,手里的包也是高档货,而且还出入这样高档的超市,但是一看他冲我笑,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:“季越不是给了你一千万吗,你这么快就挥霍完了?”   “什么一千万!”姜路军有点恼,“季越就是个骗子。一毛钱没给我,还让人差点把我打死!”   我有些震惊地看着他:“你别诬陷他。”季越不给他钱我能理解,可是让人打他,应该不可能。   “谁诬陷他了,那个带头的人就是这么跟我说的,说是他们家二少爷下的命令,让我以后都不要在龙城出现。”姜路军说着,就捋起袖子,还撩起上衣,让我看他身上的伤。   我皱了下眉,更觉得不可能了。季越做事绝对不会这么不谨慎,即使他真的做了,也不会留下痕迹。   这么明目张胆说出季越的名号,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的。   我狐疑地看着姜路军:“那你怎么还在龙城,还有你身上的衣服怎么回事?”   他低头看了看,又有些得瑟起来:“那是你爹我命好,遇到了贵人,不过可惜,你爹不是做生意的料,那些钱全赔进去了。雨彤,你……要不借我点钱。让我东山再起?”   我冷笑一声:“你就是烂泥扶不上墙,没被人打死已经很走运了,以后还是少在这里出现,这家超市是季家名下的,再遇到季越,他会真的让你死的很难看。”   我说完,也不管姜路军是个什么表情,立刻就打开车门上车了。   但是我心里,却总是有些不安,季良说,三年前追杀季越的人不是他安排的,那就是说,还有另外的人想要置季越于死地,还有姜路军的事情,很可能也是那伙人。   到底是谁?季越究竟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?   “少奶奶,后面那辆车好像一直在跟着我们。”司机忽然说道。   我看了一眼车外的后视镜,见后面有辆黑色的保时捷,始终跟我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,我有些怕直接去看小蛮,会给她带来危险,便对司机说道:“去季氏。”   司机明白了我的意思,便很快在前面变换了车道。往另一个方向开去。   到季氏门口的时候,我坐在车上没有下车,又看了一眼后视镜里,那辆车也停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,只是车上的人始终没下来,也不知道是什么人。   我给季越打了电话,没一会儿他就出来了,走到车边时,他还没上车,就先看到了后面那辆保时捷,神色有些冷峻起来。   等他一上来,我立刻问道:“那辆车一直在跟着我们,你知道是谁吗?”   他握着我的手,浅浅笑了笑:“别疑神疑鬼的,只是巧合。”   巧合?可他刚才分明就显出认识那辆车的样子:“季越,不是——”   我的话还没说完,季越看着我手边的大包小包问:“是要去送给小蛮吗?”   我点了点头:“可是刚才我有点害怕,就没敢直接去。”   他失笑,对司机说:“去漫香林别墅。”   司机发动了车子,我心里却还是有点担心,忍不住看了看后面,可是刚才的地方,却已经看不到那辆保时捷了。   车子开到漫香林别墅的时候,我看到在外面的花丛旁边,放着一辆摩托车,心里不知怎的就是一颤。   我没让司机继续往里开,跳下车就跑了进去,刚到门口,就听到里面传来男人的粗喘,还有女人的呻吟。   而且这个女声我是那么熟悉,就是小蛮没错!   我那时整个人都愣住了,脑子里一片空白,突然就伸手把门推开。看到小蛮和一个男人就在沙发上,做着那种事情。   小蛮也看到了我,脸色立刻变得惨白:“雨彤姐……”   她叫了我一声,连忙把身上的男人推开,迅速地穿好衣服,跑到我面前跪下,哭着说:“雨彤姐,对不起,我只是一时没忍住,我以后再也不会了!”   “一时没忍住?”我冷笑,“你当我是傻子吗?你才怀孕几个月。敢做这种事?你从一开始就是骗我的!”  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,她根本就没喜欢过雨浩,她接近雨浩,其实就是为了把他骗出去,绑架他。   那时候他们大概只知道,我跟季家有关系,却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关系,是在雨浩出事的时候,季越的出现,才让他们意识到,或许可以得到更多的东西。   所以她才假装怀孕。她知道我对雨浩的感情,一定不会亏待了这个孩子,而我也确实想过,跟季越商量,把这套房子送给她。   没想到,真相竟会是这个样子!   我真是太蠢了,我竟然姑息了害死雨浩的真正凶手!   “你们等着,我一定会让你们给雨浩偿命的!”我冷冷看着小蛮,恨不得立刻就杀了她,但我还是保留了最后的理智。   那个男人也已经穿好了衣服走过来,染着很多颜色的头发,戴耳钉鼻钉,衣服也是那种破了很多洞的款式,一看就是个小混混。   他走到小蛮身边,把她拉了起来,然后猛地推了我一下:“贱女人,你弟弟死了有什么了不起的,他本来就快死了,我们只是快点送他上路罢了,还偿命,你以为这是古代啊!”   我的手指紧紧攥着,刚要去打他。却有人比我先出手了,一拳就打在那男人的鼻子上,他倒在地上,抹了一下鼻子上的血,大声骂了起来:“艹,你找死啊!”   我的身体被拉开,季越站在我的前面,眼神冰冷地看着那个男人:“你知道我的身份,我就算现在把你打死,最多就是花点钱,你这条命。连一条狗都不如。”   那男人在听到季越的话时,不觉吞咽了几下,然后倒退着向后挪开:“季二少,您就把我当成条狗放了吧,我这条命真不值钱,如果您肯放了我,我就告诉您幕后的主谋是谁。”   到了现在,他竟然还在跟季越讲条件,幕后的主谋,已经不用他说,我也知道是蒋安琪。那个女人,我早晚会让她付出代价!   而眼下,这个人怎么处理,才是主要的。   “你的条件,我不感兴趣,”季越的眼神更冷了几分,“可你刚才动了我的女人,便不可原谅!”   他说着时,就要朝那个男人打过去,没想到那个男人忽然爬了过来,抱住了季越的腿:“季二少,您就放过我吧,我不值得您脏了手啊!”   季越一脚就踢了过去,正踢在那个男人的下体处,那男人嗷嗷地叫着在地上打起滚来。   我的注意力也都在那个男人身上,没注意到小蛮什么时候,竟拿了一把水果刀向我刺了过来!   ☆、第64章 你们从我身上踩过去啊   我一时有点犯傻,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,看到季越已经从小蛮手里把水果刀夺了过去,可是他的手臂上却被划了一下,血立刻便流了出来。   看到季越拿着刀,眼神冰冷向她走过去,小蛮也吓傻了,一边往后退一边害怕地摇头:“我不是故意的,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   季越也不说话,却还是步步靠近,小蛮退到茶几旁边,一下跌在了地上。更是害怕得哭了起来,开始转向我求助:“雨彤姐,救救我,我真不是故意的,我刚才只是脑抽了,我不该对你动手的……”   看她哭得梨花带雨,想起那时在殡仪馆,她也是哭着求我见雨浩最后一面,现在想起来,这女孩子年纪不大,心思可真活泛。   但她还是没明白,我这么生气,不是因为她骗了我,而是因为雨浩。   雨浩一直到死,都还在帮她说话,可是她,却从头到尾都是在算计他。   我走过去,从季越手里把刀拿过来:“季越。这种人,真的不值得你脏了手,还是交给警察吧。”   季越没有反对,我看到他拿出手机打电话,便从房子里走了出去。   人生,有的时候还真是讽刺。我原本还以为,真的是上天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,没有照顾好雨浩,至少我还可以照顾好他的孩子。   原来,根本不是。   但是我必须承认,在那个时候,如果不是知道这个所谓的孩子的事,我大概连支撑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。   季越从里面出来的时候,我看到他的手臂上还在流血,连忙拿手帕简单地缠上:“去医院包扎一下吧。”   他摇头说不用,然后拉着我就往车边走。   我回头看了一眼房子里,小蛮和那个男人都没有出来:“他们呢,我们不用等警察来吗?”   “他们跑不了。”季越说了这么一句,就打开车门,让我上车。   我看得出来他是在避重就轻,但是又想不出这有什么不对,我便没有再多问。   可今天接连发生了好几件事,总感觉像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一样。   先是见到姜路军,之后又发现有人跟踪我,还有小蛮,我们离开了不是第一天,怎么就偏偏今天跟那个男人约会?   而且这几件事,不是跟季越有关,就是他的反应很奇怪,他绝对认识那辆车上的人,可是他却说是巧合。   尽管我一点都不想怀疑他,但是有件事可以肯定,他有很多事在瞒着我。   把我送回家之后,他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,那个电话。像是丹尼打来的。  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我已经什么心情都没有了,原本还有着希望的事情,现在发现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,我真的替雨浩不值,他太容易相信别人了。   下午的时候。季良和蒋安琪回来了,大包小包的买了很多东西,他们自顾自地在旁边讨论婚礼细节,完全把我当成透明的一样。   不过大部分时候,都是蒋安琪一个人在说,季良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杂志,时不时应上一句,偶尔,也会朝我这边瞥上两眼。   不知道是不是蒋安琪看到了季良的动作,她忽然顿下了话头,走到我身边坐下,笑着说:“越不是说,你们要跟我们同一天举行婚礼吗,怎么都没见你们准备呢?”   她的确是找到了重点,其实我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,季越那天就好像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而已,之后就没提过,我们的结婚戒指被季良丢掉了,他也没有问过,好像一点也不在乎。   不过这都无所谓,有没有婚礼我并不在意,可是让我不能释怀的是,我一直试探着问他是不是爱我,可他从来没有回答过。   难道说。在他的心里,还有别的女人吗?   但即使这样,对着蒋安琪,我还是笑了笑说:“季越有他的安排。”   “哦,是吗?”蒋安琪用她探测人心一样的眼神,紧盯着我。“那我可要好好看看,他到底准备了什么惊喜。”   我心虚地转过了头,然后站起身往楼上走去,正准备回房间的时候,看到那个特护从林曼的房间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,看到我,指着里面说:“林女士……林女士……”   我心里咯噔一下,忙问:“她怎么了?”   “她刚才……手指动了一下,然后就睁开眼睛了!”特护有些激动,说话都不利索了。   林曼醒了!   我也兴奋了起来,连忙就跑到了林曼的房间,看到她真的睁开了眼睛,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,脸色淡然,有一种娴静的美。   我慢慢走到床边,在她身旁坐下,轻声问道:“妈,你醒了?”   她看了我好一会儿。眼神里不似以往的空洞无神:“雨彤?”   这还是我第一次,听到她叫我的名字,没有平日里的疯癫和歇斯底里,她的声音其实很好听。   看到她神志很清醒,我连忙给季越打了电话,把这件事告诉他。   很快,季越就赶了回来,还有季业。   林曼一眼就认出了季越,显得很高兴的样子,却在看着季业时,露出迷茫的神情:“你是谁?”   我和季越互视一眼,其实我们都察觉到了。林曼这次醒来,精神好像完全正常了。   但是按照正常的思维来说,她既然知道季越,知道我,那就应该知道,季越就是她的木木,可是她却完全没有看到失而复得的儿子的激动。   甚至现在,竟然不认识季业。   “我是阿业啊,你不记得我了?”季业的神情有些颓然,明显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。   林曼摇了摇头,从她清澈的目光里,一点也看不出伪装的痕迹。   季业眉心紧紧皱在一起。视线却一直落在林曼的身上,没有移开过。   季越在旁边浅声说道:“爸,我想妈可能不记得以前的事了,她现在的记忆里,就只有最近发生的事,所以她不认得你。”   季越的话也不是全无根据。之前医生就说过,林曼身体各项数据都正常,她一直昏迷不醒,可能是因为她心里太痛苦了,潜意识里不愿醒来。   那么也就有可能,她是不愿意再想起那些事,潜意识里把那段记忆封存了。   虽然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,可是林曼现在的情况,真的没有别的更好的解释了。   季业还是站在那儿,一动也不动,他的脸上写满了愧疚,二十多年前的事。现在只有他知道,他究竟欠了林曼什么,也只有他知道。   季越看着他,然后拉过我的手,我们悄悄地离开了。   “季越,你别难过。妈早晚会想起来的。”我见季越的神色黯然,不觉安慰道。   可他却摇了摇头:“我希望,她永远不用再记得那些事。”   我微微怔了一下,但立刻也就懂了,也许他是对的,对林曼来说,只要过好以后就可以了,至于以前那些痛苦的回忆,还是让它过去吧。   我们下楼时,季良还坐在沙发上,蒋安琪已经走了,他轻笑着说:“恭喜啊,你的目的终于达到了,你在季家隐忍这么多年,为的就是这一天吧?下一步,是不是就要把我扫地出门?”   我看了一眼季越,怕他被季良激怒,然后两个人再次大打出手。   可是季越的表情却仍是平静淡然的,他在季良的对面坐下,倒了一杯茶,看着淡绿的叶子慢慢舒展,飘起又落下:“不,我的目的一直很简单,就是让你知道。你不是我的对手。”   季良的眸光微闪,笑容如盛放的罂粟一般:“那就拭目以待吧。”   我就在旁边看着他们,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,他们本是亲兄弟,何苦这样你死我活呢?   “雨彤,帮我拿止血药过来好吗?”季越忽然放下茶杯。一只手捂着受伤的那只手臂。   我看到血从他的指缝往外流,殷红的颜色,触目惊心,我顿时吓了一跳:“怎么又流血了!”   我忙坐到他身边,喊女佣把药箱拿过来,然后轻轻把他的衬衣袖子卷起,用酒精清理了一下,才发现伤口有点深,不觉皱眉:“这不行,还是去医院缝一下吧,不然长不住的。”   “你知道我不喜欢那种地方。”季越看着我,幽深的眸子里有几分委屈。   大概是因为,他经常出入林曼呆的地方,所以对所有的医院都有一种排斥感。   可是他的伤口真的有点深,简单的包扎是没用的,而且很容易发炎。   我拉着他的手,轻声哄道:“你听话,我会一直陪着你的。”   季越才终于点了点头,我把他从沙发上扶起来,看到季良的脸色很是难看,而且故意挡在那里不动,我压着心里的火说道:“麻烦你让一下好吗!”   他却仍是没动,干脆还将腿翘在茶几上,完全挡住我们的路:“不让又怎样,你们从我身上踩过去啊。”   我刚想发火,季越却拉住了我:“别理他,我们从那边走。”   我知道季良就是故意的,他就是看到刚才我对季越好,他心里不舒服了。   “不可理喻!”我狠狠瞪了他一眼,从另一边过去,那边是个观赏鱼缸,放了很多东西,过的时候很不方便。   季越说了一声小心的时候,我还在瞪着季良,也没注意脚下碰到一袋鹅卵石,一脚就踩了上去,然后就华丽丽地向后倒了过去!   ☆、第65章 我季越的女人,谁敢说   “雨彤!”   “雨彤!”   两道声音同时传来,两双手也同时揽住了我,我惊魂未定地看到季越和季良对视的眼神,就像冰山撞到雪峰,连四周的空气都仿佛瞬间冻结了。   我借了点力站起来,松开他们两个,向旁边闪了闪:“季越,我们走吧。”   这样的气氛,真的会死人啊。   季越看了季良一眼:“雨彤现在是我老婆,大哥以后,还是注意一下你的身份比较好。”   季良只是冷笑着,双手插兜站在那儿:“我什么身份,不用你提醒,你最好把她绑在身边,不然,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会抢过来。”   季越本就冷漠的眸子,此刻更是像染上一层冰霜,我连忙拉着他说道:“季越,你手上还在流血,我们快去医院吧。”   季越被我拉着走,直到上了车,都没再说一句话。   刚才的情况。不要说季越,换了谁都会生气,我看着他仍是流血不止的伤口,伸手想要按住,却被他挡开了:“别碰了,脏。”   他的声音很轻,但是也带着一些疏离,让我无法靠近:“季越……”   我很想跟他解释一下,不管季良是什么样的态度,都不会影响到我,如果我会爱上季良,那我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。   可是看到他靠在座椅上,轻轻地闭上眼睛,我竟是不知道怎么开口。  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寂,我坐在那里,手足无措地掰着手指,季越忽然伸过手来,紧紧地抓着我的手,也没睁开眼睛,脑袋却靠在了我的肩上:“我的头有点晕。”   听着他微弱的声音,我的心里忽然就是一紧,连忙探了一下他的额头,还好没有发烧,我摸着他的脸问:“是不是因为流了太多血?”   他也没回答,脑袋在我肩上蹭了蹭,换了个舒服一点的位置,没受伤的手揽住了我的腰:“这辈子,都不许离开我。”   他果然是在生气,只是跟季良的表达方式不同,他不会打骂,也不会用幼稚的办法,却还是用这句话,在宣示他的主权。   我浅浅笑了笑:“除非你不要我。我怎么会离开你。”  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,我说完这句话时,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,然后就将我抱得更紧,脑袋也埋得更深了。   我好像从来也没看透过他,他的身上总像是隐藏着太多的秘密,而且,他又从不轻易相信别人,就连我,都似乎在防备着什么。   在医院给他缝合伤口的时候,我看着医生用酒精擦来擦去。血水哗哗的往下流,尤其是打麻药的时候,看着季越微蹙的眉,我紧紧抓着季越的衣服,比他还紧张。   季越扭头看我,轻声说:“你去外面等一会儿吧。”   我立刻摇头:“我在这里看着你。”   季越轻笑,却也没再让我出去,只是抓住我放在他肩上的手,让我放松。   医生看着我说:“你们俩到底谁受伤,你的脸比他还白。”   季越听到这句调侃的话,忍不住笑了,抬眼看着我,却是对医生说道:“我老婆胆子比较小。”   我有点无地自容,但是我不是胆子小,只是看到血有点害怕,何况流血的人是季越。   从医院出去的时候,我特意走在他的左边,怕会碰到他受伤的手。   季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,一出门就把吊着胳膊的绷带取下来扔了,我急得叫道:“你干什么呀,医生说不吊起来,伤口会充血的!”   季越揽着我就往前走:“医生都是吓唬人的,没事。”   可我还是不放心:“万一发炎怎么办啊。”   他没理我,拉着我上车,见我还是皱着眉,他忽然问道:“刚才我让你出去,你为什么不出去?”   我愣了一下,主要是反应太慢,跟不上他的节拍:“不是你说,让我这辈子都不要离开你吗。”   季越的眼睛里,仿佛有什么情绪一闪而逝,但很快,就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:“嗯。”   正好丹尼给他打电话,也不知道说了什么,只听到季越说:“晚上请你们吃饭,地点你选。”   约好了地方,季越挂了电话,然后对司机说了地址。   我听他的意思,除了丹尼,应该还有不少他的朋友,我小声说:“要不我先回家吧。”   他的朋友聚会,都是男人,我去不方便。   季越猜出了我的想法,捏着我的手心说:“不用回避,我正好要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。”   好像书上说,如果一个男人真的在乎你,就会把你介绍给他的亲人和朋友,因为他希望所有人都能跟他一起分享他的幸福。   这么说的话,季越他是真的把我当成在乎的人吧。   他们约的地方,是一家会员制的高档会所,因为路上遇到堵车,我们去的时候,那些人都已经到了。   “阿越,嫂子,你们来了。”丹尼最先跑了过来。热情地跟我们打招呼。   我看了看里面的人,其实好像也都见过,上次找雨浩的时候,他们都有帮忙,不过那个时候,我还是季越名誉上的嫂子。   “我老婆。”季越只简单地说了这三个字,意思却已经很明确。   那些人似乎有些愣住,丹尼立刻说道:“发什么愣啊,叫嫂子啊。”   “嫂子好!”一群人连忙叫道,也都起哄道,“越哥。你这样太偏心了吧,这好事怎么就蛋妞儿一个人知道,对我们瞒得死死的!”   “滚,再这么叫我弄死你!”丹尼很生气的样子,跳过去就把那个人按在了沙发上。   看着他们打闹,气氛竟然意外的好,季越拉着我坐过去,其他人忙给我们让开地方。   “越哥,按规矩,迟到的人自罚三杯。”有人倒了满满三杯酒放到季越面前。   “好。”季越浅浅应了一声,端起酒杯递到了唇边。   我连忙就拽住了他的手:“你身上有伤,不能喝酒!”   旁边几个人看着我,又看看季越,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,然后嘻嘻偷笑着。   我都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,但还是不顾季越看我的眼神,硬是把他的酒杯夺了下来。   “嫂子,你这样多没意思啊,不然,你帮越哥喝?”有人坏笑着试探道。   一群人又开始跟着起哄:“对呀对呀,不能坏了规矩,嫂子走一个!”   从来没被一群人这样开玩笑,我的脸一阵阵的发烫,可是转头看到季越,他竟也是笑着,饶有玩味地看着我。   其实喝酒,我倒也不害怕,嫁进季家之前,为了挣钱,我也卖过酒,经常被那些客人灌酒,如果不是练得一身好酒量,我恐怕也早就失身了。   不过现在的情况不一样,尽管他们起哄,我也分得出来,他们都是开玩笑的。   怕给季越丢了面子,我端起一杯就喝了下去,烧灼的感觉在我的嗓子里像要着火一样,我忍不住就咳了起来。   立刻有人拿了水给我,我摆摆手,又去端另一杯酒,却被季越挡住了,他仰头就灌了下去,然后将第三杯也喝了。   旁边立刻有人叫好:“越哥和嫂子都是好酒量啊!”   他们喝的都是烈性酒。而且我已经很久不喝酒了,只喝了一杯就有些晕乎乎的,我扭头看着季越,刚想跟他说,喝酒伤口会发炎的。   他忽然扣住了我的脖子,将我拉近,削薄的唇就贴了上来,白兰地的醇香弥漫在我们双唇之间,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。   四周好像一下静了下来,不过也只有短短的几秒,接着便爆发出更大的起哄声。  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。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看着接吻太过羞涩,我脸上的温度烫得惊人,怎么都褪不下去。   季越却像是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目光,仍然在吻着我,唇舌霸道地撬开我的牙关,在我的口腔里肆意掠夺。   我的脑子似乎更晕了,身体也软绵绵的没有力气,只能任由他的吻一点点地加深。   直到被他吻得失去呼吸快要缺氧,他才终于放开了我,看着我瘫倒在他的怀里,大口地喘息,他将西装外套裹在我的身上,一把将我抱起,边往外走,边对那些人说:“你们继续,记我的账。”   门在身后关上的时候,我似乎还能听到他们在取笑刚才季越吻我的事,才意识到刚才有多丢脸,便把头埋得更深了。   季越低头看着我,笑着说:“别担心,你刚才的样子很美。”   什么啊,我担心的又不是这个!   都怪他,什么破规矩,肯定是他定的!   晕晕乎乎地被他抱上了车,他从另一边上来,又把我揽在了怀里。   初秋的夜有些凉,他只穿了一件衬衣,我碰触到他的皮肤,凉丝丝的,很舒服,正好缓解了我身上的燥热,我竟然就那么睡了过去。   迷迷糊糊的,我被一股奇怪的感觉弄醒。睁开眼睛,就看到季越伏在我的身上:“你在干什么……”   我的脑子混沌一片,竟然半天都反应不过来,但是我低头看去的时候,却看到身上的衣服都不见了!   “季越——”我刚叫了一声,就被他用唇堵回去了。   我的意识还不是很清醒,但是我看清了,这里是我们的房间,并不是在车上,我稍稍放了心,还好他还没有无耻到连做这种事,都要被别人发现的地步。   也许是因为他的动作不像以前那样粗暴,也许是因为喝了酒我的身体很放松,感觉到他进入我的身体的时候,我觉得很舒服,甚至环住了他的脖子,学着迎合他。   “季越,我爱你。”我脸上的温度还在持续发热,脑袋还是晕晕的,看着他的眼睛,就像在看着两颗璀璨的星辰,也许只有在这样的情境下。我才敢这么真实地表达自己。   季越不说话,只是吻得更深。   夜深情意浓,我们一次次攀上顶峰,直到累得睡过去。   早上我依然睡得很沉,听到季越在我耳边叫我的名字,我伸手拨开他,继续睡。   他似乎在床边站了一会儿,然后忽然把我从床上抱了起来,身体陡地失去重心,我一个激灵就醒了:“你干什么?”   我惊恐地看着他,防备地将双手撑在他的胸口。   这家伙可是有前科的,第一次被谢兰逼着勾引他的时候,他嫌做得不够,洗澡的时候都不放过我。   看着我的动作,季越嘴角勾起一抹腻死人的坏笑:“谢谢你的提醒,不然我都忘了,还可以这样。”   什……什么?   这家伙真的是,怎么可以这么讨厌!   又在浴室折腾了一番之后,季越终于放过了我,还很细心地帮我穿好衣服。   我却是有些担心他的伤,刚才虽然一直注意着,可还是沾了水。   “一会儿我陪你再去看看吧。反正也要换药。”我帮他把衬衣穿好,认真地帮他系着扣子。   他不以为意地笑笑,在我额头印下一吻:“一点小伤,不碍事。”   是吗?谁昨天看到流血,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,可怜巴巴地在我这里寻安慰?   他拉着我的手下楼,到餐厅的时候,季业和林曼已经坐在那里,林曼看到我们,立刻喜笑颜开:“季越,雨彤。”   她今天穿一条浅绿色的旗袍。上面绣着兰花,头发盘起,有几丝碎发轻掩眉梢,虽然脸上的伤疤还有些浅显的印子,却已经遮掩不住她的风华。   “爸,妈。”季越的眼中,有着少有的柔和,像融化的白雪,晶莹且耀眼。   季业点了点头,看着我们坐下,手挡在嘴边,小声说:“我订好了机票,想带你妈去一趟法国,但是我怕她不跟我去,一会儿你们帮我劝劝她。”   看到季业这样小心翼翼,我便能想象出,年轻时他该对林曼是多宠溺。   “嗯。”季越笑了笑,在林曼的牛奶里放了冰糖,对林曼的任何喜好,他都记得清清楚楚。   原本气氛一片祥和,如果不是季良进来的话。   他一坐下,就盯着我的脖子看。脸色立刻暗沉了下去。   我注意到他的视线,手不觉地抚上脖子,想着肯定是季越在那里留下了什么痕迹,越发地不自在起来。   还好季业在场,季良竟然没有发脾气,但是在我们离开的时候,他猛一下就把桌上的餐具全都挥到了地上。   我想回头看的时候,季越却揽着我的肩,把我拥到了外面。   在这个家里,林曼最相信的人就是季越了,可是季越还是对她撒了谎。   虽然我知道。季越也是善意,他希望这次旅行,能让林曼和季业的感情迅速升温,回到他们原本的轨道。   可是,对现在的林曼来说,季业就像个陌生人,她要怎么才能放心跟他去到一个陌生的国度?   林曼最终被说服,跟着季业走了,我站在台阶上,看着车子慢慢消失在大门口,心不期然地有一种失落。   “怎么了?”季越伸手理着我的头发,可他的眼神,总像隔着一层虚无缥缈的东西。   “这样骗妈真的好吗?”我扭头看着季越,他对林曼说,季业是带她去见她的家人,会让她想起失去的记忆。   季越收回手,双手插兜,也看着门口的方向,神色黯然:“以后你会明白的。”   我会明白什么?他什么事都不肯告诉我,什么事都是我一个人在猜,心里掠过一丝苦涩,我转身往回走:“希望吧。”   “雨彤,”季越叫道,“跟我一起去公司吧。”   我的脚步顿住,却好久没有回头看他:“我去公司,以什么身份?”   上次电梯事件的时候,所有人都知道我不识好歹拒绝了他,也都知道我是季良的助理,说不定还在背后骂过我是跟季良有一腿,虽然那时候,我真的是季良的妻子。   他大概听出了我的语气不对,站在我身后,轻轻地抱住我说:“当然是,季家二少奶奶的身份。”   先是带我去见了朋友,又要带我去公司见员工,他这样,算是昭告天下吗?   刚才那一瞬的不悦,竟然就这么轻易被他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冲散,我觉得自己很没出息,可是他是季越,即使能听到这句话,都已经是很大的恩赐。   “你忘了上次,我在电梯里拒绝你了吗,别人会不会说。我是欲擒故纵?”我心里其实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,只是想听他怎么想。   他伸手将我的下巴转过去,在我唇上轻吻一下:“我季越的女人,谁敢说。”   我还是没忍住,噘着嘴笑了出来:“油嘴滑舌。”   “你又在暗示我。”   什么暗示?我还没明白过来,他就已经将我的身体彻底转了过去,深深地吻住了我,身体力行告诉我什么叫油嘴滑舌。   好吧,这个男人,有的时候,真的让人很难招架。   我好不容易推开他。擦着嘴上的痕迹说道:“大庭广众的,你注意一下。”   季越站在那儿,忍不住笑。  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,我听到时,正准备回头,就见季良已经从我身边走过,故意狠狠撞了一下季越受伤的胳膊。   季越被撞开,下意识地捂住受伤的手臂,微微皱了皱眉。   “季良,你怎么这样!”季越的手臂上还缠着纱布,上面沁出殷红的血迹,他能说他没看到?   可是季良就是回头说了一句:“真不好意思,我没看到。”   ☆、第66章 我愿意   我知道他是看我和季越在一起,心里不爽,即使他再怎么对我,我都不会恨他,毕竟以前的事,的确是我欠了他。   可是他这样对季越,我心里真的有点生气,可我还没说什么,季越就拉住了我,他笑了笑说:“没看到就好,不然,我们以后真的要注意点了。免得某些人嫉妒。”   我看到季良气得要杀人的眼神,就知道季越是真的踩到了他的痛脚。   “季越,你给我等着!”季良气冲冲地吼了一句,转身就走了。   我连忙拉住季越的手,检查他的伤口:“怎么样,疼不疼,还是去医院看看吧。”   季越反握住我的手,拉着我悠闲地往车边走:“没事。”   到了公司门口,我不着痕迹地松开了他的手,虽然很希望他会向所有人宣布我的身份,但是毕竟是在公司,他一向又是公私分明,这样在上班时间把我带过来,本身就不太好,要是再十指紧扣地走进去,肯定会影响他的形象。   季越察觉到我的动作,只是看了我一眼,就又牵起了我的手。   我明白他想表达什么。心里有些暖暖的。   不过,我还是小看了上次的事在公司的影响力,从前台走过时,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们,尤其是看我时,眼神里的那种鄙夷。   “你们都很闲吗!”季越转头看过去。眼神冷厉,所有人立刻噤声,低下头不敢再看。   我紧紧抓着季越,只想快点离开。   但偏偏,季越竟然不走了,冷声对前台经理说了一句:“季氏不养闲人,如果再让我看到你们无所事事,就请另谋高就吧。”   前台经理已经吓得脸色发白了,立刻点头如捣蒜:“季总放心,绝不会有下次了。”   “那最好,”季越又瞥了她们一眼,“这个月的奖金就不用拿了,好好长个记性。”   “谢谢季总。”前台经理战战兢兢地站的笔直,看到季越拉着我往电梯走,才松了口气。   进了电梯,我看着季越说:“你也不用这么严厉吧,她们也不容易。”   季越修长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,眸色微闪:“我是在帮你,你还替她们说话。”   “我没有替谁说话,嘴长在别人身上,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。”即使给了她们下马威,背地里还是会议论,甚至还会有损季越的形象。   季越在我唇上啄了一下:“我说了,我的女人,谁说都不行。”   他的眼神,像一杯浸满了毒药的酒,明知道危险,却还是忍不住沉溺。   刚到他的办公室门口,他的秘书就立刻站了起来叫道:“季总。”   他微微点头,推门就要进去。秘书又说道:“刚才大季总通知,说半个小时后开紧急会议。”   “我知道了。”季越拉着我进了办公室,让我在沙发上坐一会儿。   他的办公桌上开着六台电脑,他坐下之后就切换了画面,都是正在进行的视频会议。   桌上还放着厚厚一摞文件,他一一看过。时不时还要回应视频那头的报告。   我就在一边看着他,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,季越本身就那么优秀,这会儿更是魅力十足,我不觉就看得有些痴。   他的表情却一直都很严肃,时而看着文件沉思,时而对会议那边的人,用外语沟通着什么。   时间过去了很久,但他的工作似乎进展得很慢,仍然在跟视频那端的人交涉。   秘书敲门进来,轻声提醒道:“季总,会议时间到了。”   季越最后做了交代,然后关掉了画面,捏了捏眉心对秘书说:“通知财务部,让他们给我做一份华尔街那个项目详细的资金流动报告,越详细越好。”   “是,季总。”秘书关上门出去了。   我看着季越紧锁的眉心,走过去帮他揉着太阳穴:“怎么了,工作很棘手吗?”   他轻轻叹了口气:“季良在自寻死路。”   听到季良的名字,我心里一动:“他怎么了?”   意料之中的,他没有回答我,而是抓住我的手说道:“跟我一起去开会。”   我有些吃惊,那么严肃的场合,他确定要带我去?   但是很明显的。他不是在开玩笑,他站起来,上下打量我一番,拉着我走出去,对秘书说:“把你的眉笔给我。”   秘书显然以为自己是听错了,愣了好一会儿。才连忙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化妆包拿出来,找出眉笔双手递给季越。   看到季越将我的身体摆正,然后用眉笔在我的眉型上细细描摹,我跟那位秘书小姐一样,惊得睁大了眼睛。   看得出来,这位秘书肯定跟着季越很久了,对他的心思都很了解,可是眼前的一幕还是把她惊到了,也就是她的心理素质比较好,才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。   季越描完,又左右看了看,直到满意了,才把眉笔放下:“谢谢。”  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秘书看着我时惊艳的神情,就知道季越有多厉害了。   往会议室去的时候,我不觉看着他:“你什么时候学会画眉的,还是,在别的女人身上练出来的?”   他没回答,只是浅浅一笑。   从他的神情里。我仿佛看到他内心深处,正有什么回忆慢慢浮现。   季越,他的过去里,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个女人,让他到现在都无法忘怀?   季越牵着我的手,推开了大会议室的门,看到有人正在上面讲着什么,他也没理,拉着我走到了最后的位置坐下。   那个人停了一下,见季越什么都没说,便又继续讲。   但是下面的人,几乎都感觉到了气氛瞬间的冷凝。   坐在主位上的季良。从我们进来开始,目光就一直跟着我,但是他也注意到了,季越始终拉着我的手,没有分开过,他的眸子越发冰冷。   “够了,你下来!”季良忽然对着上面的人低吼,“完全没有实践性,都是理论,根本就是扯淡,今天下班之前,给我重做一份!”   那个人已经面如死灰了。连忙从上面走了下来,一头的冷汗。   “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可行,主要看是谁负责,大哥的话,确实有点困难。”空气几乎凝结成冰的时候,季越忽然说了一句。   “你说什么?”季良的声音。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   “我说,你没有负责这个项目的能力。”季越迎上季良燃烧着怒火的目光,微微勾唇,“他刚才说的那句德语,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?”   季良眼中的怒火更盛,恨不得要把季越燃烧殆尽。   四周的温度却好像更低了,那些部门经理和董事,简直像在水深火热之中,还是冰火两重天同时体验。   “季越,你敢质疑我?”季良已经是咬牙切齿了,“你有什么权利对我指手划脚!”   “现在没有,但很快就有了。”季越安然一笑。“有些事,大哥现在弥补的话,还来得及。”   季越明显是在暗示什么,季良也很快就明白了,他的眸色暗了暗,似乎想说什么。但还是咬牙忍住了。   看到所有人都不说话,季越站了起来,浅声说了一句:“10月1日我的婚礼,希望你们都来。”   10月1日,的确也是季良和蒋安琪的婚礼,所以就是,季越是真的打算跟季良同一天,并不只是说说而已。   我们从会议室离开时,听到季良发疯的声音,那些经理们都逃也似的跑出了会议室。   季良,他真的是,脾气太坏了。   “你真的要跟他们同一天?”尽管刚才听到过一遍,我却还是忍不住求证。   季越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首饰盒,打开让我看:“虽然可以再买新的,但这是你喜欢的,独一无二。”   我看到,盒子里的戒指,正是之前被季良丢掉的那枚,我一直以为,季越不曾提起,是因为他不在意,原来,他竟然找了回来,还拿去修复。   我忽然觉得眼角有些湿。低头看着戒指,不让他看到我的泪:“还有十天,还来得及吗?”   我们,还什么都没准备啊。   “只要你出现在婚礼上,其他的,没什么好准备的。”他拿出戒指。单膝跪在地上,“虽然不是求婚戒指,但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,你愿意嫁给我吗?”   我拼命的点头:“我愿意。”   他把戒指戴在我手上,亲吻了一下我的指尖:“那我可以起来了吗,季太太?”   我被他这句话,弄得哭笑不得,连忙把他拉了起来:“领证的时候,都没见你这么兴奋。”   “一张纸和一枚钻戒,你说哪个印象深刻?”他笑得有些有些坏。   是啊,那时候就感觉像在做梦一样,一点都不真实,而现在,才觉得,马上所有的人都知道,我和季越是夫妻了。   我踮着脚尖,勾住季越的脖子,主动吻了一下他的唇:“谢谢你,季越。”   是他的出现,给了我新的生活,让我从绝望里重新看到了希望。   中午下班,他说带我去吃饭,顺便去看婚纱。   可是我们的车开了一段,我就发现,之前那辆保时捷,又跟在我们后面了。   ☆、第67章 你还算什么男人   “季越,又是那辆车,”我揪着季越的袖子,眼睛看着后面,“绝对不是巧合,有人在跟踪我。”   季越也看着后面,目光暗沉,然后将我揽过去:“我会让人去查的,别担心。”   虽然说,那辆车上的人似乎对我没有恶意,可是季越的态度,总觉得很奇怪,连别人多看我一眼,他都能那么严厉,可是有人跟踪我,他却表现得这么淡然。   我们去看婚纱的地方,是个工作室,老板是国际上知名的婚纱设计师。让助手帮我很详细地量了尺寸之后,她还向我了解了很多我的喜好,说都可以作为参考,设计到婚纱上。   季越在外面打电话,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在让人调查那辆保时捷的车主,我出去的时候,他就匆匆把电话挂断了。   设计师看到他走过来,很自然地揽住我的肩,笑着说:“越少跟太太还真是恩爱,你们不介意我在婚纱上加些很梦幻的元素吧?”   季越看看我:“不介意,但是请务必尽快做出来。”   设计师耸耸肩,无奈地说:“时间真的是太赶了,不过,谁让是越少你开口呢,我不吃不睡也得帮忙啊。”   季越丝毫不客套,拉着我就往外走:“我会将三倍的酬劳打在你卡上的。”   跟季良结婚的时候,我们就领了一张结婚证,所以我根本不知道,原来结婚真的很麻烦。   听说季良和蒋安琪的婚纱照是在巴厘岛拍的,一个明星扎堆办婚礼的地方,不过我对那些没概念,我问季越:“可不可以去茶卡?”   雨浩生前一直想去的地方,可惜最后还是没有去到,我想替他完成,也了了我的一桩心事。   季越懂我的意思,他说:“你喜欢就好。”   没有时间再耽搁,我们隔天便要出发。但是买机票的时候,出了一些问题。   因为谢兰的事,我还在取保候审,按规定,我是不能离开龙城的。   这些天过得太平静,我几乎都要忘了,我还是个嫌疑犯。   季越找律师跟警方那边沟通,但是基本没什么希望。   我们是在客厅谈论这件事情的,律师刚走。季良从楼上下来,看着季越说:“我有办法可以帮你们,只要你来求我。”   看着季良咄咄逼人的目光,我怎么舍得让季越受这样的委屈,立刻拉着他说:“算了季越,我们不去了,就在龙城拍吧。”   季良已经坐在沙发上,一点都不顾忌的把腿翘在茶几上,冷嘲热讽地说:“季越,连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她,你还算什么男人,不想求我也可以,用华尔街那个项目的事来交换。”   之前在公司的时候,我就听到季越说过这个项目,他还说,季良是在自寻死路,季良肯拿这件事用来交换,更可想而知这件事对季良的威胁。   也许,这是季越翻身的绝佳机会。   我看到季越转过身,似乎是想答应他,立刻先说道:“季良,你够了,去哪里拍婚纱照都无所谓,你不用拿这件事威胁他!”   我说完就拉着季越上楼了,怕他再因为这件事去费心,我一直紧紧拽着他的手:“我知道龙城有个薰衣草庄园,拍婚纱照也很美,不如我们去那里吧。”   他没说话,没答应,也没反对。   我很自责,其实一开始,我就不该提议去茶卡,是我太疏忽了,忘了我不能出去。   季越靠在飘窗上,手里拿着烟,却没有点燃,说起来,他好像很久都没抽烟了。   虽然我没抽过烟,但是我知道戒烟是件很痛苦的事。   季越看到我在盯着他的手指,把烟放了回去:“雨彤,我们再要个孩子吧。”   我微微一愣,原来他戒烟,是为了这个。   之前流掉的那个孩子,一直是我们两个人的禁忌,谁都不敢提起。好像,也是时候该考虑重新要个孩子了。   我点了下头:“嗯。”   他轻轻地把我抱住:“我会给他/她世界上最好的一切。”   感觉到他声音的黯然,我也抱住了他,我知道,他是想把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爱,都给我们的孩子,他不希望我们的孩子,再受一丁点的委屈。   “季越,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。”他没有安全感。我就一遍遍地告诉他,让他知道,他并不孤单。   原本我以为,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,可是晚上的时候,季越回来就对我说:“今晚把东西收拾好,明天早上七点的飞机。”   我怔住:“去青海?”   他浅笑了一下,然后揉着我的头发:“嗯。”   “季越,你——”所以他还是向季良妥协了?   季越立刻就明白我的担心:“跟季良没关系,我有我自己的办法。”   我不知道他的办法是什么,但是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办到,我心疼地看着他说:“对不起。”   我怎么那么蠢呢,那么简单的事,我竟然都想不到。   “我们之间,没有对不起。”他理着我的头发说,“快去收拾吧,我还有点工作要交代。”   我松开了他,看着他打开门去了书房,心里一时还是无法平静。   雨浩,姐姐就要带着你的心愿去茶卡了,你能看得到吗?   早上我们很早就起来了,佣人已经把行李放上了车,出门时,我不经意地回头,看到季良站在楼上,那眼神里似乎包含了太多的东西。   司机送我们到机场,季越一手推着行李,一手拉着我,进了候机大厅,没有等多久,就开始登机了。   第一次坐飞机,我有些兴奋,也有些紧张,尤其是刚起飞的时候,耳朵嗡嗡的,声音很大。我觉得头很疼,还好季越一直在旁边抱着我。   大概三个多小时,我们先到了西宁,出来之前,季越就已经联系好了摄影师,租好了车,也订好了酒店,所以我们一到那里,就先去取车。跟摄影师见了面。   吃过午饭之后,我们就出发去茶卡盐湖了,这个有着天空之境之称的地方,美得就像一幅画。   因为季越订的婚纱道具都还没到,所以那天下午,我们就只是单纯的玩。   蓝天白云,水中的倒影,水天之间已经看不出明显的界线,光着脚站在水中,时间就好像静止了一般。   摄影师在我不注意的时候,拍了好多照片,他说画面太美,可以拿去参加摄影比赛。   我们还坐小火车去了盐湖深处,看天地之间矗立的盐雕,竟那样的震撼人心。   晚上看了盐湖的星空,美好得就像童话世界中的一样。   回到酒店的时候,已经是九点多,摄影师住在我们隔壁,他提醒了我们一些事之后,就回去睡了,因为明天的任务很艰巨。   明明很劳累,躺在床上我却睡不着,季越坐在床上敲着电脑,即使出来玩,他的工作还是忙得不可开交。   我就趴在床上看着他,他也没抬头,只是说了一句:“别急,等我十分钟。”   “我没有心急啊。”我没明白他的意思,可是看到他抬起头看我一眼,眼神里暧昧的意味那么明显,我才忽然反应过来,立刻翻过身不理他。   过了一会儿,听到他关了电脑,躺在我身边,我假装睡着没有睁眼。   他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,就只是从后面抱着我:“早点睡吧。明天还要早起。”   虽然被他拆穿,我还是没有动,就那么被他抱着,感觉很踏实。  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出门了,换了婚纱,化完妆,都已经过了几个小时。   还好这几天都是晴天,能拍到盐湖最美的画面。   中午就在那里随便吃了点,下午继续拍。感觉浑身都像散了架似的。   拍完的时候,天色已晚,摄影师跟我们告别,要回影楼做后期。   我们开车往回走,半路上看到大排档,我突然有点想念烧烤的味道了。   季越见我一直看着外面,便把车停在不远处,和我一起走了过去。   其实,我有点怕委屈了他。这种地方,他肯定从来没来过。   不过季越倒是无所谓的样子,拉着我的手,找了个位子,很自然地坐下。   出来玩,我们都穿得很随意,他也是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,而且他本来就长得很帅气,猛一看。还以为是大学生。   老板娘过来点菜的时候,突然叫了我的名字,我抬起头看着她,一时没想起是谁。   “你不认识我了,我是马萍萍,E24班的,你在我前面的。”她显得很是热情,一直用手拍着我的肩。   她说到座位,我也猛一下想起来了。她以前还是我们医士班的班花呢。   “是你啊,你怎么在这儿?”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,但是我还是跟她熟络不起来。   “我是嫁到这边的,那个,是我老公。”她指了指后面正忙活的男人,五大三粗的,脖子上还戴着很粗的金链子,肩膀上都是纹身。   “哦。”我淡淡地应了一声,然后示意了一下季越的方向。“我老公。”   季越表现得更是平淡,只是跟马萍萍微微点了下头。   马萍萍打量着季越,脸上笑了笑,眼睛里却有些不屑。   季越大概还是吃不惯这些东西,只是为了配合我,才多少吃了点。   我怕他会胃不舒服,便让他别吃了,一会儿回酒店再吃别的。   我去结账的时候,马萍萍大方地说:“雨彤。你跟我客气什么,我们同学一场,我怎么能要你的钱。”   “那怎么行,你也不容易。”我说着就把钱塞到了她的手里。   正要转身的时候,马萍萍又叫住我小声说:“雨彤啊,做女人要对自己好点,男人光长得帅没用,还是要有钱,你看我老公,我们现在在西宁有两套房子呢,我们的车,诶,你看,奥迪!”  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,见不远处的树下,停着一辆奥迪A6,我笑了笑:“恭喜你啊,嫁了个好老公。”   “所以说啊。你要是还没结婚,就赶紧换一个吧,出来吃饭还得让你掏钱,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啊。”   我也没有辩驳,只是冲她笑了笑:“嗯,谢谢你。”   我又不会到处跟人说,季越他确实没装现金,他包里就只有卡,但是这种地方,又不能刷卡。   我往回走的时候,有个人突然撞了我一下,但是看到那个人痞里痞气的,我也不想招惹,就继续往回走。   回到座位,我才发现不对劲,我的钱包被人划开了,里面的钱和手机都不见了,我才反应过来。刚才那个人是小偷。   我连忙朝旁边看去,见那个人居然就坐在一边,跟朋友喝着啤酒,吃着烤串。   季越从洗手间回来,见我脸色不对,问道:“怎么了?”   “我的钱和手机被那个人偷了。”我看着那些人,心里明白他们肯定都是一伙的,如果我过去问的话,肯定也讨不到什么便宜。便对季越说,“算了,反正也没多少钱,我们回去吧。”   季越伸手揉了一下我的头发,站起来向那桌人走过去,我想拉住他时,已经晚了。   他站在那个人对面,看着那个人正在摆弄我的手机,沉声说了一句:“钱不要了,把手机还给我。”   那个人一条腿踩在凳子上,浑身晃动着,眼睛睨着季越:“小子,别替人出头,小心没命。”   “我再说一遍,把手机给我。”季越的声音明显冷了几分。   我看到那桌上的人都站了起来,似乎是准备教训季越,我连忙跑过去拽着季越说:“算了,手机我们不要了。我们走吧。”   我知道季越为什么这么坚持,因为手机里,有很多雨浩的照片,我都还没有拷出来。   季越却站着没动,只是让我离远点。   丹尼是说过,季越身手很好,但是毕竟人家这么多人,我怕他会吃亏,何况这里不是龙城,强龙不压地头蛇。   看到他们厮打起来,我又想上去帮季越的时候,马萍萍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,拽着我说:“你就别管了,没钱又爱惹事,这种男人你要他干嘛!”   我哪里有功夫听她说这些,忙拉着她说道:“有人打架,你快报警啊!”   ☆、第68章 我们还能复合吗   马萍萍的眼神躲闪了几下:“雨彤,你就别多事了,这是他们道上的规矩,有人乱说话一定会给点颜色瞧瞧,以后再下手,就没人敢吭声了。”  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马萍萍:“你知道?你们跟他们是一伙的?”   难怪那些人有恃无恐!   我用力推开了马萍萍,看着季越被一群人包围,虽然现在还没落下风,但是明显已经有些体力不支。   我知道我就算过去,也帮不上忙,可能还会成为季越的包袱,我在旁边扫了一眼,忽然又瞥到马萍萍那辆奥迪,我抄起一把凳子就冲了过去。用力地砸了起来。   马萍萍吓傻了,然后猛地惊叫了起来:“老公,快,快让他们住手,我的车,我的车!”   马萍萍的老公也看到了我在砸车,立刻对那些人吼道:“都给老子住手,报警,让他们赔老子的车!”   看到那些人终于停手,我也扔下了凳子,连忙跑到了季越身边,看到他没有受伤,我才放了心。   马萍萍哭叫着跑到她的车旁边,心疼地大叫着:“姜雨彤,我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啊,你怎么能把我的车砸成这样,你那个男人又是个穷光蛋,你拿什么赔给我!”   季越却是根本没理会,径直走到偷我手机的那个男人面前,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就已经把我的手机夺了过来。然后走回来,拉住我的手就走。   “嘿,这小子挺狂啊,给脸不要脸的,弄死他!”那个人嚷了一声,“不然以后我们还怎么在道上混!”   我听到有杂乱的脚步声朝我们追过来,心里很是紧张。忍不住就想回头看,但是季越却按住我的头:“别回头。”   我看着他笃定的眼神,虽然看不到后面的情况,心里忐忑不安,可是还是相信他。   我们很快到了车边,他打开车门就把我扶了上去,在他坐到前面的时候,我还是没忍住,就向刚才的地方看了一眼,居然,看到是两伙人打在一起。   不过,与其说是扭打,其实,只是刚才那伙人被动的挨打而已。   只是我没搞明白,后来的这些人是什么人,他们怎么会帮我们?   还有刚才季越的话,难道说,这些人跟他有关?   季越,果然是有很多秘密啊。   回到酒店的时候,璀璨的水晶灯下,我才看到季越之前受伤的地方,好像又在往外沁血。   幸好来的时候,我们准备了小型的药箱,就是为了不时之需。   消毒之后,洒上止血的药粉,然后给他缠上纱布,见他若有所思地不知道在想什么,我轻声问道:“季越,刚才那些是什么人?”   他像是突然回过神,看着我,轻声说:“要杀我的人。”   我震惊地看着他:“那他们怎么会……”   既然要杀他,又为什么要帮他?   “因为我只能死在他们手上。”季越脸上掠过一抹苦涩,“你会后悔选我吗?”   我怎么会后悔,我只是为他担心:“你忘了,我们都已经是合法夫妻了。婚礼只是个仪式而已。”   他没说话,眼神还是有些暗沉,我也能猜得出,那些人的势力一定很大,不然他也不会这样担心。   难道说,三年前追杀他的人,就是那些人?   今天折腾了一天。我也有些累了,一躺下,就睡了过去。   可是早上醒来的时候,看到季越没在,我连忙跑了出去,看到他坐在外面的沙发上,似乎一夜没睡的样子:“季越,你怎么不睡啊?”   “我有些工作,处理得有些晚了,所以坐一会儿。”他淡淡地笑了一下,却笑不及眼底。   “你饿吗?”我伸手要打前台的电话,“吃了东西再睡吧。”   “不用打了,我已经订好了。”他这么说着的时候,门铃正好响了,门口传来服务员送餐的声音。   吃完早餐,我强迫他到床上睡觉,按照我们之前定好的行程,今天要去看祁连草原和门源花海,不过,这些都是无所谓的,我最不希望看到季越有事。   看着季越睡着,我才轻手轻脚地走到外面,把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,拿给服务员干洗,准备回房间的时候,听到有人叫我,声音还有些耳熟。   我回过头,就看到是马萍萍快步走了过来。想当年还是身材婀娜的班花,现在却已经胖得惨不忍睹。   “你修车花了多少钱,我赔给你。”在他开口之前,我就先说道,不管她跟那些小偷有没有关系,我确实砸坏了她的车。   可是马萍萍却连忙摇着头说:“雨彤,我错了。我真是有眼无珠,我真的不知道你老公是龙城季家的二少爷,看在我们同学一场,你让他放过我老公吧,好不好?”   我微微有些发愣,我并不知道昨晚我睡着之后,季越都做了什么,不过看起来,马萍萍老公那伙人被收拾惨了。   “我只能把钱赔给你,别的事,我管不了,是他们自作自受。”我淡淡地说完,直接把马萍萍关到了门外。   季越一直睡到了中午才醒过来,却是赖在床上不肯动,我拽着他的胳膊说:“花海看不成了,我们总得找个地方吃一下这里的小吃吧,酒店的东西跟龙城都一样,没特色。”   其实,我就想拉他去吃点东西,让他放松一下。   他被我磨得没办法,只好换了衣服跟我下楼。   他没醒的时候,我在手机上查了一下攻略,知道这里有很多有名的小吃,便拉着他到处转。   相比我的热情,他却显得淡漠很多,而且我很快发现,他时不时地就在注意着旁边。   我也向后看去,却并没看到什么。我小心地挽着他的胳膊:“季越,你在看什么?”   “没有,我随便看看。”   虽然他这么说,但是我们往前走的时候,我感觉他还是一直心不在焉。   又住了一晚之后,我们便返程回龙城了,让我没想到的是。季良居然来接我们。   看到他站在出口,季越握着我的手更紧了:“大哥不是应该在公司吗?”   “托你的福,董事会在查我的帐,我现在清闲得很。”季良连笑,都带着一股寒意。   “那正好可以安心准备婚礼。”季越也不看他,径直往外走。   我从季良身边走过的时候,他突然拽住了我的手:“我刚刚知道季越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。雨彤,你真的要想清楚,他,没你想的那么干净。”   我知道季良的意思,但是我也相信季越,他虽然从来没给过我承诺,可是他一直在用行动回应我。何况,我们现在很好,不需要任何人的担心。   “他有什么事,我都可以和他一起面对。”我很坚定地对季良说了这么一句,然后不着痕迹地松开了他的手。   季越看着我,他的眼中有一瞬的错愕,却很快消失不见。只是重新将我的手握紧:“谢谢你,雨彤。”   他说,我们之间没有对不起,我也想跟他说,我们之间也没有谢谢。   把我送回家之后,季越都没进去,就直接去公司了。他这两天不在,肯定又积压了不少工作。   其实原本,季越想带我一起去的,因为季良在家,怕我一个人应付不来,可是他也不忍心看我那么累。   我在房间里往外收拾衣服的时候,忽然听到有什么声音。转过头,竟然看到季良从阳台爬了上来,正在敲阳台上的玻璃。   我皱眉,他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。   虽然不想让他进来,可是又怕他一直趴在那儿,让佣人看到,我就真的解释不清了。   我走过去打开了阳台的门,怒目看着他:“你又想干什么?”   “太闲,无聊,找你说话。”他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,直接就坐在了床上。   对他这种无耻的行径,我真的是无言以对了,索性也不理他,就只是把行李箱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挂到衣橱里。   “雨彤。我想问你件事,”他忽然按住了我的手,一双凤眸紧紧盯着我:“为什么要跟我离婚?”   听到他的问题,我真是哭笑不得,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得这么认真吗?   “你觉得呢?”我不答反问,抽回手,继续整理衣服。   “就因为我打你?”   “这还不够吗?”我蹙眉,难道他觉得,一个女人足足忍受三年他的无理取闹,又打又骂,还不够吗?   他声音沉了下去:“那我现在不打了,我们还能再复合吗?”   我觉得我就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:“绝不可能。”   “雨彤,我求你了,”季良忽然单膝跪在了我面前。“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好,是我心理变态,我真的知道错了,你回来好不好,你想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,只要你回来。”   我被惊到,忙向后退了一步:“你起来!季良。你别这样,还有几天,我们就都要结婚了,我们回不去了!”   他却固执的不肯站起身,甚至另一条腿也跪了下去:“你不答应,我不会起来的。雨彤你知道吗,我每次去做针灸的时候,真的死的心都有。可是我只要想到,以后能像别的男人那样,抱着你,背着你,带你去任何地方,我就什么都不怕了。可是我准备给你惊喜的时候,你却说要跟我离婚。那个时候,我真的不知道我做的所有努力,到底是为了什么,没有你,这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,我宁可自己还是个瘸子。”   ☆、第69章 我就是要缠着你,直到你答应我为止!   一向高傲如他,竟然就这样跪在我的面前,我伸出去想扶他的手,就那么僵在半空。   我对他是有愧疚的,在我最难的时候,是他帮了我,可是在他最痛苦的时候,我却没有在他身边。   我蹲在他面前,与他平视:“季良,其实,我没有恨过你,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亲人。”   他脾气不好,打我骂我羞辱我,但是在别人欺负我的时候,他却每次都要护着我,所以那时我觉得,在这个世界上,除了雨浩之外,他就是我最亲的人了。   我对他有责任,有义务,但我知道不是爱。   他的眸色,突然就变得冰冷彻骨,猛一下把我推倒在地:“谁他妈稀罕当你的亲人,姜雨彤,我现在就告诉你,这辈子,下辈子,下下辈子,我就是要缠着你,直到你答应我为止!”   他说完就站了起来,大步走了出去,巨大的阖门声显示着他的不满。   我慢慢地从地上站起,继续收拾着衣服,心里,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,上不来也下不去。   等我下楼去的时候,看到蒋安琪也在,两个人正腻在沙发上,蒋安琪自己用力地扯着领口,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。   季良张口就咬在她的肩上,血立刻流了出来,蒋安琪的叫声却更加欢愉了。   佣人都躲得远远的,我站在楼梯上,不知道该不该下去。   蒋安琪也看到了我。叫得更大声了,而且还拼命地迎合季良,捧着他的脸就去亲他。   季良突然就恼了,一巴掌狠狠打在蒋安琪脸上:“贱货,用得着你勾引老子!”   我实在看不下去这样的画面,正打算转身上楼的时候,门铃响了,女佣胆战心惊地跑出来,看了一眼季良,等着他发话要不要开门。   季良整理了一下衣服,一把推开蒋安琪:“穿好你的衣服。滚!”   蒋安琪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,估计她长这么大,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羞辱,但是这是她自己选的,怪不得别人。   蒋安琪连忙从沙发上下去,跑到洗手间去了。   女佣把门打开,进来的是两个警察,我一看到他们,顿时心里就是一凉。   “谁是姜雨彤?”其中一个警察扫视了一眼客厅里的人,将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,“是你吗?”   我迟疑了一下。然后点了点头。   “能不能借一步说话。”虽是问句,但是他们却已经向我走了过来。   我不知道在这种时候,他们又找我做什么,难道是发现了新的证据?   两个警察从季良身边走过时,季良忽然伸手拦住了他们:“没有律师在场,她不会回答你们任何问题。”   两个警察相视一眼,然后说:“好,那你们联系律师吧。”   但我并不知道那个律师的电话,只好打给季越,季越说他知道了,之后就挂断了电话。   我们在家等了一会儿,蒋安琪从洗手间出来,看到有警察在场,她原本还对季良有所顾忌,这会儿却突然乐祸起来:“自以为能掌控一切,最后却把自己心爱的女人算计进去了,真是好笑。”   她的话分明是在说季良,可是我不太明白她是什么意思:“蒋安琪,你在说什么?”   连两个警察的目光也投向了蒋安琪,她笑得更加得意,扭头看着季良:“你说,我要不要说出来呢?”   我看到季良的眼睛里布满阴寒的气息,但很快,他就扣住蒋安琪的脖子说:“你不是说,要去看酒店布置吗,现在可以去了吗?”   尽管他的脸上有一丝笑容,但他的声音,就像是从地底冒出来的一样,冷得让人发抖。   蒋安琪却是一点都不在意,借势吻了一下季良的唇:“随时都可以,亲爱的。”   看着他们走出门口,季良的背脊挺直,揽在蒋安琪腰上的手,显得那么僵硬。   我大概也知道,季良肯定是有什么把柄在蒋安琪的手里,季良答应跟蒋安琪结婚,也是因为这样。   我对他们之间的秘密不感兴趣,可是蒋安琪刚才那句算计到心爱的女人,又是什么意思?   他们走了之后,季越跟律师一起回来了,我们便到季越的书房去谈。   “其实我们这次来,也不是想问话的,”高一点的警察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个证物袋,里面有张纸巾,“这是我们在扩大搜索范围之后,在谢兰车上的储物箱里,发现的一张面巾纸,在这上面,我们发现了奇怪的东西。”   另一个警察把一份痕迹报告给我们看:“可以确定,有另外的人动过那把匕首,但是那个人很小心,戴了手套,所以验不出指纹。”   高一点的警察又说道:“所以我们就是想问一下姜女士,关于那天的事,你还能回忆到其他的细节吗?”   我看了看季越。又看了看律师,见他们都没意见,我才说道:“别的没有,就是谢兰最后那句话,我还是觉得很奇怪。”   “她说,怎么会这样?”高一点的警察向后靠在沙发上背上,目光深远,“这么说来的话,很可能,是有人骗了她。”  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,但是我想问的时候。他们就已经站起来告辞了,没有查清之前不能透露太多,这是他们的纪律,我明白。   我听着季越跟律师在外面聊了一会儿,基本都是在说让律师多费心之类的,我知道他并不喜欢跟人客套,但是因为是我的事,他还是没有免俗。   看到他进来,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,就只是视线一直跟着他。   季越却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,从他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给抵我:“无聊的话,可以看看。”   我看到封面上大写的红字,如何克服婚前恐惧症,立刻就有种想扔回给他的冲动。   他看着我皱眉的样子,忍不住笑了:“你生气的时候,很可爱。”   哦,所以就故意惹我?   我低下头,乱翻着手中的书,突然想到什么,我试探地问道:“我们结婚,要不要告诉姜路军?”   上次姜路军说,季越没给他钱还差点把他打死,我虽然不相信,但是这件事一直没听季越提起,所以我这么问,其实也是在看他会是什么反应。   他的反应却仍是淡淡的,没有太大变化:“通知一下吧,毕竟是你的父亲。”   他这么说,还是在我的意料之外,所以对姜路军的说法,就更加怀疑了。   那天,我去找姜路军,他们还是住在以前的房子里,不过好像已经重新装修过了,连防盗门都换了新的。   我敲了敲门,听到李亚琴问是谁,我也没吭声,她打开里面的门,看到是我,明显的愣了一下,然后突然就要把门关上。   我看到她的动作,立刻把手伸进去推着门:“你干什么,姜路军呢?”   李亚琴不耐烦地白了我一眼:“我不认识什么姜路军,你找错门了!”   “你放屁。我在这儿住了二十几年,我会找错?”我直觉这女人有事,便不肯松手,“快点让姜路军出来!”   李亚琴哼了一声:“他走了,谁知道他去哪儿了。”   走了?我愣了一下,趁我失神,李亚琴猛地就把门关上了。 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,什么叫走了?   我有些心不在焉地下楼,走到拐角的时候,有人轻声叫我的名字,我回过头。看到是楼下的张大爷,他扒着门边冲我招了招手,等我走过去,他才轻声说道:“我昨天遛弯,看到你爸了,他一条腿被人打瘸了,在五四路的天桥底下要饭呢。”   我听到张大爷的话,脑子突然嗡的一下。   虽然姜路军干了很多不是人的事,但是他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,现在他落到了这种地步,而李亚琴却好好地住在我们的房子里,我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。   按照张大爷说的地址,我立刻打车过去,在天桥底下,跪了一排要饭的,说是要饭,其实就是要钱,甚至有的人,年纪轻轻,好手好脚,就那么恬不知耻地跪在那儿。   我一个一个地找过去,终于在一个角落看到了姜路军。   前几天见他的时候。他还穿得那么体面,一副财迷的样子让人讨厌,可是现在,拖着一条腿半靠在水泥柱上,因为没有治疗,露出的小腿上,伤口都已经化脓,苍蝇在上面叮来叮去。   上衣已经没了,光着的身上,脏兮兮的,头发也乱糟糟的,像是刚从非洲跑回来的难民。   可是他却是完全没在意这些,只是狼吞虎咽地在啃着半根鸡腿,上面沾了很多泥,肯定是别人丢掉的。   我看得心里一阵酸涩,刚想上去,就见从旁边过来两个年轻的乞丐,走过去就踢掉了姜路军手里的鸡腿:“臭瘸子,谁让你在这儿的,这是老子的地盘,马上滚,不然见一次打一次!”   姜路军的脾气还是没磨下来。大声嚷道:“谁说这是你的地方,又没写你的名字!”   见他这样,那两个人踢得更狠了:“妈的还敢顶嘴,找死啊!”   我连忙跑了过去,把那两个人拽开,挡在姜路军前面:“你们干什么,再打我就报警了!”   这两个人似乎被我唬住了,愣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。   姜路军一看是我,又嚣张了起来:“看到了没,这是我闺女,知道我闺女是谁吗。季家少奶奶!你们这些臭要饭的,知道季家吗!”   听到他,我扭头瞪了他一眼:“你别说了,我送你去医院。”   我把姜路军从地上扶起来,正要走,这两人却还是不肯让开,他们向旁边招呼了一下,那些乞丐全都围了过来。   我看着他们的架势,沉声问道:“你们想干什么?”   “不干什么,要饭的,当然是混口饭吃。”其中一个人笑着说,“你不是季家少奶奶吗,我们孤陋寡闻,没听过,不过,听着像是很有钱,那您就施舍点?”   我本就不想跟这些人纠缠,咬牙问了一句:“你想要多少?”   “怎么也得给个十万二十万的吧,少奶奶。”他轻笑着,一脸的猥琐。   我看着他们,不觉好笑,他们可真敢开口啊。以为别人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?   姜路军居然还在一旁说:“雨彤,给他们,拿钱砸死这帮畜生,让他们欺负我!”   “你可真是我亲爹。”我扭头怒目瞪着姜路军,“你这么大本事,自己想办法吧,反正我跟你,早就脱离父女关系了。”   我说着,就要把姜路军推开,其实也只是说气话,我最清楚姜路军那点能耐,就只会嘴上逞能。   他果然怕了,连忙拽着我:“雨彤,别这样,爸错了,你快送爸去医院吧,不然这条腿就真的废了。”   我有些语结,但又不能真的扔下他不管,我看着那些人,声音也软了下来:“你们别听我爸瞎说,我没钱,我把他带走,也没人跟你们抢地盘了。”   可是刚才那两个人却不依不饶:“没钱也没关系啊,哥们有门路,送你去挣钱,挣大钱。”   我一看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,偏偏他们人又太多,我拖着姜路军,想跑都跑不掉。   “这样好不好,我身上有一些现金,你们先拿去用?”我小心地讨好着,好女不吃眼前亏,这道理我懂。   他们没说话。只是看向了我的包,我连忙一只手从里面拿出了一些钱递过去:“可以吗?”   谁知这个人看了看,竟不屑地说:“就这么点钱,你打发要饭的呢。”   “那你们到底想怎么样?”站在这样一堆人中间,我真是一秒钟也不想多待了。   那人忽然从我手里把包夺了过去,抽出了一张卡:“密码告诉我,里面要是有钱,我今天就放过你们,要是没钱,就给这老头收尸吧。”   “你们别太过分!”那张卡是季越的,里面有多少钱我不知道。但是我想数额一定不小,所以不想告诉他们。   “过分?”那人凑过来,看着我的脸,“把你卖到夜总会,估计就不止这数了,你觉得哪个划算?”   见我不说话,就有人过来拉扯我:“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,直接卖了去喝酒——”  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,突然就嗷嗷地叫唤起来,我才看到,有把刀从他的手背贯穿了过去,血立刻喷溅出来。   这些人都突然慌了神,左顾右盼搜寻目标:“谁,谁干的?”   而我却已经看到了,是夜尊。   跟夜尊站在一起的是季越,他已经很快走了过来,伸手理着我弄乱的头发:“你没事吧?”   我摇头:“你怎么会在这儿?”   季越没有回答,只是扭头看了一眼那些人,夜尊正走到痛叫的人面前,一手抓住那人的手腕,一手慢慢地把刀拔了出来。   因为慢,所以更疼,那人叫得已经不是人声,却有无法挣脱,只能受着,等夜尊把刀拔出来,那人也瞬间晕到了地上。   “剩下的人,交给你了。”季越说了一句,就从我手里把姜路军扶了过去。   从夜尊身边走过时,看到他冷得没有温度的眸子里,闪着嗜血的寒光,尤其是他的舌尖舔着刀上的血时,简直就像地狱的撒旦。   看到季越打开车门。我有些迟疑:“要不,我们还是打车吧。”   姜路军现在这个样子,肯定要把季越的车弄脏的,季越又有轻微的洁癖。   季越还是没说话,一个人就把姜路军扶上了车。   倒是姜路军,一上车就瞪着眼指着季越:“我认识你,你就是季越,就是你找人打我的!”   季越没看姜路军,只是看着我轻声说:“我没有。”   “我知道。”我本来还有所怀疑,但是看到李亚琴我就知道跟季越没关系。   那个女人,从一开始,就是想贪姜路军的钱,还有我们的房子。   姜路军却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季越,说他是个骗子,我忍不住说道:“够了,别再说了,你是真的不知道吗,那些钱,恐怕早被李亚琴独吞了吧,还有我们的房子,现在也在她的名下吧?”   姜路军忽然就闭了嘴,一脸不甘心的表情:“我怎么知道她这么狠。什么都抢走了,还要把我赶出来,还招人打折了我的腿,真是个蛇蝎娘们儿!”   “你真的是活该!”我转过头,一点都不想理他。   我妈跟了他一辈子,受苦受累,好不容易买了房,他却在外面勾三搭四,我妈累得病倒,他居然还把那女人带到我妈面前,我妈就是被他们活活气死的!   我妈尸骨未寒。他们就结了婚,还把我和雨浩赶了出来。   雨浩住院,他也不闻不问,直到雨浩闭眼,他都没问过一句。   姜路军就是个人渣,想想我妈,想想雨浩,我就恨不得把他扔在那里,死也不管他。可是我终究狠不下心,毕竟我的身上还流着他的血,他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。   到了医院之后,季越就找人安排好了,姜路军很快就被送去了手术室。   我坐在外面的长椅上,忽然觉得身心俱疲。   往事一幕幕,像海水一样席卷而来,那些痛苦包裹着我,压抑得我几乎快要窒息。   季越坐在我旁边,轻轻把我揽了过去:“都过去了,以后,我就是你的亲人。”   我依偎在他的怀里,快要冷透的心,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温暖。   许久,我才对季越说道:“我要告李亚琴,我要把房子要回来。”   那是我妈辛苦换来的,那个女人,她不配住在里面。   ☆、第70章 既然做了,就不要后悔   季越点头:“我来安排。”   我紧紧抱着季越,其实我很怕他会嫌弃我,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,而且都跟我有关,每次都是他帮我善后:“季越,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?”   “你是我老婆,你的麻烦,就是我的麻烦。”  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浅淡如水,可是,却让我感觉到舒服。   手术结束之后,医生说并不严重,溃烂都是因为外伤,好好调养就行。   我进去看姜路军的时候,他还没醒,插着氧气和各种仪器,他现在看起来,倒比平时和蔼了很多。   帮他找了护工,也跟医生护士都打过了招呼,我和季越才回家了。   但让我们都措手不及的是,我还没来得及收集证据起诉李亚琴,季越雇人打伤人,仗着季家二少爷的身份,在龙城无法无天的舆论便已经铺天盖地。   换做是普通人,这个话题大概很快也就过去了,可是他是季越。   也不知道李亚琴背后是什么人在出谋划策,竟然雇了大批的网络水军,到处煽动,本来就有很多人有仇富心理,这下更是火上浇油,点开新闻,都是骂季越富二代草菅人命的回复。   我是真的没想到,这件事居然会掀起这么大的风波,最可恨的就是姜路军,害他的人是李亚琴,救他的是季越,可是当着媒体。他居然颠倒黑白!   “我去找姜路军!”我看着电视里,他痛不欲生地控诉季越,一股火气直冲脑门。   可是季越却拉住了我:“别去了,清者自清。”   话是这么说,可是群众有几个知道真相的,只怕这样下去,会直接影响到季氏。   然而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,季良竟然利用这件事,让董事会罢免了季越副总裁的职务。他手上的项目也都全部搁浅。   而我知道这件事,居然还是从新闻里看到的,我立刻跑了出去,看到季越在庭院里打着高尔夫,脸上的神情还是跟平时没两样。   “季越,我们怎么办?”心里满满的都是愧疚,我却已经说不出一句对不起。   他手里握着球杆,扭头冲我笑了笑:“养好精神,准备做我的新娘。”   还有两天。就是我们的婚礼,可是在这个时候,居然出了这种事。   他将球打进了洞,走过来揉着我的头发:“没事,就当是休假了,蜜月我们去冰岛看极光吧。”   我现在根本一点心情都没有了,早知道会变成这样,那天就不应该去管姜路军的死活!   大概又从我的表情看出了我的想法,季越意味深长地说:“不管做任何决定,都要听从自己的内心,既然做了,就不要后悔。人生路漫长,没有人知道终点在哪里,有曲折,有起伏,才能看到最美的风景。”   他的境界我不懂,我只知道,我这次给他惹了很大的麻烦,可我又不敢轻举妄动,怕因为我的一时冲动,再给他招来什么祸端。   可是这口气,我真的咽不下去,姜路军怎么可以这样忘恩负义!   那天下午,我偷偷去了医院,我想当面问问姜路军,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,李亚琴给了他什么好处。   可是我走到他的病房门口的时候,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,一个男人正对姜路军说:“我要的是让他失去一切,包括他的身份,和你的女儿。”   我心里猛地就是一沉,正准备推门的手,硬是停了下来。   “可是我女儿,对他死心塌地得很,哪有那么容易拆散的。”姜路军的口气,分明是想多要点好处。   那个男人轻笑一声:“我说的是,永远失去,从这个世界上消失,让季越,痛不欲生,生不如死!”   这男人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,简直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,那种蚀骨的恨意,那么明显。   他到底是什么人,跟季越有着什么深仇大恨。竟然恨到这种地步?   竟然还说,要让我去死!   我心里有些慌乱,正好有护士推着小车过来,我一转身就撞了上去,发出很大的声响。   我连忙说了句对不起,就赶紧往走廊的一头跑去,却还是听到,身后开门的声音。   我转过拐角时,回头看了一眼。见那个男人就站在姜路军的病房门口看着我。   那种眼神,已经不能用冰冷来形容,就像是狼在看着他的猎物,让人心惊。   我出来的时候,没有告诉季越,可是现在我很害怕,我怕自己会不明不白地死在某个角落,我不敢想象季越看到我的尸体时,会是怎样的表情。   我跑出医院,躲在公共厕所里给季越打电话,我想这里进进出出这么多人,他应该还不敢公然跑到女厕所来。   季越让我待着别动,他很快就来。   真的是很快,我想他发现我没在家的时候,就知道我是到医院来了,所以后面就跟来了,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,他就已经在路上了。   我从厕所跑出去,扑到季越怀里的时候,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。   虽然好像,那个男人并没有追出来,只是我一个人在害怕而已。   但是季越扶着我上车的时候,我就是能感觉到,有双眼睛,一直在暗处盯着我们。   我没有去问季越那个人是谁,我想,大概跟一直追杀他的人有关,他不想说,肯定是因为那是一段不好的回忆。   季良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打着游戏,我们进去时,他也没看,冷声嘲讽道:“过街老鼠就不要到处乱跑,免得被人打死。”   明知舆论的压力,他还落井下石,我忍不住说道:“你就非要在这时候说风凉话吗,季越再怎么说。他也是你弟弟。”   季良冷笑了一声,从地上站了起来,却并没有看我,而是走到季越面前:“有本事,就跟我单打独斗,别他妈整天躲在一个女人后面,让我看不起你。”   “季良——”他竟然说这种话!   季越拉着我的手,对着季良勾唇浅笑:“她是我老婆,她肯护着我。那是我的福气。”   季良的脸色一下子就颓了下去,看着我们上楼,半天都没再说出一句话。   舆论还在继续发酵,甚至有些人,自发组织了一队人,跑到季家别墅来,从门外往里面扔石头,还在外面拉横幅,抗议法律不公,坚决要把季越送去监狱。   打仗的时候,都不见得他们有多爱国,这会儿倒像是愤青一样。   季越就站在庭院里的水池边,双手插兜看着那群人在外面闹,我实在看不下去,对他说:“让保安把他们赶走吧。”   季越只是笑笑:“无所谓,让他们闹吧。”   然后转向泡在水里的丹尼:“你这么清闲,真的有在做事吗?”   丹尼身上只穿了一条泳裤,趴在池边。脸上仍是笑开了花:“安啦,我办事,你放心。”   听着他们的对话,我才知道,季越并不是被动地接受别人的挑衅,他只是在等,等一个合适的时机。   不过这波舆论狂潮,还是影响到了季氏的股市,这几天股票一直在跌。   还有人在网上散播谣言。说季氏旗下的商场超市卖的都是三无产品,鼓动大众不要去季氏的商场购物,这些天,几百家商场超市,营业额逐天锐减。   那天我听到季良在视频跟季业汇报工作,然后建议季业在媒体发布消息,说季越根本不是季家的孩子,只是领养的孤儿,跟季家没有任何关系。   我听到的时候,心简直凉到了底,所幸的是,季业没有答应。   我听到里面没了声音,想着他们应该是通话完了,便直接推门进去:“季良,你一定要这么赶尽杀绝吗?”   季良看了看我,仿佛早就知道我在外面,也知道我会来质问他,悠然自得地靠在椅背上。双手撑着后脑:“当然要赶尽杀绝,不然,季氏和你,都会落入他的手中,他想坐拥江山美人,我就偏不让他如愿,你,只能是我的。”   我摇了摇头,已经对他无语:“季良,别让我连对你最后的幻想也破灭。”   我说着就要往外走,季良在后面说道:“反正我在你心里,早就十恶不赦,多一条又有什么关系。”   我顿住脚步,叹了口气:“你从来都不知道,我想要的是什么。”   “那是因为你没告诉我!”季良又控制不住地吼道,“姜雨彤,你扪心自问,你对我和季越。真的有平等对待过吗!”   我不知道,也许真的没有,因为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,我心里装的那个人,始终都是季越,对他,我想的,一直都是逃离而已。   “雨彤,我从来都不想逼你。但是这次,哪怕你说我无耻我也认了,”季良顿了一下,声音很轻地说道,“取消这次婚礼,离开季越,我就放过他。”  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,我竟然有这个资本还可以跟他交换,我转过头看着他:“你不了解季越,你也不了解我,我们都不需要对方拿自己去交换什么,那才是对彼此最大的伤害。季越他有能力自己解决,哪怕他真的要离开季家,我也会毫不犹豫跟他走。”   看着我坚定的眼神,季良眼中原本的气势都消失不见,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受伤,突然就紧紧地把我抱住:“雨彤,不要跟我说这么残忍的话。我真的受不了,我每天看着你跟他在一起,我真的快疯了,到底我怎么做,你才肯原谅我,才肯回到我身边?”   “我真的希望,你能祝福我,这个世界上,并不是非谁不可,你应该放手,去寻找你自己的归属。”我一点点地掰开他的手,但是他很快又扣在了一起。   “你不要再逼我,不然我真的会现在就去杀了他!”季良疯子一样吼道,“你知道我敢!”   是的,我知道,但是他的条件,我要怎么答应,我并不想欺骗他。   我进来的时候,正在气头上,所以没有关门,这会儿季越走进来,虽然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,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不悦。   没有哪个男人,能看着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,还能心平气和的,更何况,抱着我的人还是季良。   我看着季越走过来,用力地想要挣开季良,但是他却死死地抱着我,怎么都不肯松手:“季越,我知道你隐忍这么多年,无非就是想得到季氏,名正言顺地成为季氏的继承人,我现在就答应你,我可以退出,只要你把雨彤给我,我可以现在就给你签股权转让书。”   季越还是没说话,他走过来,朝着季良一拳就打了过去,然后伸手就把我拉到了身后:“我什么都不会给你的,季氏,雨彤,本来就是我的。”   季良从地上坐起,擦了一下嘴角的血,索性坐在那里没有起来,轻笑着说:“本来就是你的?季越,你是忘了,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吧,不过就是个婊子生的孽种,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!”   我看到季越眸子里嗜血的阴冷,我知道季良是踩到了他的雷区,他可以忍受任何的羞辱,唯有林曼,是不能触碰的底线。   季越下手有多重。只看季良被按在地上,完全不能动弹就知道了。   “我告诉你,你再敢说我妈一句,我就让你死无全尸!”季越的手臂横在季良的颈上,狠狠地压着他。   季良满脸憋红,很明显快要不能呼吸,但他仍是不屑道:“那你就试试!”   趁季越不备,季良突然偷袭,季越被摔到了一边,还没等他起身,季良就已经扼住了他的喉咙。   我在一边看着他们你来我往,都是要置对方于死地,连忙跑过去拉着他们:“你们别打了,这样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!”   但是他们怎么会听我说,仍然都不肯放手。   “我不想诋毁一个死人,但是到底谁是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,你心里清楚,三年前,你跟谢兰做了什么,你都忘了吗!”季越又将季良按在地上,他的声音,字字冰冷。   ☆、第71章 我不同意,你不能娶她!  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,季良没有反抗,却是笑得很邪肆:“沙罗岛的滋味不错吧,没想到,你还能活着出来,真是命大。”   季越手下的动作更狠,手背上青筋暴出,眸色也越发冷戾:“你也可以去尝尝!”   眼看着季越就要把季良掐死,而季良却已经不再还手,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,可是也不能就这样看着他们自相残杀,我连忙用力地按住季越的手:“季越,放手,会出人命的。”   季越看了看我,嘴里重重喘息了几下,然后慢慢松开了:“没有下一次。”   我看着他站起来往外走,低头看了看还躺在地上的季良,连忙追了上去:“季越,对不起,我刚才……”  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我会在季良书房里,尤其是还被他看到那种画面,怎么看都是我主动去的。   季越忽然回过头吻住了我,那么用力,像要把我吸干似的,许久,他才放开我,手指在我唇边摩挲:“你什么都不用说,我知道。”   他的眸色黯然,没有一点神采,那么空洞,可是脸上却还是一贯的淡漠,看不出一丝的情绪,这样的季越,让我很心疼。   季良刚才说,沙罗岛,我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,但一定很恐怖,我也无法想象,季越在那里都经历了什么。   我一直都觉得他身上有很多秘密,我一直怀疑他有很多事瞒着我,或许,他不说,只是不想让自己再面对一次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。   我轻轻地抱住他,脸贴在他的胸口:“季越,不管发生什么事,我都会在你身边的。”   好像每一次我难过的时候,都是他在照顾我安慰我,我希望。我也可以给他抚慰,虽然我知道,他可能并不需要。   季业和林曼从法国回来了,问了一些关于婚礼的事,却只字没提新闻里那些报道。   而季良,从跟季越打了一架之后,也不再说些冷嘲热讽的话了。   只几天没见而已,现在的林曼似乎比之前更知性更优雅了,即便只是坐在那里,也能自成一道风景。   婚礼如期而至,以季家在龙城的名望,季家两位少爷同时结婚。自然引起各界关注,再加上之前那些负面新闻,这场婚礼,注定变成万众瞩目的焦点。   因为我没有娘家,所以是直接在酒店化妆,等待新郎前来迎亲,然后举行完仪式,再回季家别墅。   我也没有朋友,琳达和安安都是临时想到才通知的,她们听到我要嫁的人是季越时,脸上的惊讶溢于言表。   “我就说上次那个人不是你吧,安安还不信。”琳达将我的新娘花戴好。又从头顶到脚尖仔细看了一遍,才满意地点了下头。   “可是真的很像啊,如果不知道的人,还以为是雨彤的双胞胎姐妹呢。”安安嘟着嘴反驳。   我无语地看着她们:“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?”没头没尾的。   琳达看了看安安,终于忍不住说道:“就是上次,安安胃病犯了,我陪她去医院,然后我们看到一个女人,跟你长得简直一模一样。不过,她好像是去做人流的,我们那时候还有怀疑过,是不是你跟……季大少有……那种关系。”   看到我睁大眼睛看着她们,安安忙捏着耳朵说:“雨彤,你别生气,后来我们就知道不是你了!”   原来上次,她们神经兮兮地问我是不是怀孕了,是因为这个。   “真的有个人跟我长得一样?”那也太神奇了吧。   “是啊是啊,真的很像!”两个人一致点头,安安接着又说,“不过,其实我们当时也知道不是你啦,因为有个男人陪着她的,那个男人好像叫她……茵茵?”   “嗯,所以我们后来问你的时候,真的只是好奇,你别生气啊。”琳达拉了拉我的手。   我只是笑笑:“下次你们再见到她,一定要告诉我。”说不定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妹呢。   听到外面有敲门声,还有一群男人起哄的声音,就知道是季越来了。   安安双手托腮,为难地看着我:“怎么办,是季二少耶,我都不敢跟他闹,要不要直接开门算了。”   琳达立刻推了她一下:“没出息的,季二少怎么了,他今天是新郎,多难得的机会啊,快去要红包啊!”   看着她们两个人兴奋地跑去门口,嚷着不给红包不让进,外面的人也是各种花样百出,我突然就有了一种幸福感。   即使跟季越已经住在一起,没有一点的陌生感,可是婚礼,还是让我很激动,穿上婚纱成为他的新娘,这样的意义是不同的吧。   也不知道季越给了她们多大的红包,这两人就直接缴械投降了,把门大开让一群人涌了进来。   我抬头看着季越,今天的他,穿着一身黑色燕尾服,头发也梳得油光,跟平时的样子有些不同,但还是一样的帅气。   他走到我面前,将捧花交到我的手里,然后突然把我抱了起来,听到旁边的人都在拍手叫好,我的脸又开始发烫,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。   从化妆间到礼堂,一路红毯,旁边摆满了玫瑰花,还有漫天的彩带。真的觉得,那一刻,自己就是公主。   到了礼堂中央,季越把我放下,我也才看到了旁边的季良和蒋安琪,蒋安琪笑得会心,季良却是一脸很不耐烦的样子。   司仪念了一堆致辞之后,仪式正式开始,我和季越面对着面,听到司仪在问:“季越,你是否愿意娶姜雨彤为妻,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。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,爱她,安慰她,尊重她,保护她,像爱你自己一样。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,富有或贫穷,始终忠于她,直到离开世界?”   季越看着我的眼睛,薄唇轻启:“我愿意——”   听着这三个字,我心里的激动难以自持,眼角忽然就有些湿了。   然而他的话音还没落下,礼堂的门突然被推开,有人大声叫道:“季越,我不同意,你不能娶她!”   我心里猛地一震,扭头看去,竟看到站在所有人后面的那个女人,有着和我一样的面孔!   “是那个女人!”我听到一边的琳达也惊道。   而季越,在看到这个女人之后,脸色也突然变了,尤其是看到那个女人转身往外跑,他立刻就追了出去:“茵茵!”   茵茵……果然有着这样一个女人,而且,还跟季越有关。   我该说,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小了吗?   我跟着跑出去的时候,外面已经看不到他们两个人的影子,我叫着季越的名字,可是没有人回应我。   我穿着婚纱跑在路上,所有人都在看我,我知道自己很傻,可是我,只想找到季越。   我想问他,为什么要丢下我,他不是说,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的身边吗?   眼前一片模糊,我什么都看不到了,过往的车辆被迫停下,都在对着我骂,大街上立刻堵成了一片。   一只手突然被人拽住,强制性地被扯入了一个怀抱,季良的声音在我耳边说:“雨彤,跟我回去,我娶你。”   我猛地就推开了他,冷笑着说:“你是在可怜我吗,你觉得我被抛弃了吗?我相信季越,他一定会回来的。”   不管他跟那个女人以前发生过什么,只要他回来。我绝不会问,我相信他,这么久对我的感情是真的。   我继续往前走,季良又一次拽住了我,也不再跟我说什么,硬是拖着我回去。   “你放开我!”我拼命打着他的手,“我不会嫁给你了,永远都不会,我爱的人就只是季越而已!”   季良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,他放开了我,看着我发疯,突然狠狠揪住了我的头发:“姜雨彤。你就是贱,我打你骂你的时候你不走,我对你好了,你就离开我,季越跟别的女人跑了,你他妈的委屈给谁看!”   我被他揪得很疼,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,我也觉得我很贱,我只是想要一份属于我自己的感情,为什么就这么难呢!   看到我哭,季良松开了手,我蹲在地上,突然放声大哭。   我曾经以为,在失去雨浩和那个孩子之后,我得到了季越,那是老天对我的补偿,原来不是,这只不过是上天又跟我开的一个玩笑而已,好残忍的玩笑。  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,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,季良就一直在旁边看着我,没有阻止,也没有离开。   这一场盛大的婚礼,终究变成了一场天大的笑话。成了龙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。   而季越,从那天之后,消失了已经整整七天。   不管季良再怎么不愿意,举行过了婚礼,蒋安琪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,所以蒋安琪住在季家别墅也是理所应当的。   我呆呆地抱膝坐在庭院里的藤椅上,眼睛看着某处,却又不知道自己是在看什么。   蒋安琪走了过来,揶揄地笑着说:“真是可怜,好不容易嫁给季越,以为自己就要变成季氏的女主人了,结果他竟然跑了。姜雨彤,你到底有多厚的脸皮,才好意思继续住在这里。”   “你又比我好得到哪儿去,要不是抓着季良的把柄,他肯娶你吗!”心里本来就郁闷,蒋安琪还来说风凉话,我狠狠地瞪着她,声音也愈发冰冷。   蒋安琪被我噎到,好半天没再说出一个字,而且家里有这么多佣人看着,她也不敢太过分,只能咬牙低吼:“姜雨彤,我就看你能嚣张几天!”   嚣张?我从来没有,但是别把我惹急了,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!   我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,刚下过一场秋雨,天气渐渐转凉,我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线衣,还是觉得有点冷。   正想回房间拿衣服的时候,手机忽然响了,一个陌生的号码。   不过我的手机上,也就只存了季越的名字,所以别的号码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。   我迟疑了一下,还是接通。那端传来的竟是丹尼急切的声音:“嫂子,你快来,我们找到阿越了!”   心里忽然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,说话的时候,声音都快发不出来:“他在哪儿?”  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紧张,季越从婚礼上跟别的女人走了,我是应该生气的,可是这七天,我心里却全都是担心。   我多少算是了解季越的,即使他不爱我了,他也会跟我说清楚,至少他也会联系丹尼他们,而不是像这样人间蒸发。   所以我很怕他是出了什么事,听到丹尼说找到了他,那一瞬,心真的快要跳出喉咙。   丹尼跟我说了一个地址,我也并不陌生,就是以前季越一直住的酒店房间。   我没有惊动家里的人,直接打车过去,敲开门的时候,看到丹尼和几个朋友都在,脸色沉重。   而季越躺在床上,脸色惨白,浑身是血。眼睛紧紧闭着,没有一点生气。   我的腿一阵发软:“怎么会这样,为什么不送他去医院?”   丹尼为难地看着我:“是他不肯去,他说要等你来。”   我有点明白季越的意思,他肯定是想先得到我的原谅。   我慢慢地走过去,蹲在他的床边,轻轻地握着他冰凉的手,亲吻着他的指尖:“季越,你醒醒,我来了。”   大概是听到了我的声音,他真的慢慢睁开了眼睛:“雨彤……”   听到他的声音那么微弱,好像随时都会消失在空气里。我的眼泪突然失控,嘴唇也跟着颤抖起来:“你听话,我们去医院好不好?”   他的唇角,竟是勉强扯出一丝笑容:“好。”   就好像,他就是为了等待我来,就是为了听我说一句话,在说完这个字后,他就彻底陷入了昏迷。   丹尼也许是怕我担心,一直都没告诉我,直到到了医院,医生跟我说,季越身上都是枪伤的时候,我才深深的震惊了。   身中五枪,而且有一枪的位置,离心脏很近,真的是差一点就没命了。   “你们在哪里找到他的?”等待手术的时候,我轻声问道,其实心里也不确定为什么要这么问。   “是在离漫香林别墅不远的地方,”丹尼的神色中也有几分动容,“他伤得那么重,真不知道,他是怎么走到那里去的。”   我心里又是一阵酸涩,我知道他为什么去那里,因为那是我们共同生活过的地方。在那里,有我们那么多美好的回忆。   他一定以为我恨死了他,以为我怎么都不肯原谅他,所以他宁可带着一身伤,都不肯去医院,就只想听到我说原谅他的话。   我现在只庆幸,还好我没放弃,不然,我真得要错过了他。   手术进行了几个小时,医生出来的时候,我连忙跑了上去:“医生,他怎么样了?”   “子弹都取出来了,只是失血太多,一时还醒不过来,需要在加护病房观察一段时间,等脱离危险,会转到普通病房,你们才能见他。”   “谢谢医生。”丹尼把我拉到一边说,“嫂子,要不你先回去吧,老爷子那边最好是先瞒着,你回去,免得他多心。”   我摇了摇头:“我要在这里守着季越。”   这种情况下,我就算回去,心也不会安生,季家情况复杂我知道,是什么人把季越伤成这样,我们也不清楚,内忧外患,我明白丹尼是怕泄露消息,会给季越带来更大的危险。   但是我不想管那么多,我只是个女人,我就只想陪着我的男人而已。   丹尼见劝不动我,大概是给夜尊打了电话,让他安排人保护我们的安全。   一晚上我都没睡,就那么坐在走廊的长椅上,季良给我打了很多电话,我也没接,不想让他担心,我还是回了一条信息给他,然后就关机了。   早上的时候,丹尼过来买了早餐给我,可是我一点胃口都没有。   医生查完房告诉我们,季越已经醒了,可以转到普通病房。   我跑过去看他的时候,他还是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,血袋里的血一滴滴流入他的身体,可他的脸,还是白得像纸一样。   我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,生怕会惊到他,他就那么一直沉睡着,中间醒过来两次,都是睁开眼睛看看我,就又昏睡了过去。  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,他才醒了过来,手指动了动,似乎是想握住我的手,我连忙就将他的手握在掌心,冰凉的,没有温度。   他还没有力气说话,就只是看着我,我勉强笑了笑:“你这么看着我,我会害羞的。”   他干裂的嘴唇喃了喃,却仍是没发出声音,他想动,却一下就扯到了伤口,眉心紧紧蹙了起来。   我吓了一跳,忙要去叫医生,他握着我的手,却不肯松开:“别走。”   这两个字,真的不知道是费了多少力气才说出来的,嘶哑得厉害。   我扶他躺好。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,看到没有出血才放心:“你别动,我不走。”   那几天,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,很依赖我,必须握着我的手才能睡着,醒来看不到我,就会发慌,我尽量把事情都交给护士,一直都陪着他。   可是即使再怎么隐瞒,我几天都没回家,季良终于还是找了过来,他看着刚刚睡着的季越,冷笑着说:“看来已经不用我动手了。”   ☆、第72章 没有他,活着都没有意义了   我一看到季良,就不觉皱了下眉,怕会吵到季越,我立刻走了过去,把季良拉到了外面,关上了门:“你来干什么?”   “自然是看他死了没有。”季良仍是笑得幸灾乐祸,好像里面那个人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。   对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,我知道的还不是很多,但是只看他们的表现,也知道,他们的确都恨不得对方死。   “你们就非要这样你死我活吗?”我知道再劝对他们也没用,就只是单纯的觉得惋惜,他们两个人,明明都很优秀,如果能放下仇恨的话,那该是多完美的一件事。   “不一定啊,只要他肯放弃一切,我可以让他在季家当个米虫,一辈子衣食无忧。”季良靠在墙上,双手环胸,那双狭长的眸子,笑起来宛若桃花。   所以还是没用,他说的,季越根本不可能办到。   我看着季良,很认真地说道:“你不是想听我求你吗,那我现在求你,至少现在,不要对他下手。”   “你拿什么求我?”季良的目光咄咄逼人,“嫁给我,还是跟我上床?”   我撇开视线:“除了这些,什么都可以。”   他冷冷笑了起来:“你以为除了这些,你还有什么资本,你能只配的,也不过就是你的身体而已。”   我承认他说的没错,我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可以跟他谈条件的资格:“那就算了,不过,我会一直守在这儿的,如果你想动手,就先杀了我。”   见我转身回病房,季良伸手就拉住了我,猛地就把我抵到了墙上:“姜雨彤,你还真是会威胁我,你是料定了我不敢把你怎么样是吧!好,我就答应你,但是你给我记着。这是你欠我的!”   看着他的眼神里,有那么多的恨,那么多的无奈,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妥协,我轻声说道:“谢谢你,季良,我会记得的,如果有一天你想讨回去,我这条命都可以给你。”   他没有说话,慢慢地放开了我,然后向走廊的一端走去,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,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酸涩。   这两天,季越精神好了一些,已经不会整天都在沉睡了。我回家拿换洗的衣服的时候,看到林曼站在木槿树下,像是在想着什么,我走了过去,轻声叫道:“妈。”   林曼回过头看我,愣了有那么几秒,然后忽然拉住我的手:“季越呢,他在哪儿?”   我不清楚,现在在林曼的印象里,季越是个什么样的存在,但是看她此刻紧张的神情,应该是很在乎他的。   我小心翼翼地说道:“妈,季越他受了点伤,现在在医院,不过您不用担心,他现在已经没事了。”   尽管我很小心地措辞,林曼还是表现出了极大的震惊:“受伤?伤得严重吗?是不是谢兰,那个女人,她又对他干了什么!”   看到林曼的精神似乎又有些激动,我连忙握住她的手:“妈,不是谢兰,她已经死了,是意外,季越没事,他没事,我带您去看他,好不好?”   “谢兰死了?”林曼自言自语着,“那个女人终于死了,太好了。”   她笑了起来,但很快又露出紧张的神情:“那我的木木呢,她把我的木木弄到哪儿去了?”   我惊讶地看着林曼,她居然又想起了木木,也就是说,她已经记得以前的事了?   这趟法国之行,居然又让她解开了尘封的记忆?   “妈,季越就是木木啊,您不记得了吗?”我一直很奇怪,她的记忆就像是缺少了一块,总是衔接不起来,她记得木木,记得季越,却一直不记得他们就是同一个人。   “季越就是木木……”她重复道,“不可能,他不是,他不是……”   我没有再跟她辩驳。只是拉着她说:“您不是要找季越吗,我带您去找他。”   她点了点头。   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,让佣人炖了汤,我便带着林曼去了医院,她一看到季越就开始哭,没有声音,就是眼泪一直往下流,握着季越的手不肯松开。   “妈,我没事,别哭了,乖。”季越小心地帮林曼擦着眼泪,跟以前一样,像是在哄小孩子。   林曼很听季越的话,他不让她哭,她便不哭了,就坐在那里,静静地看着他。   喂季越喝了点汤,我扶他躺好,然后看了一眼林曼,对他说:“妈已经想起以前的事了,可是为什么,她就是不肯接受你就是木木呢?”   季越摇了摇头:“我不知道。”   但是比这个更让我关心的,却是另外的问题,这几天他精神不好,我一直没有问,我看着他,沉思了很久,还是问道:“茵茵是谁?”   他蓦地抬头看我,但旋即就转向了一边,眸色黯然:“她……”   我心里有些失落,却不想逼他:“你不想说就算了。”   “雨彤,”他握住我的手,“给我点时间好吗,我只是不知道,该怎么跟你讲这件事。”   “嗯。”我勉强笑笑,“没关系。”   那个女人跟我长得那么像,这让我很在意,我很怀疑,季越跟我在一起,只是把我当成她的替身。   丹尼来的时候,我让他把林曼送了回去,我看着季越睡着,轻轻地关上门出去,无力地坐在长椅上。   一双女人的腿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,我抬头看上去,猛地就是一惊,居然,就是那个茵茵。  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,在这个季节显得有些单薄,长发披肩,水晶的发卡很是夺目。   其实仔细看,她和我也并不是那么像,她的眼睛很细,眼角微挑,透着一股尖锐,看着我时,也是居高临下的神态。   “姜雨彤,你可以走了,以后不许再出现在季越面前!”茵茵很是不客气地看着我。   我笑了笑,就那么坐在那里没有动:“我不知道你是谁。我只知道,季越是我的老公,除非他开口,不然,谁也别想赶我走。”   茵茵的黛眉微挑,伸手就打了我一巴掌:“季越是我的,他以为我死了,才会找你当代替品,现在我回来了,你可以滚了!”   原来是这么回事,我低着头,半边脸上火辣辣的疼,可是却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疼。   “茵茵……”病房的门打开,季越倚在门口。   茵茵立刻跑了过去,抱住了季越:“对不起。季越,都怪秦琦那个笨蛋,居然把你伤成这样,你还疼不疼啊?”   我扭头看着茵茵跟季越那么亲密,连眼睛都开始发烫,可我不想就这么狼狈的逃开,我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。   季越看着我的眼神里,充满了愧疚,还有一些无奈,但他始终,也没推开茵茵。   “你别站在这儿了,我扶你进去。”茵茵说着,就揽着季越的腰,完全就是一对很亲密的恋人,而我才是那个外人。   我转开头,没有去看季越的表情,从他没有拒绝茵茵开始,我就已经寒心了。   我一个人走出了医院,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走,我不想回家,没有季越的家,也根本不是我的家了,何况,我并不想让季良看到我现在的样子,他一定会逼我离开季越。   走到一家酒吧门口,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走了进去。   台上的歌手正唱着很热辣的歌,里面的气氛也很热烈,纸醉金迷的世界,正适合现在的我。   我坐在吧台边,要了一杯威士忌,其实我不懂酒,我只想是喝醉而已。   旁边酒红色的长沙发上,几个男人正围着一个女人,上下其手。   我只是眼角的余光瞥到他们,没有看清那女人的脸,只是声音有些耳熟,但是我已经晕,根本想不起来是谁。   又喝了几杯之后,我感觉自己快支持不住了,便买了单准备离开。   可是刚走两步,从那边沙发上站起来一个男人,走过来就拽住了我:“美女,一起喝杯酒吧。”   我立刻便甩开了他的手:“滚开!”   他也没过多纠缠,只是看着我摇摇晃晃地出了酒吧门口。   出去被风一吹,我的酒意上来,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,我蹲在路边便吐了起来。   身后忽然像是站了很多人,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:“她就交给你们了,一定要好好的玩,这个女人很够劲的。”   我听出,是刚才沙发上那个女人,我扭过头,努力地看清她的脸,竟然是小蛮!   见我睁大眼睛看着她,小蛮走了过来,拍着我的脸说:“怎么,很奇怪吗,是不是以为我应该在监狱里?这都要感谢你们家季二少爷啊,感谢他把我送进了地狱!我还一直在想。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,让你也尝尝被十几个男人玩弄的滋味,没想到,你竟然自己送上门了!”   小蛮已经跟以前的样子完全不同,她化着很浓的妆,穿着也很暴露,一点都不像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该有的样子,尤其是现在,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恶毒,恨不得要把我千刀万剐!   她向后退开,双手抱肩笑着:“姜雨彤,你很想知道雨浩死之前都经历了什么吧,那我就告诉你,他那时就知道是我骗了他,所以才没脸给你打电话。那些人只想求财。他本来不用死的,是你的期望害死了他,他被打的时候,很痛苦,他求我不要跟你说,我知道你不相信,我那时是真的喜欢他的,所以我没有告诉你。我也是真心地希望你原谅我,孩子的事,是他们逼我的,我身上的伤不是假的,其实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告诉你真相,可我不忍心看你失望的样子,没想到,竟然会换来这样的结局。”   我的脑子本来就是懵的。听到她说的这些,想到雨浩死在我怀里时的眼神,我已经后悔莫及了,我哭着说:“你不要再说了,不要再说了,雨浩……是我害死了雨浩……”   而且到现在,我明知道是蒋安琪策划了一切,可是我却抓不住她的任何证据,我连替雨浩报仇都做不到,我真的太没用了!   我艰难地站起身,胡乱抹着脸上的泪,身体摇晃着向一边走开。  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,早知道变成这样,雨浩死的那天,我就该陪他一起死!   那几个男人走过来,扯着我就往回拖,我越是挣扎,他们就拉扯得更用力。   小蛮在一边笑着,浓浓的红唇,就像是厉鬼一般。   这几个男人并没有多少耐心,见我挣扎得厉害,狠狠打着我的耳光,我被彻底打蒙了,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。   他们把我拖到了一辆车旁边,打开车门,就要把我塞进去,可是拽着我的一个人突然就松开了手,然后整个身体都飞了出去。   我晕晕乎乎的,只看到这些人一个个倒在地上,也没去管发生了什么,摇晃着走到刚才的地方,把我的鞋捡起来穿上,然后就继续在街上晃。   身体晃得厉害,我就干脆把鞋脱了,拿在手里像手绢似的转着,光着脚,走在夜晚凉凉的路面上。   身后有脚步声跟过来,我也没有回头看,我知道是谁,可我不想理他。   远处有车灯晃过,强烈的光让我睁不开眼睛,我站在原地,慢慢地张开手臂。   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,以后再也不会有痛苦了,我终于可以解脱了。   感觉到一阵风呼啸而至,我闭着眼睛,等待着被碾碎的声音。   可是意想中的场面并没有发生,车子开过来的瞬间,我被一双手抱住,整个身体都被裹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,几下翻滚之后,我安然无恙地倒在路边。   “姜雨彤,你就这么想死吗,那个混蛋到底有哪里好,值得你为他去死!”季良扑过来,揪着我的衣服,狠狠地扼着我的下巴,眼里的怒火,像要把我燃烧殆尽。   我没有动,模糊的视线里,他的脸都看不真切:“你根本不懂那种感觉,没有他,活着都没有意义了。”   季良使劲扳着我的脸,厉声喝道:“姜雨彤,你看着我的眼睛,你再说一遍我不懂,你离开我的时候,有想过我也是生不如死吗!”   “对不起,对不起,”我连声说着,可是脑子里一片混沌,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,“季良,你不要再管我了,我不值得。”   我推开他,挣扎着站了起来,脚下不稳,又差点倒在地上,季良一把就把我抱了起来,也不管我怎么捶打他,就是不肯松手。   我语无伦次地说:“季良,你别对我好,我是个忘恩负义的女人,我心里没你,你做再多也没用。”   季良恶狠狠地把我扔在他的车上:“没错,你就是个白痴,不知好歹,我就是养了一头白眼狼,可是我就是爱你,姜雨彤。你怎么爱季越,我就是怎么爱你,我比你爱他还要更爱你,你怎么就不明白呢!”   其实我明白,可是我不能回头,季越说得对,既然做了选择,就不能后悔。   季良把我带回了家,把我扔在床上,我那时已经没有半点力气。   我以为他会对我做什么,我心里想过,如果他碰我,我就真的只能死给他看。   可是他没有,他就是守着我,用湿毛巾给我擦手擦脸,强行灌我喝蜂蜜水,一整夜,都没有离开。   神志不清的时候,我很想问他,他不是说,我除了这具身体,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吗,那他这样守着我,什么都不能做,又是为了什么?   有些人,你没看到他/她绝望,你就不会明白,他/她在你心里有多重要。   早上醒来的时候,阳光已经大片地照进来,季良端着一碗粥。一脸不耐烦地放在床头柜上:“把它喝了。”   我看着他,突然有点想哭:“季良,如果你是我哥就好了。”   我可以跟他撒娇,可以放心地钻到他的怀里哭,也不用担心他会对我有想法。   他皱眉,白我一眼:“谁他妈稀罕当你哥,姜雨彤,你别再给老子安排身份!”   我坐起来,端起粥一口气喝完,昨晚吐得干净,我早就饿了。   季良在一边假装不看我,看到我听话地把粥喝了,脸上还是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。   可是他出去的时候,我听到蒋安琪的声音说:“季良,你别太过分。把我逼急了,我就把你那些事全捅出去!”   “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过分了,”季良仍是无所谓的语气,“还有,我警告你,别在我背后做小动作,不然,真的撕破脸,你也讨不到任何好处!”   蒋安琪没再吭声,但我能感觉到,她在我房间门口停了好一会儿,才很恨地离开了。   我起来洗了个澡,换了衣服,又去了医院,果然知难而退不是我的风格。至少,我要听到季越亲口对我说。   我刚转过拐角,就看到茵茵从病房走出来,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。   这也好,她不在,我还能跟季越好好说几句话。   我走到病房门口,推开门进去,就看到季越正支撑着下床,从旁边的储物柜里拿出他的衣服,却在脱病号服的时候,扯到了伤口,根本抬不起胳膊。   我连忙走了过去,将他扶住:“你换衣服干什么?”   听到我的声音,他猛地转过头:“雨彤!”  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,然后突然拉住我的手:“我们快离开这儿!”   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,就被他拉着走,可是刚到门口,茵茵就回来了:“姜雨彤,你又来干什么,你想带走季越,想都别想!”   她趾高气扬地说着,突然就把我的手打开,拉起季越就要往床边走。   但是却被季越挣开了:“茵茵,别再骗自己了,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,我现在爱的人是雨彤,她才是我的妻子。”   季越说着就向我走了过来,握住了我的手:“对不起,老婆,让你受委屈了。”   这突然的转变。让我有些措手不及,但我却明白了,之前季越说让我给他时间的意思,他是想要跟茵茵说清楚。   他是个不擅长解释的人,不然,我也不会误会他。   我笑着摇了摇头:“我没有委屈,我知道你会会来的。”   茵茵看着我们,恨得咬牙切齿,她忽然不知道从哪抽出了一把匕首,就向季越刺了过来:“我不会让你背叛我的!”   我立刻惊叫一声,抱住了季越,匕首从我的手臂上划过,血立刻流了出来。   季越看着我脸色煞白,额头上瞬间沁出冷汗,他抓住茵茵的手腕,一个用力,匕首就掉在了地上:“你别再发疯了,从你出卖我的时候,我们就已经结束了。”   茵茵摇着头,祈求地看着季越:“我不是想出卖你,我只是怕你离开我,季越,跟我回沙罗岛吧,我不会再任性,不会再惹你生气了,好不好?”   季越却没有理她,只是紧张地按着我的伤口:“我带你去找医生。”   “季越,你别逼我,如果你不跟我走,我就先杀了她。再杀了你,我不会让任何人得到你的!”   “我原本,还念着你曾经的好,可是现在,我不欠你了,我身上这五枪,已经把什么都还了。”季越失望地看着她,“茵茵,谢谢你曾经救过我的命,从今天开始,我们就此别过吧。”   茵茵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结果,她一边哭,一边跑过来拽住季越的衣角:“季越,我错了,我知道是我太任性。做了那么多让你讨厌的事情,可我是真的爱你的,你跟我回去,我保证不会再逼你做任何事!”   季越叹了口气,慢慢地掰开茵茵的手:“放手。”   茵茵却是死活都不放,她拼命摇着头:“你答应跟我回去,我就放手。”   季越看着我的伤口还在流血,不觉眉心微蹙,他费力地弯下腰,从地上捡起了那把匕首:“茵茵,如果非要把我这条命还给你,你才肯放手,好,那我就还给你。”   看到季越拿着匕首,毫不犹豫地刺向心口,我连忙想去拦他。   而茵茵也忽然跪在了地上,哭得声音嘶哑:“我不要你了,我不要你了,季越,你别死!”   ☆、第73章 我有老婆给生   我那时还处在极大的震撼中,所以季越忽然拉着我走的时候,还有点反应不过来。   季越的神情有些紧张,虽然身上的伤让他走得有点吃力,但是丝毫也没有停顿。   而就在我们快要走到走廊的尽头,准备下楼的时候,季越猛地拉了我一下,把我挡在了身后。   那一瞬间,我看到刚才的病房门口,之前我见过的那个说要杀季越的男人,正咬牙切齿地拿枪对着我们。   “秦琦,不要!”茵茵喊了一声,拽住了那个男人的手臂。   几乎是与此同时的,有两道枪声同时响起,那个秦琦已经扣动了扳机,子弹却在打过来的时候改变了方向,射在了我们旁边的墙上。   而秦琦的手背上也挨了一枪,他一松手,枪便掉在了地上。   然后我看到,几个人一拥而上,把他按在了地上,掏出手铐将他铐住。   一切都发生得很突然,我有好半天都愣在那里,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。   直到季越抱住了我。轻吻我的额头:“没事了,都结束了。”   他带我去包扎,可是他自己也并不好,刚才走得那么急,拉扯到了伤口,他的脸色一片惨白,身上全是冷汗。   也是丹尼来的时候,我才知道了一切。   原来昨天。他就已经计划好了,故意让我看到他和茵茵的亲密,逼我离开,就是怕会出现刚才的场面会伤到我。   他一直就是在等秦琦,却没想到,我还是来了,他心里有些惊喜,却也害怕,所以才有刚才那样的反应。   所幸,警察出现得很及时,没有发生什么意外。   我心里暗暗舒了口气,却也不得不说,这才是季越,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,哪怕是刚才说要把命还给茵茵的举动,也都是他的权宜之计罢了。   看我低着头不说话,他小心地抚摸着我的脸:“你还在生气吗?”   我摇头,抬眼看着他:“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怕,一切都是你的计划,那你刚才说的那些,有哪句是真的?”   他跟茵茵说的那些,不会也都是为了刺激茵茵,随口乱说的吧?   他轻轻捏着我的下巴,让我看着他的眼睛:“有一句是真的。你是我老婆。”   “只有这样?”那那些,说什么现在只爱我的话呢,都是骗人的吗?   季越竟然笑了笑,揉了一下我的头发,便不再说什么。   我想继续问的时候,他却向我伸手道:“能不能扶我躺下,真的很疼。”   我几乎是出于本能的,连忙便扶着他躺在病床上,还没等我收回手,他已经拉住我没有受伤的手,将我也揽了过去,抱着我说:“睡觉。”   “我还穿着鞋呢。”我惊叫。   但他不管,双手紧紧环着我,将我整个身体都包裹在他的怀里:“我只爱你,姜雨彤。”   我因为还在纠结穿着鞋的事,他突然这么说的时候,我没有听得很清,而且他的声音那么小,就像是在我耳边低喃,我根本久没来得及捕捉。   “季越,你刚才说什么?”我努力地抬起头,却也只看得到他的下巴。   他却没回答,只是将我抱得更紧些,随后,便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。   他刚才,是说了爱我吗,我有些怀疑是不是幻听了。   大概是昨晚睡得并不安稳,我竟然真的在他怀里睡着了,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,感觉好像有人进来过,但是我的眼皮很沉,睁不开眼睛。也没看到是谁。   一觉睡醒的时候,已经是中午了,我翻过身,看到季越还没醒,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,想着自己昨晚还误会他,还跑去喝酒,丑态百出。不觉有些难为情。   我伸出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颊,即使脸色还显苍白,也依然俊美如斯,我忍不住慢慢靠近,亲吻了一下他的唇。   却在我想要退开的时候,脑袋被按住,这个吻也被加深了。   直到我被吻得快不能呼吸,他才放开我,我瞪着眼控诉:“你装睡!”   怎么可以这样!   他竟然笑得那么坦然:“我只是刚好醒了,看到有人偷亲我。”   “谁……偷亲了。”后面三个字,我的声音几乎都要听不到了,脸上也越发烧烫。   他只是笑,然后又吻了一下我的额头:“乖,该起床了,我们去吃饭。”   看到他起身,我连忙拉住他:“你别起来了,我去买回来就好。”   他拿开我的手,翻身下床:“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。”   我是知道他不喜欢医院的,便也没再坚持,帮他换了衣服,我们就一起出去了。   也没有坐车,我们两个人就那么手牵着手走在街上,这个季节的阳光刚刚好,即使是中午,也没有那么晒,惬意得很。   “你行不行啊,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吧。”走了好一会儿,也不见他停下,我有点怕他身体吃不消。   谁知他低头说了一句:“我行不行,你应该最清楚。”  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眼中的狡黠,半天才反应过来,不觉白他一眼。这家伙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啊。   我们正走着,忽然就有个老人挡住了路,还向旁边招呼着:“大家快来看啊,这就是那个草菅人命的富二代,居然还敢出来招摇,又不知道想怎么祸害我们老百姓!”   我看到旁边很快围了很多人,还指着季越议论纷纷的,我有点怕他们会动手。下意识地就站在了季越身前:“你别乱说话,你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网上瞎说的你们也信!”   “什么瞎说的,新闻都曝光了,你们这些有钱人,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,到处作威作福,压榨我们老百姓。被曝光了还这么横,可见平时更嚣张!”那男人说得义愤填膺的,好像我和季越真的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。   “随便他们怎么说吧,我们走。”季越表情淡淡的,拉住我的手就想从人群里过去。   谁知那个男人突然就用力推了季越一下:“你这是什么态度,做了坏事还怕被骂,一点都不知悔改!”   我看到季越按着伤口,疼得脸色煞白,连忙扶住他:“季越,你怎么样?”   季越摇了摇头:“没事。”   那老头还在说:“看看,看看,竟然还想讹我,我就推他一下,就装得这么严重。”   我听着他这么诋毁季越,实在忍不住了,走过去说道:“大爷,你说话能不能讲点证据,说他草菅人命,他害死谁了,别告诉我是姜路军,要是没有季越,他早就被人打死了!”   老头的神色略显尴尬,左右看了看,又说道:“你跟他一伙的,你当然帮他说话!”   我正无语,人群里突然有人说道:“他就是季越啊,他不就是明市地震的时候,救了好多人的那个吗!我就是明市的,我当时在现场,他差点就死在里面了,他怎么会草菅人命呢!”   这个人这么一说,旁边就立刻有人附和道:“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,那会儿不是说无名英雄吗,连名字都没留下,没想到竟然是季家二少爷,他可是个好人呢,网上净瞎说,没一句真的。”   看着风向突然转了,我有点懵,扭头又去扶着季越,小声问:“那个人真的是你啊?”   那时,我就在明市,为了筹集雨浩的医疗费,我正在一家夜总会卖酒。   季越也没回答,只是趁乱就拉着我走开了。   找了家中餐厅坐下,点菜的时候,他却让服务员等会儿,说还有人来。   我正好奇。就见丹尼笑嘻嘻地进来了:“阿越,你这招高啊,这下我们什么都不用澄清,自然会有人帮我们说话了。”   见我一脸茫然,季越才说了一句:“刚才那个老人是丹尼安排的。”   我看着他,简直不可置信:“逛个街你都有预谋啊。”   见我生气,丹尼忙解释道:“事情是真的,那会儿阿越确实救了很多人啊,差点死了也是事实,只不过要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才更能让人信服。”   反正我是不想理他了,这个人真的太可怕了,什么事都在他的算计之中。   “而且他当时去那里,也是为了——”   “丹尼!”丹尼的话还没说完,季越就打断了他,“点菜吧。”   丹尼看看我,哦了一声。   不知道他们又在打什么哑谜。要不是还担心着季越身上的伤,我肯定起来就走了。   “多吃点这个,以形补形。”季越往我碗里夹了一筷子。   我低头看了一眼,居然是猪手,立刻狠狠白了他一眼:“你才是猪!”   丹尼看着我们,咬着筷子明目张胆地笑:“嫂子你这样真可爱,我都想娶你了。”   “滚!”我和季越异口同声地说道。   丹尼笑得更厉害了,捂着肚子趴在桌上:“话说我还没从来没见过阿越这么好玩的。嫂子你把他带坏了。”   “胡说八道!”明明是他把我带坏了。   不过好像,有哪里不对,我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,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?   “不闹了,好好吃饭。”季越又往我碗里夹着菜,语气也是极尽宠溺。   我是最近才发现,这家伙,真的好腹黑啊。   虽然我各种愤愤不满。但总的来说,这顿饭还是吃得比较开心的。   丹尼一边吃还一边在刷着微/博,看到上面的评论,又差点把他笑喷:“诶,阿越,你上热搜了,一堆妹子说要给你生猴子呢。”   季越头也没抬:“我有老婆给生。”   当着别人的面,他就说得这么直接,我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:“谁要给你生啊,自作多情!”   季越扭头看着我,一脸无辜的表情,连句话都不用说,我就败给他了。   我再次感慨,这个男人真的很可怕啊。   不过,我心里真的是轻松了,茵茵的事情解决了。关于季越的负面新闻也都消停了,重回董事会只是迟早的问题。   他倒是一点也不急,这几天都在医院忙着帮我收集证据,眼看着谢兰的案子就要开庭审理了,可是真正的凶手还是没找到。   律师出去之后,我进去见他盘腿坐在病床上,还在敲着电脑,有点心疼:“你休息一会儿吧,别老对着电脑,对伤口不好。”   他没说话,不过还是很听话地把笔记本关了,但是视线却还是落在某处,像是在沉思着什么。   “季越,要是……”我坐过去,攀上他的肩膀,“要是我有什么事的话。你会不会等我?”   有那么多的女人嚷着要嫁给他,我不可能一点压力都没有的。   他低眉,伸手拍着我的脑袋:“不会。”   我蹭的就坐直了身子,拧眉看着他:“你说什么!”   “不会让你有事的。”   他突然的这么一句解释,倒让我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,他这么拼命帮我,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。   “蒋安琪最近在干什么?”季越忽然问道。   “她?”我想了想,好像这几天是挺反常的。就算我回去的时候,撞见她,她也没有像以前那样,处处针对我,“我不知道她在忙什么,这几天都没上窜下跳,我都不习惯了。”   季越的眉心微微收紧,但是还是什么都没跟我说。   因为季越的提醒,我回家的时候,不觉就开始留意蒋安琪的举动,她最近好像跟季良的关系有些缓和,两个人还经常一起出门去公司。   吃过晚饭之后,他们两个在沙发上挨着坐了一会儿,季良在看着报纸,然后不知道在蒋安琪耳边说了什么,蒋安琪脸上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,然后看了看旁边。   我连忙转回头,手里缠着毛线,打算给季越织围巾。   又过了一会儿,季良上楼之后,蒋安琪就拿了件外套出门了。   我觉得她的神情很古怪,就也很快追了出去,见她也没叫家里的司机,出了大门,就自己打车走了。   我知道季越不会无缘无故问起蒋安琪,难道他是怀疑,谢兰的死跟蒋安琪有关?   我没敢多犹豫,立刻也拦了一辆车,不远不近地跟在蒋安琪那辆车后面。   只是我没想到,她去的地方,居然是后山。   ☆、第74章 不是巧合,我就是去找她的   大晚上的来这种地方,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,但肯定不会是好事。   我在她后面,但又不敢靠得太近,毕竟这里这么安静,除了鸟叫虫鸣就没有别的声音了。   蒋安琪拿着手机,一边走一边照着旁边,像是在找着什么。   满山的灌木丛,影影绰绰,尤其是有风吹过,像是人影晃动。   这样的环境实在太骇人,如果不是一心都在盯着蒋安琪,我一定不敢自己到这里来。   借着月光,我看到蒋安琪走到了一棵枯树下,那树下放着一块红色的石头,她把石头拿开,就用随手捡的树枝在下面挖了几下。   她也是全神贯注,所以一点没察觉我躲在暗处看着她。   我看到她从土里挖出了一个袋子,她拿了出来,不知道按了一下哪里,有东西弹了出来,明晃晃的,竟是一把匕首!   我突然想到,那时候那个警察说,是有人把匕首换了,难道,是有人把谢兰原本准备的弹簧刀换成了真的匕首?   我着实被这个想法惊了一下,然后连忙拿出手机,对着蒋安琪和手里的刀拍了两张照片。   手机的闪光灯惊动了蒋安琪,她厉声喝了一句:“谁!”   我心里有些慌,拿着手机就往山下跑,有了这个证据,蒋安琪就百口莫辩了!   蒋安琪看到了我,她叫着我的名字,拿着刀就在后面追。   山路本来就难走,跑下去的时候,手机的光摇晃得厉害,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。   听着蒋安琪似乎离我越来越近,我心里更慌了,脚下突然一滑,我顺着山坡就滚了下去。   山路上的石头和荆棘划破我的皮肤,全身上下,没有一处不疼。   我躺在一个大坑里,看着上面黑漆漆的树木,耳朵里还能听到蒋安琪在寻找我的声音。   我摔下来的时候,手里还紧紧握着手机,我看一眼这微弱的亮光,连忙按灭了。   蒋安琪找了一会儿,听不到我的声音,她大概以为我被摔死了,就沿着山路下山了。   我动了一下手脚,才发现脚好像扭到了,我慢慢地坐起来,重新打开手机,看了一下四周,发现我竟然是掉到了一个陷阱一样的坑里,这坑有点深,我自己根本上不去。   看到手机快没电了,我连忙给季越打了电话,刚说了一半,手机就自动关机了。   我想着,还好我有来得及告诉他,我在这座山的大概位置。   只是等待的时候,听着外面的风声鹤唳,我还是觉得毛骨悚然,夜晚的山里有点冷,我很快就觉得全身发抖了。   幸好没过多久,我就听到了警车的鸣笛声,还有警犬的叫声。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,好像有很多的人进到了山里。   我听到季越在叫我的名字,连忙大声地回应他:“季越,我在这里!”   他们很快锁定了我的声音,所有人都朝我的方向围了过来,强烈的光几乎映亮了半边天空,有人扔了绳子下来,才发现我的脚不能动。   有个警察要下来的时候,季越拉住了他:“我下去。”   看着季越沿着绳子跳下来,他蹲下身扶我的时候,我一下就抱住了他:“季越,我好怕。”   上山的时候我没有害怕,被蒋安琪追的时候,我也没有这么害怕,可是给季越打完电话,等着他来的时候,我才真的害怕了。   现在看到他就在我的面前,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人在场,毫不犹豫地把我的脆弱展现给他看。   一直以来,我都不敢让别人看到我的软弱,即使心里再恐惧的时候,我也会假装坚强。   而现在,我知道在这个人面前,我不需要。   季越紧紧抱着我,轻抚着我的背,声音那么温柔:“没事了,我在。”   他在,所以我可以安心。   我们坐车回医院,路上,季越就那么一直抱着我,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。   醒来的时候,他在旁边看着我,手轻轻攥着我的手,一直都没有放开。   我身上的伤都已经处理过了,还好都是划伤,抹了药,睡了一觉,已经没那么疼了。   “好点了吗?”他轻声问,另只手理着我的头发。   我点点头,忽然想到我的手机,忙问道:“我的手机呢,里面有蒋安琪的照片。”   “已经交给警方了,他们申请了搜查证,正在搜查她的房间。”季越皱了下眉,“你怎么会去跟踪她?”   我把昨晚在家看到的事情跟他说了,看到季越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。但他什么也没说,我便没问。   一会儿丹尼来了,他冲季越摇了摇头:“什么都没找到,那个女人,不可能会笨到把证据放在家里的,警方已经在大力搜索那座山了,希望能有收获。”   “可是没时间了。”季越的脸色有些凝重,“明天就要开庭了。”  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冷凝起来,这些天,他已经为这件事费尽了心思,我有些不忍心看他这样,拉了拉他的手说:“别担心,我没做过,我不怕。”   “嗯。”他点了下头。   丹尼也在一边说道:“对呀,不会有事的,按照举证责任倒置,公诉案件中,被告人有罪的,举证责任应该由人民检察院承担,嫂子又没做过,我看他们能拿出什么证据来。”   我对丹尼有些刮目相看:“你还懂法律呢?”   “那是啊,我老爸可是逼着我念了好几年法学院呢。”他骄傲地甩了一下头发。   季越也笑了笑:“没错,念了四年法学院,刷了三年盘子。”   “喂,”丹尼有些不满起来,“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,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!”   季越这刀补的,不得不说,真是一针见血,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。   “你们两口子能不能不这样,好歹我也是在帮你们吧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呢。”丹尼仍在抗议。   季越却已经不理他了,看着我问道:“你想吃什么,我去买。”   “能不能喝酸辣汤?”我可怜巴巴地看着季越,我已经想念那个味道好久了。   “好。”他竟然一口答应,“我让张姐做好送过来。”   不是吧,家里做的,跟外面的又不是一个味道。   但我还没反驳,看到他看过来的眼神,我硬是咽了回去。   吃了早餐,我们办了出院手续,季越说要带我去买衣服,他说我明天万众瞩目,不能丢了他的脸。   他这是大男子主义作祟?   但是我发现,他帮我选的衣服,都是裙子和晚礼服一类。话说这能穿着上庭?   看着我一一试过,他就让导购全包起来,留了一条大红色的抹胸小礼服,让我直接换上。   把那些衣服全都放到了车里,他又带着我去做头发,我忍不住问道:“你到底要干什么?”   “参加一个访谈节目。”他的眼神略有些无奈。   “什么!”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,把发型师都吓了一跳,我连忙坐好,“你参加节目,干嘛让我去啊?”   我现在这个样子,身上被划得一道一道的,这也太有损形象了吧。   “我怕冷场。”他低着头,看着一本杂志。   但是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局促,忽然有些想笑,原来他也有应付不来的事情。   到了电视台,从编导手里接过准备好的台本,上面有一些节目里大概要问的一些问题,我看了看,就明白季越为什么怕了。   如果是新闻发布会,他还可以游刃有余,因为都是专业的问题,可是这什么八卦节目啊,居然还要问那么隐私的问题。   看着我在旁边憋笑,季越小声说:“电视节目也有后期,可以修图的。”   昂,所以呢,他是在说,如果我再这样,他就要让电视台,不给我修掉我身上这些难看的伤痕了吗?   他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啊。   “老公,你不怕我这么丑上镜,给你丢脸吗?”我冲他眨眨眼睛,有些讨好的意味。   “丑挺好的,没人抢。”他说得云淡风轻。   节目开始录制的时候,主持人说:“你们不用紧张哈,因为我们是一个不太正经的节目,一会儿问的问题呢,可能会涉及一些隐私,所以,你们要有心理准备。”   我扭头看了一眼季越,不知道他是因为紧张,还是不太习惯这种不太正式的访问,脸上竟然比平时还要面无表情。   然后主持人就问他:“我知道你们前不久刚刚举行婚礼,那能问一下你们是什么时候,在什么情况下认识的吗?”   虽然之前我也看过这个问题,也想过要怎么回答,可是那么多的镜头对着我们,旁边还有很多的工作人员,就连我也紧张起来。   何况,关于我们相遇的问题,那真的是个难以启齿的巧合。   “她喝多了,抱着我叫老公。”季越居然一本正经地撒着谎。   听到工作人员在笑,我的脸又红了,想骂他,但是事实似乎比这更难堪,我只好忍了。   “所以呢,你当时怎么想的?”主持人继续追问。   “搭讪的技巧太差。”他已经回答得毫不犹豫了。   我忍不住瞪他,谁搭讪他了啊!   主持人也噗的笑了,然后看着后面的大屏幕说:“是这样的,最近大家都知道了三年前,那个在明市的地震中,救出了十几名少女的无名英雄是你,所以,有很多当年的被救者,委托我们的节目,想要向你表达一下她们的感激之情。”   我也跟着看过去,VCR里,那些女孩每一个都说得感人肺腑,还有几个说会亲自过来。   我心里犯着嘀咕,这家伙救的人,居然全都是妙龄女子,这个大色狼!   画面结束,主持人忽然看着我说:“我发现一个问题,这些被救的女孩子,好像都跟你的太太有几分相像,这是巧合吗?”   我本来还没留意,主持人这么一说,我回想了一下刚才看到的画面,确实那几个女孩子,要么是身形,要么是模样,都各自有跟我很像的地方。   “不是巧合,我就是去找她的。”季越低着头,浅声说。   主持人发出一声惊讶的叫声,我却是震惊地看着季越,他说,他就是去找我的?   之后,主持人又问了一些更为隐私的话题,季越也都没有遮掩,只是回答得很巧妙,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情商。   而我却还一直陷在之前的那句回答里,直到节目结束。我都回不过神来。   上车回去的时候,我问季越:“那是真的吗?”   他显然没明白我在问什么,扭头看着我。   “地震的时候,你去明市,真的是找我的?”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眼睛。   我仔细地回忆了那个时间,是在我和他相遇之后不久的事情,可那个时候,我们才仅仅只见过一次,他会为了我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?   “嗯。”就只有一个字,但他的声音很笃定。   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,我心里在想,或许那个时候,他是真的把我当成了茵茵,不然没法解释。  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,我认得,那是我的,之前就是因为这条手帕,我被骗去了那家酒店,这应该是他又拿回来了,我只是没想到,他竟然一直带在身上。   “你是第一个,不因为任何原因就救了我的人。”他看着我,浅浅笑了笑。“虽然我真的怀疑过,你出现在那里是早有预谋,所以还让人调查过你的身份,可是结果没有让我失望,我知道你在明市之后,就去找你了,遇到地震,才是巧合。”   他这样说,我也能理解:“你怎么可能找得到我,地震刚发生不久,我们就被安全转移了。”   可我心里还是很开心,原来那么早之前,季越就已经心系于我了。   我慢慢靠在他的肩上,抬头看着他削尖的下巴:“季越,谢谢你做的所有努力,才能让我在最美的年华没有错过你。”   我想到这三年来,他之所以一直不愿意回家,也许就是对我太失望,我才明白了他心里的煎熬,真的不比我少。   车子刚开出去,就猛的一个急刹车,幸好季越紧紧揽着我,他皱眉道:“怎么回事?”   司机忙说:“二少爷,前面一个女的拦车。”   我坐起了身,抬头看出去,见车前有个女孩子,正伸着双臂挡在前面,完全一副不怕死的样子。   还没等司机下去问怎么回事,那个女孩儿就已经跑到了季越那侧的车窗边敲了敲,笑得一脸灿烂。   我觉得她有点眼熟,猛地想起就是刚才VCR里看到的其中一个。   季越对司机说:“开车。”   谁知那女孩像是早知道季越会这么做,司机还没启动车子,她就已经突然打开了车门,笑着对季越说道:“季越,你不认识我了,我是简筱筱啊,你为了救我受伤,我还照顾了你大半个月呢。”   “所以呢,你有什么事?”季越的眉心已经蹙成了一团。   简筱筱抓着包包的带子,扭捏着说:“我妈说,救命之恩无以为报,所以我只能以身相许了。”   我被这句话呛到,突然咳了起来,季越看看我,对简筱筱说:“我知道了,你去电视台,找王主任,他会给你安排的。”   简筱筱立刻高兴地说:“嗯,好,我等你。”   看着她退开一点,季越关上了车门,然后让司机开车。   我向后看的时候,见简筱筱还站在原地,高兴得手舞足蹈,回过头看着季越,心里有些酸酸的:“你干嘛不现在去,人家都要以身相许了。”   “这么大的事,总要安排一下。”他仍是一脸的面无表情。   他以为这是皇帝翻牌子呢,还安排!   我偏过头不理他,果然之前那些话都是骗人的,狗屁的是去找我!   “王主任吗,我是季越,有个叫简筱筱的女孩儿,你帮她安排一下上你们的相亲节目,所有费用我出,嗯,谢谢。”   我听到季越打电话这么说的时候,不由得就回头看着他:“相亲节目?”   他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:“不然呢?”   知道是我误会了他的意思,我又暗暗笑了起来,不过好像,他就是故意误导我的吧,这个家伙,怎么就这么坏呢。   我们回家的时候,正赶上晚饭,季业之前又去国外谈判,季越住院的时候,他在家很少,都没时间去看季越,这会儿看到我们回家,很高兴地招呼我们坐下吃饭。   林曼的状态还是那样,不刺激她的时候,她就跟正常人一样,见到季越,也是很高兴。   季良坐在那里,倒是没多说什么,可蒋安琪一看到我,那双凌厉的眼睛里,全都是怨毒的冷光,像淬了剧毒一般。   吃完饭,我们帮着收拾,这也是季家的传统,谢兰以前很多时候也会亲自下厨。   蒋安琪就在我旁边。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:“你没死,还真是命大,不过明天,你就等着坐牢吧,还想把罪名推到我头上,哼,想都别想!”   “你自己做过什么,你自己心里清楚,雨浩的事,就算我没有证据,也知道是你做的,你杀了那么多人,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的,早晚,我会让你付出代价!”既然她都已经挑明,我便也没有示弱。   她只是冷笑了一声,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:“那我们就走着瞧吧。”   其实说不担心是假的,蒋安琪是个什么样的女人,我很清楚,她肯定是做得滴水不漏,才敢这么嚣张。   万一明天,我真的被判有罪呢?   我侧身躺在床上,心事重重。以前都没这么怕过什么,现在却真的有些害怕。   这么多年,我好像离幸福,永远都差那么一步之遥,所以现在即使抱着季越的时候,我还是会觉得患得患失,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,这幸福就会像泡沫一样幻灭。   季越将我扳过去,让我和他面对面,轻声说:“别担心,我不会让你有事的。”   我不知道他凭什么这么笃定,可我知道,季越从来不会随便许下承诺,他这么说,就一定会做到。  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安,可是疲倦还是把我扯入了梦乡。   第二天早上,季越又比我起得早,他做了一些准备,才回来叫醒我。   我起来换了衣服,吃过早餐,我们便去了法院。   我们还是先跟律师沟通了一下,律师跟我说了一些法庭上可能会出现的情况,叫我不要慌。他会全力帮我辩护。   上午十点,准时开庭,我站在被告席上的时候,才真的有了那种被冤枉的无助感。   因为之前出事的时候,季越第一时间就把我保了出去,之后也一直过着平常的生活,所以几乎都没觉得,自己是个杀人嫌犯。   而现在,坐在群众席上的人都看着我,然后窃窃私语,那些并不友善的眼神,让我觉得很恐惧。   警方作为检控方,开始陈述案件的经过,提供了当时刺入谢兰身体的那把匕首,上面有我的指纹。   还有当时的人证,好几个护士,都看到了那时病房里,除了昏睡的雨浩,就只有我和谢兰。   这些证据,都对我很不利。   我的律师问了护士一些细节,包括她们进来时,看到的是我刺进谢兰的身体,还是只有手放在刀上。   护士的回答是后者,所以律师就从这里当成突破口,说人证的证言不足以证明我就是凶手。   看到检察官微微点头,我才稍微放了些心。   紧接着,律师便又提交了我手机里的照片作为证据,问了警方的人,他们手里是不是有一份报告,上面的痕迹检验,可以证明当时那把匕首是被交换过的。   警方的人也承认了这点。   作为特殊的证人,蒋安琪进来的时候,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情,她说我的照片里,只不过是她的收藏品,而且,警方并没有找到那把弹簧刀,所以根本证明不了,就是照片里那把。   庭审一度陷入僵局,我不由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季越,他却回以我安心的眼神,而且还不时看着腕表,似乎是在等谁。   就在蒋安琪快要退席的时候,法庭的门忽然开了,我看到季越的视线久久停在那里,不觉也看了过去。   然后我看到,进来的人,居然是季良。   蒋安琪看到他的时候,也忽然愣了一下,眉心微微蹙起。   “她还不能走,”季良缓缓地走过来,看着蒋安琪,“我能证明,她就是凶手。”   群众席上立刻一片议论声,检察官连忙让现场肃静,我看到季越向律师使了个眼色,律师忙跟检察官提出让季良作为我们的证人出庭。   然后季良向检察官提供了一份录音,是蒋安琪亲口承认是她换了那把匕首,骗了谢兰,然后栽赃给我。   她的声音清清楚楚,在场的人都能分辨出来。   蒋安琪听到之后,猛地扭头看着季良,声音微颤:“季良,你——”   季良脸上却仍是平静如水:“虽然我们是夫妻,但是你害死了我的母亲,我没办法原谅你。”   案情突然急转直下,这个结果显然出乎所有人意料,主控方申请休庭,隔天再审。   不过这份证据的出现。却还是还了我的清白,我被当庭释放,而蒋安琪作为被告被羁押起来。   蒋安琪大声骂着季良,说这一切都是他的陷害,还说真正的凶手就是季良,可是已经没有人相信她。   从法庭出去的时候,我重重呼了口气,季越浅笑着对我说:“恭喜你。”   我知道他为此做了很多事,我想跟他说声谢谢,可是最后还是没有说,因为他不再是我的别人,他是我生命里,最重要的人。   我们从台阶上下去,准备上车的时候,我看到季良双手插兜,从上面慢悠悠地走下来,我看着季越,小心地问道:“我想跟他说声谢谢。”   季越也看了一眼季良,松开我的手,先上了车。   季良见我向他走过去,就停下了脚步,站在那里等着我。   我走到他面前,浅声说道:“这次的事,真的很感谢你,是我欠了你的。”   季良低头看着我,挑眉说道:“你欠我太多了,不是一句谢谢就能还的。”   这我知道,但是他想要的,我给不了他:“对不起,我这辈子,怕是还不上了。”   季良冷笑着,看着季越的方向:“我真想现在就弄死他,就算你恨我也好,我也要把你绑在我身边!”  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:“季良……”   “但是我知道,如果他真的死了,你的心也就死了是不是?”他无奈地冷哼,“我现在才发现,我才是真他妈的贱!”   他说完,就没再看我,头也不回地走掉了。   我看着他用力地踢倒一个垃圾箱,没好气地再用力踩了几下,有人去阻止他,也被他推开了,然后大步离开。   我认识的季良,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,他从不曾掩饰自己的情绪。他喜怒形于色,他有时候很任性,有时候很野蛮,但有时候,我觉得他很孤独,也很脆弱。   他总是表现得很嚣张,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,他有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,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。   可他爱的时候,却又是那么不顾一切,霸道残忍,也不计得失。   其实,我是喜欢他的,不管再怎么失望生气,却从来不会真的讨厌他。   尤其是这段时间以来,我亲眼看着他的改变,他也学会了隐忍,不再逼我做不想做的事,他那么恨季越,可是为了我,他也没有再对他出手。   他真的很好,好到有时候我觉得,并不是我不爱他。而是我配不上他。   我上了车,看着季良渐行渐远,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,眼泪突然像决了堤,怎么都控制不住。   季越把我抱了过去,我趴在他的胸前,眼泪湿了他的衬衣。   回到家的时候,季良没在,我想这样也好,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一下。   蒋安琪出了这样的事,尽管季良不会伤心,可是让他再次面对谢兰的死,他心情不好也是情理之中。   季越把我安排好就去公司了,舆论的事完美解决,他也已经伤愈出院,季业亲自主持会议,欢迎他回董事会。   一切都好像尘埃落定,可那时的我并不知道,更大的危难正在悄悄逼近。   最近没什么事,我给家里每个人都织了一条围巾,那天看到季良从楼上下来,也没看我,就径直往门口走去。我连忙叫住他说:“我给你织了一条围巾,你看喜不喜欢。”   我也就刚拿出来,还没递到他手里,他一下就夺了过去,狠狠扔在地上:“别拿这些东西施舍我,我不需要,你也不用觉得欠我什么了,我现在,开心得很,我最不缺的,就是女人。”   他说完,就踩着地上的围巾走了出去。   我慢慢地弯下腰捡起,轻轻拍了拍上面的土,心里不觉有些自嘲,是啊,就算我做这些,又有什么用呢,他需要的,根本就不是廉价的同情。   我站起身时,眼前突然就是一黑,身体直直地就向一边倒了过去。   我听到女佣的惊叫声,然后她们把我扶了起来,季越匆忙赶回来的时候。家庭医生正在帮我做检查。   “她怎么样?”季越的声音里,透着一丝紧张。   医生笑了笑:“没事,少夫人是怀孕了,血糖低,才会晕倒的。”   “怀孕?”季越的脸上,难得地露出呆木的神情。   我心里却忽然有点激动,我竟然怀孕了,我和季越终于又有一个孩子了。   季越也是好半天才反应了上来,看着我的时候,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:“雨彤,谢谢你。”   我明白他的意思,但是他这样语无伦次的,让我有些想笑:“你看你的傻样,真不像你。”   我的话音刚落,他突然吻住了我,也不管旁边还有医生和佣人都在看着,就那么毫无顾忌的,亲吻着我。   我觉得我也是太兴奋了,竟然也没有推开他,自从之前那个孩子没有之后,我们心里就一直渴望再有一个孩子,现在终于实现了这个愿望,他失控也是可以理解的。   旁边的人都假装没看见,然后各忙各的去了。   好半天,他才放开了我,却还是舍不得让我离开他的怀抱:“雨彤,我要当爸爸了吗?”   “嗯。”我知道他不敢相信,我给他肯定,“你要当爸爸了,季越,我真的好开心。”   我们两个人就那么依偎在一起,许久都没动一下。   我知道他和我一样,我们一直以来,都没有得到过太多的爱,所以我们都很希望,能把所有好的东西,都给我们的孩子。   只是这一刻来得有点突然,让我们都好像在做梦一样。   那天开始,季越就不许我做任何的事了,连上下楼这么简单的事,他都必须让女佣扶着我。   “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,我才刚怀孕而已,还有好几个月,宝宝才会出生呢。”   他不管,甚至有几天,我觉得不舒服,他连公司都不去了,就在家陪着我。   我懂他的小心翼翼,他害怕再失去一次,我便也不去再说,任由他亲手为我做所有的事。   转眼入冬,我怀孕也已经快四个月,小腹已经能看出隆起,我每天在庭院里浇花,那是季越唯一允许我做的事情,他说多看花,孩子也会长得像花一样。   虽然我是不信他这一套歪理,但是每天看着,心情会很好是真的。   那天浇完花,我回到客厅看电视,看到新闻上说,蒋安琪在监狱里死了,是电源起火,烧死的。   我不觉心里一颤,尤其是看到现场一片烧焦的痕迹,连忙闭上了眼睛。   虽然对蒋安琪没什么好感,而且她还是间接害死雨浩的人,现在她死了,我应该欣慰才对,但是那个画面,真的让我很不舒服。   我扶着肚子,坐在沙发上,有好半天都缓不过来。   季越突然回来的时候,或许是看到我脸色不好,连忙紧张地问道:“你怎么了,哪里不舒服吗?”   “蒋安琪死了。”我看着季越,“为什么我的心里这么不安呢。”   “没事,”季越握住我的手,安慰我,“再坏的人,死的时候也该是干净的,何况我们跟她曾经生活在一起,你心里不舒服很正常。”   应该是这样吧,我也只能这样宽慰自己了。   我看着季越问道:“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?”   就算他中午会回来吃饭,可这才十点多啊,离下班还早呢。   “我拿点东西,下午可能要去外市,晚上如果我回不来,你别等我,自己先睡。”他轻轻理着我的头发,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,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。   看到他上楼,在上面呆了好一会儿,下来的时候,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文件袋。   他跟我道别,还吻了一下我的唇,走的时候,眼神里有些恋恋不舍。   我心里的那种不安越发强烈,想叫住他的时候,他却已经走远了。   我站在外面的台阶上,看着他的车开出了大门口,不知怎的,心口就是觉得很憋闷。   傍晚的时候,女佣上来叫我吃饭,我下去,走近餐厅,见只有季业和林曼,不觉问道:“季越和季良都没有回来吗?”   季业嗯了一声:“他们两个去外市了,有家合作的公司,出了点问题,点名让他们兄弟俩过去,他们最近关系好像没那么僵了,所以,我觉得把他们放在一起磨合磨合,说不定能冰释前嫌呢。”   虽然季业说得轻松,可我却知道,季越和季良最近关系并不是缓和,只是碍于我,不像以前那样摆在明面了而已。   而且,对方那是什么公司,竟然可以让季越和季良亲自去?   “爸,那家公司来头很大吗?”我小心地问道。   季业点点头:“那家公司,虽然起步晚,但是却在两年的时间里,成为全国知名企业,据说,他们的幕后老板,有军方背景。”   看到季业说到最后四个字时谨慎的表情,我就知道,那果然是家很有势力的公司。   吃完饭后,我看着时间,想着就算是应酬,这个点也差不多该回酒店休息了,便给季越打电话,但是那边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。   我心里越发忐忑起来,想了想,又给季良打电话,奇怪的是。他的手机也同样打不通。   他们两个,不可能同时都不带手机吧?   虽然心里很不安,可我还是想着,或许他们是在开会之类的。   过了一会儿,我的手机响了,我拿起来看到,是季越发来的一条信息:“在开会,明天打给你。”   我迅速拨了过去,但那边已经关机了。   我知道这次的事情肯定很棘手,不然也不会点名让他们两个去,所以,他们应该是在连夜想方案吧。   我躺在床上,慢慢地睡了过去。   天快亮的时候,我忽然被惊醒了,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一身冷汗。   刚刚,我竟然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,梦到季越和季良都浑身是血的样子,他们被绳子绑着,吊在悬崖上。   心跳的很快,怎么都平静不下来,可是这种毫无根据的事,我又怎么跟季业说。   我拿出手机,找到丹尼的号码。立刻打了过去:“我是姜雨彤,我有事找你。”   他大概还没醒清楚,好半天才反应过来:“嫂子啊,你找我什么事啊?”   “我现在能见你吗,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说。”除了他,我也不知道还能找谁了。   丹尼应该是听出了我语气里的焦急,立刻就答应了,他说开车过来接我。   我连忙换了衣服出去,天刚蒙蒙亮,季家的佣人都还没起来,我轻手轻脚地下楼,很快跑到了大门口。   丹尼来得也很快,看着我上车,忙问道:“嫂子,到底怎么了?”   “我不知道,我联系不上季越了,从昨天早上他走了之后,他的手机就打不通了,昨天晚上,他的号码发了一条信息给我,可是我觉得,那个语气不对,不像是他发的,然后我打过去,竟然关机了,这很反常对不对?”我很清楚,季越不可能这样的,他知道我担心他,怎么会不打电话给我?   ☆、第75章 不赌,雨彤是我的   丹尼的神色也有些紧张起来:“嫂子知道他去哪儿了吗?”   “我知道,枫城,C&S公司。”昨天我就特意问过季业那家公司的名称,我也上网查过,确实是一家规模很大的跨国企业,旗下有二十多家子公司,涉及很多产业。   我说完,丹尼就开车了,在城东上了高速,过了半个多小时,我们就到了枫城。   C&S公司大楼并不难找,在枫城几乎是标志性建筑,可在前台问过之后,他们竟然说,没有听过季氏的人来。   两个大活人,就这么失踪了?   “嫂子,你别急,我找人查一下。看他们的车有没有进入枫城。”丹尼说着,就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。   我们是边说边往外走的,刚走到旋转门,就从旁边过来几个保安,拦住了我们:“你们是找季家的两位少爷吗,麻烦跟我们走。”   “你们是什么人啊。凭什么——”丹尼的话还没说完,就见这几个人开始拉我,他连忙推开他们挡在我前面,“你们到底想干什么,别碰我嫂子!”   这几个人倒也没有硬来,最前面的人仍是十分客气的语气:“我们没有别的意思,季家两位少爷在我们老板那里做客,我们老板知道两位来了,所以请你们过去。”   丹尼看看我,很明显也不是很相信:“嫂子,怎么办?”   我看着这几个人,心下也不敢确定,但是他们知道我们是来找季越和季良的,那么,说不定他们真的知道季越在哪里。   “好,我跟你们去。”我看了一眼丹尼,冲他使了个眼色,嘴上却说道。“丹尼,你不用管了,你回龙城吧。”   丹尼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:“那,嫂子你自己小心,见到阿越,让他给我打电话。”   我点了点头,便率先走了出去,那几个人给我引路,带我上了一辆车。   我刚坐上去,就有人用黑布蒙上了我的眼睛,还拿走了我的手机,我差点惊叫,就听到他们有人说:“二少奶奶别紧张,这是进入我们老板家的规矩,不会伤害到你的。”   我便没吭声,但是心底里,却在默默感觉着外面的动静。   车子开了大约十几分钟,转了不知道多少弯,才终于在一个极为安静的地方停了下来。   有人扶着我下车,还提醒我小心脚下,迈下一段十几级的台阶,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潺潺的流水。   “老板,人带来了。”扶着我的人说道。   “嗯。”有人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,然后说道。“你们出去吧。”   我感觉到旁边的人都离开,伸手摘下了眼睛上蒙着的黑布,看到我站的地方,好像是个城堡的院子,离我不远的水池旁边,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。正在往水里投喂着什么。   “您是这里的主人吗,我是来找季越和季良的。”我本来就已经心急如焚,也没有跟他拐弯抹角。   “我知道,”老人眼皮也没抬,仍然往水里扔着东西,“那俩小子在我这儿呢。”   听到肯定的答案,我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:“他们在哪儿?”   老人没吭声,而我离他近了些,才看清他旁边的银盘里,放着的一块块的,竟是带着血的肉!   胃里一阵翻涌,我差点吐了出来,扭过头的时候,看到旁边的水池里,养的不是鱼,而是正吞着生肉的鳄鱼!   我不觉吓了一跳,连忙向后退开,惊魂未定地看着老人:“你把季越他们怎么了?”   “不听话,就教训一下。”老人说得云淡风轻,然后轻轻抬了下手,手指指了一个方向。   我也顾不得许多,连忙就往那个方向跑,可是跑了几步我就有些力不从心,只能慢慢走。   沿着水池边过去。看到在一片草地上,季越和季良面对面盘腿坐在那里,双手环胸,一个目光凛冽,一个满脸无聊。   不过看样子,他们应该都没事。我轻轻舒了口气:“季越,季良。”   他们一齐转过头,看到我,都有些错愕:“雨彤,你怎么来了?”   不过,他们虽然都很惊讶。却谁也没有站起来。   我心里有些奇怪,就想走过去:“你们都没事吧?”   季越立刻喝道:“别过来!”   我看到他们互视一眼,脸上都是紧张的神情,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连忙停下脚步。   两个人皱了下眉,然后同时站了起来,异口同声说道:“我输了。”   然后我看到,他们刚才坐着的地方,各放着一枚,蛋?   我看得一头雾水,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,就听到后面有脚步声,回过头,看到是刚才那个老人跑了过来。   他笑得脸上都开了花,跑到我身边看着我:“女娃子,你来得太是时候了,不然我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。”   我看着他高兴的样子,跟刚才喂鳄鱼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,然后我又转向了季越: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?”   他们都没说话,倒是老人拍了下手,立刻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模样的人,走到了季越他们身边,然后两人伸出了手指,那两个医生便分别用一根针扎破了他们的手指,取了一点血收好,向老人点了下头,便走开了。   “我们可以走了吗?”季良不耐烦地问道。   季越却已经走过来,挽住了我的手臂,也没等老人回答,就要带我出去。   “别着急嘛,等结果出来再走,你们俩都饿了一天了,爷爷请你们吃饭。”老人仍是一脸笑意,语气里还有些讨好的意味。   “不用了。”季越淡淡说道,又拉着我往前走了一步。   “季越,你这么心急。是怕被留下吗?”季良又开始冷嘲热讽道。   季越没理他,可是却也没再动,因为我们根本出不去,大门口的方向,已经站满了穿西装的保镖。   “一起吃饭吧,好不好?”老人看着季越,满脸都是希翼的表情。   季越没再坚持,他握着我的手,转头看着我,总觉得眼神里似乎是在向我传递着什么。   有人过来给我们带路,我们便向这座英伦风格的房子走了进去。   我根本无法形容里面的奢华,只一个大厅。就好像一个博物馆一样,头顶上是巨大的施洛华水晶吊灯,墙上全都是世界大师级名画,家具也是全套的欧式极品。   我们被带到了餐厅,那张餐桌,足足有二十米。上面已经摆满了珍馐。   季良双手插兜,笑得眸若桃花:“季越,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,这里比季家可是好太多了。”   “那你为什么不留下。”季越斜了一眼季良,冷声道。   即便到了现在,我还是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。还有这个老人是谁?   虽然季越和季良还是面色不善,老人却像是完全不在意,很热情地招呼我们。   “吃吧。”季越很利落地帮我剥了虾,一只只放好,还帮我盛了汤。   季良在一旁看着,眼神微冷。   那老人看到我们都乖乖吃饭,显得很高兴,然后菲佣进来跟他说有电话,他便出去了。   看到老人离开,季良漫不经心地切着牛排:“季越,我们再来赌一次,谁赢了。就带雨彤走,输的那个就留下。”   季越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:“不赌,雨彤是我的。”   季良明显的有些语结,偏又拿季越没办法:“那也要你能出去再说。”   我看着季越: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,你们一天都没消息,我都吓死了。”   季越还是没回答,只是浅声问我:“谁跟你一起来的?”   “是丹尼,”我看了看旁边没别人,“我不知道这里的情况,就让他留在外面,到时候有个接应。”   季越赞许地握了下我的手:“做得好。”   季良抬眼看着我们,冷哼道:“这种地方。你真以为走得掉?”   季越没吭声,但是我看他的表情,应该已经有了计划。   过了一会儿,那个老人就回来了,依然是笑嘻嘻的模样:“你们多吃点,一会儿我们去骑马。晚上我安排了派对,到时候结果也该出来了,正好对外宣布。”   季越和季良又是对视一眼,季良说道:“老爷子,我想问一下,留在这里的人,是不是拥有决断一切的权利?”   “当然,任何愿望,我都可以实现。”老人笃定地说。   季良唇角微勾:“那真是太好了。”   他说这话的时候,特意看了看我,似乎是在打着什么主意。   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,立刻就被季越察觉了,他握着我的手更紧了。   季越和季良被叫去了骑马,而我则是被带到了一个房间休息,虽然这里没有任何人看着,但是没有手机,我也没办法跟丹尼联系,我不知道,他能不能找到这里。   我来的时候,那些人做得那么隐秘,很显然他们不希望这个地方被别人发现,而且他们转了那么多圈子,也是防止有人跟踪吧。   我最搞不懂的就是,那个老人到底是要季越和季良做什么,看他的样子,不但没有伤害他们,反而很讨好似的,还说留下的人,能实现任何愿望?   ☆、第76章 你是不是,其实是爱我的?   我把房间里的东西都翻了一遍,也没找到有用的东西,开门出去,立刻就有人对我礼貌地问道:“请问您需要什么?”   “不需要。”我关上门,叹了口气,果然,想从这里出去,几乎是不可能的。   而我在这里,形同软禁,其实也是对季越他们的束缚。   一直到快天黑,我也没再见到季越,倒是那个老人敲门进来了,笑着说道:“别害怕,我就是找你聊聊。”   看他今天的表现。也不像是坏人,反而很和蔼的样子,我看着他坐在沙发上,站着没动。   他指着对面的沙发说道:“你也坐下。”   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拘谨地坐下了。   他浅浅笑着,自我介绍道:“我叫陆仟,不管他们俩谁是我孙子,按照辈分,你也得喊我爷爷。”   我蓦地一惊:“您说什么?他们两个,有一个是您的孙子?”   这什么情况,他姓陆,季业姓季啊。  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问,他慢慢说道:“这个事情有点复杂,我以前有个儿子,他叫陆昂,他23岁的时候,就已经是美国空军上校,后来他出了意外,死了。我一直都很难过,直到两年之前,我在翻他的信件的时候。突然发现,他有过一个恋人,那个女人,还给他生过一个儿子,所以我从美国回到了这里,就是为了找我的孙子。”   我震惊地睁大了眼睛:“那您怎么知道,在他们两个之间呢?”   “林曼。”陆仟看着我。轻轻吐出了这个名字,“她就是我儿子的恋人。”   我立刻惊得站了起来:“这不可能,林曼她是季业的……”   我的话还没说完,陆仟就摇了摇头:“真相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,我也跟你解释不清楚,可惜现在林曼疯了,不然。只有她知道,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。”  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心里的震惊了,我一直以为,林曼和谢兰之间的恩怨就已经够复杂了,怎么都没想到,这里面竟然又多出了一个陆昂。   不过林曼的言行,确实有很多的疑点,比如她一直都不接受,季越就是木木,比如她以前的记忆里,居然没有季业,她发疯的时候,叫得最多的是谢兰抢了她的孩子,可是对深爱着她的季业,却从没提起过。   难道说,季越真的不是她的儿子吗?   陆仟这段话,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,我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,我呆呆地问道:“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,他们知道吗?”   陆仟摇了摇头:“我现在,还不想让他们知道,在DNA鉴定结果出来之前,我希望你也不要说。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,其实,是想求得你的原谅,我知道他们两个都喜欢你,所以,不管结果是谁。你都不能离开这里。”   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:“陆爷爷,您这样做是没用的,我了解他们两个,不管是谁,他们都不会留下的。他们从小在季家长大,对他们来说,那里才是他们的家。季业才是他们的父亲。”   “是吗?”陆仟唇边的笑,略显无奈,“看来,季业把他们教育得很好。”   这一点,毋庸置疑,即使他们兄弟两个争了这么多年,彼此互不相让,但是大是大非面前,如果面临季氏危机,我知道他们肯定都会义无反顾。   “那我就,更不能让你离开了,只有你在这里,他们才会留下。”陆仟看着我,脸上的笑有些勉强,“丫头,我没几天可活了,我只想把我手里的这份家业,完整地交给我孙子,便别无所求,你会帮我的,对吧?”   我看着他此时苦涩的眼神,还有满头白发,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。   晚上,派对开始,我洗澡换了衣服之后,就被带了过去。   我一眼就看到了季越,他一向不喜欢这样喧闹的场合,总是一个人待在角落里。   我向他走了过去。我也看到正跟客人交谈的陆仟,眼睛却在看着我。   季越握住我的手的时候,我心里很想把一切都告诉他,但是这里并不合适。   而且,我也不知道,他能不能接受这个结果,我亲眼看见。他对林曼的那种小心翼翼的保护。   如果现在告诉他,林曼可能不是他的母亲,他会崩溃吧。   他在季家过得那么艰难,他唯一的寄托就是林曼了,可现在,我要如何告诉他,那一切。可能都是假的。   心里很疼,我轻轻地抱住他,只是小声说道:“季越,不管发生什么,我和孩子,都会永远在你身边的。”   唯有这样了,这是我唯一能给他的安慰。   季越肯定没明白我话里的意思。他只以为,我是怕今晚会有什么危险。   他轻抚着我的头发说:“别怕,有我在。”   嗯,我知道,季越他就是这样,不喜欢解释,也不喜欢做出无谓的承诺,但是每次他说,有他在的时候,都会让我觉得格外踏实。   季越倒是也没做什么,就只是扶我坐下,让侍者拿了一些点心给我吃。   我左右环顾,忍不住问道:“季良呢?”   他看了一眼陆仟的方向,脸上没什么表情:“一会儿你跟他先走,别管我。”   “季越,你要做什么?”我的语气不觉紧张起来,立刻就拽住了他的手,害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。   “雨彤,相信我,在外面等我。”他浅浅笑了笑,那笑容却还是让我无法安心。   我仍是拽着他的手:“我们不能一起走吗?”   把他一个人留下。我真的不放心,虽然知道陆仟不会伤害他。   季越却没有再回答我,他看着陆仟那边,见有人在陆仟耳边说着什么,他回过头,见季良晃晃悠悠地走过来,他轻轻掰开了我的手:“听话。”   我不想松开,可是我知道他们两个能这样不计前嫌,其实都是怕我会有危险,在这种时候,我决不能成为他们的累赘。   我慢慢放开了手,看着季越向陆仟走了过去,而季良已经揽着我,慢慢走了出去,轻声在我耳边说:“我要做点事,你配合一下就好。”   我还没问他要怎么配合,他竟突然抱住我,用力地吻着我的唇。   我慌忙想推开他,但是他紧紧攥着我的手,不给我反抗的机会。   尤其是刚才,他跟我说的那句话,难道这就是他要我配合的事?他到底想干什么?   我正想着的时候,就感觉他已经拥着我,把我压在了一辆车上。   这应该是在派对大厅的隔壁,是陆仟停放收藏的名车的地方,虽然也是室内,可是真的堪比停车场。   其实这里也有不少人,都是在欣赏着这些绝版的豪车。   季良一边吻着我,眼睛一边看着旁边,然后他打开了车门,把我推了进去。   车上有钥匙,应该就是为了方便今晚前来的客人试驾。   季良还保持着抱着我的姿势,我们靠得很近,我甚至感觉到了他灼热的气息喷薄在我的脸上。   我微微别开了头:“已经没人看了吧。”   “我就只是这么看着你,就让你很有压力吗?”季良邪笑。“你是不是,其实是爱我的?”  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,还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,更何况,他还是我的前夫,我感觉有压力是很正常的吧。   我努力吞咽了一下:“你把我带出来,就是为了这样吗。那我要回去了。”   见我真的要去推开车门,他按住了我的手:“我不会逼你了,我们先出去再说。”   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穿在我的身上,帮我系好安全带,还把一定帽子戴在我的头上,然后爬到了前面的驾驶座上,发动了车子。   我只听到他喊了一声:“趴到座位上。”   随后。便是一阵清脆的,大片玻璃碎掉的声音,有很多的玻璃渣迸裂开来,溅得到处都是,还好他给我提前做了准备,我才没有被玻璃渣划到。   车子冲破了玻璃墙壁,开到了院子里,有很多人在尖叫着,还有车子的马达声,不绝于耳。   我紧紧抓着座椅,小心地护着肚子,在一声很大的撞击声之后,一切好像戈然而止。   我慢慢地抬起头,看到车子卡在大门的缝隙里,门口的几名保安都被撞倒的铁门砸在了下面。   听到院子里有人叫着跑过来,似乎是想抓住我们,我连忙解开了安全带,站起来推着季良:“我们快下车啊,他们要追来了!”   可是季良却没有反应,我心里一沉,赶紧推开车门下去。把前面的车门打开,看到季良趴在方向盘上,他的额头上有个很大的口子,正在往外流着血。   我吓了一跳,连忙用手去捂着他的伤口:“季良,你醒醒啊!”   看他还是没反应,我只好把他的手臂搭在我的肩上。用力地想要把他搀下来。   可是现在的我,真的没有那个力气了,根本弄不动他,眼看着里面的保安已经快要跑到我们跟前,我心里又着急又害怕,但是无论如何,我们都已经到了这里,怎么都不能被他们再抓回去,不然季越和季良的努力就都白费了。   正在这个时候,我忽然听到旁边有脚步声传来,我一扭头,看到有个人已经站在我身边。   ☆、第77章 你全身上下,我哪里没看过   “嫂子,你没事吧?”丹尼有些气喘吁吁。   我摇头:“季良受伤了,快帮我把他扶下来。”   丹尼让我让开,很快就把季良扶下了车,里面的人追到门口,但是这辆车卡在那里,他们一时出不来。   我们连忙上了丹尼的车,我用纸巾帮季良擦着头上的血,丹尼拿了创可贴给我,我拽着他的手说:“季越还在里面。”   丹尼点头:“我知道,我去找他。”   看着他下车,又见古堡里突然火光冲天,我心里一紧,忙想跟着他下去。   可我刚推开车门,手臂就被人大力扯住了,我回头看着季良:“你干什么,放手!”   季良不但没放手,还硬是把我拉回了座椅。紧接着就把车门锁上,坐上驾驶座,就把车开了出去。   我惊讶地看着他:“你刚才是装的?”   他也没回答,只是将车开得更快了,我现在才明白过来,他根本就是为了单独留下,好带着我走!   “我要下车,季越还在里面,我要去找他!”我用力砸着车门。   季良冷哼着说:“别白费力气了,我是不会停车的,季越,他也别想再回季家了!”   我简直不敢相信,在这种时候,季良居然还在算计季越,刚才如果不是他们配合默契,我们根本不可能出来。   “季良,别这样好不好,不管怎么样,我们都是一家人,先把他接出来,我们回去再说。”我尽量用着最平和的语气,我知道季良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。   可他根本没听见我说的似的,还是继续往前开:“我说过,只要有机会,我就一定会把你抢回来,这次就算是禁锢,我也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。”   我还以为这段时间的平静。他已经开始放下了,原来,只是在等待机会罢了。   “季良,我们离婚了,我现在是季越的妻子,我们已经不可能了。”我仍然试图说服他。   季良冷笑:“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,想过你跟季越有可能吗?”   我语塞,我自然没想过,那个时候。季越于我,根本就是奢望。   见我不说话,他开得更快了,不一会儿就上了高速,我现在就算能跳车,都回不去了。   其实我倒也没有太过担心季越,我知道陆仟不会把他怎么样,何况季越肯定有办法能逃出来。   我担心的是,季良真的会把我关在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。   果然。季良没有把我带回季家,而是把车停在了一座独栋别墅前面,然后打开车门把我抱了下去。   我没有挣扎,我知道没用,尤其,我现在还要顾及孩子。   进去之后,他就把我放在了沙发上:“不用惦记着逃跑,这里离龙城很远,而且周围就只有这一栋别墅,没有车会经过。”   我抬头瞪着他,他也不理我,自顾自地开始收拾。   这里显然很久没人住了,所有的东西都用白布遮着,上面落满了灰尘。   他一个人忙活了好一会儿,才把这里收拾干净,然后煮了一碗清汤面放在我面前:“吃完早点睡吧。”   我也没有动,就只是坐在那里:“季良,为什么一定要这样,我有季越的孩子了,我们……”   他本来就站在我面前,我的话还没说完,他忽然就掐住了我的下巴:“我不介意,姜雨彤,从今天开始,我当这个孩子是我的,不要再跟我提季越的名字!”   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,他这么偏执,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。   “我只求你一件事,我要确定季越是安全的。”我紧紧看着他,他眸子里一闪而逝的愠怒,我都看得清楚。   可他还是压了下去: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   他说完就往外走,检查了一下窗户都已经被封死,还把门也反锁了:“吃完就上楼睡吧,把灯关了,免得把狼引来。”   我知道他不是在吓唬我。这座别墅本来就在山脚下,山上有狼也不奇怪。   我听着外面车子发动的声音,低头看着碗里的面,尽管一点胃口都没有,还是勉强吃了点,我不想因为赌气,让孩子跟着受苦。   吃完之后,我就上楼了,房间里打扫得很干净。床单被子也都是新的,大概是怕有霉味,他还特意用吹风机吹过,现在摸上去,还有些暖暖的。   我躺在床上,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,关了灯,却一点睡意都没有。   这里的夜,如此的安静,以至于连很远之外的火车经过隧道的声音都听得到。   我的脑子里不停地胡思乱想着,想这三年来,我们三个人之间的羁绊和纠缠,真的就像是一团乱麻一样,扯不断理还乱。   尤其是今晚,陆仟跟我说的那些话,让我在震惊之余,又有了新的担心。   不管哪一个是陆昂的儿子,都说明,是有一个不是季家的孩子,那对他们来说,恐怕是无法接受的。   虽然说,C&S集团看起来比季氏实力还要雄厚,但是,就像我跟陆仟说的那样,不管是季良还是季越,他们从小就对季业有着一种近乎崇拜的感情,要让他们背叛季业,那根本就是一种耻辱。   所以我真的担心,他们一旦知道鉴定结果,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。   一直到半夜,我还是没有睡着,耳边似乎听到有车子的呼啸声正由远及近,我立刻就从床上坐了起来。   打开床头的台灯,我翻身下床,趿着拖鞋就往外楼下跑。   我到楼下的时候,门也刚好打开。廊灯微弱的光照着眼前人高大的身影,他的刘海遮着半边眼睛,我看不清他的脸。   “季越?”虽然知道季越能找到这里的可能很小,可是就只有他,会给我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。   玄关的灯被打开,我看着季良愤怒的眼神,不觉向后退了两步。   “我让你很失望吧?”他冷声说,慢慢地逼近我,“明知道这个地方只有我知道。你心里还在盼着他来带你走?”   “我……”我不停地向后退,直到后背抵在楼梯的栏杆上,“季良,对不起,我只是有点担心他。”   “那你就不担心我吗!”季良的眸色愈发冷厉,他俯身看着我,咬牙说道,“这辈子,我都不会再让你听到关于他的一点消息!”   “季良。我错了,求你告诉我。”我连忙去拉他的手,却被他猛地甩开了,我一下跌在地上,下意识地用手撑着肚子,才没有让自己摔得那么结实。   季良看到我跌下去的时候,也吓了一跳,慌忙就蹲下身抱住了我:“雨彤,你没事吧?对不起。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   我能听得出他语气里的自责和紧张,我也知道我没办法怪他,,他跟季越本来就是针锋相对,我刚才的话肯定是让他生气了。   可我已经没办法跟他解释了,刚才那一下,虽然没有完全摔到地上,肚子还是有点不舒服起来,我软软地靠在了他的身上:“季良,我肚子有点疼。”   他什么都没说,连忙把我抱起来就上了楼,将我放在床上之后,我听到他似乎是在给医生打电话,命令医生马上到这里来。   之后,他就一直握着我的手,不停地帮我擦汗,嘴里小声地说着对不起。   小腹处一阵阵的疼痛,已经让我说不出话了,腰部也酸疼得厉害,我那时真的害怕到了极点,我怕连这个孩子也保不住,那我就真的太对不起季越了。  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,医生终于赶来了,做了一些检查之后,我听到他对季良说,这是先兆流产。但是还能听到胎心,应该问题不大,只要注意卧床休息,心情稳定,过两天再去医院做个检查,预后良好的话就可以继续妊娠。   我不知道他给我注射了什么,我感觉疼痛慢慢消失了,然后我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。   再醒来的时候,天已大亮,季良没有在房间里,但我闻到了粥的清香。   “雨彤,你醒了,我熬了粥,我喂你喝。”他说得小心翼翼,笑容都温和了许多,跟平时的蛮横相差甚远。   昨晚被折腾那一番,我的确是没半点力气了,只能任由他将我扶起,在我背后垫上软枕,然后轻轻舀一勺粥,吹了吹,才递到我的唇边。   其实他不需要这样,他是龙城首屈一指的季家大少爷,有多少女人,梦寐以求嫁给他,他不需要对谁小心翼翼,是他倒霉,遇到了我。   我真的很不习惯看他这样,我宁可他还是那个只会发脾气摔东西的季良,才不会让我觉得亏欠了他。   一整天,他哪儿也没去,就在床边守着我,就算我睡着的时候,他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我。   我刚动了一下,他就立刻问我:“怎么了,不舒服吗?”  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,低着头,脸微微发烫:“我要去洗手间。”   “你别动,有坐便器。”他说着就去床底下拿。   我连忙按住了他的手:“季良,我可以走。”   医生是说卧床休息,我又不是真的不能动。   他便没再拿,但是见我要下去,他直接将我抱了起来:“我抱你过去。”   以我们现在的关系,他这样我真的很尴尬,可是他已经抱着我走到洗手间门口。推开门的时候,我连忙挣扎了几下,从他身上下来,进去就把门锁上了。   可我还是听到季良在外面笑:“姜雨彤,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,你全身上下,我哪里没看过。”   我在心里收回对他的那些好感,这个人,真的还是一样的恶劣!   一连几天。我们都没有提到季越,他也一直没有去公司,偶尔出去,也是开车去最近的超市,买了生活用品和一些菜回来。   我其实很想告诉他,他做的菜很难吃,包括那晚的清汤面。   可是看着他几乎要拆了整个厨房,手上还时不时出现一些烫伤,我实在不忍心打击他。   这里什么都没有。没有电视,没有电话,也没有电脑,几乎可以说与世隔绝,所以即使我心里很焦灼地担心着季越,可是除了从季良的口中,我根本得不到一点消息。   那天中午他炖了鸡汤,我看着上面漂的一层黄油,就忍不住一阵干呕。   他才意识到什么,连忙就把盖子盖上了,然后很抱歉地看着我:“要不,你还是吃青菜吧。”   我喝了口水压了压,也没说什么,我知道就算是这些,也还是难为他了。   他见我吃得很多,高兴得不行,一个劲地给我夹菜。   可惜吃完之后,我就全吐了,吐到后来,全是酸水。   他在一边看着我难受的样子,满脸的自责。   下午我睡了一觉,最近越来越嗜睡了,一躺下就觉得醒不过来。   季良好像出去了,我不知道他去干什么。   睡得正沉的时候,我听到楼下砰地一声,好像是门被砸开了,我猛地就惊醒了。   因为我知道肯定不是季良。他有钥匙。   我光着脚下了床,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,抓起门后的一根木棒握在手里。   听着有人快步上楼,离我的房间越来越近,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,门被推开的一瞬,我立刻就举起木棒挥了过去。   “雨彤,是我。”   木棒被抓住,我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。睁开眼睛看到是季越,立刻呆在了原地:“季越……”   季越从我手里把木棒拿开扔到地上,然后轻轻抱住了我,其实我能感觉到,他因为太过激动,身体都有些微颤,可是却一点都不敢用力,只是努力压抑着自己。   可是我却克制不住,我紧紧抱着他的腰,好半天都不想松开:“季越,我就知道你会找到我的。”   我一直,都是这么坚信的。   “嗯。”他仍是轻轻一句,轻描淡写,“我找了你好久。”   他不说我也知道的,刚刚看到他,原本就瘦削的身形,现在似乎更瘦了,下巴上都有了一层青色的胡茬。   我在这里这些天,他肯定一直都在找我,只要想想,我的眼睛就开始发酸。   “你们抱够了没啊,还能不能行了,就不能先回去,随便你们怎么抱怎么亲都没人管!”丹尼在楼下很不满地叫道。   ☆、第78章 我不脱你的衣服就是了   我不知道丹尼在下面,听到他的话,脸上立刻一阵发热,连忙松开了季越。   季越只是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我的脸,浅浅笑着:“我们走吧。”   下楼的时候,季越一只手小心地扶着我,我感觉他那只手垂得很不自然:“季越,你的手怎么了?”   “没事。”他把我扶到楼下,却一个字都不肯多说。   我看到丹尼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但是看到季越威胁的眼神,就只冲我笑了笑:“嫂子又变美了。”   “去开车。”季越大概是觉得丹尼话太多了,不想让他呆在这儿。   丹尼很识趣,应了一声就往外走,可刚走到门口,他就站定不动了,然后回头看了看季越。   我正奇怪,但是看到已经进来的季良,我便明白丹尼刚才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了。   “你不能带她走。”季良看着季越,眼中闪过一丝冷芒。   季越却没理他,扶着我就从季良身边走过:“你知道非法禁锢是什么罪名吗?”   我在季越的左边,他跟季良擦肩而过,可是还没走过去,季良突然揪住了季越的衬衣领口,一拳就打了过来:“老子愿意,关你屁事!”   季越一只手扶着我,那只手明显不能动。而且怕伤到我,他也没有躲,就那么结结实实挨了一拳。   “季越!”我看到季越的嘴角渗出血丝,脸上也立刻一片青紫,不觉转向季良,“季良,你给我住手!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,我们已经不可能了,你放手吧!”   季良看着我,拳头紧紧攥着,他的眼里掠过一抹苦涩:“我不会放手的,我做不到,除非我死。”   看到他的眼神,还有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,我心里猛地一阵抽疼,我转身对季越说道:“你出去等我好吗,我有话跟他说。”   季越低头看着我,然后点了点头。便跟丹尼一起出去了。   我慢慢走到季良面前,看着他像个受伤的孩子一样的神情,伸手轻轻抱住他:“季良,我希望你好好的,不要再说死这种傻话,你应该值得更好的女孩子,会有个人全心全意的爱你。”   “我谁都不要,我只要你。”季良将我松开,扶着我的肩,他的眼睛微微泛红,“姜雨彤,我已经中了你的毒,我不会再爱上别人的。”   他的执拗让我无奈,也让我心疼,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。   季越看到我拉着季良走出去的时候,他的眸色一下暗沉下去,我知道他会生气,可是现在的季良实在让我放心不下。上次他跳进水池的事,我还心有余悸。   丹尼也看得有点傻,他轻咳一声:“嫂子,你跟阿越一辆车,我跟季大哥一辆车。”   我明白他也是怕这两人会打起来,便点了点头。   谁知季良却说道:“我要跟雨彤一辆车。”   丹尼小心地看了看季越,眼睛转了转,跑到季良面前,笑着说:“季大哥,车钥匙,我开你的车。”   季良也没说什么,竟真的把钥匙给了丹尼,丹尼立刻就跑去开车了。   我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,倒有点羡慕他了,现在这个情况,能躲开是最好的。   可唯有我,躲不掉,因为这是我一手造成的。   “季越,你来开车吧。”我小心地拉住季越的手,虽然知道他生气,可是也知道他不会为难我。   季越的脸色很不好,但是他确实舍不得为难我,不过他去开车的时候,还是拉着我坐到了副驾上。   我上车的时候,看到车头的地方好像被撞了,忍不住问季越:“你撞车了吗?”   “嗯。”他也没看我,已经发动了车子。   我才想起来,他的手好像受伤的事,忙说道:“是撞车的时候伤到的吗,那你别开了。”   季良在后面揶揄地笑着说:“是啊,还是我来开吧,免得都被你带进沟里去。”   “不用。”季越冷声说了一句,就把车子开了出去。   一路上,他都没说话,脸色始终阴沉沉的,我暗暗叹着气。回去一定要好好跟他解释。   看着季越不开心,季良倒是心情好了,居然还在后面哼着歌,要么就跟我讲笑话。   我真是后悔,早知道就把他丢在那里好了,这家伙根本就是拿捏住了我的弱点,故意装可怜的。   回到季家别墅,季业还没回来,我看到林曼在院子里。蹲在地上捡着飘落的樱花,又想到陆仟的那些话,忍不住就有些心疼地看着季越。   季越也是看着林曼,慢慢走了过去,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:“妈,你怎么不多穿件衣服,外面这么冷。”   他说着,一只手抓起林曼的手,轻轻地搓着。   樱花的花瓣被风一吹,像下雨般飘落,我看到林曼的视线看着我的身后,不觉跟着看了过去。   季良双手插兜站在那里,黑色的发,和米色的风衣被风吹起,竟是有着别种风情。   尤其此刻,心情极好的他,正在用口哨吹着一首昂扬的曲子。   “你回来了,”林曼居然看着季良,一步步走了过去,“陆昂。”  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,我心里禁不住的就是一跳,林曼居然把季良当成了陆昂?   我看着她已经走到季良面前,脸上满是欣喜的笑容,她手指微颤着捧着季良的脸:“我一直在等你。”   漫天樱花雨,落在我们的身上,我震惊地看着这一幕,心脏都快要停止了。   季良的脸上却是没有太多的变化,就那么平静地看着林曼:“我不是陆昂,我是季良。”   “季良,季良……”林曼嘴里不停地重复着,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,“我知道了,你是我儿子,你是木木,是谢兰把你抢走了,木木。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!”   “你认错人了。”季良的表情仍是淡淡的,他抬头看了一眼季越,然后就往里面去了。   我看着林曼在后面追着季良,很是讨好的样子,转过身看到季越脸上已经没有一点血色,连忙握住他的手:“季越,你没事吧?”   他的目光有些呆滞,也没回答我,失魂落魄地往回走。   丹尼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。小声对我说:“嫂子,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是,阿越这么多年,几乎都是为了林阿姨活着的,现在变成这样,你可不能再离开他。”   “我不会的。”我看着季越的背影,心已经揪成了一团。   丹尼点了下头,转身要走时。又叮嘱了一句:“对了,嫂子,我们刚去接你的时候,阿越太着急,开车撞到了桥墩,他的手臂之前骨折的地方好像又错位了,你带他去医院看一下。”   果然,他的手就是伤到了,我点头:“谢谢你。”  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。看到季良坐在沙发上,林曼正百般讨好地拿了一堆水果问他吃什么,季良却是很不耐烦的样子:“我说了我不吃,你听不懂吗!”   “好好好,不吃不吃,我不说话了,我不吵你。”林曼小心翼翼地看着他。   我抬头看到季越站在楼梯上,回头看着他们,眼神里神色很是复杂。   尤其他的手指。紧紧攥着栏杆,青筋暴起,指骨发白。   我看着他这样,真的说不出的心疼,可是我又改变不了什么。   从厨房端了一碗莲子羹,我回到房间,看到季越躺在床上,侧身背对着我,我慢慢走过去,将汤碗放在一边,手覆上他的肩:“季越,张姐煲了莲子羹,你喝一点吧。”   “不想喝。”他睁着眼睛,却空洞无神。   我看得难受,轻轻把他翻过来,让他面对着我:“季越,你别这样,妈只是神志不清,等她以后记得了,她还会像以前那样疼你的。”   “我没事,就是有点累。”他轻轻握着我的手,“我想睡一会儿。”   “好,”我俯身吻了一下他的唇,“那你先休息,等一下我陪你去医院,你的伤不能拖,骨头长歪就不好了。”   “嗯。”他微微点头,然后闭上了眼睛。   我看着他睡着,才轻声关上门出去了,在走廊碰到季良,他得意地笑着说:“怎么,季越这么没用吗,这才刚开始,他就受不了了。”   我拧眉看着他:“你是故意的?”   “没错,我就是故意的,那又怎么样,现在林曼就是把我当成了她的儿子,那个疯婆子,真的还以为,我就是她的木木,呵,真好玩。”   “季良,你太过分了。”他明知道这样做对季越是怎样的打击,他居然恶劣到利用林曼。   “我过分吗?”他冷哼,“我又没承认,是那个疯婆子自己要这么认为的,跟我有什么关系!”   我摇摇头,我确定,季良根本就是已经知道,林曼跟陆昂的事情,所以他在林曼认错的时候,才会是那么平静的反应,他就是故意冷落林曼,以此折磨季越。   我懒得跟他说什么了。说到底,现在事情变成这样,都怪我一时心软,我看着他说道:“我只能告诉你,不管你做什么,我都不会离开季越的,你永远,也不要再想我跟你在一起。”   他却不以为然:“那可不一定。”   我没再理他,下楼找到林曼,她竟然正在厨房做水晶蒸饺,她笑着说:“张姐说,木木最喜欢吃水晶蒸饺了,我亲手做给他,他一定很高兴。”   “妈,你真的确定,季良就是木木吗?”虽然我也这样怀疑过,可是一想到季越,连我都接受不了这个结果。   她很用力的点头:“一定是的。我今天看到他穿着那件风衣的样子,还有他吹着的曲子,那是陆昂以前最喜欢的,他一定就是我和陆昂的孩子。”   “除了这些呢,木木小时候,身上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记吗?”越是看着林曼脸上这种从心底里蔓延出来的笑容,我心里越是发凉。   “没有。”林曼还是没抬头,很认真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。   我叹了口气,有些失望地走了出去,到客厅的时候,正好看到季业回来,女佣正从他的手里接过外套和公文包。   “爸,你回来了。”我勉强笑了笑,我有想过要问问他当年是怎么回事,可是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,关于陆昂,他究竟知道多少?   “雨彤?”季业见到我有些意外,“你这孩子,怎么不声不响就跑去找季越了,还好没事,不然我怎么跟他交代。”   我听出,季越回来应该没有跟他提到我们在枫城经历的那些事,也对,陆仟非要拉着他们做亲子鉴定,证明有一个不是季家的孩子,这种事对季业来说,情何以堪?   我便只说了对不起,也没有再提别的,可我知道,这件事肯定瞒不住的,林曼现在的表现,又怎么瞒得过季业。   还有陆仟,季越和季良都跑了,他也不会就这么算了的,只怕下一次,就没那么简单了。现在,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。   在吃饭之前,我硬是拉着季越去医院了,我有点不忍心看到餐桌上,林曼对季良百般讨好,而季越只能在一边看着黯然神伤的样子。   还有季业,他一定会发现的,到时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。   医生给季越的手臂做了固定,还开了一些消炎的药。他拉着我的手走出医院,浅声说道:“我们住酒店吧。”   我没反对,正好,我也不想回去。   还是他以前的房间,他一直没退,藕荷色的窗帘重重地拉着,明亮的灯光下,晕染出一层暖色。   我们叫了餐上来,但是他并没吃多少,反而是让我多吃点。   吃完饭,他说要洗澡,抬着他那条受伤的手臂说:“不能沾水,你帮我洗吧。”   虽然他一本正经的表情,但是一想到帮他洗澡的画面,我还是有些窘迫起来:“可是……”   到时候脱得光光的,不是什么都看到了吗?   但我的欲言又止,在他根本就是无视,拽着我就往浴室走:“我不脱你的衣服就是了。”   不是这个问题好吧,我摸摸脖子,脸上一阵阵发烫。   尽管我们什么都做过了,孩子都有了,可是就这么在明晃晃的灯光下,看着他的果体,我还是觉得很难为情。   ☆、第79章 金蝉脱壳,玩的不错   不能淋浴,只能用浴缸,季越站在那里,低头看着我帮他脱衣服,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。   我一颗颗地解开他衬衣的扣子,竟然有种是那时在主动勾引他的感觉。   解着他的皮带时,我觉得我的脸肯定红得像要滴出血来:“这个……怎么弄啊?”   “按一下那个小的东西。”他的气息,就那么喷薄在我的皮肤上,我感觉我的每个毛孔都是一阵酥麻。   心里越慌,我就越是解不开,越解不开,脸上就更发烫:“我弄不开,你帮一下忙啊。”   “手疼。”他完全就是一副很乐于看我出糗的表情。   我一头黑线,却又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他,我现在的样子一定丢脸死了。   好不容易解开,抽出皮带之后,我将他的西裤褪下,却在某一处遇到阻碍。我自然知道那是什么,不由得就吞咽了一下,呼吸都不顺畅了。   “继续啊。”季越很恶趣味地吻了一下我的耳垂。   这家伙!   虽然有点难为情,但是已经到了这会儿,我如果撒手不管,似乎就显得有点矫情了,何况已经是夫妻,做这种事也没什么。   我硬着头皮硬是把他的西裤脱了下来,但是最后一件遮掩,我竟是再也下不去手。   “只差一点,不要半途而废。”他居然还能说得这么面不改色。   “我知道了,你不要一直在那里说个不停。”我窘迫得不行。偏偏他还一直提醒。   我的手抓着他小裤裤的边边,深呼吸了好几次,才闭着眼睛一口气脱到了底。   他宽大的手掌托着我的下巴:“把眼睛睁开,看着我。”   我慢慢地睁开,却也还是只敢看他的脸。   他轻吻了一下我的唇瓣:“要慢慢习惯。”   习惯看他的果体?这个暴露狂!   他坐进了浴缸里,扭头看着还在发愣的我:“过来帮我搓背。”   我慢吞吞地走了过去,看着他结实的背部线条,水珠从上面流下来,说不出的性感。   帮他洗完澡,我自己也洗了之后,裹着浴巾出去,看到他还是一丝不挂地半靠在床头。脸上刚退下去的温度,噌的一下又烧了起来。   “过来。”他支头看着我。   我磨蹭着走过去,刚背对着他坐到床边,他就从后面把我揽了过去:“雨彤,我们好久没做了。”   我心里不觉跳了一下:“不行啊,会伤到孩子的。”   虽然我知道他忍得很辛苦,可是怀孕的话,是不能做那些事的吧。   “已经四个多月了,我轻点,不会有事的。”他的声音,就像是罂粟,蛊惑人心。   “可是……”   我还在迟疑,他却已经把我拉到了他的身上:“你在上面。”   虽然觉得很羞耻,可是看着他期待的眼神,我还是没有办法拒绝。   不过,他确实很小心,一直都很注意我的感觉,我并没有出现不舒服的状况。   结束之后,他从后面抱着我,一只手放在我的小腹上:“宝宝有没有闹脾气?”   我笑笑:“你以为是哪吒啊,才那么一点,怎么会闹脾气。”   他竟许久没说话,我还以为他睡着了,然后他突然冒出来一句:“雨彤。如果我说,只想让宝宝过最平凡的生活,你愿意吗?”   我翻了个身,跟他面对面,我知道他在想什么,即便出身豪门。可是所受的压力也是外人不得而知的,我慢慢环上他的脖子,轻声说:“我听你的。”   只要我们三个在一起,不管是在哪里,都可以是最幸福的。   季越将我揽紧他的怀里,他的心跳声,平稳而有力,让我感到安心。   在酒店住了三天,我基本都没有出门,需要什么,都是打电话给前台。   季越照常上班,但是这几天,他一直在一家新开业的商场监督,没有去公司总部。   其实我也知道,他是不想见到季良和季业。   但是躲,永远是躲不过的。   那天听到敲门声,我走过去,从猫眼里看到站在外面的人竟是季良,心里不觉就沉了一下。   “姜雨彤,我知道你在里面,给我把门打开!”季良很蛮横地敲着门。   我是真不想让让他进来,可是他在外面闹,我怕影响不好,犹豫了一下。还是把门打开了。   谁知他一进门,拽住我的手就往外拉:“跟我走。”   我立刻甩开他的手:“季良,你别闹了,不要再这样无休无止地纠缠下去了好不好!”   “不好!”他冷声说,“我不介意你跟他的事,我也不介意养他的孩子。你还想让我怎么样!你说,只要你说出来,我都可以办得到!”   我哭笑不得:“季良,你怎么就是不懂呢,从三年前开始,我就只喜欢他一个人。我嫁给你,是为了雨浩,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。”   他的眉心微微蹙了蹙,却仍是说道:“这是你骗我的话,我才不会相信!”   他说着又来拽我,可是刚走到门口。迎面一个人进来,我还没看清是谁,那人就已经不知道用什么东西一下砸到了季良头上,季良立刻就倒在了地上。   “季良!”我惊叫一声,蹲下身推着季良,却也被人用喷了药的手帕捂住口鼻。然后失去了知觉。  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,一睁眼就看到季良倒在我的旁边,身体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。   我叫了几声他的名字,他终于醒了,但头上的伤明显让他有点懵: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   “我们被人绑架了。”我看了看四周,这里好像是个旧仓库。   “哪个混蛋,敢绑架老子!”他动了动,可是却也只能像虫子似的蠕动几下。   “那你就要好好想想,你亏欠了谁。”一个声音,突然从外面传了过来。   我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,心底里不禁一颤,我连忙去看季良,他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变。   有两个穿西装戴墨镜的人走进来,分别站在两边,然后,刚才说话的人才慢慢走了进来。   我看着这个人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居然是蒋安琪!   她不是死了吗?   看到我见鬼的表情,蒋安琪冷哼:“是不是以为,我已经死了?”   季良已经恢复了表情,不屑地冷哼一声:“金蝉脱壳,玩的不错,可惜,早晚还是死。”   蒋安琪看着他,眼里的恨意越发明显:“就算我死,也得让你死在我前面!”   她摆了下手,那两个穿西装的人便走过去,用力踢踹着季良。   季良身体蜷缩着,脸色发白,但却硬是忍着没吭一声,甚至还叫着说:“蒋安琪,你们家不是有黑道背景吗,你不是应该有枪吗,有本事你就把老子一枪打死,别他妈跟挠痒痒似的!”   我知道他是在逞口舌之快,那两个人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。脚下的力道必然不轻,就只看季良微微发抖的身体,就知道他现在疼得有多厉害。   蒋安琪又岂会看不出来,她笑了笑,慢慢走到了季良身边,让那两个人退开,她蹲在季良身边,手指划过他的脸颊:“真是可惜了这张祸国殃民的脸,我本来,还真的想过,跟你好好过日子,没想到。你居然那么狠,陷害我,让我当替罪羊,害得我现在,只能像只老鼠一样,躲在阴暗的角落。所以,我怎么能轻易地让你死呢,我当然得让你尝遍所有的痛苦,然后再送你去下地狱!”   蒋安琪……   我不知道她说的陷害是指什么,可是只看她现在狰狞的面孔,就能想到这段日子并不好过。   季良啐了一口,竟吐出一些血来,却还是冷笑着说:“你应该觉得荣幸,还能让我利用,不然的话,你在我心里,就跟一只鸡差不多。”   蒋安琪听到他的话,眼里的寒意更冷几分,她拍着季良的脸说:“不用这么着急激怒我,我也不会上你的当,让你死得那么痛快的。现在,你有两个选择,要么承认是你杀了你的亲生母亲,身败名裂。要么,就看着姜雨彤在你面前被活活折磨死,让你生不如死,看在我们夫妻一场,我可以给你十分钟时间考虑。”   我听着蒋安琪的话,睁大眼睛看着季良。却不是在害怕蒋安琪说的要折磨我,而是那句,是季良杀了他的亲生母亲!   这怎么可能呢,季良对谢兰,虽比不上季越对林曼那么不惜一切,可他们也是一直相依为命,何况谢兰,还那么骄纵着季良。   季良有好一会儿没说话,然后抬眼看着我:“对不起,雨彤,谢兰……是我杀的。”   我的脑子里突然嗡的一下,可我还是不敢相信:“季良,我知道你不想看我受伤,可是这是杀人罪,是要坐牢的,你不要乱承认。”   他脸色苍白地笑了笑:“这件事是真的,但是我杀她,不是为了陷害你,而是因为……”  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苦涩,咬了咬牙,却怎么都说不下去。   “所以,你是决定选前者了吗?”蒋安琪确认道,“那好,就把你刚才说的话,当着全龙城所有人的面,再完完整整地说一次。”   ☆、第80章 他连他的孩子都可以不要   季良看着蒋安琪,笑得一脸谄媚:“安琪,我们还没离婚吧,我还是你老公呢,不就是想让我帮你澄清吗,多大点事,你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,我可以开新闻发布会帮你澄清。”   我看到蒋安琪脸上有一丝动容,但转瞬即逝:“你把我当傻子吗,开新闻发布会,然后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还没死?你的算盘打得可真好,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,我只要把你的录音交给警方就行了,你当初不也是这么干的吗。”   “那不一样啊,”季良仍是贱次次地笑,“我诬陷你的时候,可是做了充分的准备的,有姜雨彤这个人证,有你挖出证物的照片,还有我精心安排好的,那把匕首的出现地点,你想狡辩,也没人相信。我就不同了,谢兰是我亲妈,就算有我亲口承认杀她的录音,别人也会猜到我是被胁迫的。”   “季良!”蒋安琪恨得咬牙,但她到底不是一般的女人,竟硬是忍住了,冷笑两声说,“那我就不胁迫你,让你心甘情愿地说。”   我看到蒋安琪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,立刻有个人过来,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。   “你们别碰她!”季良冷戾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怒意。   蒋安琪已经让人拿来了摄影机:“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。”   季良身上的绳子被解开。有人拿了把椅子按着他坐下,摄影机摆在正冲他的位置。   蒋安琪在旁边抱肩而立:“你可以开始了,最好别乱说话,不然,我会让你看着,这个女人是怎么被凌辱而死的。”   季良眼里掠过嗜血的阴冷,他的拳心暗暗攥了攥,咬牙道:“好。”   我在一边听着他的叙述,云淡风轻的,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,可是那么详细的过程,又让我不得不相信,的确是他亲手策划了谢兰的死。   我很震惊,我从来没想过是他,他怎么会杀死自己的母亲!   还是说,那个时候,他就已经知道了,谢兰根本不是他的亲生母亲!   “可以了吗?”季良不耐烦地看着蒋安琪,“你要是发就快点去发,不然一会儿你这被端了窝,可就什么都没了。”   蒋安琪上去就甩了他一巴掌:“你威胁我!”   “不是我威胁你,是你的人做事太不小心。在门口对我动手,不知道酒店走廊有监控吗?”季良活动了下手腕,漫不经心地说着,“季越知道他老婆被你绑了,你这儿还能保得住?”   蒋安琪不自觉地回头看我一眼,脸上露出些许怯色。   看样子,她对季越的手段也很清楚。   就在蒋安琪分神的时候,季良忽然站起来,从后面扼住了蒋安琪的喉咙:“让你的人放了姜雨彤,否则我就——”   季良的话刚说到一半,站在他身后的那个男人,就已经用电击棒把他电晕了,他的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。   “季良!”我挣扎了几下,但是根本挣脱不开,“蒋安琪,你到底想怎么样!”   蒋安琪慢慢向我走了过来,她看着我,忽然伸手摸着我的肚子,我想躲,却被旁边的男人牢牢制住。   蒋安琪看到我脸上的恐惧,轻声说着:“放心,我不会把你怎么样。你肚子里的,可是个宝贝,我想季越,为了这个宝贝肯定什么都肯答应。”   蒋安琪想要拿我的孩子威胁季越!   我慌忙摇着头:“蒋安琪,你不可以!”   季越对这个孩子那么期待,我知道他肯定会什么都答应,可是那不是我想看到的,季越已经失去的太多,我怎么能让他再被蒋安琪威胁做他不想做的事。   “可惜你说了不算,”蒋安琪冷笑,“你就等着看,季氏怎么一夜之间从龙城消失吧,还有他们兄弟两个,我谁都不会放过!”   我惊呆地看着蒋安琪,这个女人,我一直都知道她心狠手辣,可是没想到,她的野心也这么大,她的目标,竟然是季氏!   我和季良并没有关在一起,蒋安琪也确实没让人动我,或许她太了解季越了,如果我和孩子有什么事,季越肯定会让她和整个蒋家陪葬。   我的手脚还是被绑着,被他们扔在一张很破旧的小床上,但至少比在地上强。   一个男人进来送饭,把盒饭扔在桌上就走:“吃饭!”   我抬头看他一眼:“我的手绑着怎么吃。”   他明显有些不耐烦,只是摆了摆手:“狗怎么吃,你怎么吃。”   “你不知道我是谁吗,你们家蒋大小姐没告诉你要对我客气一点吗?”这个人之前我没见过,他应该不知道蒋安琪为什么把我扔在这里,只是把我当成得罪了蒋安琪被教训的人。   这个人果然愣了一下,他转回身看了看我,不知道给谁打电话,但是没打通,不耐烦地说了一句:“真麻烦。”   看着他把我手上的绳子解开,我又说道:“我要上厕所。”   他指着我,瞪着眼睛说:“别得寸进尺!”   “孕妇是不能憋的,要是我有什么事,你承担得起吗!”我就是故意表现得很强势,他才会相信我对蒋安琪来说,的确是需要顾忌的。   虽然很不满,但是他也没敢再对我大呼小叫,而且还把我脚上的绳子也解开了。   大概他也觉得。我一个孕妇,又跑不出他的手心。   他跟着我去了洗手间,我进去就把门锁上了,可是这个破地方,别说窗户,连个气孔都看不到,想跑是不可能的。   我在马桶上坐了一会儿,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跟季良见到,两个人想办法总比一个人快。   何况,他现在也一定在想着,要怎么救我出去。   “你好了没有!”那个人在外面催道。   拖延不过。我只好开门出去,往回走的时候,路过一个房间,我听到里面传来季良的骂声,知道他原来在这个房间里。   我忽然扶着墙,捂着肚子叫道:“我肚子好疼,快送我去医院!”   “别装蒜,快走,去医院也得问过我们大小姐!”身后的人喊道,扯着我的胳膊往前走。   我其实也没想能怎么样,就只是想告诉季良我没事,这个人扯我的时候,我立刻挡开他的手:“我自己能走。”   回去吃过饭,那个人就又把我绑上了,我也没有做任何的挣扎。   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受到一点伤害,而且,我也要保存体力。   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,那个男人忽然把我叫醒:“起来,跟我走。”   “去哪儿?”我心里戒备着,难道是蒋安琪改变主意了,要把我杀人灭口?   “你那儿那么多废话,让你走就走!”男人厉声喝道,并且把我身上的绳子都解开了。   我没想到的是,他居然把我带到了关季良的房间,还对里面几个正在打牌的人说:“我把她带过了。”   有个人回头看了看我,把一瓶矿泉水和一盒药扔在了我的脚边:“把药给他喝了。”   我其实一进门就注意到了,季良被绑得结结实实地倒在墙边的地上,双目紧闭,脸色惨白,好像很痛苦的样子。   “大小姐这是在搞什么,从哪里弄回来这两个祖宗,还得伺候着,喂他吃药还咬人!”有人不满地说道。   扔给我药的那个男人说:“你他妈少说两句,这是你该管的事吗!”   然后他又看着我说:“赶紧把药给他吃了,别他妈让他死了!”   我费力地蹲下身,从地上把水和药捡了起来,连忙走到了季良跟前,几乎是半跪在地上,把他扶了起来。   他的身上的确烫得很厉害,肯定是之前被打得太重了,而且地上这么凉,不发烧才怪。   “季良,你快醒醒,把药吃了。”我让他靠在我的肩上。把药放到他的唇边。   可是他根本不睁眼,也不肯张开嘴。   有人看着这边,冷笑道:“这小子可真是倔,不那么嚣张,不就能少吃点苦了。”   “自己作死,怪不得别人,别看他了,快出牌。”有人叫了一声。   那些人便都不再注意这里,一边抽烟一边打牌,还叫得很大声。   我还在想着怎么让季良把药吃下去,手忽然被他抓住了。他还是没睁眼,只是小声说道:“把这些药全给我吃了,一会儿他们把我扔出去,你就趁乱躲起来,左边第三个房间里,有个折叠梯,你别往外跑,爬到阁楼上,等有人来救你,你再出来。”   我连忙摇头,却也是压着嗓子说道:“那你怎么办。退烧药吃多了也会没命的!”   他发烧是真的,可是昏迷不醒是装的,他下午的时候肯定听到了我的话,所以才想到了这个办法,这些人不敢让我们真的死,他又不肯吃药,所以就一定会把我带过来。   他什么都计划好了,可是对他自己,他却是抱了必死的心。   我反握住他的手说:“季良,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,季越会来救我们的。你别这么早放弃,先把药吃了,我们需要保持体力。”   他睁开眼睛,看着我,缓缓问道:“雨彤,如果我真的死了,你会一直记得我吗?”   我愣了一下,再次把药递到他的唇边:“如果你真的死在这儿,只会让我一辈子内疚,我不会原谅你的。”   他苦笑了一下,把药咽了下去:“我也不会这么便宜了季越的。”   看着他吃了药。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,又看到那些人正打牌打得火热,对季良说:“你睡一会儿,出出汗,等烧退了,我们再想办法。”   他没有再反对,可能也是真的太难受了,就那么靠着我,闭上了眼睛。   但是我不能让他就这么睡,我扶着他说:“季良,你先起来,我扶你到床上。”   这房间里也有一张床,上面还有被子,应该是这些人睡的地方。   见我扶着季良往那边走,有个人立刻走了过来,抬脚就踹向了季良:“给你脸了是不是,连老子的床都想霸占!”   我本来就是背对着那些人的,根本没看到这人的动作,听到喊声时,季良就已经抱着我躲到了一边,然后一下就抓住了这人的脚,一个用力就把他扯倒在地。   其他人一看,都立刻扔了牌围了过来:“小子,你找死呢!”   季良挡在我的前面,呼吸微重:“在龙城,除了我亲爹,还没人敢在我面前自称老子,你们谁不怕死,就只管过来,老子不废了你们,就不姓季!”   地上那个人已经很快爬了起来,朝着季良又是一拳,但是他的手也立刻就是咔嚓一声。   后面的人看着这个人握着自己的手嗷嗷直叫,竟是谁都没动。   其实他们一起上的话,季良根本不是对手,可是他们都在心里各自打着小算盘,怕万一出了岔子,蒋安琪会怪罪到他们头上。   再说,我只是想让季良睡到床上去,又不是要逃跑,根本没必要弄得那么严重,所以他们互相看了一眼,又都回去打牌了,连那个人都没管。   看到季良的身体微微摇晃,我知道他已经支持不住了,连忙把他扶到了床上,给他盖上被子,看着他身上一层层出着汗,不停地拿毛巾给他擦着。   晚上的时候,我特意向那些人要了一碗粥,慢慢地喂给季良,但是他仍然没醒,一直昏睡着。   蒋安琪是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来的,一来就看着我说:“季越对你也不过如此,听到要拿你换季氏,他竟然一口拒绝。姜雨彤,我真替你感到悲哀,相比起来,季良倒是对你情深意重啊,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跟他离婚?”   我承认,我听到她的话的时候,心里不期然地一阵失落,季越,他竟然这么对我吗?   “看来,我留着你们两个也没什么用了,还是找个地方埋了吧。”蒋安琪冷笑着。“我想季良肯定要感谢我,他那么爱你,生不能同衾,我就成全你们死同穴。”   我下意识的抚了一下我的肚子,我死是无所谓,可是我的孩子,我怎么舍得。   之前那个孩子就没保住,如果这个孩子再因为我夭折的话,我到底还怎么配做一个母亲!   “蒋安琪,就算你杀了我们,又能怎么样呢,你还是跟现在一样,永远不能生活在阳光底下,因为你,早就是个死人。”我看着蒋安琪,脸上露出鄙夷的浅笑。   蒋安琪并不是个缺智商的女人,但是她的弱点就是太沉不住气,总是会被别人挑起情绪。   她果然被我的话刺激到了,抬手就想打我:“你闭嘴!”   “我有办法,让你做回蒋安琪。”我浅声说道。   她的手举在半空,然后慢慢放了下去:“什么办法。”   “你听过沙罗岛吗?”我抬眼看着她,丝毫没有错开视线。   她点了点头:“听说。是个很神秘的佣兵组织。”   在她说之前,其实我并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,只知道应该跟季越失踪的那两年有关,还有那个一直追杀季越的叫秦琦的男人,他有枪,所以我知道肯定是个危险的存在。   原来是个佣兵组织。   “季越在那里呆过,后来他逃出来了,那里的人一直在追杀他,尤其,是有个叫茵茵的女人,恨他入骨,你那么想得到季氏,何不跟沙罗岛合作,到时候你想要的,都会得到。”我小心地看着她的表情,见她好像有些心动,又继续说道,“但是我要提醒你,沙罗岛的人,只认钱不认人。”   其实最后这句话,我是故意用了讽刺的语调,就是为了打消蒋安琪的怀疑。   她哼了一声,笑着说:“你以为我们蒋家缺钱吗,只认钱,才更好,省得麻烦。”   我敛下眼眸,暗暗呼了口气。   可是蒋安琪忽然靠近我,盯着我的眼睛问道:“姜雨彤,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呢,你那么爱季越,现在却帮着我对付他,我怎么知道,你这是不是圈套?”   “你曾经不是也很爱季良吗?”我笑了笑,“男人,没有一个靠得住的,口口声声说爱我,说会为了我放弃一切,可是真到了眼前,他连他的孩子都可以不要!”   蒋安琪的眼神仍是充满了狐疑,但还是说道:“我就暂且相信你,在我联系上沙罗岛之前,你给我老实呆在这儿。”   她说着就出去了,房间的门又被重重关上。   我长长舒了口气,然后虚脱地坐到床上。轻轻地抚着小腹,似乎能感觉到宝宝的不安。   无论如何,我都要保护好我的孩子,我一定要看着他平安地降临到这个世界上。   季良忽然抓住了我的手,我感觉到他的手心汗涔涔的,我转过头,见他正在看着我:“你在下一场很大的赌注,那个茵茵,也许会真的灭了季氏。”   我浅浅笑了笑:“这场赌注,输赢不在茵茵,而是季越。”   如果季越真的放弃了我。就算蒋安琪和茵茵两败俱伤,输的也还是我。   如果,那只是季越的策略,就算我输了,又何妨呢,我知道他心里有我和孩子,就够了。   季良皱了下眉,唇角有抹苦涩:“即便到了现在,你心里,还是相信他的。”   我当然相信他,因为他是我的丈夫,是我孩子的父亲,他为我做了那么多,我如果连这点信任都不给他的话,那我们之间,还有什么是值得依托的。   ☆、第81章 用你的命,来换姜雨彤和这个孩子 求钻石!   至于季氏,那只是个幌子,蒋安琪根本走不到那步。   蒋家如果真有那个实力,又岂会让季氏压了这么多年,从季氏跟美橙解除合约开始,他们的弱点就开始暴露出来。   就算季良和季越一直没提过,但是连我都看得出来,这么长时间,美橙就只有蒋安琪在主持大局,除了那次酒会,蒋老都未曾露过面,或许是身体的原因,已经不堪一击。   季越说美橙早是个空壳子,他们的资产早就转移,可是连这个消息,恐怕都是假的。   这次蒋安琪在监狱里金蝉脱壳,用的肯定也是他们家所谓的黑道势力,她那么迫切地想要得到季氏,想来也是因为想要让美橙东山再起。   可惜,她就是太心急了。   我在旁边看着季良,他睡得很沉,我知道他逼着自己休息,是想快点好起来。   但是这个地方,虽然蒋安琪没有对我们怎么样,可想逃出去,也没有那么容易。   天快亮的时候,季良突然惊醒了,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抓住了我的手:“雨彤!”   我还靠在一边没有睡着,听到他叫我,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,连忙用毛巾帮他擦了擦:“你怎么了,做噩梦了吗?”   他没有说话,却把脑袋偏了过来,枕在了我的腿上。   我看着他紧张的样子,就知道他的梦跟我有关。   其实,如果是他一个人的话,还是有希望逃出去的。   我听到外面没有动静,想着那些人应该都已经睡了,轻声问季良:“你身体好些了吗?”   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,马上坐了起来:“我可以。”   我点了点头,然后看着外面对他说:“季良,一会儿,麻烦你先引开他们,我身子不方便,我需要时间。”  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:“好,我把他们引开,你从相反的方向走,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。我会去找你的。”   “嗯。”我看着他,“你要小心。”   他无所谓地笑笑:“放心吧,我没那么容易死。”   我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。   他拉着我走到门边,轻轻把门打开,看到外面的地板上,横七竖八睡了十几个人。   他让我藏到门后,然后一个人慢慢走了出去,找着他们之间的空隙,小心地往大门口走。   但是这些人,也确实不是那么笨的,季良刚走到一半,就有人听到了动静,醒了过来:“快起来,他要跑!”   十几个人立刻都爬了起来,扑上去就要按住季良,却被季良逃开了。   有个人跑到房间门口看了一眼,间里面没人,大声叫道:“那个女的也跑了!”   我站在门后,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。   听到那些人都去追季良,我从门后出去,从地上找了半瓶的矿泉水,然后把他们吃的零食袋子里的干燥剂,全都拆开倒进了瓶子里,也跟着跑了出去。   我看到季良已经跑到了大门口,并且用铁棍把锁撬开了,但是他见我没有往后门的方向去,就一直站在那儿,手里抡着铁棍,跟那些人对峙。   其实并不是这个办法不可行,如果真的有后门的话,我也不用这样骗季良了。   事实是,那个门根本就不通。我之前去上厕所的时候,有看到有人打开那个门,后面其实放了很多杂物。   季良肯定也注意过这里的地形,但是只有这件事是他不知道的。   这个地方虽然空旷,但其实也没有太大的空间,我背着手,手里拿着瓶子,慢慢走近了他们。   季良也看到了我,他的眉心紧蹙,但是又不敢出声制止。   “季良,你快走!”我觉得距离可以了,立刻喊了一声,然后就把手里的瓶子扔了出去,就扔在门口放着的汽油桶上。   季良看到的时候,他本能地向后退开。   干燥剂遇水分解,又因为撞击迅速膨胀爆炸,点燃了门口的汽油桶,大火呼的一下就窜了起来。   我看到季良反应过来就想冲过来,但是大火正好堵住了门口,他进不来,那些人也出不去。   我对那些人说道:“你们不用管他,他对蒋安琪没用,我在这里就行了,蒋安琪不会怪你们的。”   虽然是这么说,但是他们肯定是不敢负这个责任的,我听到有人指挥说,留一半人看着我,剩下的人去追季良。   季良这时候大概也明白我的意图了,他看了我一会儿,在那些人想要把火扑灭,出去追他的时候,他立刻转身跑开了。   那时候,天也已经大亮,阳光透过气窗照进来,身上立刻有了一丝暖意。   没有蒋安琪的示意,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,而且季良不在,我也没有其他顾忌了。   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,季越在干什么,是在满世界找我,还是如蒋安琪所说,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,还在忙着他的工作。   他有的时候,思维真的很奇特,我总是跟不上他的节奏。   想到被抓来这里之前的那个晚上,他还故意让我帮他脱衣服洗澡,其实我心里明白,他就是想看我主动,好验证我是不是足够爱他。   虽然他的表情很少,可是男人的那点小心眼,他可是全都不少。   我想到这些,忍不住有些想笑。   房间的门突然开了,蒋安琪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,对身后的两人说道:“把她给我绑起来,我要一点点地把她开膛破肚,看看她痛苦绝望的表情是个什么样子!”   看着那两个人很快走过来,一下把我按到了床上,然后用绳子绑着我的手脚,硬木板的床硌着我的肚子,我一点都不敢乱动,生怕他们会更用力。   把我绑好之后,他们就把我翻了过来,我看着蒋安琪从那个人手中接过一把匕首,朝着我走过来,我惊慌地叫道:“蒋安琪,你干什么!”   “我干什么?”蒋安琪凑近我,咬牙说道,“姜雨彤,你可真是把我骗惨了,说什么那个女人恨季越入骨,你就是故意把我骗过去,想借沙罗岛的人之手把我杀了!”   茵茵果然还是对季越有情的,即使秦琦因此坐牢,她也没有恨季越。   不过蒋安琪竟然能从沙罗岛逃出来,还真出乎我的意料,不过可想而知,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,不然不会这么气急败坏。   “对,我就是想让你死,从你害死我弟弟开始,我没有一天,不在想着怎么杀你!”我冷笑着看着蒋安琪,“你只是失去你的兄弟而已,可是雨浩,是我的亲弟弟,是我的命!”   蒋安琪看着我的愤怒,忽然笑了:“对,我只是失去一些手下而已,而你,你的弟弟,你的丈夫,还有你的孩子,我会一一让你失去。你知道季越现在在哪里吗,呵,他,已经死了。正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和你们的孩子呢。”   我看到蒋安琪脸上得意的笑容,瞳孔瞬间放大:“你刚才说什么?”   “我说,季越已经死了,”蒋安琪又重复了一遍,“我刚才过来的时候,正好看到了他的尸体,原来,那个男人也很痴心呢,他上次挂我的电话,其实就是想让我来见你,他就知道你在哪里了,不过可惜的是,我没那么笨。这个仓库,其实是个废弃的军火库,是我爸以前走私军火的秘密基地,所以这周围。埋了很多雷,他很不幸,已经被炸死了。”   心里突然像是空了,我睁大着眼睛,眼泪猝不及防地滑落:“季越……”   我用力地咬着下唇,血立刻就流了出来,可我已经感觉不到疼,眼前一阵阵发黑,心口也憋闷得厉害,快要呼吸不上来。   那个时候,我真的宁可季越可以无情一点,不要来救我,他也不至于会死。   我的手脚都被绑着,一点都动弹不得,我求着蒋安琪说:“把我放开,我要去找季越……”   “姜雨彤,你是把我当成菩萨了吗,以为我会让你如愿?”她笑了起来,笑得很是得意,“我偏不让你见他,我还会让人把他的尸体剁成肉末,扔进海里喂鱼!”   我听着她的话,心口疼得差点窒息,喉咙里,像是塞了一团棉花,呼吸一下都会疼。   “蒋安琪,我求求你,让我去见他,求求你……”眼泪早就止不住,声音也已经哽咽。   我早已不在乎现在的样子有多卑微,我就只想去看看季越,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外面。   “等你死了,自然会见到他。”蒋安琪说着,拿着匕首在我的肚子上比划,“我也会让你,亲眼看着你的孩子,死在你面前。”   “不要,不要……”我看着她的动作,可是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,我绝望地哭着,紧紧咬着早已血肉模糊的嘴唇。   蒋安琪的匕首,锋利地划开我的衣服,我的皮肤上,也被划了一道血痕。   可我不敢动,害怕她一个手滑就会直接剖开我的肚子,只能卑微地求着她。   “姜雨彤,你也有今天,你不是一直很嚣张吗,不是仗着季越和季良宠你,从不把我放在眼里吗,现在恨不得跪下求我吧,求我放过你的孩子。”蒋安琪一边说,一边还欣赏着我痛苦的表情,脸上的笑越发肆无忌惮。   我感觉到她的手正慢慢用力,我更加绝望了,我觉得自己很没用,每一次,都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。   但就在疼痛愈发尖锐的时候,房间的门砰地一声,就被大力踹开了,蒋安琪的动作停下,扭头看着门口,声音里充满了惊异:“你没死?”   我睁开被泪水浸湿的眼睛,抬头看过去的时候。模模糊糊地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向我快步走来,那个名字就在唇边,可是因为太过激动,我嘴唇颤抖着竟发不出半点声音。   是季越,是季越,他没死!   我听着一阵打斗声,知道是季越被那两个人拦住了。   蒋安琪也从震惊里回过神,连忙把我拽了起来,用匕首抵在我的喉咙处:“季越,你不想让她死的话,就给我住手!”   季越猛地停下,下一瞬就被那两个人一脚踢在腿弯处,他冷不防就跪在了地上,又被那两个人狠狠踢了几脚,剧烈咳了起来。   “季越……”我看着他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,到处都是血。就知道蒋安琪说的没错,他肯定是在外面被炸伤了。   季越胸口起伏着,抬头看着蒋安琪的眼神,却依然冰冷彻骨:“放了我老婆。”   “我又不傻,放了她,我还有命吗。”蒋安琪看着季越,“不如我们来谈个条件,季氏我不要了,但是我要你死,用你的命,来换姜雨彤和这个孩子,怎么样,很划算吧。”   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季越连犹豫都没有,“可我不相信你,我要看着他们安全才会动手。”   蒋安琪冷哼:“他们安全。我还拿什么控制你。”   “我有办法,”季越站了起来,看着旁边的两个人,“我废他们一双手,然后让他们带我老婆走,如果我食言,你还可以让他们把我老婆带回来。”   蒋安琪的眉心微蹙,像是一时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,可那两个人却明白了,他们互视一眼,然后转身就跑了。   蒋安琪是在这时候,才明白又被季越耍了,季越故意那么说,就是让那两个人知道,蒋安琪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,他们不过就是被利用的棋子而已。   “季越!”蒋安琪咬牙。恨恨地叫道,她的情绪又有些失控,手也跟着颤抖,匕首锋利的刃尖划破了我白皙的颈,一滴血顺着匕首流了下来。   我看到季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,但他竭力忍住:“蒋安琪,你逃不了了。”  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,视线看向蒋安琪的身后。   蒋安琪本能地也向后看了一眼,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,季越已经冲了过来,一手抓住蒋安琪的手腕,一手把我揽了过去,等蒋安琪回过神,她已经被季越用力推开。   她踉跄着撞到后面的墙,看着我们的眼神里,充满了恶毒:“别以为这样。我就输了,你们不可能逃出去的,外面到处都是陷阱,没有人带路,你们还是会死。”   季越扶着我往外走,冷声说道:“你还是考虑一下,一会儿怎么跟警察解释,你还活着的问题吧。”   我们走到门口时,听到后面有声音,扭头看过去,见蒋安琪忽然蹲下身,似乎从床底下拿了什么东西,季越脸色一沉,猛地抱住我扑到了地上,一颗子弹就从我们的头顶飞了过去。   季越翻过身,将我罩住。却尽量没有压着我的肚子。   蒋安琪已经从床边走过来,朝着季越开枪,可是她刚要扣动扳机,一颗子弹已经打在她的眉心,她就那么睁着眼睛,直直地倒在了地上。   我惊魂未定地看向门口,见开枪的人,是季良。   警笛的声音在外面响成了一片,我听到丹尼一路叫着季越的名字跑了过来,可是却在门口止住了声音。   因为季越,正在深深地吻着我。   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感动,吻着他的时候,我觉得我拥有全世界,什么都不重要了,只要他还在,就足够了。   我不知道其他人都是什么时候走开的,跟季越的唇分开时,我就那么看着他,感觉看一辈子都不会腻。   但是他怎么舍得让我一直躺在地上,何况我的身上还有伤。   一直到我做完了所有的检查,确定我跟孩子都没有事之后,季越才肯让医生给他包扎。   所幸他也只是皮外伤,他是看到蒋安琪的车进去才会装死,然后趁她不注意,钻进了后备箱。   包扎完,他就来我的病房了,一直抓着我的手亲吻着,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,像是怕一错开视线,我就会消失一样。   我忍不住笑道:“季越,你不要一直这样看着我,我真的没事。”   可他还是动也不动。如果不是还能听到他的呼吸声,真的要怀疑坐在面前的是一尊雕像了。   我拿他没办法,我知道那个时候,他一定是担心得快要死掉了,就好像我听到蒋安琪说他死了一样,真的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塌陷了。   “季越,我答应你,以后不会再做危险的事了。”这样的经历,真的有一次就够惊心动魄了。   他的手动了动,却是将我的手心握得更紧了:“雨彤,等你没事了,我们离开龙城吧。”   虽然有点突然,但我也明白,这次的事,真的是让他害怕了,他比我更恐惧。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,何况他是把我们当成比他的命还要重要的人。   我点了点头:“我都听你的。”   观察了一晚之后,季越就把我接回家了,家里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,虽然林曼还是在竭尽所能地讨好季良,季良也还是很不耐烦地对林曼大呼小叫,可是最反常的就是季业,他坐在一边看着他们,脸上的神色都是茫然的,连头发都好像一夜之间白了很多。   我看了看季越,我们都想到了,季业现在肯定知道了林曼的孩子,并不是他的,这对一个年过五十的男人来说,真的是个很大的打击。   季越没说话,他把我送上了楼。然后就下去了,我即使在房间里,也听到了他对季业说:“爸,我妈是精神错乱,您不必当真,不过,我还是决定带着她离开季家,季氏的股份,我会全数归还,谢谢您这么年的教导,不管我在哪里,我也是您的儿子。”   听到他的话,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季业,而是季良:“你要把雨彤也带走?我不同意!”   “季良,你别搞错了,雨彤是我的妻子,你没权利阻止。”季越淡淡地说道。   之后他们又说了什么,我就听不到了,我现在唯一担心的,就是季良不肯让我走。   他一直都是那么偏执,他认定的事情,别人再怎么说都没用。   还有就是林曼,她现在已经认准了季良是她的儿子,她真的会跟我们走吗?   但是季越很迫切,好像一分钟也不能等了,当天晚上,就买好了去明市的机票。   他说那个地方,虽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,那次地震,我们也没有见到,可是他在废墟里寻找我的时候,才真正感觉到,他已经爱上我了。   感情的事,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,你为一个人,投入的感情越多,就越是难以抽身,这跟时间没有关系。   他没有让我动手,一个人收拾好了所有的行李,能想到的全都想到了。   跟季越在一起,就是这么安心,什么都不用想,他会为你安排好一切。   但是和我担心的一样,先是林曼死活不肯走,她躲在季良的身后,牢牢抓着他的衣角,对季越说道:“我要跟我的木木在一起,你们走吧。”   我看到季越眼中闪过一抹暗痛,他这么多年对林曼所做的一切,到最后竟不如别人的一句话。   我本来想走过去劝一下林曼,可季越却拉住了我:“算了,这是她的选择,我尊重她。”   我知道这个决定,对季越有多艰难,可他很明白,即使带走了林曼,她这辈子都不会开心。   季业仍是坐在沙发上,这一夜,他好像突然苍老了许多,他没有抬头,手指按着沙发的扶手:“小越,真的非走不可吗,爸爸……不想让你们走。”   “爸,有些事您以后会明白的,我离开,是最好的结果。”季越向季业深深鞠了个躬,然后没再看他们,拉起我就往外走。   季良竟然没有拦我们,这让我多少有些意外,不过也让我感到欣慰,他终于肯放下这段感情了。   佣人把我们的行李放到了车上,季越打开车门让我上车,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,才坐上车,开出了院子。   车子驶出大门时,我也忍不住回头看去,这个地方,我生活了将近四年了,以前做梦都想逃离,现在真的要离开了,竟然会有些舍不得。   从别墅外的甬道出去,车子很快就离开了这片区域,我们的心情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。   我扭头看着季越,他的神情也很凝重,毕竟,他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,比我的感情要深得多。   我轻轻覆上他的手:“你还有我跟孩子,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。”   他为了我们,放弃了他最优越的生活,放弃了他至亲的亲人,而我,何德何能,所以除了陪伴,我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给他。   我冲我笑了笑,将我的手紧紧攥在他的手心,我看到。他把头转过去时,眼睛里似乎有一层雾气。   到了机场,在入口处,我看到了丹尼和夜尊他们,一向大大剌剌的丹尼,居然也感性起来了,看着我们时,眼眶微微泛着红:“你们什么时候回来,我还打算给你们的儿子当干爹呢。”   季越看着他,伸手锤了一下他的胸口:“先把你自己的事搞定吧,明市也不远,想当干爹就飞过去。”   夜尊有意无意地看着丹尼,却始终也没说什么。   进闸的时候,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,其实我心里还在希望着季良会出现,虽然我知道这么想很自私。可是这一别,真的不知道此去经年,哪怕能再看他一眼也是好的。   可是一直到我们登机,他都没有出现。   我能理解,他现在都已经恨死了我,又怎么会来送我。   我只能默默地祝福他,希望我们离开之后,他可以开始新的生活。   飞机起飞,落地,我们走下飞机,来到这个曾经短暂停留的城市,在这里开始我们新的人生。   季越在这边有一套公寓,每个星期会有钟点工来打扫,所以我们进去的时候,里面都是干干净净的。   我本来想把行李收拾一下,可是季越却把我拉到沙发上坐下。他自己一个人整理好了所有东西。   大概任何人都无法想象,那么高冷的季越,在家里做家务是个什么样子,可是真的看到他穿着家居服,戴着围裙的模样,竟觉得毫无违和感。   因为没有人住,家里也没有任何的食材,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,季越就带着我去附近的餐厅吃饭。   我最近的胃口很好,总是觉得饿,在飞机上还稍微吃了点东西,现在却还是饿得不行。   在季家呆了那么久,我还是习惯吃中餐,尤其最喜欢吃蛋炒饭。   季越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,愣了足足有半分钟,然后递了纸巾给我:“没人跟你抢。”   我抬头。看了看旁边好多人在看我,脸有些发烫:“我就是有点饿了。”   “那也不能吃太快,胃会不舒服的。”他连忙倒了一杯热水给我。   我喝了一点水,放下杯子时,看到他根本就没动筷子:“你怎么不吃啊,不合口味吗?”   我突然有点自责,他一定是吃不惯中餐。   “我不饿。”他浅浅笑了笑,伸手擦了一下我嘴角的饭粒,“你吃饱了吗?”   我点了点头,正想跟季越说对不起,我应该跟他去西餐厅的。   可是我还没说出口,有的男人从我身边走过时,横行霸道的,明明路那么宽,他偏蹭着我,我嫌恶地忙往里面躲了躲。   “雨儿?”这个男人突然看着我,向我凑了过来,满脸横肉的样子,看着就恶心,“怎么,几年不见,不认识哥哥了?”   ☆、第82章 别的事可以白天想,晚上就只想你   如果不是这一声雨儿,我大概这辈子都不想记起这个男人是谁。   我心里猛地一震,抬头看着他的时候,感觉我脸上已经没有一点血色了。   薛涛,怎么会是他!   “雨儿,这几年你去哪儿了,哥都想死你了。”薛涛说着,一只手已经摸到了我的脸上。   但也就是刚碰到,就已经被季越抓住了手腕:“拿开你的脏手。”   薛涛的手腕快要骨折了似的,疼得叫了起来:“你谁呀,别多管闲事!”   季越也没理薛涛,把他推到一边,走过来扶起我就往外走。   “雨儿,这男人是谁,你敢跟他走,信不信我找人砍死他!”   薛涛还在后面叫嚣着,我暗暗回头看的时候,见他真的在打电话叫人。   在收银台结了账,我看到薛涛又向我走过来,忙拉着季越说:“我们快走。”   季越看看我,我知道他有很多疑问,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。   因为这里离公寓很近,我们是走着过来的,我害怕薛涛追上来,所以走得很快。   季越拉住我说:“别走那么快。”   他是怕伤到孩子我知道,可是我真的有点怕薛涛,那个变态,如果被他知道我们住在哪里的话,一定会天天去骚扰的。   我放慢了脚步,可是心却慌得厉害,那些我以为早就忘掉的记忆,一点点的全都涌了出来。   季越在后面,看到我脚步不稳,干脆将我抱了起来。   “他是谁?”一进门,季越就把我抵在门上,看着我慌乱的样子,“发生了什么事?”   “季越,我……”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,“我被他拍过裸照。”   我看到季越眉心微微收紧,低下头小声说:“对不起。”   我真的没想过,过了这么久,居然还会碰到薛涛。   季越俯身吻住我颤抖的唇,并且越吻越深,直到我放松下来,他才松开了我,轻轻揉着我的头发说:“已经过去了。”   那时候,我真的单纯地相信,这件事可以过去,毕竟明市这么大,薛涛只是恰巧遇到我一次,他不可能因为我费心地去找寻。   季越入职了一家上市公司的副总裁。因为公司离公寓有点远,我不想让他来回跑那么辛苦,所以让他午餐在公司解决。   家里请了一个小保姆,叫何小希,二十多岁的样子,做事很利落,话也不多,所有家务都打理得井井有条,所以我每天还是看看书,浇浇花,感觉和在季家的时候没有区别。   那天我正在阳台上浇花,听到外面的门被用力砸了一下,还有一个男人的叫嚣:“姜雨彤,你个臭婊子,你给我出来!”   是薛涛!   我心里突然一震,手里的喷壶也掉在了地上,我拉开阳台的玻璃门出去,见何小希站在门口看着被砸得震耳欲聋的门板,脸上却并无惊慌。   她看我出来,轻声问道:“要报警吗,还是打电话给越哥?”   “先打给物业吧。”报警或者打给季越都不现实,等他们赶来,门早被砸烂了。   何小希点了下头,然后就给物业打电话,像是听到了我们的话似的,外面的薛涛也消停了,好半天都没有动静。   可就在我以为他已经走了的时候,听到阳台上传来咚的一声,我回过头,就看见薛涛已经从玻璃门那里进来了。   我心里一沉,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:“都已经过去四年了,你还想怎么样!”   “我想怎么样?”薛涛向我走过来,抬起他的手给我看,“我本来就是想跟你叙叙旧。可是你竟然让那个男人废了我一只手,你个贱货,还问我想怎么样,我现在就想弄死你!”   看到薛涛忽然就向我扑了过来,我惊叫一声,慌忙向后退开,却脚下不稳差点摔倒,何小希在旁边立刻扶住了我,然后挡在了我前面。   “立刻从这里出去,不然,后果自负。”何小希的声音,沉稳却带着一股震慑,让我禁不住地多看她一眼。   薛涛嘿嘿笑着,露出猥琐的目光,向何小希走了过去:“小丫头,说话还挺横的,我就喜欢你们这种小辣椒,玩起来够味,今天你们表现得好,我这只手的仇就一笔勾销,不然,我非得让那小子坐牢不可!”   “你别碰她!”我厉声喝道,是我惹的事,我怎么能让他把无辜的何小希扯进来。   可是我想站出去的时候,却被何小希不动声色地拦住了,她看着薛涛,表情仍是淡淡:“你想怎么玩?”   我不觉震惊地看着何小希,她肯定是不知道薛涛所说的玩儿是有多变态!   薛涛得意地笑着:“这妹妹还挺上道的,雨儿,她可比你强多了,非得逼着我对你用强才能听话。”   “你闭嘴!”我恨恨地看着薛涛,那个时候如果不是他对我下药,我又怎么可能被他拍下那种照片!   “雨儿,你不知道你脱光了有多性感,哥到现在还念着呢,哥就是喜欢听你挣扎的时候那种叫声,听着就爽。”薛涛推开何小希,伸手又向我摸了过来。   我身后就已经是门了,退无可退,我下意识地护着我的肚子:“薛涛,你最好现在就出去,不然你被废掉的就不是一只手了!”   薛涛的手停在离我的脸几公分的地方,但是他却不是被我吓唬住了,而是他发现了我的动作:“你怀孕了?是那小子的?呵呵,好玩,我还没拍过孕妇呢,不知道这肚子里的小杂种被玩掉,那种血淋淋的画面是不是很刺激?”   我看着他阴森森的眼神,顿时觉得后背发冷:“你这个变态!”   “我是变态,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!”他说着,已经拿出手机,“今天没准备,就用手机拍了,回头传到网上,让所有人都看看,玩大肚子的女人是什么体验!”   听着他笑得那么难听,我全身都禁不住发颤,尤其是想到那个时候他是怎么对我的,我突然脑子一热,伸手就从他的手里把手机抢了过来摔在地上:“我不会再让你得逞的!”   薛涛看到手机摔在地上四分五裂,他抬眼看着我时,那种凶狠的眼神,让我不觉颤栗。   “臭婊子,你找死!”薛涛骂了一声,一只手突然就过来揪我的头发。   可是他还没碰到我,旁边的何小希冷不防地就抓住他的胳膊,一个过肩摔就把他摔在了地上。   看着薛涛躺在地上,半天都站不起来,我愣愣地看向何小希,原来她,竟然这么利害。   “滚!”何小希喝道,“别在这里再出现!”   见占不到任何便宜,薛涛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,捡起手机的残骸,指着我们两个说:“你们给我等着!”   看着他很快地跑向阳台,又从那里爬了下去,我重重地舒了口气。   “你没事吧?”何小希伸手扶住我,把我扶到了沙发上坐下。   我看着她说:“没想到你还会功夫。”   “练过一些防身术。”她低头,闪躲着我的眼神,“我去给你倒杯水。”   “小希,”我叫住她,“你……不只是保姆吧?”   从她刚才说话的气势,就知道她的身份一定不是这么简单,我才想到平时,她安静下来的时候,神情那么淡然,根本不像一般的女孩子。   她背对着我,低着头,浅声说:“姐,你想多了,我就是上学的时候练来防身的。”   她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,可是她故意误解我的意思,她肯定是不想让我知道她的事。   我便也没再问,只是对她说道:“刚才谢谢你。”   “应该的,我拿越哥的工资,就是照顾姐的。”她说完就去倒水了。   她说得很得体,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我,她跟季越以前就认识,她刚才说到季越的时候,声音都变得不一样,是那种小女生在说出自己喜欢的人的名字时害羞的感觉。   我不了解季越的过往,因为我在季家那三年。他基本都没在家住。   想到这点,我心里有点酸,我好像从来也没问过他,那三年是怎么过的。   晚上季越回来的时候,我正坐在沙发上,看着何小希从他手里接过外套,低着头不敢看他的那种羞涩,心里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感觉。   而季越的表情则是有些矛盾,眉心微微蹙着,他转过头,似乎在留意我的表情时,我立刻撇开了视线。   季越向我走了过来,如同往常一样,俯身吻了一下我的额头:“今天有没有不舒服?”   我摇了摇头,却看着他问:“你是不是,去找过薛涛?”   季越脸色变了变,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口。他应该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门上的脚印,但是我问他的时候,他才证实了自己的猜测:“他来过了,你有没有受伤?”   我浅浅笑了笑:“幸好有小希,不然真的不知道怎么办。”   他若有所思地低下头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   “越哥,姐,可以吃饭了。”何小希在餐厅门口叫道。   可我看到,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季越身上。   季越却没有多看她,只是小心地扶着我,我松开他的手说:“没关系,我自己可以走,才四个多月而已。”   我承认,我做不到他的喜怒不形于色,我心里觉得不舒服,就没办法勉强自己。   连他扶着我,我也觉得很别扭。   季越愣了一下,过了好一会儿才跟了过来,还是帮我拉开椅子,我客气地跟他说了一声谢谢。   季越肯定察觉到我今天有点反常,他坐在我旁边的时候,轻声问道:“你是不是不舒服?”   “没有。”我冲他笑笑,然后夹了菜给他,“今天上班累吗?”   “还好。”他看着我说,“薛涛的事,是我没处理好,你真的没事吗?”   “那种人渣,你不用太理他,我怕他急了像疯狗一样乱咬,连累到你就不好了,下次他要是再来,我会报警的。”这里不比龙城,季越有那么多的人脉,可是这里,我们又不认识谁,薛涛又是完全不讲规矩的,就是个无赖,什么事都敢干。   季越没说话,只是低头吃饭,我知道他肯定不会听我的,可是我即使再说什么,他也只会敷衍我。   吃完饭,季越去了书房,我坐在沙发上织围巾。   上次在季家织的那些,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,都没有织完。   我看到何小希拿着吸尘器在清理地毯,叫了她一声:“小希,别忙了,过来坐会儿。”   她犹豫了一下,还是走了过来,在我旁边坐下,随手帮我缠着毛线:“姐,你是在织给越哥吗?”   我看她一眼,她低着头,灯光下,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落下一道阴影,我看不到她的表情。   “你上过大学吗?”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。   她点了点头:“在龙城,念了四年传媒。”   “那挺好的啊,怎么会来做保姆?”我紧紧看着她,想要旁敲侧击知道些她跟季越的事。   她纤细的手指绕着线团,依然低着头:“我……为了一个人。”   我心里猛地一沉,却还是继续问道:“什么人?”   “恩人。”她浅浅说道,“我的命,是他救的。”   我突然愣住了,我仔细看着何小希,这几天,我竟然没有发现,她其实跟我身形很像。   所以说。她也是明市那场地震中,被季越救下来的人?   我猛地什么都说不出来了,原来我们三个人,从很久之前,就注定现在的缘分。   “你家是明市的吧?”我停了下来,“你父母知道你在做保姆吗?”   她摇了摇头:“他们还不知道我回来了,我也是,不久之前才从龙城回来的。”   她说不久之前,已经是措辞,分明就是跟着我们回来的,想来在这之前,她就一直在关注着季越的行踪。   我刚发现他们对我隐瞒的时候,心里真的很生气,完全就是把她当成小三一样看待。   可是现在,竟有些心疼她了,我拉着她的手说:“让你在这儿当保姆,真的太委屈你了。要不然,让季越把你介绍到他们公司吧,他现在的公司也跟传媒有关系的。”   何小希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,忙摇头说:“不用了,我在这儿挺好的,我不觉得委屈,而且,就算我要走,我也想等到你们的孩子出生之后,我可以把你照顾得很好的。”   看着她很怕我赶她走的样子,我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。   端了一碗粥上楼,我推开书房的门,看到季越还在忙,我很轻地走过去,将粥放在他的桌上:“你还有很多工作吗?”   他看了看我,然后把笔记本合上,将我拉到他的怀里。坐在他的腿上:“是不是想问我关于何小希的事?其实我该跟你早点说的,就是怕你多想,而且,她来找我应聘的时候,也没提起她认识我,我就没有多说。”   “所以,你的意思是说我太小心眼了?”我故作生气地想从他怀里出去。   季越笑了笑,手一点没放松:“我知道我老婆,是这个世界上最大度的人。”   这家伙,还学会给我戴高帽子了,我撅着嘴说:“我才不是,我小气得很,你还是赶快让她走吧,我就看着她心里很不舒服。”   季越凝眉看着我:“她做事很细心,又勤快,既然你不想让她在家里,要不然。就让她给我做秘书吧?”   “那不行!”我着急地说道,说完才看到季越脸上狡黠的笑,我推了他一下,“你越来越讨厌了。”   “你喜欢就好。”他抱着我,吻了一下我的唇,然后手开始不安分地滑入了我的衣服里,“想不想在这里试试?”   “不想!”我毫不犹豫地拒绝,这里是书房啊,怎么可以做那种事!   “但是我想。”桌上的文件全部被推到了地上,他抱着我,把我放到了书桌上,一遍遍吻着我的唇。   “季越,你不是还有很多重要的工作要做吗?”我做着最后的挣扎。   他脱着我的衣服:“没你重要。”   我无语:“你现在满脑子除了做这种事,就不想别的了吗?”   “别的事可以白天想,晚上就只想你。”   “……”   唉,找一个每天精虫上脑的男人真的好累啊,不但累。还腰酸腿疼。   做完之后,他还一本正经地给我按摩,一边还问着:“舒服吗?”   “嗯。”舒服得我都快要睡着了。   “那下次可以再延长一会儿。”他仍是一本正经地说。   “滚!”我侧着身,看不到他的脸,却还是狠狠瞪着他,“你也不怕精尽人亡!”   他坏笑:“我肾好。”   嗯,反正,我是说不过他的。   他帮我按摩了好半天,我都替他手酸了,拽着他说:“不用再按了,睡吧。”   他在我身后躺下,抱着我:“如果你不喜欢何小希,等过了这两天,我就让她离开,现在还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,她学过自由搏击,我不在的时候。她可以保护你的安全。”   我知道他还是担心薛涛的事,忙说道:“我又没说不喜欢她,我只是怕委屈了她。”   季越吻了一下我的发顶:“我明白。”   第二天醒来时,季越已经上班去了,我换了衣服下楼,看到何小希在帮我织那条围巾,那么认真的样子,看得我都有些嫉妒了。   大概是我站在那里的时间有点久了,何小希不经意地抬起头,看到我,慌忙就站了起来,立刻把围巾放在了沙发上:“对不起,雨彤姐,我……”   我慢慢下了楼梯,走到她面前,拿起已经快织好的围巾,笑着说:“你织的比我好。”   “雨彤姐……”她着急地想向我解释,但是似乎也知道越描越黑,说了一半又停住了。   我没再说什么,转而向餐厅走去:“季越吃早餐了吗?”   她嗯了一声:“不过吃得很少,不知道是不是我做得不好。”   我皱了下眉,不只是早餐,季越最近每顿饭都吃得很少,我们刚来的那天,我还以为是因为他不喜欢吃中餐,可是这几天发现,不管吃什么,他都是没吃几口就放下了。   “中午你帮我做几样清淡一点的菜,我给他送过去。”我心里担心的是,他是不是工作不顺利,压力太大,所以才胃口不好。   何小希一口答应了,并且早早的就开始准备。   快到中午的时候,何小希把菜做好了。我和她一起,小心地盛进饭盒,然后我们打车去了季越现在的公司。   我在前台给他打了电话,没想到他还亲自下来接我,公司的那些女职员看到他小心翼翼扶着我的样子,都是一脸幻灭的表情。   她们肯定都在对季越抱着某种幻想,却没想到,他已经有妻子了。   每个女人都是有虚荣心的,我也不例外,看到别人艳羡的目光,我心里真的很开心,和他靠得更近了。   我们上了楼,进了他的办公室,虽然这家公司规模也不小,可跟季氏比起来,还是相差甚远。   季越心里,也是有落差的。但是他从来也没跟我说过。   何小希把饭盒放在茶几上,一一打开,对季越说道:“雨彤姐怕你在公司吃不好,所以让我做了几样菜给你送过来。”   我清楚地看到季越眼中一闪即逝的痛色,可他很快就笑着说:“还是老婆贴心。”   我心里不知怎的,觉得有些不安,看着他坐下,拿起筷子,慢慢地吃了几口,赞叹地说:“小希手艺又进步了。”   何小希显得很高兴:“越哥喜欢吃,就多吃点。”   “嗯。”季越扭头看着我,拉着我坐下,“你们吃了吗,一起吃吧。”   我勉强笑了一下:“好。”   我们三个人,就在他的办公室里,享受这顿温馨的午餐。   可是我一直留意着季越,看到他确实吃得很少。但是因为他吃得慢,才不那么明显。   然后,他就站起来说道:“我去下洗手间。”   我看着他走出门口,对何小希说道:“小希,你去看看他。”   何小希一开始没明白我的意思,但是可能我的脸色太凝重了,她连忙说道:“我去看看。”   过了好一会儿,何小希回来了,我发觉她的眼睛有点红,像是哭过了似的:“小希,怎么了,你哭了?”   何小希忙笑了笑说:“没有啊,雨彤姐,可能是刚才吃的太热了,我一吃热的,就想掉眼泪。”   尽管她的解释也说得过去,可是我不相信,刚才在外面,一定发生了什么。   等季越回来的时候,我看到他里面的衬衣胸口打湿了一大片,不觉问道:“你的衣服怎么湿了?”   “嗯,我刚才洗脸的时候,不小心弄湿了。”季越没有直视我的目光,他对何小希说道,“把这里收拾一下,你们就回去吧。”   何小希就站起来开始收拾,而季越则是走到了他的办公桌前,坐在了椅子上。   只有我还坐在沙发上,心里乱成了一团。   这究竟是个什么感觉,我并不想怀疑他们,可是这两个人,一定有事在瞒着我。   何小希收拾完之后,走过来扶起我:“雨彤姐,我们回去吧。”   我点了点头,然后看向季越:“那你忙吧,我们回去了。”   季越头也没抬,只是说了一句:“路上小心点。”   我还是狐疑着,却也没说什么,跟何小希一起走了出去。   站在路边打车的时候,我还在想着这件事,所以连带何小希的每一个动作,都开始格外注意。   从后面看着她,她的身高和身形,跟我以前的身材真的差不多,可是她比我年龄小,她现在,就跟我四年前年龄一样吧。   有人说,男人永远都只爱十八岁的小姑娘,因为他们都爱年轻的。   何况现在我怀了孕,身材严重走形,季越是不是开始厌倦我了?   其实我心里也知道不应该这样胡思乱想,季越对我那么好,我不该怀疑他。   何小希已经拦了一辆车,她扶着我上车的时候,我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不远处的花丛后面,好像有人在看着我,可是我扭头看过去的时候,却已经看不到人了。   “怎么了,雨彤姐?”何小希也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,大概也没看到什么。   我摇头,慢慢地坐到了车上。   何小希说出了地址,司机便向我们的公寓开去,我不经意的看向外面的时候,从车外的后视镜里,看到有辆车跟在后面。   我突然就想起了那时候,秦琦的人跟着我们时的情景,不过现在后面那辆车,应该不是沙罗岛的人,秦琦进了监狱,茵茵恪守她的承诺,一直都没离开过沙罗岛。   那后面的人,到底是谁?   我让司机加快速度,可后面的车也更快了,始终都跟我们保持着相同的距离,不远不近地跟着。   何小希也发现了,她轻轻拉着我的袖子:“雨彤姐,什么人在跟着我们?”   “我不知道。”我轻声说,心里担心着这个人的目的。   何小希看了看后面,对我说道:“雨彤姐,我在前面下车,拦住后面那辆车,你先回家。”   尽管心里对何小希有着猜疑,但是让一个女孩子去面对这种危险,我还做不到:“不行,这太危险了,没关系,就让他跟着,看他到底要做什么。”   车子继续往前开,没多久就到了我们的公寓前面,何小希先下了车,她向后看了看,见那辆车在离我们五百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,车上的人还在上面,并没有下车。   她扶着我下来,我只是看了一眼,就跟何小希进门了。   我把外套脱了,有些累地坐在沙发上,何小希却是站在窗口,看着外面说:“雨彤姐,那辆车还一直在外面呢。”   我慢慢走了过去,从这里,只能看到那辆车的轮廓。至于里面的人的长相,根本什么都看不清。   不过,那人好像也只是在观察我们,并没有其他的任何举动。   我便也没有再理会,上楼去睡觉了,这两天开始有点嗜睡了。   一觉睡醒的时候,已经快五点了,天色有些暗沉,灰蒙蒙的。   我下楼,看到何小希还站在窗口,不觉问道:“那个人还没走?”   她摇头:“这个人真有耐力,居然一直都没有下过车。”   是啊,这都大半天了,是谁都忍受不了一直待在沉闷的车里吧。   之后,何小希就去做饭了,我也没有再去注意那辆车,而是继续织着围巾。   在季越回来的时候。我也正好完成了,我叫他过来,然后将围巾围在他的脖子上:“有没有觉得很暖?”   他点头:“有,谢谢老婆。”   我笑着,在他脸上印上一吻:“有没有觉得很甜?”   “有,”他勾住我的脖子,用力吻着我,“这是利息,本金晚上再算。”   一听到晚上两个字,我本能地就推开他:“今天晚上我要睡觉。”   “我有哪天不让你睡了吗?”他的手还在揽着我的腰,不让我逃开,“当着宝宝的面,不要撒谎。”   我白了他一眼:“谁撒谎了,本来就是。”   我终于还是逃离了他的身边,而他也不敢太拉着我。   我向餐厅走过去的时候,忽然想到什么,问他:“你刚才回来的时候。有看到外面停着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吗?”   季越摇头:“没有,怎么了?”   我心下奇怪,忙走到窗边往外看,果然没有再看到那辆车,心里更觉得奇怪了,不过还是对季越说道:“没事,随便问问。”   晚上的菜,依然很清淡,大概何小希已经记住了季越的口味,特意将那盘芥兰放到了他的面前。   中午的时候,季越本来就没动几筷子,吃得也就只有清炒芥兰而已。   何小希的心思,我现在也无需猜了,虽然我是应该感谢她,她这么尽心尽力的,帮我照顾季越,可是。女人果然都是善妒的,她越是用心,我就越是不舒服。   但是,我的这种情绪,却很快就被季越的表情冲散了,他还是没吃几口,就站起来往外走,眉心紧紧皱着,脸色也有些难看。   不过这次是在家里,我没有再让何小希跟着去,而是自己跟在季越身后。   ☆、第83章 你肚子里的孩子,真的是我的吗?   可我刚走出餐厅门口,何小希就立刻跑了过来扶住我:“雨彤姐,你要拿什么东西吗,我帮你拿吧。”   我微微愣了一下:“不用。”   我绕开她要走,她却又挡在了我前面:“雨彤姐,是不是菜凉了,你先坐一会儿,我去热一下。”   她虽然这么说,但是却并没有离开。   而我的视线也没在她身上,而是一直注意着洗手间门口,磨蹭了这么一会儿,我看到季越已经出来了。   “你们在这儿干什么?”季越走过来,从何小希手中把我扶了过去。   何小希像是松了口气,便默默走开了。   我看着季越,他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:“季越,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,你最近怎么吃得那么少?”   他分明愣了一下,然后点头:“大概是来到这里不习惯,胃有点不舒服。”   我连忙松开他的手,走到茶几前,从抽屉里拿出胃药:“你先把药吃了,我去给你熬点姜水。”   我站起来,就要去厨房,季越却拉住了我:“别忙了,我把药吃了,一会儿早点睡,明天应该就没事了。”   我没拗过他,就在一边看着他吃了药,又让他多喝了点热水,然后跟他一起上了楼。   回到房间,看着他躺在床上,我帮他盖好被子,他的脸色还是没有缓和,而且看着他闭上眼睛的时候,眼窝似乎也有些塌陷,我吻着他的眉心说:“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,你这样不行的。”   我很自责,这些天都是他在照顾我,薛涛的事也是让我很头疼,我竟然没有注意到,季越的身体已经消瘦这么多。   他也没说什么,也许是真的支撑不住了,就那么沉沉睡了过去。   晚上我一直挨着他,每隔一会儿就试试他的体温,怕他会发烧,不过还好,一直到天亮,他的体温一直正常。   但是早餐,他还是吃得很少,只喝了一点点稀饭。   而且,我再说陪他去医院的时候,他却说:“不用了,我自己去就行了。”   “那怎么行。”我不同意,已经穿好了外套等着他。   季越见我很坚持,看了一眼何小希说:“要不让小希陪我去吧,你身子不方便。”   我也看了看何小希,有那么一瞬,我又开始怀疑他们,可我还是走到了何小希的面前,拉着她的手说:“也好,小希,那你帮我照顾好季越。”   何小希看看我,又看看季越,点头道:“你放心吧,雨彤姐,我会的。”   我站在那里,看着他们出门,心里很乱。   在这种时候,我知道我最应该关心的是季越的身体。可是想到刚才他们的眼神,就又会忍不住胡思乱想。   他们走了之后很久,我还一直站在那里发呆,直到听到有人按门铃,我才回过神。   从可视对讲机上,我看到外面是个戴着帽子,穿着快递工装的男人,我有些警惕地说道:“我没有买什么东西啊。”   “应该是您先生买的吧,收货人的姓名是季越。”   季越在网上买了东西?   虽然以前他从来没有网购的习惯,但是对方能准确说出他的名字,应该不是假的。   我把门打开一点,打算先看看快递单,可是我伸手去接的时候,外面的人一下就拽住了我。   我心里一慌,连忙抽回手,然后立刻关门。   我本来就只是打开一点点缝隙,所以应该是来得及关门的,但是我没想到,那个人居然被夹了手都没缩回去,然后就用力把门撑开了。   我慌忙地向里面跑,但没跑两步就被扯住了衣服领子,硬是被拎了回去,我和那个人,已经面对面,他的脸,似曾相识。   “不认识我了吗?”这个人轻哼一声,眼神凌厉地看着我。   是薛海,薛涛的哥哥!   其实薛涛认识我,还是因为薛海,那时候我在夜总会卖酒,薛海是那里的常客,那次,就是他把薛涛带过去的。   他们在让我喝酒的时候,竟然趁我不注意在酒里下了药。   薛海并不像薛涛那样变态,在薛涛把我扒光,强迫我摆成各种姿势拍照的时候,他只是坐在一边喝酒。   我看得出来,他极宠他那个变态弟弟,甚至可以满足他任何事情。   “你……怎么会在这儿?”我心底微颤,薛海跟薛涛是不一样的,他不声不响,但是明显要比薛涛狠毒得多。   “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,那要问问你的老公季越,他把我弟弟打成痴呆,我应该怎么回报他呢?”薛海眼神冷冷地看着我,他很快就注意到了我的肚子。忽然笑了一下,“那就拍点我弟喜欢的东西吧。”   他说着的时候,忽然就把我扯倒在地,我感觉到快倒下去的时候,就本能地护着肚子。   我看到他从背着的包里,倒出了一堆虐待道具,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,不自觉地向后倒着。   他还拿出了DV固定好,然后不紧不慢向我走了过来:“我就让季越看看,他的老婆被凌辱是什么样子,让他也知道,什么叫生不如死!”   他蹲下身,就要扯我的衣服,可是却忽然被人用力打了一拳,身体向旁边斜开。   我惊魂未定地抬起头,看到正把薛海按在地上,用力踢打的人,竟然是季良!   我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季良对薛海拳打脚踢,他的力道之大,薛海根本无力反抗,不一会儿就被打昏了过去,季良用地上散落的绳子把他绑住,然后就打电话报了警。   我在旁边看着,心里说不出是错愕还是惊喜,我也是这会儿才反应上来,昨天一直跟着我们的那辆车,竟是季良的。   季良做完这一切,他喘息着从地上站起来,然后走到我身边,将我抱到了沙发上。   自始至终,他一句话也没跟我说,然后转身就往外走。   “季良!”我看到他快走到门口,连忙叫道。   他也没回头,只是轻声说了一句:“我说过,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。”   我深知,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心里有多么的不甘。   曾经他是那么的高傲,占有欲那么强的一个人,可是如今,他竟然甘愿默默地守护我。   “谢谢你,季良。”我真的不知道,除了这轻飘飘的两个字,我还有什么可以感谢他的。   他站在门口,背影倨傲,有好久都没动一下。   我从沙发上站起,向他走了过去:“你什么时候来明市的,你住在哪儿?”   “前天,住酒店。”他没有一个多余的字,可我看到,他垂在身边的手,攥得那么紧。   “季越出去了,一会儿应该回来,你留下吃饭吧。”现在谢兰死了,季越也离开了季氏,他们兄弟两个,也是时候该解开这么多年的仇恨了吧。   季良似是犹豫了一下,好半天都没回答。   而就在这个时候,季越和何小希也正好回来了,他们一进门,就看到了季良。   季越的眼神冷了冷: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   而我和季良,却是看到了何小希的手,正从季越的臂弯抽回。   季良冷笑道:“我要是不来,雨彤现在早被欺负了,你倒好,不陪着她就算了,竟然还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!”   季越皱了下眉,他向里看了一眼,就看到了倒在地上,被绳子绑得结结实实的薛海,连忙想越过季良,向我走过来:“雨彤,你没事吧?”   但是他经过季良身边的时候,季良猛地就把他推开了:“别假惺惺的,季越,我告诉你,我不允许雨彤受到一点伤害,既然你保护不了她,那我就把她带走!”   季越哪里肯依,他踉跄了一下站好,随即就回了季良一拳:“他是我的女人,你不配!”   见他们两个打在一起,我连忙跑过去想要拉开:“你们别打了,季良,季越,你们都住手!”   季越看到我过来,他停下了手,却立刻就被季良一拳打倒在地,我慌忙扑过去,挡住季良说:“够了,别打了,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好好的坐下来吃顿饭。”   季良见我挡在季越前面,他舔了一下嘴角的血,冷声说:“那要看他有没有诚意。”   我看着他说:“去洗脸。”   季良斜了一眼季越,转身往洗手间去了。   我回过身,季越也已经被何小希扶了起来,看到我看着他们的手,何小希忙说:“我出去买菜。”   季越没说话,也没看我,我知道他还在因为季良的事耿耿于怀。   我拿出纸巾,轻轻擦了一下他脸上的血:“季越,我只是想留他吃顿饭,没有别的意思,你别生气好吗?”   季越的目光转向我,手指轻轻理了一下我的头发,然后将我抱住:“对不起,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,你有没有受伤?”   我摇头,脸贴在他的胸口:“可是我刚才真的很害怕,我怕我保护不了我们的孩子,要不是季良及时赶来,我真的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。”   季越沉默了好一会儿,然后说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   过了一会儿,警察来了,给我和季良做了笔录,然后就把薛海带走了。   何小希买了菜回来,我和她一起准备午餐,我就是故意让季良和季越单独待一会儿,他们两个都那么倔,总需要一个适合的契机冰释前嫌。   何小希看看外面,小声问我:“他们真的没问题吗?”   肯定刚才他们打架的时候,把何小希吓坏了,所以她才会这么担心。   我一边刮着鱼鳞一边说:“放心吧,他们都有分寸,不会轻易动手的。”   其实我也知道,他们只是都在顾忌我,不然肯定不会这么听话的。   何小希忙完手里的工作,对我说道:“让我来吧,你还是出去看着他们,免得再东起手来。”   我没反驳,退到一边,摘下了围裙。   走到客厅的时候,我看到他们分别坐在沙发的两端,各自低头玩着手机,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,我不觉叹了口气。   “你不要以为,你跟雨彤结了婚,你就没有威胁了,哼。今天的事如果再发生一次,我立刻就会把她带走。”季良头也没抬,冷声说道。   季越依然是淡淡地说:“我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。”   也就沟通了这么两句,他们便又半天无话,气氛冷到快要结冰。   我呼了口气,慢慢走过去,笑着说:“饭要一会儿才能好,你们要不要先看电视?”   “好啊。”   “不要。”   两个人同时说道,意见却完全相反,两人对视一眼,都是无法调和的冷意。   我在心里努力想着他们共同的兴趣,忽然说道:“要不,你们来下棋吧?”   我记得以前,他们好像都很喜欢国际象棋,现在家里也是有的,见他们都没反对,我便连忙去拿了出来。   对于这种棋的规则,我一直也没搞懂过,总觉得太深奥了。   事实上,我也知道,国际象棋相比其他的棋类,确实是政治色彩比较重的,大概也只有他们这种智商的人才会喜欢。   季越是白方。季良是黑方,他们几乎是用了同一种开局方式,一上来就展开争夺,就算我看不懂,却也能感觉到气氛的紧张。   速战速决,季越很快就赢了,不屑地看着季良:“还要继续吗?”   “废话,再来!”季良立刻重新摆好了棋盘。   但是好像,他急躁的性子确实不适合这种游戏,跟季越的沉稳比起来,他很快就落了下风。   连输五局,季良已经控制不了他的脾气了,一下就把棋盘打翻了:“不玩这个,有本事就打一架!”   我看到事情似乎朝着反方向发展,连忙说道:“算了算了,还是不玩了,我去看看饭好了没有。”   我蹲下身捡着棋子,但是动作已经有些艰难,季越看到的时候,立刻伸手来扶我:“别管了,我来捡。”   季良几乎是同时扶住了我的胳膊,他抬眼看着季越:“不用你管,我自己扔的,我自己捡。”   季越无语地转过头,把我扶了起来,看着我担心的眼神,他轻声说道:“我不会跟他一般见识。”   “别说的那么伟大,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!”季良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,指着季越说道,“你以为我没看到你跟那个女人拉拉扯扯的!”   季越轻声对我说:“你去看看午餐准备好了吗。”   我心里明白他是想支开我,他不想让我为难,不愿意当着我的面跟季良翻脸。   可是看着他给我安心的眼神,我也没办法拒绝,便慢慢地向厨房走去。   不过,他们确实没再动手,我偷偷出来看的时候,见他们都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情,我才放了些心。   只是,季越的胃口好像还是不太好,几乎只是喝了点汤,什么都没吃。   我握住他的手问:“我都忘了问你,你去医院检查的结果怎么样?”   “没事,只是普通的胃炎。”他没看我,声音也很低。   我立刻放下筷子,拉住他两条胳膊,让他看着我:“季越,你不要骗我,检查单在哪里?”   他迟疑了一下,说道:“没用,扔了。”   这个答案我肯定是不信的,我立刻站起来,要去找何小希,季越连忙拉住我说:“雨彤,结果还没出来,我明天过去拿。”   虽然还是半信半疑,但是他已经这么说,我只好说道:“我明天跟你一起去。”   反正不看到结果,我是不会相信的。   季良听着我们的对话,请笑着说:“季越,你敢不敢,不要一直在雨彤面前装可怜,故意让她担心,算什么本事。”   “我愿意,你管不着。”季越冷声回道。   可我心里明白,季越绝不是装的,相反的,他一直在瞒着我。   上午已经请了假,下午我也没让季越去上班,看着他吃了胃药,我让他回房间休息,可他说不用。   我自然是知道的,因为季良没走,他怎么安心。   看到他去洗手间的时候,我问季良:“你什么回龙城?”   他笑了笑,向后靠在沙发背上:“不回去了,我打算住在这儿。”   “什么?”我惊讶地看着他,“你别闹了,你怎么能住在这儿!”   “你们能住,我为什么不能。”他看我愕然的表情,忽然笑了起来,“我说的,是我已经买下了旁边的那栋公寓,我暂时不会离开明市。”   虽然他这么解释了一下,可我却更惊讶了:“季良,你到底想干什么,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儿?”   “这还用问吗,当然是为了你,我不相信季越,他给不了你幸福。”季良忽然探过身来看着我,“雨彤,我会让他露出真面目的,我会证明。他根本不值得你爱。”   我叹了口气,到了现在,季良还在这么想,他根本不知道,我们究竟为什么要离开龙城。   就是因为,我不想看到我们三个人再那么痛苦的纠缠。   可我劝服不了他,他如果那么轻易就放弃,也不会从龙城追到明市来了。   只不过,我是真的没想到,他是用那么暴力的手段,买下了我们旁边那栋公寓。   看着那家男主人鼻青脸肿地跟他赔着笑,拉着妻子和孩子上车走了,我看着季良得意的笑容,皱眉道:“这就是你的方法?”   “过程不重要,我一向只关心结果。”他忽然拉住我的手,“雨彤,进来看看喜不喜欢。”   我松开他的手:“是你要住,跟我喜不喜欢没关系。”   他摆出委屈的表情:“这房子,可是我花了好几倍的价钱呢,就是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里面的布置。”   花了好多钱人家都不肯让,说明很喜欢这房子,可是最后还是被他用拳头解决了,这算不算是强盗逻辑?   我跟着他进去。看到里面的色调和布置,的确是我喜欢的格调,一种很温馨的感觉。   “雨彤,你过来看!”季良在阳台上叫道。   我走了过去,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,一眼就看到了我家的阳台,斜对角,离得那么近,如果从下面看,会感觉一伸脚就能直接跳过去。   之前,我倒是没发现这一点,大概是因为我很少去阳台的原因。   “以后,我就在这里叫你起床。”季良憧憬般笑着说。  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,我转身往客厅里走:“还是不要了,会吵到其他人。”   他有些失望,快步走到我面前,拦着我的去路:“雨彤,我已经退了这么多步,你就不能也退让一下吗?”   “你跟我不一样,我有季越,也马上就会有一个孩子。”我很认真地看着他说,“季良,这辈子是我欠了你的。你忘了我吧,好不好?”   他狭长的眸子眯了眯,忽然变得冷戾:“不好!姜雨彤,我现在正式通知你,你心里怎么想,都不关我的事,反正,我是不会放手的!”   他的态度,那么强硬,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。   从季良这里回去,我用钥匙打开门,刚一进去,就看到何小希在抱着季越,立刻喊道:“你们在干什么!”   何小希慌忙松开手,一脸紧张地看着我:“雨彤姐,你听我解释,我刚才只是……”   她的话还没说完,季越忽然拉了她一下:“你先去忙吧。”   我看着何小希躲闪着我的目光走开,想要跟上去问个明白,却被季越抱住了:“雨彤,不关她的事,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   “那是哪样?”我被他抱着,动弹不得。心里却一点点的发凉,“季越,我不想怀疑你,可是,你能给我个相信的理由吗,你到底,还有多少事瞒着我?”   季越只是紧紧抱着我,吻着我的发丝:“雨彤,我永远不会背叛你的。”   他又在答非所问,转移我的话题,每次都是这样,我们明明都是夫妻了,到底还有什么是不能坦白说的?   可我不想逼他,便也没再问,但是这件事,却始终让我心里像扎了一根刺。  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,发现季越已经没在了,我连忙翻身下床,看到何小希在楼下,急忙问道:“季越呢?”   “他上班去了,”何小希看着我皱眉的样子,又说道,“他说。他会去医院拿结果的。”   我看着何小希,慢慢从楼上下去,走到她面前说:“季越对你好像很信任,你告诉我,他到底瞒了我什么?”   何小希低下头,眼神躲闪:“没有,越哥……他什么事都没有隐瞒。”   这句话,分明就是谎言,她肯定知道,可她还帮着季越骗我,我声音微冷地说道:“何小希,我知道你喜欢季越,可是,不是什么谎话都对他好的,你最好想清楚。”   我说完就没再看她,出了门,去找季良。   因为现在,我确实不知道还能向谁求助了。   季良打开门看到我的时候,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:“雨彤,你怎么会来?”   “进去再说。”他让开了一些距离,我便走了进去,“季良,你能不能帮我个忙。我想知道,季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”   季良听到我的话,漫不经心地往沙发上一靠:“这跟我有什么关系,我恨不得,他现在立刻消失在我的眼前呢,那样你就会回心转意了。”   “季良!”我心里有点乱,见他不肯答应,我就往外走,“我自己想办法。”   他见我走,很不甘心地说道:“我帮你就是了。”   “谢谢。”我转头对他说了一句。   其实原本我们还没有任何头绪,可是我们从季良的公寓走出来,就看到何小希也正急匆匆地出门,在路边打了一辆车,就离开了。   我还发愣的时候,季良拉着我说道:“走,上车跟着她。”   我们很快上了季良的玛莎拉蒂,远远地跟着前面的车。   因为我知道何小希也很敏锐,而且她也知道了这辆车是季良的,一定会很警觉的。   跟了好一会儿,我看到那辆出租车停在了医院门口,何小希下车进去了。   季良也把车停下,刚停稳,我就下了车,快步跟了上去,可是我又没办法走得太快,等我进去医院的大厅,已经看不到何小希的影子了。   但是我想到,如果她是来帮季越拿结果的话,那应该是去胃肠科。   我看了一下医院的分布图,知道胃肠科在二楼,正好季良停好车也过来了,我们便一起上楼。   刚拐过楼梯口,我就听到了何小希的声音:“越哥,雨彤姐好像发现我了,我们怎么办?”   我蹙眉,季越也在?   “怎么了?”季良见我停住不走,就想要拐过去看看。   我下意识地拽住了他,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。   然后我们听到季越说:“没关系,她早晚会知道,我只是不忍心直接告诉她,毕竟,她现在还怀着孕。”   我心里猛地一沉,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听他后面的话。   “小希,等我跟她离婚,我就娶你。”季越轻声说道。   他的声音那么温柔,就像是平日对我一样。我一直以为,他只有对我的时候,才会那么爱怜。   原来,并不是。   心里突然像是空了,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,我的身体忽然软了下来,靠着墙就滑了下去。   季良慌忙将我抱起,也顾不得去跟季越理论,但是我看到,他看向走廊的时候,眼里的那种阴冷。   季良很快抱着我下楼,打开车门把我放了进去,小心翼翼地捧着我的脸说:“雨彤,别难过,他不值得你这样,你放心,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。”   可我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,我的脑海里,全都是季越那句要跟我离婚的话。   有的时候,如果不是亲耳听到,根本就不会相信,一个那么爱我的男人,一个可以为了我放弃一切。包括生命的男人,怎么突然之间,就说要娶别的女人?   昨天晚上,他说永远不会背叛我的那句话还言犹在耳,怎么今天,就一下子什么都变了?   是我给他的压力太大吗,他为我放弃那么多,可是我却什么都没为他做过,他肯定早就对我失望了吧。   季良看着我眼角流下眼泪,却没有哭出声音,他吓坏了,忙用手帮我擦着眼泪说:“雨彤,别这样,你哭出来,你这样闷在心里,对孩子也不好。”   可我哭不出来,就只是眼泪不停往下流,他一直擦一直擦,心疼地抱着我说:“我不想看你这样,雨彤,我会想去杀了他!”   我竟是笑了笑说:“你什么都不要做,我不哭就是了。”   我不能这样,我还要我的孩子。而且,我也不想让季良担心。   季良见我稳定了情绪,就开车把我带回了他的家,扶我坐在沙发上,然后蹲在我面前问道:“你还没吃早饭吧,你想吃什么,我去做。”   我笑笑:“不用了,你做的很难吃。”   他没有觉得尴尬,因为他太了解我,我这么直接说出来,是因为我不想去敷衍谁,没有那个精力。   可他还是说道:“你待着别动,我出去买,我很快回来。”   他往外走的时候,还是有些不放心,一直回头看我。   我对他说道:“放心吧,我不会做傻事,我不会伤害我的孩子的。”   他这才关上门出去了。   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,就上去了阳台,从这边往那边看,能清晰地看到对面的一切。   我原本,也没想会看到什么,就只是觉得心里难过,想要看看我们共同生活的家。   可是没多久,我就看到季越和何小希回来了,何小希小心翼翼的样子,低着头跟在季越身后。   我那时,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,立刻从这里跑了出去,拿着钥匙就开了门。   季越看到我,眉心微微收紧,脸上明显掠过一抹慌乱:“雨彤?”   何小希在旁边看着我们,有些不知所措,她走过来对我说道:“雨彤姐,对不起,我……”   “走开,我不想看到你!”我对何小希吼道,却一直看着季越,然后走到他面前,轻声问道,“季越,你再跟我说一遍,你要跟我离婚,要娶她吗?”   季越的目光闪烁,许久,才说道:“是,对不起。”   “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,我只想知道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我声音有些发抖地问道,我还抱着最后的希望,希望是我听错了。   他终于正视着我的眼睛说:“你想听真话吗?那我就告诉你,你以为,我真的不介意,你被季良睡过吗,他有多变态,我又不是不知道。我之前还觉得,至少你嫁给我以后,就不会跟他有关系,可是,你们一直藕断丝连,他甚至还从龙城追到这里来,你让我怎么相信,你们真的没事,你肚子里的孩子,真的是我的吗?”   他最后这句话,硬是让我背脊发凉,我木然地看着他:“季越,我真的不敢相信,你竟然会这么说。”   “反正你已经知道了,那就摊开说吧,我已经决定跟你离婚了,至于财产,你也知道,我已经离开季家,我手上没有多少钱,你想要,就全给你。”他淡淡地说道,那种眼神,就跟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一样淡漠。   我摇着头,苦笑了一下:“我什么都不要,季越,谢谢你告诉我这些,我知道了。”   我转身往外走的时候,见何小希还站在一边,一副很乖巧的样子,大概季越就是喜欢像她这样干净的女孩子吧,而我,只是个破烂货。   “祝福你们,以后,他就交给你照顾了。”我看着何小希,浅笑着说。   但是没人知道,我现在心里有多痛。  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怎么从这里走到季良那边的,出来的时候不小心锁了门,季良还没回来,我只能坐在台阶上等他。   已是深秋,地上很凉,我不敢坐得太久,可是站起来的时候,忽然就觉得眼前一黑,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。   好像做了个很冗长的梦,梦到我站在教堂里,看着季越和何小希在举行婚礼,但是我明明听到,季越说愿意娶的女人,是我的名字。   我是被季良叫醒的,醒来时满脸都是泪,我听到季良紧张的声音:“雨彤,你怎么了,别怕,我在呢。”   曾几何时,季越也总是喜欢对我说,有他在,可是就在我昏过去之前,他却对我说,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。  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,但我知道眼前晃动的人影是季良。   兜兜转转,我们竟又回到了原点,这就是命中注定吗?   季良是叫了医生到家里来的,输完液,他小心地帮我拔了针,又小心地帮我掖着被角:“我买了粥,我去给你热一下,你先睡会儿吧。”   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,他的性格还是那么暴躁,我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一天,他会变成这样。   人,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猜不透的生物。   我昏昏沉沉又睡了一会儿,季良把我叫醒喝粥,他不许我动手,就那么小心地喂着我。   就这么被照顾了两天,我才终于好了一些,季良出去买东西的时候,我又站在阳台上,看着对面的客厅里,何小希认真地帮季越熨烫西装,满脸都是幸福。   她的确很细心,她也很听季越的话,她不像我这么倔。所以更得季越的喜欢吧。   可我心里,还是控制不住的难过,我跟季越之间,长达四年的感情,就这么一笔勾销了?   我真的很不甘心啊。   看了看时间,差不多季越该下班回来了,我走出门,在外面的绿化带旁边等着他,看到他的车远远地开过来,我慢慢地走了过去,就那么站在了路中间。   他看到了我,车速减慢,我以为他会停下,下来跟我说话,可是他没有,他竟然从我旁边绕了过去。   那一瞬,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傻,一个男人变了心,再怎么做都不可能挽回的。   “姜雨彤,你他妈的发什么神经!”季良突然冲了过来,扔掉了手中的东西,一下就把我抱到了一边。   我也觉得我在发神经,我这么幼稚的做法。只会让季越更讨厌我罢了。   “对不起啊,季良,是我错了。”我像以前那样跟他道歉,但是语调却完全不同。   我好像已经心灰意冷了。   季良也愣住了,好半天,他才说道:“我们回家。”   “嗯,回家吧。”我浅笑着,“季良,我们回龙城吧,我不想再呆在这儿了。”   心,真的好痛啊。   我怕再这样待下去,我还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,但是我要对我的孩子负责。   季良有些喜出望外:“你说真的吗,你肯跟我回龙城?”   我点了点头,这个地方,我原本的寄托,就只是季越而已,可现在,连他都离开我了,还有什么,是值得我留恋的。   季良高兴坏了,他立刻拉着我回家,然后就开始收拾东西。他现在这么急迫的样子,就跟季越要来明市的时候一模一样。   可如今,早已时过境迁。   季良打电话给机场,订好了机票,是明天上午9点。   我想着归程,却是感觉不到一点热切。   万家灯火的明市,我站在阳台上,不自觉地就看向对面,见他们两个人坐在沙发上,脑袋凑在一起,似乎在接吻的样子。   我的眼眶有些痒,连忙躲开了,一回身就看到季良,他也是脸色暗沉地看着对面,咬牙说:“狗男女,根本就是故意给你看的,我去弄死他们!”   看到他气势汹汹就要出去,我慌忙拉住他:“我们明天就回去了,你别节外生枝。”   他恨恨地攥着拳心:“我咽不下这口气。”   我冲他笑笑:“我咽得下,季良,现在除了孩子,什么事情对我来说,都是无所谓的。”   其实我也很想。我能活得这么洒脱,可是每每想到季越这个名字,心里就疼得快要窒息。   回龙城,不过是逃避而已,我知道我根本没办法放下。   早上的时候,我很早救起来了,季良还没有醒。   我手里还有季越那边的钥匙,幸好他也没有换锁,我轻声开门进去,推开季越房间的门,慢慢走到床边,看着他熟睡的脸,下巴越发削尖了。   我蹲在他的床边,手指拂过他的脸颊,即便是睡着的时候,他的脸也足以让我沉醉。   “季越,我要走了,可我舍不得你。”只说了这么一句,我的声音就哽咽了。   我说完想站起来的时候,却发现季越已经睁开了眼睛,正在看着我。   ☆、第84章 难道你不想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吗   我在那一瞬有些怔住,就好像每天醒来看到他一样:“季越……”   他慢慢坐了起来,然后翻身下床,拉住我的手就往外走,我竟然有些恍惚,我以为之前的一切真的都是做梦。   可是他把我拉出去,伸手就要把门关上:“出去。”   我立刻抓着门边不肯放开,尽管他已经在最后收住了手,可是我的手指还是被门夹了一下,立刻就红了。   何小希听到声音跑了过来,看到我用力攥着手指,连忙拉着我说:“雨彤姐,我给你上药。”   可我却挣开了她,只是看着季越说:“我要他来。”   如果他还是以前的季越,他看到我受伤一定会心疼的,他一定会舍不得赶我走的。   何小希也看着季越,神情复杂,许久才说道:“我去拿药。”   季越没有看我,他的目光落在别处,有些长的刘海遮着他的眼睛,我更看不清他的神情。   我走到他跟前,小心地挽着他的胳膊,小声说:“季越,你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是不是,你是不是生病了,不想让我知道?”   季越的身体僵直着,忽然轻笑一声,转过头看着我:“姜雨彤,如果你觉得这个理由能让你舒服一点,你就这么认为好了,就当我快死了,我不想拖累你,所以你走吧。”   我摇着头,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来:“季越,我不走,你有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的,我说过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的,我们还有孩子啊!”   “别跟我提孩子!”他忽然推了我一下,“我最不能容忍的,就是别人的背叛,带着你肚子里的孽种,给我滚!”   “季越……”我被他推开,想扶着栏杆站好,可是腿软得直往地上滑下去。   “雨彤!”季良忽然破门而入,几步就冲了上来,他小心地把我扶起来,看到我没事,转身就要去打季越,“混蛋!”   我连忙就拉住了他,摇着头说:“算了,算了,我们走吧。”   原本我还抱着一丝希望,可是刚刚季越推开我的时候,我就知道。他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不要我了。   我紧紧拽着季良,怕他再动手,到了现在,做任何事都没有意义了。   我们出去的时候,我看到季良的车已经在外面,他把什么都准备好了,却在去找我的时候,刚好看到了季越推我的一幕。   他扶着我上了车,车子开出去的时候,我回头看着季越的房子,感觉阳台的窗帘后,似乎站着一个人,可我仔细去看的时候,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。   我知道自己一定是眼花了,季越他怎么可能在那里看着我离开呢。   几个小时的飞机,我们终于回到了龙城,季家的佣人来机场接我们,看到是我跟季良站在一起的时候,眼神里都有些诧异。   但是当着季良的面,他们都不敢多说什么,依然表现得很平静。   季家别墅的气氛有些死气沉沉的,大概是因为最近季良去了明市,林曼无精打采地坐在外面,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。   佣人说,她已经好几天都没说过话了。   可是我们走过去的时候,她听到声音抬头,看到季良,立刻就扑了过来:“儿子,你回来了!”   不用再在谁的面前演戏,季良的神情倒也没有那么厌恶,只是淡淡嗯了一声。   佣人把我们的行李拿进去,我们进门,看到季业也在家里,只是整个人好像都没什么精神了。   季良过去叫了一声爸,他也没回应。   以前的时候,不管季良和季越怎么斗。至少表面上,还是一个完整的家,可现在,却已经变成了这样。   季良让我跟林曼先上楼,也让所有佣人都离开了,我上楼的时候,回头看到他拿了一张纸放在季业面前:“爸,您看看这个。”  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,但是季业看到之后,立刻就激动地站了起来:“这是真的吗?”   “您连医院的检验报告都不相信吗?”季良反问了一句,然后扶着季业坐下,“我不是,季越也不是,林曼的那个儿子,也许根本就不存在,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。”   我心里猛地一惊,差点就脚下踩空。   季良和季越都不是林曼的儿子?   那……季越是从哪里来的?   注意到季业要抬头看过来的时候,我连忙扶着林曼进了房间,可是心里却根本平静不下来。   林曼明显没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,回到房间就开始到处翻找,终于找到一个小玩偶的时候,她紧紧地捂在心口,生怕被别人抢去的样子。   木木,是她幻想出来的吗?那季越到底是谁?   季越对我突然的绝情,不会也跟这件事有关吧?   我心里一时间就像是烧开的水一样沸腾着,那些压下去的希望,又重新开始滋长。   因为到现在,我也无法相信,季越会那么对我。   下午季业和季良都去了公司之后,我打电话给丹尼,他很快就来了。   听到我说这两天发生的事,他噌的就站了起来:“不可能,阿越绝对不会那么做的,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!”   丹尼的话给了我一些安慰,我知道不是只有我这么想,季越的转变实在太突然了,就算他可以假装冷漠,但是我还是相信自己的心,如果不是我非要看他的检查报告,他似乎还没有这么大的反应。   所以,我敢肯定,问题就是出在医院的诊断证明上。   季越他,该不会是得了绝症?   这个想法把我吓了一跳,我慌忙站了起来,拉着丹尼说:“我要回去,我要确定他到底出了什么事!”   丹尼赶紧拽住我:“嫂子,你别这么着急,你现在的身体,不能这么折腾,今天你先好好休息,明天我陪你回去。”   虽然我真的一秒钟也不想等了,但是我知道丹尼说得是对的,上午刚回来,下午再折腾,孩子一定受不了的,我点头道:“好,我听你的,丹尼,麻烦你了。”   “嫂子,你怎么还跟我客气,阿越的事就是我的事,你别太担心了,他不会有事的。”   丹尼虽然这么说,但是我也看得出来,他的表情并不舒展,能让季越不惜把我赶走,怎么可能是小事。   丹尼走了之后,我给季越打电话,好久没有人接,我不死心地继续打,终于通了的时候,传来的却是何小希的声音:“雨彤姐。”   我现在冷静下来也明白了,如果季越是在骗我的话,那就是他让何小希故意那么做配合他的。   我的声音放柔了下来:“小希,季越在吗?”   “他……他上班还没回来。”何小希顿了一下说道。   “他去上班,手机怎么会在你那儿?”我有些咄咄逼人地问她。   何小希嗫嚅着,许久才说:“越哥说,他以后不用这个号了,给我了。”   这个谎言实在太拙劣,我根本不信:“小希,你让季越接电话,我有话问他。”  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,然后突然就挂断了。   听着那边的忙音,我却是更确定了,他们就是在骗我的。   我上楼回房间的时候,路过季良的书房,忽然想到什么,推开门就走了进去。   他的桌上放了很多文件,我一一翻过,想找到他给季业看的那份鉴定结果。   可是我找了好久,都没有找到。   “你在找什么?”季良突然在我身后问道。   我猛地转过身,看到他也没有太多惊讶:“你给爸看的那份报告呢?”   他的目光有些暗沉:“你找那个干什么?”   “季越不是林曼的儿子,那他是谁的儿子?”我想要确定的是,季良是不是故意做了一份假的鉴定来骗季业的。   “我怎么知道,只有林曼自己知道,但是她疯了。”季良漫不经心地说着,靠在桌上,拉着我的手,“雨彤,你不要再管季越的事了,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吗?”   我没有跟他多说什么,我也不敢告诉他我明天要回去找季越,他肯定不会让我去的。   “我知道了,我累了,我去睡了。”我松开他的手,转身往外走。   “那个丹尼下午来过吗,你找他做什么?”我快走到门口,季良忽然在背后问道。   我微微愣了一下:“没什么。有些东西,想让他帮忙还给季越。”   我并不想对他撒谎,可是季良知道的话,绝对会阻止我的。   他半天都没再说话,我停了一会儿,便关上门出去了。   我还是睡在和季越的房间,坐在床上,看着整个房间的藕荷色,尤其是台灯柔和的光打在上面,那么温暖。   我心里想着,季越以前一个人的时候,是不是也像我这样,会看着这颜色发呆。   从他有记忆起,谢兰大概就没给过他好脸色,肯定在季业面前是一套,背后又是一套。   我不能想象,在一个孩子的眼里,自己的母亲只对哥哥好。会是怎样一种心情。   也许后来,他就知道谢兰不是他的亲生母亲,他辗转找到林曼,可是林曼根本不认得他。   林曼对一个陌生人,其实是充满敌意的,所以我也不能想象,季越是经过多少努力,才能让林曼对他产生倚赖。   我还记得,他第一次带我去看林曼的时候,林曼发病,不知道用什么伤到了他的手,鲜血淋漓。   而后来,好不容易林曼清醒了一些,她却只认季良是她的儿子,季越那时,心里一定很痛吧。   他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的人,不管心里再怎么煎熬,也不让别人看到。   所以他一直,都缺乏安全感,他渴望能得到温暖,可惜,却一直事与愿违。   我真的觉得自己很蠢,我怎么会相信他的谎言,他对这个孩子抱了多少期待,他说过会爱他/她如命,他又怎么舍得诋毁他/她。   是因为,他觉得自己走到了绝境,才会说得那么绝情。   可我,竟然相信了。   他推开我的时候,心里一定比我还痛,可他却只能忍着。   我侧身躺在床上,抱着他的枕头,上面似乎还有他的气息,我亲吻着,眼泪突然落了下来。   早上我又是早早起来,换好了衣服,轻轻地下了楼。   我走到门口,刚要开门出去,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,我猛地回过头,就看到季良已经走了过来,眼神冰冷:“你想走,想回去找那个混蛋吗?”   果然还是被他察觉了,我迎上他的目光,轻声说道:“对不起,季良,季越是我的丈夫,我没办法把他一个人留在那儿。”   “你不记得他都做了什么吗!”季良怒目瞪着我吼道,如果不是现在我怀孕,我一点都不怀疑他会像以前那样打我。   我紧紧攥着手心,却没有抬头看他:“我知道他不会,一定是有原因的,我就是想去问清楚。”   “什么狗屁原因!”季良吼道,“他就是个人渣!”   我没有反驳他,却还是坚持道:“我就回去看看,如果真像你说的,我会跟他……彻底分清楚的。”   但是季良怎么肯让我走,他伸手扯住我的胳膊:“我不会答应的,你想知道的事,我会替你查清楚,但是你别想再去明市!”   见他拉着我往楼上走,我用力掰着他的手:“季良,我求你了,我不亲眼看到的话,我这辈子都不能安心!”   可他根本不听我说,见我不肯走,他干脆回转身,将我横抱起来,几乎是用着恳求的声音说:“雨彤,别让我这么担心好吗,如果你有什么事,我怎么办?”   我没有再挣扎。不想伤到他,也不想伤到孩子。   他把我送回了房间,把我抱到床上,蹲在我面前看着我说:“雨彤,我从来没有求过谁,但我求你了,别走好吗?”   我没说话,我知道我做不到。   他也没等我的回答,出去之后,就让佣人找了锁,从外面把门反锁了。   我有些颓然地坐在床边,看着窗口,若有所思。   正发呆的时候,丹尼给我打来了电话,问我现在在哪儿,我告诉他,我被季良关起来了。   “要不,嫂子。你就在家吧,我自己去就行了,我一定让阿越给你个交代。”丹尼信誓旦旦地说。   但是我却没听他在说什么,看着窗口说:“别墅后面有个花圃,你到我们房间下面接我。”   “什么?”丹尼的声音几乎要震破我的耳膜,“嫂子,你千万别乱来,这太危险了!”   我听着他急切的声音,却已经挂断了电话,我都能想象到丹尼现在跳脚的样子。   我从柜子里找到季越攀岩用的绳子,推开窗,往下看了看,其实二楼,也不是特别高,唯一担心的,就是我体力不够。   我把绳子系好,把另一头扔下去的时候,看到丹尼已经慌慌张张跑过来了。看着我时,神情紧张到不行。   但是他又不敢喊,怕会被别人发现。   从窗台爬下去的时候,我觉得我的心也都快跳出来了,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去。   丹尼在下面也是看得心惊胆战的,我离地面还有些距离的时候,他就准备好了接住我。   他抱住我的时候,我才终于松了口气,这么冷的天,我硬是出了一身汗。   “嫂子,你不要紧吧?”丹尼扶着我站好,上下检查了一下。   我摇摇头:“我们快走。”   可就在我们刚转过身的时候,我听到头顶传来季良的怒吼声,还有玻璃碎掉的声音:“姜雨彤!”   我回头看着他,见他手上还在流着血,咬牙切齿地瞪着我,我只能用唇形跟他说了一句对不起。   其实我心里是明白的,他本来可以从上面跳下来。硬是不让我走,但他知道,留住我的人,也留不住我的心。   我们很快到了机场,丹尼昨天就已经订好了机票,我们并没有耽误时间。   又是几个小时的折腾,我们终于到了明市,打车到季越的公寓,我拿着钥匙开门进去,家里却没有人。   所有的东西都还整整齐齐摆放着,并不像离开的样子。   我在房间里转了一圈,看到窗台上的兰花,花盆里有几粒白色的东西,我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,拿出来,看到是那天我给季越吃的胃药。   原来,他根本没吃,是因为他知道他根本不是胃炎吧?   丹尼在给季越打电话。但是看样子,还是没人接。   “什么情况啊。”丹尼看着手机撇嘴,“嫂子,你说阿越病了,那他是不是去医院了?”   我如梦方醒,立刻就往门外走:“我知道在哪里。”   可是我们找到那家医院,几乎每个科室都问过了,却根本没有季越的名字。   我感觉到了一丝绝望,也许他早猜到我会回来找他,所以去了别的地方。   明市这么多家医院,我们人生地不熟,到底要怎么找。   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,丹尼连忙说:“嫂子,你别着急,我们总能找到的,我这里有朋友,我让他们帮忙找,实在不行。我们就到电视台寻人!”   是啊,只要他还在明市,总能找到的,可是我怕的是,他已经离开了呢。   他是打定了主意不让我找到他,肯定会躲开所有人的视线的,说不定,并不是我们找不到,是他没有用自己的名字,那样的话,我要怎么办。   也许是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太累了,刚才又这么着急,我的肚子突然不舒服了起来,像是被生拉硬扯似的,疼得蹲下去就站不起来,而且我感觉到,大腿上有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,我心里更害怕了。   丹尼一看我脸色发白,连话都说不出来,尤其是看到我的裤子上洇出的血,把他吓坏了,幸好这里就是医院,他连忙扯住了护士,帮忙把我送去了急诊。   我下面见了红,不过医生说,是因为我之前有过流产,体质差,还是跟上次一样,是先兆流产的症状,让我一定卧床休息,而且不能情绪激动。   丹尼大概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,他真是吓得不轻,医生出去之后,他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。   “我没事,丹尼,我有种直觉。季越就在这家医院里,但是他肯定不是用的他的名字。”我转过头看着丹尼,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。   刚刚,我也真的是吓坏了,我害怕这个孩子又回保不住,还好,他/她很坚强。   丹尼好半天才回过神,他看着我说:“我知道了,嫂子,就是把医院翻个底朝天,我一定找到他,嫂子,你好好休息,千万别乱跑了。”   我点点头,我不敢,我真的不敢拿这个孩子开玩笑,就算找到季越,他一定会骂我的。   我昏昏沉沉睡了一会儿。醒来时看到丹尼回来了,他摇头说:“人真的太多了,而且我们又不确定是哪个科室,根本就是大海捞针。”   这点我早就预料到了,我看着天花板,目光呆滞,许久才对丹尼说:“我想辛苦你一下。”  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丹尼,他很是震惊地看着我:“嫂子,你是我偶像啊,我现在就去。”   我不知道我的计划能不能成功,因为这个前提条件是,季越他还是在乎我的。   我的病房是个单间,外面拉着蓝色的布帘,我静静地躺在病床上,闭着眼睛,意识还是有些昏沉。   门口有脚步声,似乎有些急促,但是推门的声音却很轻。我感觉到有人走到了我的病床边,但是我的眼皮很沉,怎么都睁不开。   一只手抚上我的脸颊,轻轻地摩挲着,还带着一些轻颤。   我也不知怎的,眼睛里突然痒痒的,一滴眼泪顺着眼角就落了下来。   一切,都好像是出于身体的本能,不受我的控制。   可是我的心里却是那么情形,即使空气里充斥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,可是他的气息那么特别,那么熟悉,我怎么会感觉不到。   “季越……”我嘴唇微微颤动,眉心蹙起,眼泪再也抑制不住。   抚在我脸颊上的手指猛烈颤了一下,但是在他想抽回手时,已经被我紧紧抓住,我努力睁开眼睛看着他:“季越,别走,别走……”   我看到他的眸子里闪过的痛色和挣扎,可是他终究还是不忍心:“雨彤……”   他的语气,还是跟以前一样,我牢牢握着他的手,哭得一塌糊涂。   何小希和丹尼都在门口看着我们,两个人脸上都是如释重负的表情,然后悄悄离开了。   季越见我这样,轻轻抱住了我,许久都没说出话来。   是我让丹尼在医院到处宣传,说我的孩子快要保不住了,说我也有生命危险,我只想见见我的爱人。   这么煽情的话题果然在护士中间传得很快,尤其丹尼还特别强调了我的名字,然后果然就传到了季越的耳中。   虽然昨天才见过他,可是现在他穿着病号服,脸色似乎更苍白了,身形也更觉瘦削了。   我还是抱着他不肯放手,怕他改变主意又会躲得远远的:“季越,你告诉我,你到底怎么了?”   他久久地沉默着,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,他轻声说道:“食道癌。”   我心里陡地就是一沉,心口酸涩得难受,难怪他总是吃得很少,并不是胃口不好,而是根本无法下咽。   我抱得他更紧,不让他觉得孤单:“没有关系,我会陪着你的。”   他还是没说话,却也没有松开我。   晚上,他也没有离开,虽然我不知道丹尼是怎么让医生和护士答应的,但是不得不说,那个小子有时候办事真的很靠谱。   季越还是从后面抱着我,尽管我们什么都没说,却彼此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。   季越大概在蒋安琪绑架我的时候,我们被送进医院那次,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病了,他带我到明市,其实也是想跟我过一段平静的日子。   我想到那时,看到何小希红着眼睛回来,她肯定是听到了季越在洗手间痛苦的呕吐声。   至于后来的事,大概是我太敏感,察觉到了他的异常,才让他不得不让何小希跟他配合,在我面前演了那么一出戏。   一个晚上,我都抓着他的手,也不敢睡得太沉,怕他又会消失。   但是他可能太累了,这几天,我怀疑他晚上都没有睡得踏实过,现在我在他身边,他也不用再费心隐瞒,居然很快就睡着了。   早上的时候,丹尼敲门进来,那时我已经醒了,我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,看着季越没被吵醒,我慢慢走了出去。   “嫂子,阿越得回去输液了。”丹尼看了一眼里面,声音放得很轻。   我点了下头,然后问他:“你有没有问过医生,季越的病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。”   丹尼点头:“问了,不过医生说,还不能确诊,只是无法下咽,也有可能是良性肿瘤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,阿越心理压力好像很大,他自己觉得就是恶性了。”   我皱眉,一时也想不通是为什么,但是如果现在还不能确诊,那就是说,季越有可能没事。   我忙对丹尼说道:“对了,你们家不是制药的吗,你在龙城应该认识很多专家吧,我想带季越回去,毕竟龙城比这里医疗条件要好得多,你能不能帮忙找下人。”   “这个肯定没问题,交给我好了。”丹尼拍着胸脯保证,然后立刻拿出手机,“我先给我爸打电话,他比我认识的人多。”   我没打扰他,转身回病房,见季越已经醒了,他好像听到了我们的对话,轻声说道:“雨彤,我不想回龙城。”   我连忙走过去,抓着他的手:“季越,你听话好吗,你应该也听医生说了吧。你也可能不是食道癌呢,我们回去好好检查,好好治病,难道你不想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吗。”   他低着头,手心蜷起,好久都没再说什么。   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挣扎什么,他一向都是理智的人,做事不会这么任性,可是面对生死问题,他竟然一直在逃避。   “季越,你心里到底有什么苦衷,告诉我好吗,我们是夫妻,什么事都应该一起承担。”我看着他日渐消瘦的模样,心疼得快不能呼吸。   可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,就只是撇过头看着旁边,好久才说了一句:“没事,回去的事。你安排吧。”   我稍微松了口气,但是看他仍然暗沉的脸色,知道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。   把季越送回病房,看着护士给他输液,何小希很细心地在家里熬了粥送过来,因为现在,他已经咽不下去干的东西了,只能吃流食。   虽然我没有亲身体会,但是我也知道,这种病是最痛苦的,发展到后面,连喝水和咽唾液都会像钢丝划过一样疼。   我就只是看着现在的季越,就觉得无法接受,根本不敢想以后。   我恨不得现在立刻带他回去,希望检查以后,他根本没事。   可我不明白,为什么季越这么抵触,难道他不想多活些时日吗?   我盛好了粥。舀了一勺递到他的唇边,他伸手说:“我自己来。”   但是我却躲开了,有些撒娇意味地说:“我想喂你,季越,难得我照顾你,你就给我个机会吧。”   我用着很轻松的语气,我想让他也放松一些,不管什么病,心情好都是最重要的。   他看着我,便没再坚持,但是也就喝了两口,他就呛咳起来,脸色惨白,一手按着喉咙,很痛苦的样子。   我慌忙把碗放下,却除了给他拍着背,不知道还能做什么。   好半天,他才缓了过来。但是却脱力地躺在了病床上,大口喘息着。   眼泪猝不及防地滑落,可我没敢让他看到,扭过身胡乱擦了一下,轻声地问他:“你觉得怎么样,要不要叫医生?”   他摇头:“没事。”   我真的是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,才没有哭出来,摸着他瘦得好像只剩下骨头的脸,浅声说:“你睡一会儿吧,我在这里看着你。”   我学过护理,我也知道癌细胞一旦扩散,就发展得很快,但是这才几天,季越就变成了这副样子,谁看了都无法接受。   丹尼在门口向我招了招手,我看着季越已经睡过去,轻轻放下他的手,走出去关上了门。   “嫂子,有件事想跟你说,夜尊刚刚查到,阿越的亲生父亲是……”丹尼说到一半,看了看我,却皱着眉欲言又止。   ☆、第85章 你妈早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   我忽然的就感觉心跳加速,看丹尼的表情,似乎这个人我认识似的:“是谁呀?”   “是——”   “丹尼!”季越忽然出来,打断了丹尼的话。   丹尼一看季越的表情,便没有再说下去,找了个借口溜了。   我看着季越:“这个人我也认识是吗,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?”   “你不认识。”季越的表情淡淡的,在他转身时,我好想看到他眼中的一丝嫌恶。   那个人,让他很讨厌吗,所以他宁可等死,也不愿意回去?   我让何小希熬了稀粥,几乎只有汤水,然后把煮熟的蛋黄捣碎,用汤水冲开,季越才喝了下去。   “季越,我们出去走走吧。”   深秋,天有些冷,但是十点多,难得阳光明媚,我给季越穿了厚厚的外套。尤其给他围了围巾,还戴了口罩,他的喉咙,是最需要保暖的。   他现在还没有到全身无力的地步,不吃东西的时候,还是跟平常一样。   只是,穿着厚厚的外套,却越发显得他的瘦削了,我都有些不忍心看他,怕自己会忍不住流下泪来。   “雨彤,其实……不一定要回龙城,也可以去国外的。”季越的视线还是没有看我,“我已经联系到国外的医院了。”  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些事,但是很明显。他是一点都不想回去,如果只是单纯的在看病的方面,去国外我当然没意见:“也好,那我准备一下,我跟你一起去。”   他停住脚步,拉着我的手说:“不用了,我自己就可以了,你现在怀孕,还是不要一直呆在医院。”   “那怎么行,”我皱眉,“你一个人我怎么能放心。”   “那边有很完善的护工体制,你不用担心。”他竟是难得地笑了一下,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说,“等我回来的时候,孩子应该也快出生了。”   “需要半年吗?”那么久,我怎么舍得?   他嗯了一声:“可能恢复起来有点慢,我会尽力配合医生,尽快回来的,我还想,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。”   他这么说,我竟无力反驳,好像他早就把一切安排好了,就只是通知我一下,可这之前,他什么都没说过。   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担心,可即便在他生病这么严重的时候,我都不能照顾他,我真的无法原谅我自己。   那时候我心里打定了主意,我就算是偷偷地跟着,也一定要跟他一起去国外。   可他也早就料到了我会这么做,那天下午,护士进来说让他去做检查,本来我要跟着他去的,但是他没让,我就让丹尼陪他去,结果过了好久,就只有丹尼一个人回来了。   我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,连忙就往外跑,却被丹尼拦住了:“嫂子,你别去了,阿越已经走了。”   我看着丹尼,摇头说:“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。他现在病得那么厉害,没有人在他身边怎么行!”   丹尼脸上也有些担心,却还是对我说道:“嫂子,你要理解阿越,他就是不想让你看到他治疗时的痛苦,你现在身子不方便,就不要让他再分心了。”   我知道我会变成他的累赘。可是,在他最痛苦的时候,我都不能陪在他身边,我还算什么妻子。   “那至少,也要让小希跟他一起去啊。”至少有何小希,我是放心的。   丹尼眼睛转了一下,声音很小地说道:“我是让她去了,偷偷塞到车上的。”   我看着丹尼,他立刻伸手挡住头:“嫂子,你别打我,是何小希死活求我的。”   何小希,果然是对季越一往情深啊,我现在真有点羡慕他了,我也想能在这种时候陪着季越。   不过我也知道,我现在最重要的,是保护好我们的孩子,等他回来。   我没有回龙城,季越跟季家已经没有关系,那里已经不是我们的家。   我一个人守着我们的公寓,那个钟点工还是每个星期来一次打扫,平时我都是自己洗衣做饭买菜,没事的时候,就在家学着给宝宝裁剪小衣服,日子过得也很充实。   季越一开始的时候,每天都给我打电话,后来就变成何小希打,我知道他大概已经声音嘶哑得说不出话了。   但是我不会再哭,季越那么坚强。我怎能输给他,我把自己做的小衣服用微信传给他看,他许久回复一句,真丑。   看到这两个字,我隐忍了很久的眼泪突然决堤,却还是不服气地回道,你要是不想看到你的孩子穿着这么丑的衣服出门。就赶快回来。   虽然我知道这不可能,却没想到他竟回复一句,嗯。   那时候已经到了农历年底,预产期将至,我的肚子已经大得连走路都很艰难,天气很冷,我已经很少出门。最近都是丹尼在帮我做各种事情。   看着他拎着一堆东西进门,大冷的天,竟热得满头大汗,我有些不忍心,让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少爷,像个佣人似的跑来跑去,我真的很过意不去。   我倒了一杯水递给他:“丹尼。真的很谢谢你,你已经帮我这么多,就不要每次都买东西了。”   他咕咚咕咚喝着水,喝完随手一抹嘴:“嫂子,你可别跟我客气了,不然阿越知道,又该骂我了。”   我心里忽然一阵失落:“他想骂你。也得回来才行。”   丹尼轻咳一声,挠头说:“其实,阿越他……哦,对了,嫂子,要不过年你去我家吧,我家也没什么人。就我爸一个老头,过年家里的佣人也都回家了,就我们俩还不得天天吵架,你去了就好了,可以帮我。”   “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老爸的,”我皱眉,却又忍不住笑,“那你们以前是怎么过年的?”   “以前?”他想了想,“以前每次快过年的时候,我就出去躲着,然后他就拼命打电话找我,我就等着他求我回去,顺便还能跟他讲条件,不能对我凶。不能嫌我闹,然后再给我一张卡,随便我怎么花,我才肯回去。”  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啊,不过幸福从来不是用金钱衡量的,我羡慕他的快乐,也只是因为他的父亲这么宠他而已。   我在季家三年。季越好像都没有在家过过年,万家灯火的时候,他大概就是一个人躲在酒店的房间里,拉着厚重的窗帘,喝着一杯杯烈性的酒,却又根本没办法把自己灌醉。   这是我跟他的第一个年,我真的很想能跟他一起过。我想抱着他,跟他说一声新年快乐,我想让他知道,他有我,他并不孤单。   可是,我却还是没能在他身边。   晚上躺在床上,我从没有像此刻这样,想他想得快要发疯,可是我不敢告诉他我的感受,我知道他也忍得很辛苦,他肯定比我更想要回来。   眼泪流了一夜,枕头干了又湿,湿了又干,早上醒来时,我的眼睛肿得像个核桃一样。   吃过早餐,我在客厅里溜达,医生说,多运动,到时候容易生。  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,我以为是丹尼来了,可是走到门边,看到可视画面里的人,我不觉皱眉,怎么会是他?   我犹豫了很久,门铃响了一遍又一遍,我不胜其烦,还是把门打开。   姜路军,自从那次他在医院里对着媒体胡说八道之后,我就再也没理过他,没想到,他居然这时候找到了这里来!   “你来干什么,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?”对这个人,从我妈去世之后,他对我和雨浩的所作所为,我就没办法心平气和。   他巴着头往里面看:“我不找你,我找季越。”   我拧眉:“你找季越干什么,你害他还不够惨吗!”   我说着就想把他推出去,可是我还没动手,姜路军已经从我旁边钻了进去:“此一时彼一时嘛,我那时候又不知道他是我儿子。”   姜路军的话就像一记重锤砸在我的脑袋上:“你说什么,你说季越……是你儿子?”   那我和季越不就是兄妹了吗?   这也太荒唐了吧!   姜路军看着我震惊的神色,不屑地哼了一声:“你那么激动干什么。你又不是我女儿,是你妈把你跟他换了你明白吗,那个臭女人,居然敢把我的儿子换成丫头片子!”   他的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,我有点反应不过来,但是听到他这么侮辱我妈,我立刻就急眼了:“姜路军。你给我闭上你的臭嘴,你没资格这么说我妈!”   不管她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,但至少在我心里,她一直都是,她给我的爱,不逊于任何的母亲。   姜路军切了一声:“你妈,你妈早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。她不是跳悬崖了吗,说不定早被野狗吃了,连骨头都不剩!”   我没理会这个人的恶毒,跳悬崖三个字给了我极大的震撼。   林曼当初,就是被逼跳了悬崖吧,不过她并没死。   姜路军说我是跟季越换了,那么就是说。我可能才是林曼的孩子?   我扶额,这个结论也太过天方夜谭了吧,简直就是狗血言情剧的桥段。   ☆、第86章 老公,我错了   但是,我怎么都觉得这个结果太过诡异。   林曼虽然疯了,但是她一直记得是谢兰抢走了她的孩子,她记得她的儿子叫木木,季良说她都是幻想出来的,可是谢兰并没有反驳过这一点,尤其,季业也承认过,是他在确认林曼死亡的时候,把季越抱回来的,他说的不可能是假的。   我突然想到,我得知季越不是季家的孩子,就是因为季良给季业看的那份鉴定结果。   之后,丹尼就说夜尊查到了季越的身世,而季越,大概也是在那个时间段知道的。   这一切,会不会太过巧合了?   而更像是有人故意散播的消息,是季良吗?   从我逃出季家别墅,这么久了,他一直都没有出现,也没有任何消息,真的太不符合他的作风了。   我还在发愣的时候,姜路军已经坐在沙发上,翘着二郎腿,左顾右盼:“这房子是季越名下的吧,不错,明市这地方,虽然比不上龙城繁华,但是空气好啊,在这里养老还挺好的。”   我听出他的意思是要住在这里,立刻说道:“你别打这房子的主意,季越他也不会认你的!”   季越不想回龙城,肯定就是不想面对他的身份,有这样一个父亲,真的是够了。   姜路军立刻不高兴了:“你给我说话客气点,以前就跟我唱对台戏,现在还想对我指手划脚,我告诉你,我要不是看你肚子里是我姜家的孙子。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!”   “你赶啊,你看季越会不会饶了你!”我真的怀疑姜路军到底是不是个人,以前就把我和雨浩赶出去,让我们流落街头,看到我有钱了,就去讨好,现在又是这样,如果不是季越还有很多资产,他会来认他?   姜路军噌的就站了起来,冲我瞪着眼说:“你少拿季越来压我,他是我儿子,儿子就得孝敬老子,等他回来。我就让他休了你,没大没小!”   刚刚一动气,我肚子就有点不舒服,我也不想理他了,我指着门口说:“季越不在,你走吧。”   可姜路军哪里肯走,他背着手就往上楼走:“不在我就等他回来呗,我千里迢迢跑过来,他还能让我睡大街?”   姜路军的不要脸,我一直都知道,我不想跟他置气,何况现在,我肚子真的疼得厉害,我拿出手机,开始给丹尼打电话:“丹尼,你能过来一下吗,我肚子疼。”   丹尼吓了一跳,忙说道:“嫂子,你忍一下,我在路上,五分钟就到。”   我挂了电话往沙发那边走,想坐下歇一会儿,谁知姜路军突然从楼上下来,扯了我一下说:“你们的房间我不住,你去给我单独收拾一间。”   我的脚步本来就已经虚浮,他这么猛地一拉,就把我拉倒在地,我的肚子更疼了,就算咬着唇,都忍不住痛叫出声,而且我感觉到,我的裤子瞬间就湿了一片。   姜路军看到我的样子,也不觉吞咽了一下:“这可不关我的事啊,是你自己摔倒的,既然他没在,我就先走了。”   姜路军说着,逃也似的就往外跑,我倒在地上疼得直抽气,我挣扎着支撑起身子,看到裤子有血和水一样的东西一起流下来,应该是羊水破了。   我听到丹尼的声音在外面说:“你怎么会在这儿!”   他明显是对姜路军说的,但是姜路军哪里还顾得上回答,早就逃了。   丹尼大概感觉到了不对劲,也没有去管他,立刻就跑了进来:“嫂子,这是怎么回事啊?”   “孩子……要生了……”我用力抓住他的肩膀,“快送我去医院。”   丹尼一点也没敢怠慢,有些吃力地抱起我就往外走。   一波波的酸痛就像是海水一样席卷而来,快要将我淹没,我躺在平车上,看着上面的天花板快速后退,耳边尽是过山车一般的轰鸣,我紧紧抓着白色的床单,却根本缓解不了任何疼痛。   进了待产室,医生在给我做完检查的时候,我听到护士在外面问谁是家属,说我的情况很危险,必须要家属签字。   我那时候真的觉得自己疼得快死了,我一直叫着季越的名字,比任何一刻都希望,他现在就在我身边。   没有家属签字,医生不敢给我打麻醉,只能先给我做术前准备。   我已经疼得没有力气再叫了,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,然后我觉得,我的意识一点点地在飘远。   我听到护士叫着我的名字,让我不要睡过去。   可是我好累啊,眼睛都睁不开,我现在只想见到季越,我想如果他在,我就不会这么疼了。   外面有一阵躁乱,护士都从我身边退开,我听到医生说:“备好血浆,准备手术,家属说,保大人。”   我还是迷迷糊糊的,可我听清了,可是什么叫保大人,那我的孩子呢?   谁是家属,是谁这么同意的?   我被抬上了手术床,局部麻醉之后,过了一会儿,我感觉有人走了过来,握住了我的手,我知道肯定不是医生护士,我睁开了眼睛,看到面前的人竟然是季越,我的眼泪突然就失控了。   我有点不敢相信我的眼睛,我害怕这只是我的错觉,可是他手上的温度这么真实,不容我的怀疑。   他的喉咙处缠着纱布。大概还不能说话,所以只是紧紧抓着我的手,放在他唇边一遍遍吻着。   “季越,我要孩子,不要让他们杀死他/她……”我流着眼泪,恳求着他,我知道只有他有这个权利。   但他不能说话,他只能吻着我,始终紧紧攥着我的手。  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依稀听到了孩子的哭声,但紧接着,便是医生急促的声音,跟之前预料的一样。我产后大出血。   护士把孩子抱给我看,说是个可爱的女儿,让我放轻松,不会有事的。   我自己能看到,护士给我挂了好几袋血浆,我看着季越心疼的眼神,勉强扯动嘴角给他一个微笑:“我很好。”   只要孩子没事,我就放心了。   那之后,我昏睡了很久,我也是后来才知道,那时候医生要家属签的是病危通知书。   而且季越,他是从国外的医院偷跑出来的,之前丹尼没说完的话,就是说他已经等不及出院,自己回来了。   之所以会晚了一天,是因为在飞机上犯病,差点就回不来了。   我看着季越在一边,那么温柔地看着婴儿床里的宝宝,很小心地捏着她的小手,那副画面,真的太温馨。   “季越,你还没给她取名字呢。”我靠在床头,拉过季越的手。   他在我手心,写下两个字,季念。   季念,纪念,这个孩子,真的是我们两个人所有的纪念。   我看着他问道:“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,那如果是个男孩呢?”   他又在我手心写道,季忆。  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:“你还真是省事。”   我看到他拿出手机,在上面打了一行字,然后拿给我看。   我们下次可以生个儿子,这个名字就用上了。   我忍不住白他:“你想得美!”   我才刚生完而已,他就惦记着下一次了。   不过很快,他就拉着我的手,很轻微地说道:“可我,舍不得。”   我的心,毫无预兆地像被撞击了一下,我知道他是看我这么痛苦。舍不得再让我重来一次。   但是我没后悔,我感谢我自己没有放弃,才能让这个平安地降临于世间,才能让季越看到她可爱的样子。   我的生命里,真的不需要太多的人,只要有他们就够了。   我的手指抚向他的脖子,心疼地问道:“你不回去没关系吗,你就这样跑回来,多危险。”   他的声音仍是很轻,但肯定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:“想你。”   只这两个字,就足以慰藉我这么久以来所有的想念,因为我知道,他和我一样,一定是度日如年。   我不再问他什么了,我不想让他说太多的话,看完孩子之后,我就催着他去休息。   不过我知道,他为了早点痊愈,也下了很多功夫,也让丹尼从龙城把这方面的专家请了过来,他不想离开我们,也不愿意回龙城。   七天之后我出院,他也拆了纱布,尽管说话还是有些艰难,但至少不会那么疼了。   丹尼开车来接我们,季越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,我跟在他的身后,挽着他的手臂。   我们正要上车,突然有个人快步从旁边冲了过来,拦在了季越前面。   我一看到是姜路军,立刻走上去推着他:“你又来干什么,你走!”   季越肯定不想看到他,肯定不希望自己的身世暴露在所有人面前,我不能让他说出来。   但是姜路军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,他不耐烦地把我拨到了一边:“季越,你都知道了吧,我是你——”   他的话还没说完,季越就已经把我拉开,把孩子抱到我的怀里,轻声说了一句:“你先上车。”   我有些担心,但是他已经给我打开车门,把我扶了上去。   隔着车窗玻璃,我看到季越把姜路军叫到了一边,不知道在跟他说什么。   姜路军这个人贪得无厌,我怕就算季越给了他钱,他也不会善罢甘休,还会继续勒索。   丹尼看我紧张的样子,笑着说;“嫂子,放心吧,阿越不会那么笨的。”   连丹尼都看出我在想什么了?   我转回了头,低头看着睡熟中的孩子:“我真不想相信,季越会是这种人的儿子。”   丹尼撇了撇嘴说:“同感。我也很怀疑,所以,我让夜尊去查这个信息的可靠性。”   如果连我们都不相信,那季越,他也该怀疑了吧。   我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,扭过头就看到季越上车了,而外面,已经看不到姜路军:“他走了?”   季越点了点头,便再没说别的,我也没有问。   回到家,一进家门,我看到里面已经布置得有些过年的气氛,挂了很多的中国结,还贴了窗花,红红火火的,我不觉看向季越:“你什么时候弄的?”   他摇了摇头,表示不是他。   我又有些奇怪地看向丹尼,可他一脸的茫然。   我正疑惑的时候,看到何小希从厨房里出来,不好意思地对我们说:“是我弄的,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喜欢。”   我都忘了,季越都回来了,她肯定也回来了,我对她笑了笑:“我喜欢,谢谢你。”   她的目光转向季越,有些害羞的样子。似乎是在等着他的肯定。   我见如此,轻轻撞了一下季越的胳膊,季越才点了下头。   何小希立刻很高兴地说:“我已经把午餐准备好了,你们可以洗手吃饭了。”   “我先把念念抱回房间。”我跟季越说了一声,就抱着孩子上楼了。   等我下来时,他们都已经坐好,只有何小希还在忙,我拉住她说:“你也坐下一起吃。”   她看看季越,轻轻摇了摇头:“不了,你们吃吧。”   我也没管她答不答应,就把她按在了椅子上:“我要好好谢谢你,这么长时间,你帮我照顾季越。辛苦你了。”   虽然我承认,何小希是个很知分寸的女孩子,这么长时间,她也只是默默地喜欢着季越,从来没做过伤害我们感情的事情,但是在适合的时候,我也需要表明我的立场。   我才是季越的妻子,她照顾季越,是帮我照顾的。   何小希立刻就懂了我的意思,她微微低下头,许久才说:“这没什么,越哥救过我的命,这是我对他的回报。现在看到你们都没事,孩子也平安出生了,我就放心了。我今天,就是想跟你们说,我打算回家了,我已经找了一份工作,过完年就要上班了。”   “那恭喜你了。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,就只说了这几个字。   “谢谢。”她说完,便也无话。   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起来,丹尼抱怨道:“你们说完了没啊,可以吃饭了吗,我饿死了。”   我笑了一下,忙招呼着他们吃饭,然后盛了一碗粥给季越:“如果喝不下,我再去做别的。”   “没关系。”他接过去,慢慢地喝着。   看起来,他真的恢复得不错,我也放了些心。   吃完饭,我和何小希一起收拾,而季越丹尼不知道从哪里弄了木料,在给孩子做小床,还有木马。   我看到的时候,打趣说:“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啊,买一个就好了。”   季越没有吭声,仍是低头忙着,丹尼弄得一脸灰,却还是笑着说:“嫂子你不懂,这是男人的成就感,想想孩子躺在上面玩的时候,开心的样子,心里多美啊。”   我无语地笑笑:“好吧,好吧,我不是男人,我不懂,你们继续。”   见我还站在那里,季越扭头说道:“去睡。”他说的时候,还指了指我的肚子。   我知道他是在说我的刀口,让我去休息。   我走到他身边,看到丹尼低头在忙,俯下身吻了一下季越的脸,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迅速走了出去。   这感觉,真的像是做梦啊,这几个月,我每天都在想着他,每天都巴不得见到他,现在,他终于回来了,好好的,就在我的身边,这感觉,真的太不真实。   我回到房间。抱着孩子睡了一觉,听到孩子的哭声,我立刻就醒了。   给她换了纸尿裤,又冲了奶粉给她喝,看着她也不睁眼,咕咚咕咚喝奶的样子,我不觉就笑出了声。   脸上突然被亲了一下,我扭过头,看到季越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,正趴在床上看着孩子,我忍不住斜他一眼:“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。”   “偷亲。”他又是说了两个字。   我发现,他话比以前更少了之后,却好像比以前更坏了。   可是,我就是喜欢他,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,不管是什么样的他,我都喜欢。   我躺在了床上,勾住了他的脖子,仰头看着他:“季越,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吧?”   这一次的分离,真的是太煎熬了,我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。   “嗯,永远。”他低头吻着我的唇,那么轻,却饱含了无尽的深情,好像要把这么长时间以来欠我的宠爱全部补上。   等他终于和我的唇分开,我却还是不想放开他,仍然搂着他的脖子:“我想一直抱着你。”   “很难。”他像是想了一下,又说,“我会忍不住。”   我拧眉:“你在想什么啊。”明明是这么感人的气氛,怎么他一句话就完全破坏了呢。   他笑了笑,然后继续吻我,直到我快失去呼吸,连连向他求饶:“老公,我错了。”   嗯,我以后再也不敢笑话他了。   何小希第二天就走了,季越多给了她一些钱,可是她没收,只要了她的工资。   这个世界上。还是有很多这样的女孩子,懂分寸,知道感恩。   季越回头时,看到我坐在楼梯上,他走过来把我拉起:“凉。”   我笑了笑:“季越,明天小年夜,我们包饺子,然后,我们来玩个游戏,输了不能耍赖。”   他看着我,不假思索地说:“不玩。”   “为什么?很好玩的,真的。”我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,看到他走到沙发边坐下,拿起一份报纸看,“你别这么冷漠嘛,大过年的,开心一点,就是个游戏而已。”   可是他始终也没理我。   我觉得很无趣,难道我这么没有天分骗人吗?   一上午,我都在琢磨这件事情,总是被他整,我也想反攻一次。   下午的时候,丹尼来了,像是逃命似的,拉着行李箱来的:“阿越,嫂子,我要在你们家过年。”   我看看季越,没说话,反正这是他的朋友,他做主就好。   谁知季越却是把他上午看的报纸扔给了丹尼:“回去。”  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,见在头版登了一则寻人启事,照片正是丹尼,说他是重症脑瘫,意识不清,希望见到的人把他送回家,还有高额酬谢。   我噗地笑了出来,拍着丹尼的肩膀说:“一看你就是亲生的。”   丹尼看到这个,气得快要着火的样子:“我偏不回去,他才是重症脑瘫呢。”   他说完就看着季越说:“阿越。你要是跟他说我在这儿,我就跟你绝交!”   季越叹了口气,然后就往楼上去了。   丹尼还以为季越是妥协了,很高兴地对我说:“嫂子,你要去买东西吗,我可以帮你拎包。”   我摇头:“季越都买好了。”   我现在还在月子呢,虽然季越没限制我只能躺在床上,但是出门这种事,他是决不允许的。   “好吧。”丹尼很失望地耷拉着脑袋。   季越好一会儿没下来,我知道他是上去看念念了,他可真是宠女如魔,恨不得整天捧在手心里。   我不好意思冷落丹尼,就在下面陪着他说话。只不过没多久,门铃就响了,我过去看的时候,见外面的人,是夜尊。   我回头看了眼丹尼,才明白刚才季越为什么叹气了,就算他不说,又怎么会瞒得过夜尊的眼线。   丹尼还在一无所知地玩着他的手机,我开门让夜尊进来,看着夜尊径直走过去,拎起丹尼的领子就扯了起来:“跟我回去。”   丹尼明显的吓了一跳,然后就开始激烈的挣扎:“二尊,你给我放手,你他妈有病啊,干嘛总是跟着我!”   唉,我真是佩服这孩子的智商,到现在居然还没看出夜尊的用心。   夜尊才不理他,一手扯着他,一手拉着他的行李箱,从我身边走过时,说了一声:“打扰了。”   关上门时,看到丹尼小可怜似的被强行塞上车,只能在心里希望他早点开窍。   上了楼,看到季越抱着念念喂奶粉,念念一边喝,还一边张着小手想抱他的样子,我有些吃醋地说:“季越,我觉得,我已经失宠了。”   季越抬眼看我:“你想喝?”   “……”看着他那种奇怪的眼神,我不由自主就想歪了,“不要脸!”   他把空奶瓶在我眼前晃了晃:“这个?”   “当然不是!”我窘迫得红了脸,“你刚刚明明……”   他刚刚就是故意的,这家伙,真的是太可恶了!   ☆、第87章 我想你了,很想很想   本来我还想,小年夜包饺子的时候,玩那个谁说的赞美的字多谁就吃得多的游戏,但是季越都不许我动手,也不许我下楼了,我忽然想到他现在根本就不能吃,也就没再提这茬。   只不过这个年,真的是平静不了,腊月二十七,我抱着念念在楼下玩,季越在洗衣服。   听到门铃响的时候,我过去看,却见外面的人,是季良,我不觉看了一眼阳台的方向,还是把门打开了。   半年没见,季良好像比以前黑了,下巴上也泛起了一层青色的胡茬。   “好久不见。你好吗?”看着他的时候,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   “不好,”他说,“我想你了,很想很想。”   他果然,还是和以前一样。我的眼睛突然湿了:“我也想你了,季越也是。”   我怕他误会,特意加了一句。   他却很不屑地转开脑袋:“他就算了,我不稀罕。”   “好巧,我也没想你。”季越双手插兜从楼梯上下来,脸上一片淡漠。   马上都要过年了,季良这时候赶过来,其实我心里还是很感动的,我走过去,低声对季越说道:“季越,别这样,他难得来,我们也不能赶他走啊。”   季越却是冷哼一声:“他不是在对面有房子吗,随便住,我管不着。”   季越这句话,可是一点也没小声,分明就是要让季良听到的。   季良笑了一下,走过来,直接就坐在了沙发上:“你的财产,有雨彤的一半,我住她那一半,你说了不算。”   我暗自叹气,怎么过了这么久,这两人还是这么针锋相对的。   “好了,你们都别吵了,”我转向季良,“今晚你可以住在这儿,明天你还是回家吧,快过年了,机票也不好买。”   “我来了就没打算走,除非你跟我一起走。”季良又开始发挥他的无赖,一瞬不瞬地看着我,“反正我都离家好几个月了。”   我皱了下眉:“你说你离家很久了?你去哪儿了?”   他看着我,忽然笑得有些单纯:“我去青海了,沿着你走的路走了一遍,那个地方,真的挺美的。”   我很是吃惊地看着他,原来他一直没有出现,是去了青海?   他也不要季家了吗,他怎么还是这么任性啊!   连季越也向他看了过去,只是他的眼神里更多的却是谴责:“说走就走,你考虑过爸吗。考虑过季氏吗?你什么都不管,你也配做季家的儿子!”   季良突然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,怒目对着季越:“我配不配都是季家的儿子,而你呢,你算个什么东西,居然还对我大呼小叫的!”   我现在就算不用去看。也能想到季越恨不得杀死季良的眼神,刚刚季良说的话,的确是太过分了。   我看着他说:“如果你非要这样的话,你还是走吧,季越是我的丈夫,我一定会站在他这边的。”   季良眼中掠过受伤的表情,他气呼呼地坐下,就再没说过什么。   我又暗暗地做了季越的工作,软硬兼施,什么方法都用上了,他才同意季良暂时留下,但是过年之前一定要把他送走。   我知道季越能做到这点已经很不容易了,我踮起脚尖吻了一下他的唇:“谢谢你,季越。”   季越最近好像在忙新公司的事,之前他名下有好几家公司,都是做金融的,但是他基本都没管过,运营也不是很好。   他生病之后。就辞去了原来的工作,现在回来,他就把名下那几家公司做了整合,虽然还是金融,但是却也涉及了很多产业。   把孩子抱回了房间睡下,看到季越在忙,我下楼,看着季良还坐在沙发上,只是神情似乎有些呆滞:“你怎么了?”   “没事,想你。”他伸手把我拉到他的旁边坐下,“你不知道,我想你想得快疯了。”   我能理解他说的这种感受,就如同我在这几个月里想念季越一样。   但是我真的不希望,季良一直陷在这样的痛苦里,他应该有更好的生活。   “季良,你该为自己打算一下了,你一直活在过去里,是没有意义的。”他的这种状态,简直就像走火入魔一样。   “有没有意义是我的事,我不会放弃的。”他也不看我,有些气鼓鼓的。   我忍不住叹气,忽然想到什么,转头问他:“你一直都在青海吗?你之前给爸看的那份鉴定报告是真的吗?”   “你问这个干什么?”他眼里带着一丝警惕,“季越让你问的?”   我摇头:“季良。我希望你跟我说实话,有传言说季越是跟我换了身份,这些话不是你故意让人说的吧?”   “季越……跟你?”他摇头笑道,“开什么玩笑,那是不可能的事。”   看着他很笃定的样子,我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,但是随即,我又想到了更坏的可能。   如果不是季良,那散播这些谣言的人又是为了什么目的?   让季越的身份曝光,他不得不离开季家,而季良也因为我的事,去了青海。这么长时间,季氏就只有季业一力支撑,所以说,做这件事的人的最终目的,是季氏吗?   我想到这里的时候,心里不觉一沉。连忙问季良:“你最近有跟家里联系过吗,你知道季氏现在怎么样了吗?”   季良大概被我凝重的样子吓到了,他嗫嚅了半天才说道:“我不知道,我就是怕他们烦我,所以在外面都没用过手机。”   虽然我也没看到过季氏有什么大新闻,但是这并不代表它没存在危机。幕后之人也许只是在等待某个时机罢了。   我对季良说:“你不要等明天了,你今天就回去吧,季氏,也许有危险。”   季良皱眉看着我:“你这是赶我走的借口?”   我当然不是,我要想骗他,完全可以用更高深的理由,反正我知道一定比这个理由可靠多了。   季良看着我很紧张的表情,他先是拿出了手机,刚开机,就进来一堆的来电提醒,应该都是家里打的。   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抹愧疚,立刻就拨了回去。   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,季良忽然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:“什么时候的事……我知道了,我马上回去。”   我刚想问季良发生了什么,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,回头看到季越也从楼上下来了,对季良说道:“一起回去。”   没有时间耽搁,季越很快就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,然后一手抱着孩子,一手拉着行李,带着我就上了车。   在路上的时候,我才听到他们说,季氏被美橙收购了,季业突发心脏病进了医院。   我最担心的事。果然还是发生了。   但我没想到的是,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,居然是蒋老。   蒋安琪的死,他果然是放不下的,虽然是蒋安琪绑架我在先,但是他不会认为是自己孙女的错的,他就觉得,是季越和季良害死了他的孙女儿,所以他要整个季氏来补偿。   而且,蒋安琪一直的愿望,就是吞掉季氏,现在,他们终于如愿了。   我握着季越的手说:“不要担心,爸一定会没事的。”   我还记得,季越从龙城走之前,对季业说过,不管任何时候,他都是季业的儿子。   现在这句话。真的一语成谶。   我们的飞机有点赶,到家的时候,都已经晚上九点多了,季越让我留在家,他跟季良一起去医院了。   家里的佣人少了一半,留下的,大部分是对季家有感情的。   我担心着医院的情况,所以一直没睡,躺在床上,看着孩子睡熟的样子。   外面传来女人尖利的叫声,还有摔东西的声音,我不用去想,也知道是林曼。   大概是因为这几个月季良一直都不在,她的情绪又开始失控了。   我走出去的时候,看到几个佣人躲在走廊里的拐角处,听着林曼在房间里摔东西,谁也不敢靠近。   我对他们说道:“你们都去睡吧,我进去看一下。”   有两个女佣拽着我的胳膊说:“少奶奶。您还是别进去了,她一发起疯来,谁都不认识的。”   我没有多在意,反倒的,我对她二十多年前的经历很感兴趣。   这很有可能,跟季越。跟我都有深大的联系。   我敲了敲门,但是没有半点用,她就是在摔东西,我直接推门进去,还没站稳,就感觉有可能飞了过来,一个花瓶从我脸边划过,在我脸上留了一道红色的痕迹。   我看到林曼见我受伤,眼里很自责的样子,我知她的神志还算是清楚。   至少她知道,我是谁?   “妈,”我轻声叫道,我原本是随着季越叫的,但是现在,有可能她就是我的亲生母亲,我叫一声妈一点都不在吃亏。   林曼看着我,突然向我扑了过来,长长的指甲在我手臂上划了好几道血痕:“是你把我的儿子拐跑了,你把他还给我!”   “妈,你先放开我,我告诉你他在哪儿。”林曼还在抓着我的胳膊,很疼,但是我不敢太用力掰开,怕会伤到她。   ☆、第88章 就想吃你   林曼看着我,抓着我的手慢慢放开:“他在哪儿?”   我看她恢复了一些神智,拿出手机,翻出一张我妈的照片给她看:“你认识她吗,她叫谷子玉。”   林曼从我手里把手机拿了过去,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一会儿:“子玉,是子玉……”   我心里越发的震惊,她们果然是认识的!   “你怎么认识她,你们是朋友吗,你们是不是把自己的孩子换掉了?”我看着林曼仍然呆滞的神情,有些着急地问道。   “我不知道,我不记得了,我不知道……”林曼忽然把手机丢掉,抱着头,很痛苦的样子。   我怕她又犯病,连忙拉住她的手:“对不起,我不问了,你别想了。”   林曼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,我看着她睡着,才慢慢离开了她的房间。   虽然没有得到更多的消息,但是却可以肯定。林曼和我妈年轻的时候就认识,她们应该是很要好的朋友。   可惜我妈不在了,林曼又变成这样,季越的身世简直变成了谜一样。   我回到房间,拿出手机想再看看我妈的照片,季越打来了电话,我立刻便接了:“季越。爸怎么样了?”   “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,但是我今晚要留下来,你先睡吧。”季越的声音似乎有些嘶哑。   “我知道了,”他留下照顾季业是应该的,可我有点担心他,“季越,你也别太累了,你的病还没完全好,一定要注意点。”   “嗯,”他像是轻吻了一下屏幕,浅笑出声,“老婆,晚安。”   “晚安。”在他看不到的地方,我也回他一个吻。   我侧身躺在床上,看着小被子里睡得香甜的念念,她的小脸粉嘟嘟的,睡觉的时候,两只小拳头半曲在头侧,像只小青蛙一样。   虽然才十几天,可是她的眉眼,已经能看出长得那么像季越,果然是女儿随爸。   我一只手搂着她,慢慢睡着了,连梦里,都是幸福的笑。   一连两天,他们都没有回来,换洗的衣服都是佣人拿过去的。   我也明白,不只是医院,他们更多的是要面对季氏要被收购的事,之前蒋老一直默不作声,却原来,是在暗地里下了这么大一盘棋。   季越他们想要挽回大局,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。   “少奶奶,外面有位老先生要见你。”我正在客厅里陪着念念玩,女佣过来说道。   老先生?我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姜路军,他居然又找到季家别墅来了吗!   我跟着女佣出去,却在大门口,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,是陆仟。   好像上次我们从枫城离开之后,就再也没见过他了,我还以为,那件事就是一场闹剧,他不可能随随便便,凭一个亲子鉴定就把他所有家产交给一个陌生人。   可是他居然从枫城来到了这里,就是说,他还没放弃吗?   “雨彤,不记得爷爷了?”看我在发愣,陆仟笑得很和蔼。   在我的印象里,他就像是老顽童一样。有时可爱得像个小孩子。   “陆爷爷。”我笑了笑,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,“我们到里面说吧。”   陆仟摇了摇头,然后对我说道:“我就几句话,说完就走,那两个小子,我真是拿他们没办法。尤其是季越,竟然给我放火,你告诉他,这笔帐我还给他记着呢!”   虽然他说得很气愤,可是语气里却还是充满着对晚辈的怜爱,我浅声说道:“陆爷爷,我替他们向你道歉,不过现在,我还没办法帮你转达,他们两个,现在都在医院照顾我公公呢。”   “季业住院了?”陆仟微微皱眉,“怎么回事?”   “季氏出了点麻烦,我想他们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了。”蒋老准备了这么久,一定是准备得很充分,现在媒体又把几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全都翻了出来,季氏已经陷入信任危机,就算想要重整旗鼓,也不是那么容易的。   陆仟一听我的话,脸色立刻也沉了下来:“别在这儿站着说了,到我车上说。”   我把蒋安琪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,陆仟瞪着眼睛道:“这分明就是蒋澄宇欺人太甚。他一开始就是打着如意算盘,想让他孙女儿进入季家,就是想吞掉季家,哦,他孙女儿自作自受,死了还赖别人!不可理喻!”   关于蒋安琪,我已经不想作评价,但是目前的情况真的对季家不利,我看着陆仟说:“陆爷爷,您会帮他们吗?”   N&S实力也不弱,如果在这时候肯伸出援手的话,那季越他们的处境肯定会好很多。   陆仟却是轻咳一声,目光微闪:“要我帮他们,也不是不可以,但是前提是,我至少得知道,哪个是我孙子吧。就算他还愿意姓季,我也没意见,但是这个事情,必须得搞清楚,知道是谁,我就是把我所有家当给他去堵季氏的窟窿,我也心甘情愿。”   我知道他说的有道理,可是只怕,季越和季良都不会接受的,他们肯定宁可靠自己,也不会要这种施舍。   看我有些为难不说话,陆仟又看了一眼别墅里说:“林曼是不是在这儿?”   “是啊。”我看着他。“您要见她吗?”   如果这两个人见了面,是不是就能解开一些疑惑呢?   但是陆仟却回绝了:“我见不见她不重要,我们并不认识,我知道她的名字,只是在她写给陆昂的信件里,她的生活我也不了解。”   “可是我不明白,林曼既然喜欢的是您儿子,她的孩子也是您的儿子的,为什么又会和季家扯在一起?”怎么就会让谢兰把她逼下了悬崖,孩子也是被季业抱走的,这不是太奇怪了吗?   陆仟摇头:“我不知道,但我知道一件事,陆昂跟季业,曾经是战友。只是季业因为在实战演戏的时候负伤,所以提前退伍了。”   原来,还有这么一段往事,我从来都没听季良或是季越提起过,也许连他们都不知道。   二十多年的事,就像是一个神秘的少女,正慢慢揭开面纱。我希望这个故事里所有的人,都还是原本的模样,不要什么阴谋或是丑恶。   “丫头,我暂时不走了,就住在帝豪国际酒店,你让他们两个想好了就来找我。”陆仟拍了拍我的肩膀说,“靠你了。”   我微微有些窘迫。这种事,就算我跟他们说,他们也不一定会听的,那两个人都是倔得很,在这方面,倒还真是像兄弟。   晚上的时候,季越回来了,一脸的疲惫,但是对着我,却还是跟平时一样,亲吻我的额头,然后说了一声:“我先去洗澡。”   可是过了好久,都没见他下来,我上去找他,敲了敲浴室的门,却没人回应,我推门,门也没锁,我进去看到他竟在浴缸里睡着了。   “季越,别在这儿睡,会感冒的。”我连忙推着他,拿了毛巾给他擦着头发。   季越睁开眼睛的瞬间,目光还有些呆滞,然后懒懒地说道:“我怎么睡着了。”   我扶着他出来,给他穿上浴袍,他的脑袋无力地枕在我的肩上,轻声说:“不想动怎么办?”   我有些心疼地摸着他的脸:“累坏了吧,但是还是得吃饭。吃完饭你早点睡。”   “不想吃饭,”他直起了身,咬住我的唇,“就想吃你。”   我的脸一下烧烫起来,连忙推开他:“别闹,赶快换好衣服,下去吃饭,一会儿我有话跟你说。”   “没力气,你帮我换。”他张开手臂,一副大爷的姿态。   我叹了口气,看在他这么累的份上,就满足他的无理要求。   有了几次帮他穿衣服的经验,我现在看他的身体,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害羞了,只不过,真的想说,虽然有点瘦,但是他的身材真的很好啊,我稍微思想邪恶点,肯定会喷鼻血的。   而他,也趁着我给他穿衣服的时候。偷袭我好几次,看我嫌弃地用袖子擦脸上的口水,他居然还笑得出来,不过他的笑,真的是那种浅浅的,让人很舒服。   换好了衣服,他牵着我的手下楼吃饭,看到林曼,季越依然还是跟以前一样,对她轻声细语地哄着,一点都没在意之前,林曼冷落他的事。   其实我憋了很多话想跟他说,但是一直到我们吃完饭,我才有勇气问出来:“季良呢,他还在医院吗?”   “嗯。”季越的语气淡淡的,但是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抵触了。   季业这次住院的事,或许让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吧,毕竟他们两个,都对季业很尊敬,对季氏也都是充满了感情。   “我想跟你说,那个陆爷爷来了。”我小心地看着季越。“他说他在帝豪酒店等你们,他可以帮你们解决美橙的事。”   季越转头看着我,微微蹙眉:“你告诉他了?”   我低下头:“嗯,因为我觉得,这次事情这么棘手,只凭你们两个——”   “雨彤,这是我们季家的事。跟外人没有关系,我早就说过,不管爸认不认,我永远都是他的儿子。”季越的声音有些冷冷的。   ☆、第89章 姜雨彤,我成全你   他的反应,在我意料之中,我想过他肯定不会答应陆仟的帮助。   不过他这样,才真的是我喜欢的男人,在季家风光时,他可以转身离开,在季家危难时,却能不离不弃。   “我知道了。”我浅浅笑了笑,我知道季良也会是同样的回答,所以对陆仟,也只能抱歉了。   虽然我想让季越早点睡,但是这种时候,恐怕他也睡不着,我听到他在书房里,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,言语很激烈,最后连手机都摔了。   我没有去过问,他工作上的事情,我不想去知道太多,除非他告诉我。  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的,半夜醒来的时候,看到他像平常一样,从背后抱着我,但即使是睡着了,他的眉心还是无法舒展。   我心里不觉有些酸涩,伸出手指想要帮他抚平,但是却看到他身体一阵痉挛,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,本能地就紧紧抱住了我:“雨彤!”   我连忙轻轻拍着他的背:“我在,没事了,没事了。”   看他的样子,应该是做了不好的梦,他到现在,好像还是没什么安全感。   有些东西,从小缺失了,可能很难找回来。   我一直抱着他。没有放手,可是天亮的时候,我睁开眼睛,却没有看到他。   下去的吃饭的时候,却是季良在下面,他的状态,跟季越昨天回来的时候差不多。   我其实有点好奇,他们不像能沟通这件事的人,到底是怎么做到轮流在医院照顾季业的。   季良看到我,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:“过来坐下。”   我原本也是要吃饭,所以也没刻意地拒绝,很自然地坐了过去。   “那个陆老头是不是找过你?”他也没抬眼。胡乱地扒拉着碗里的饭。   我微微有些惊讶,因为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季越告诉他的,但是我知道这基本没可能,然后就想到门口有监控,而且他手机上有终端。   我点了点头:“嗯。”   “他不是想知道,我和季越谁是他的孙子吗,”季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旧式的怀表递给我,“你把这个给他,他就知道了。”   我接过来,就想打开看:“这能证明什么?”   季良立刻按住我的手:“你别看,不是给你看的。”   看他郑重的表情,我也以为里面是什么重要的证据,便没有打开,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。   季良像是很高兴,一手撑在桌子上,支着头看我:“你今天真漂亮。”   我没理他,只是低着头吃饭,吃完就要离开,可是刚走到门口,他忽然就从后面抱住我:“雨彤,别对我这么冷漠好吗,我真的很难过。”   我并不想对他冷漠,可是我想让他知难而退,他想要的我早就给不了他,又何必给他无谓的希望呢。   我不着痕迹地掰开他的手,轻声说:“别这样,被别人看到不好。”   见我向旁边躲开,他的语气冷了几分:“姜雨彤,我到底哪里不好,以前我是瘸子配不上你,我现在不是了,我以前打你是我不对,我改了,你还想怎么样!”   “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很多遍了,我跟季越在一起,不是因为你是瘸子,不是因为你打我。你对我的好,我知道,但是两个人在一起,并不是因为对方好不好,只是一种感觉罢了,就像命中注定的一样。”我仰头看着他,浅声说道,“也会有个人,是你命中注定的,你们只是还没遇到。”   季良冷眼看着我,许久才说了一句:“我命中注定的人,只有你。”   他说完就从我的身边过去,直接上楼了。   我呆呆地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,然后轻轻叹了口气,手心里还攥着刚才他给我的怀表。   跟女佣交代了一下,让她们照顾好念念,我便让司机送我到陆仟下榻的帝豪酒店,他看到我,竟也没多少意外,还笑着说:“我就知道会是你来。”   看到他目光里的赞许,我也就明白了,这其实也算是一种试探,倘若真的是谁在这时候背叛了季家,即便真的是陆家的孩子,人品也是需要考量的。   我也没多说什么,就把怀表交给了他:“季良说,你看了这个,就知道谁是你的孙子了。”   陆仟有些激动地接了过去,很小心地把表盖打开,露出里面的珐琅彩的表盘,黑表针,还镶着一颗祖母绿的钻石。   但这都不是最主要的,吸引了我和陆仟视线的,是表盖上那一张有些久远的旧照片,上面是个三四岁的小男孩,看眉眼,应该是季越,因为跟现在的念念那么像。   我心里不觉惊了一下,所以季良让我把这个送过来,就是告诉陆仟,他要的人是季越!   难怪他之前不让我看。   因为是他让我送的东西,我的潜意识里就以为,应该是他的,可是现在我才发现,我是上了他的当。   我立刻从陆仟手里把怀表拿了回来:“对不起,可能是我拿错了。”   他看着我,雪白的胡子一颤一颤的:“不,没错。就是他,因为这块怀表,是我送给陆昂二十岁的生日礼物,可我在他的遗物里,并没有找到,我一直都有怀疑,是他送给了林曼做定情信物,看来的确是这样。”   虽然我不排斥他的推测,我也很高兴终于可以证明,林曼真的是季越的亲生母亲,而他也的确是陆仟的孙子,可是问题是。季越并不想接受这个结果。   我一直都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,不管是跟陆仟做鉴定也好,还是让夜尊调查他的身世也好,而其实,林曼就在身边,只要让他们做个鉴定就行了,根本不必那么麻烦。   季越不可能会想不到这点,他没有揭破,也许就是因为他一直都知道,林曼就是他的母亲,可他并不想承认,他不是季业的儿子。   可现在,季良却让我亲手把证据交给了陆仟,季越知道的话,一定会恨死我的。   这大概,就是季良的目的吧。   “陆爷爷,这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,也许是别人故意放进去的,您不必在意。”我说着,拿着怀表就往外走。   陆仟还沉浸在这个消息里,他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个结果,激动之情可想而知。   可是对我来说,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季越解释。   我匆匆地赶回家,问了女佣,知道季良在房间睡觉,我也顾不得礼数了,直接推门进去,见他也并没有睡,只是躺在床上悠闲自得地玩着手机游戏。   我立刻冲到了他的床边,硬是压着一肚子的火对他说道:“季良,你为什么要这样,为什么要把季越推出来?”   他轻笑一声,仍然在打着游戏:“有什么不好,对现在的季家来说,不是那个陆老头更有实力吗,我也是为他好。”   “你知道季越根本不在乎这些!”我生气地从他手中把手机拿开。扔在了床上,“你就是故意的,你还借我的手把东西给陆仟,你就是想让季越误会,我跟你有什么!”   他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,伸手要摸我的脸,却被我打开了,但他还是笑着说:“你做了季越最讨厌的事情,他那么小气,一定不会原谅你了,所以,雨彤,回到我的身边吧。”   “你真是有病!”我无语地摇头,转身往外走。   他立刻拽住了我:“是啊,我就是有病,你就是我的药。”   我想挣开他,可是他却紧紧揽着我的腰,在我耳边说道:“雨彤,不要再挣扎了,我想,他现在应该已经回来了。”   我的瞳孔瞬间放大,身体也突然就僵直了,季良真是算计好了一切,就等着季越回来,看到我和他抱在一起的画面?   也就是他的话音刚落,我就听到身后脚不停顿的声音,四周的温度,突然就像是降低了好几度。   我甚至都不敢回头去看季越现在的表情,他一定对我很失望,也很愤怒。   我也觉得自己挺蠢的,这么明显的圈套,我怎么就会上当了呢。   “季越,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,不然,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呢。”季良挑衅般地笑着说,揽着我的腰的手越发用力了。   我死命地挣扎着,可是看在季越眼里,大概就跟调情差不多吧,我心里真的觉得很无力,也更加愤怒地瞪着季良,但他低头看着我的眼神,却是充满了宠溺。   “姜雨彤,这就是你想让我看的吗?”季越的语气,已经冷得快要结冰。   我连忙说道:“季越,我不是,你别——唔!”   我正要跟季越解释,却突然就被季良吻住了,他根本不想让我说话。   我听到季越的手指攥得咔咔响的声音。但是最后,他还是什么都没做,就只是说了一句:“姜雨彤,我成全你。”   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,我的心也已经彻底沉到了谷底,感觉到我的身体瘫软下来,季良才放开了我。   “你一定要看到我这样,你才开心吗,就算季越离开我,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!”我猛地推开他,然后立刻跑了出去,大声叫着季越的名字。   可是我跑到楼下,却根本没看到季越的影子,我连忙开门出去,冷风呼的一下就扑面而来,我浑身立刻打了个寒颤,然后我看到,他的车正绝尘而去的背影。   我脑子里是一片空白的,什么也不顾就冲了出去,可是我一直追到大门外,也没有追上。   我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家居服,脚上穿的也是拖鞋,因为跑得太快,我一下被自己绊倒。摔在了地上,眼睁睁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视线里。   “季越,季越……”我眼前一片模糊,看着他的车消失的方向,哭得泣不成声。   季良从后面走了过来,将一件外套裹在我的身上:“外面冷,回去吧。”   我转过头,一个耳光就打在了他的脸上:“这下你满意了吧!”   拆散我和季越,他就那么有成就感吗!   季良像是完全不在意,也不管我怎么挣扎,伸手就把我抱了起来:“你现在不能着凉,我送你回去。”   我用力地打着他。打到我自己都失去了力气,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,直接抱着我上楼,把我放在了房间里的床上,俯身看着我说:“雨彤,这是我爱你的方式,我就是不允许任何人把你抢走,哪怕你的心不在,我也不在乎,我只要你的人。”   他就是个疯子,我不想理会他:“出去!”   他看着我,一瞬不瞬的。过了好一会儿,才慢慢站直了身体,双手插兜站在那儿:“我早晚,会让你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的。”   我测过身,背对着他,一个字都不想再跟他说。   直到听到关门声,我的身体才忍不住蜷缩了起来,眼泪又无声地滑落,我胡乱抹了一下,拿出手机给季越打电话,可是打了很多遍,他都没有接,给他发信息,他也没有回。   我一条条地给他发,但是他始终也没回,等我再打过去,已经关机了。   我无力地抱着膝,将脑袋也缩了起来,我心里是明白的,如果换成别的男人,他大概还不会相信,可是那个人是季良,他心里本来就一直都有芥蒂,再看到那种画面,肯定就相信了。   他的病都还没完全好,怎么能再受这种刺激。   我心里担心得要命,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找到他,想了想,也只好打给丹尼了。   但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,丹尼的手机竟然是他们的佣人接的,说了一声他不在,就直接挂断了。   我已经想不到别的人,就算也认识季越的几个朋友,但是我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,也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家在哪里,何况,除了这种事,季越肯定也不会去找任何人的。   我突然的,想起了陆仟,他知道季越是他的亲孙子,总会帮我的。   幸好,我有留他的电话,我连忙就拨了过去:“陆爷爷,您能帮我找一下季越吗,我找不到他了。”   我没想到的是,陆仟轻叹了一口气:“你不用找了,我刚刚收到消息,季越跑去跟蒋澄宇合作了。他们要联手,彻底击垮季家。”   “什么?”我心里突然就是一震,“季越怎么可能……”   就因为季良,他就要做这种事?   不可能的,我不相信季越会这么做。   陆仟似乎有些愧疚地说:“也许我不该告诉他,陆昂跟季业的那些往事,我想他,大概是接受不了。”   虽然我不知道陆仟说的是什么事,但是,应该是季业的一些黑历史吧,季越一直都很敬重季业,他如果知道的话,的确是有可能会做出激烈的反应。   他是真的,要跟季家反目成仇了吗?   挂断了电话,我心里好半天都平静不下来,虽然一直以来,季越和季良都是互不相让,但是我从来没想过,有一天他们真的成了两个阵营。   吃过午饭,季良就去医院了,我想他肯定会瞒着季业这些事,毕竟现在,季业的身体还没恢复。   而且,季良也不再害怕我会逃,我已经没地方可去,何况我还有念念。   我蹲在地上,轻轻摇着婴儿床,看着念念还是笑得很开心,手舞足蹈的样子,她还不知道,她的爸爸已经离开了。   除夕夜的时候,季良把季业接回了家,他看着我们,轻声问道:“季越呢?”   我看了看季良,没有说话。   “爸,季越还有事要处理。过完年才能回来。”季良摆了下手,向佣人示意可以开饭了。   季业倒也没怀疑,只是叹了口气:“唉,过年,就应该一家团聚,他不在,吃饭都不香了。”   我始终只是低着头,我也没想到,季业即便知道季越不是他的儿子,却也还是对他如此惦念。   人的感情,果然是最复杂的。   季业刚出院,林曼的精神也不正常,季良还有很多工作要忙,而我也没什么心情,所以这个年,过得没有一点氛围。   初二的时候,正好跟情人节是一天,季良一大早的就把我拉了出去,我看着满院子的红玫瑰,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。   “漂亮吗?”季良满含期待的看着我,就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。   “漂亮。”昨天晚上,他是一整夜没睡吧。   他笑得很满足:“你喜欢就好,情人节快乐。”   我能说我不快乐吗,在这样的节日,季越却不在,我何谈快乐呢。   “不要再想季越了,你没看网上的新闻吗,他昨天被记者拍到,跟蒋澄宇的那个明星侄女出入酒店,哼,平时还一副禁欲系男神的样子,都是装给你看的。”季良很不屑地说道。   我神情呆呆的,也不知道看着哪里,额头上突然一点湿意,我抬头,看到有雪花落下来。晶莹剔透。   “下雪了,我们进去吧。”季良揽着我的肩。   可我没有动,我想看着这场洁白的雪,覆盖满院的鲜红,该是多么摄人心魄的场面。   雪,越下越大,很快就掩盖了那触目的红色,只是错落的地方,更能看出红白相间的震撼。   我不知道我在等什么,或许只是在等那个熟悉的身影,陪我看这场雪,无需语言。只要静静靠在他肩上,就觉得心里踏实。   ☆、第90章 爱,是给你自由   但是一直到天黑,我都没有看到他,院子里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,在灯光的映衬下,泛着清冷的光。   我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,不是身体冷,是心冷。   季良终于看不下去,硬是把我扛回了房间,其实我没哭也没闹,我只是觉得很冷。   他把房间的温度调到最高,还给我盖了两层被子,隔着被子紧紧抱着我,恨得咬牙切齿:“姜雨彤,你就是个白痴!”   可我知道他心疼得要死,我问他:“你都心疼了,季越不心疼吗?”   他竟然没有回答,我以为他会把季越臭骂一顿的。   我闭上眼睛说:“你出去吧,我想睡了。”   我想我可能是感冒了,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,迷迷糊糊的,感觉季良好像喂我吃了药,我也没睁眼,还是继续睡。   之后我身上出了很多汗,感觉轻松了一些。可是头还是很沉。   半夜的时候,我的嗓子干得快要冒烟,我从床上起来,想要下去倒水,头重脚轻地一下就栽到了地上。   没有开灯,房间里很黑,但是我听到有人快步走了过来,准确无误地将我抱起。放回了床上。   这种感觉,让我很熟悉,可是我的头很晕,除了紧紧抓着他的衣服,什么都办不到。   他给我喝了水,就一直在旁边握着我的手,我也紧紧抓着他的手,不让他离开。   但是第二天醒来,我看到我的手边,什么都没有。   我苦笑了一下,果然是我的梦,他怎么会回来呢。   可是我的眼睛斜向一边的时候,却看到枕头上,放着一朵浅蓝色的小花,我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。   我一边哭,一边笑,像个神经病一样,女佣进来的时候,看到我的样子,都吓坏了。   我慌忙擦了一下眼泪,跟她说,我没事。   我走到化妆镜前,学着那传说中的女孩一样,将这朵小花别在我的头发上。   等着我的骑士归来。   我洗漱完,换了衣服,到婴儿房看了念念,她还是很开心得手舞足蹈,手上的铃铛也跟着乱响,她就更开心了。   出去的时候,正看到季良也要下楼,我叫住他说:“昨天谢谢你,玫瑰花很漂亮。”  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,视线落在我头上,嘴角掠过一抹苦涩:“漂亮有什么用,不及一朵野花。”   我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,半天才跟着下楼。   听到佣人在下面议论,说昨天半夜好像有人进来了,不知道有没有丢东西,还说要报警。   我心里一跳,刚想说什么,就听季良说道:“大过年的,报什么警,以后注意点。”   我有些奇怪地看着他,怎么都感觉,他什么都知道。   季业一直在休养,家里的大小事都是季良做主,他也没让任何消息传到季业的耳中。   虽然外面的舆论已经炒翻了天,大过年的,也没一点消停。   我每天都看着手机新闻,各版头条几乎都在说,季越和那个当红女明星蒋心语。   一连几天,他们都被拍到一起吃饭看电影,还去米兰看时装展,手牵手的,秀足了恩爱。   可是我心里却始终平静如水,我看着已经风干。夹在书页里的那一点蓝色,它的名字叫,勿忘我。   初六,季氏旗下所有商场超市开始营业,季良说带我去参观。   我原本不想去,可是他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:“听说他们也会去。”   我一听完,立刻说道:“我去!”   他浅浅笑了笑:“但是你得听我的。”   我愣了一下,不明白他的意思。他却忽然俯身,轻吻了一下我的唇角:“你懂的。”   我皱了下眉,我懂了,但是我不能保证我能做到。   秀水路广场旁边的中北世纪城,这座一百多层的大型商场,现在已经是龙城的地标,无需看全国上千家的连锁店,只这里,就足以让其他同行眼红,蒋家盯着季氏,也是情理之中。   季良并没有通知这里的主管,我们就像是普通的顾客一样进去,随便转转。   刚过完年,大家的购买热情都不是很大,但是全场五折的噱头,却又让女人们控制不住,一进去,就能感受到那种疯狂。   “那些舆论,好像并没有对季氏产生影响。”我轻声说道。   季良微微摇头:“你看到的只是表面,群众关心的永远是物品的价格,谁是老板对他们来说都无所谓,所以影响,都是在公司的高层,你不知道一个部门全体出走。是个多可怕的场面。”   这些我自然是不懂的,也没资格辩驳。   我们正准备上滚动电梯去二楼的时候,就听到后面一阵尖叫,我扭过头,就看到一堆人正对着一个戴帽子口罩,全副武装的女人拍照,而旁边那个小心护着她的男人,我再熟悉不过。   季良在旁边拉着我,拥住我上了电梯:“别看了。”   可我不用看也知道,他们就在我身后,因为那些尖叫声,还有周围的人,都在看着同一个方向。   我甚至能感觉到,背后那双深邃的眸子,一直在注视着我,我忽然就觉得腿软得快要站不住。   季良就一直在旁边扶着我,我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他的身上。   上去之后,季良就把我拉去了一边,应该是和季越他们正相反的方向,所以我没有再听到蒋心语的粉丝追着要合影要签名的声音。   “亲眼看到,是不是比在新闻里看到要刺激得多。”季良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。   我白他一眼:“这就是你拉我来的目的?”   “我是让你彻底死心,喜欢季越的女人那么多,可是我就只有你。”季良靠过来,伸手理着我的头发,“但是你比一百个蒋心语都好。”   早上的时候看他的表现,我知道季越的事,他是知情的,但是他要是借用这件事来假戏真做,也很符合他的作风,我向后退开,轻声说了一句:“我相信他。”   “就因为一朵不起眼的花儿?”季良的语气充满委屈,“那我准备的一院子的玫瑰呢。你就一点不感动?”   我没有解释,我知道他都懂,他只是不甘心。   见我没理他,季良有些不开心,也不管我愿不愿意,硬是拽着我往前走。   “你要拉我去哪儿?”我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。   他也不回答,还是走得很快,在一个专柜前面,一下撞上了正在看衣服的蒋心语,我心里陡地就是一沉。   我知道季良就是故意的。   “你怎么走路的——”蒋心语叫了一声,转过头看到是我们,她忽然止住了话头,然后叫了一声季越,挽着他的胳膊看着我,笑得一脸单纯,“她就是你的前妻吧?”   蒋心语是蒋安琪的表妹。但是两个人的风格却是真不一样,蒋心语一看就是个白莲花,她比蒋安琪柔软,她知道怎么在人前装得像只无害的小白兔。   季越看着我,眼神有些复杂,他肯定没想到季良会带我来这里,如果单独面对蒋心语,他也许还能说出对我绝情的话。可是面对面,他还是下不了那个狠心。   我冷笑了一下,走到蒋心语面前,冷不防就给了她一个耳光:“你就是那个勾引季越的狐狸精吧?”   跟她同样的语气,但是我却直接动了手,蒋心语明显没料到我会这么做,她的脸一下红一下白的:“你——季越,她欺负我!”   看着她晃着季越的手嘟嘴撒娇。我心里竟然一阵暗爽,她果然不敢在季越面前露出她的真实面目。   我也没等季越说话,又冷哼了一声,这次却是看着季越说:“前妻?季越,我跟你还没离婚呢,你就敢带着这个狐狸精到处招摇!”   “那你呢,”季越声音不大,眼神里却冰冷至极,“还没离婚,就跟他迫不及待了吗?”   如果是之前,我听到他这句话,大概早就黯然神伤了,但是现在,我心里想的,都是怎么配合他。   我知道他一个人孤军奋战,心里该有多寂寞。   “你没有证据,就不要乱说话,可是你们两个,却是不止一次被记者拍到去酒店开房,怎么,要我找出你们的开房记录,当成你婚内出轨的证据吗?”我冷声威胁道,“季越,如果你敢跟我离婚,我就让你净身出户!”   蒋心语看着季越,怂恿道:“季越,你别怕她,我们有律师团可以帮你的,应该净身出户的是她!”   “那就走着瞧吧,你们最好,不要被我抓奸在床。”我警告地看了一眼蒋心语,我想至今为止。那些出入酒店的照片都是幌子而已,我这么说,也等于给了季越一个很好的理由。   蒋心语咬着唇,气得满脸涨红,但是她是个公众人物,众目睽睽的,她还得保持着自己美好的形象。   但是我也并不轻松,走出他们的视线,我就有些虚脱了,顺着玻璃墙就滑坐到了地上。   季良拿了一瓶水给我:“你果然很厉害,都被你猜到了。”   “那是你们的提示太明显。”我接过水喝了一口,分明是他们两个都不忍心看我那么难过,所以才有意无意透露了消息给我,如果他们狠心一点,我恐怕真的要被他们骗了。   我抬头看着他:“你什么时候跟他串通好的?”   难道连那天我会去找陆仟,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内?   季良靠在一边,不屑地说:“谁跟他串通了,我巴不得他真的跟你离婚,真的娶那个蒋心语。”   我忍不住笑了:“季良,你这个样子,真的很可爱。”   他拧眉:“你对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说可爱?”  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,轻轻地抱住他:“谢谢你。”   我一直都希望,他能看开我们之间的感情,他不应该把大好的年华都浪费在我的身上。刚刚看到他的眼神,我知道,他已经多少明白了。   只是我没想到,他竟借势紧紧抱着我,浅声说道:“雨彤,我想通了,我即使强迫你,你也不会开心,所以,我以后会一直在你身边,默默守护你。”   我心里再次被震惊了,从来没想过,那么霸道和强势的季良,居然会说出这种话。   “喜欢是占有,爱,是给你自由。”他苦笑几声,然后松开我说,“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跟我说的,都他妈废话!”   虽然后半句又暴露了他的本性,但是我还是觉得,现在的他,比以前更有魅力了。   这也算是个好的开始吧,等这份感情慢慢淡了,他也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。   那几天季良一直很忙。好像找了财务部的人在核算什么数据,隐隐约约的我知道,应该是季越从那边传过来的。   生意上的事,我帮不上忙,我只是心里有点急,我希望这件事快点结束,希望季越早点回来,因为念念快要满月了。   但是我等来的。却是季越旧病复发的消息,新闻上爆出来的照片,是他被抬上救护车时,昏迷不醒的画面,而蒋心语在旁边一脸的紧张。   我看到新闻时,立刻就往外跑,季良却拽住了我:“现在还不是时候。”   “可是我不能等了,我不能让季越一个人在医院!”我用力挣着他的手。   “蒋心语也在。”他提醒我。   我一下愣住,我心里是明白的,如果我去的话,很可能季越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。   但是一想到他那么痛苦,可我什么都做不了,我就一阵阵的心如刀绞。   “我替你去。”季良说了一句,然后指着我,“你老实等着,别乱来。”   可是,等,真的是最煎熬的事情,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,根本让我一刻也等不下去。   一直到晚上,季良才回来了,我立刻跑了过去,小心地看着他的眼睛:“季越怎么样了?”   他的脸色有些暗沉,双手插兜站在那儿,好半天都没说话。   我的心像是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,手指微微发颤地揪住他的衣角:“你说话呀,季越到底怎么了?”   “姜雨彤,如果是我死的时候,你会不会这么紧张?”他拧眉看着我,眼里全是嫉妒。   ☆、第91章 季越,你床上是谁?   我一看到他的眼神,就知道季越应该没事,我暗暗松了口气:“到底是怎么回事啊?”   他看到我不那么紧张了,故意说道:“本来没事,不过现在被我打残了。”  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:“什么意思?”   “自己去想。”季良有些赌气得不肯告诉我。   看到他说完就上楼了,而且是直接进了书房,我心里才多少有些明白了。   只怕到现在,季越也没有得到蒋澄宇的信任,他现在的行踪大概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中。   那天我跟蒋心语闹的那一出,不知道有没有帮上他的忙,看样子今天他是故意装病,大概就是为了让季良去的。   季越曾说蒋澄宇是只老狐狸,看来一点没错啊。   我不知道季越和季良都交换了些什么信息,但是第二天中午,便有报道指出,季良在医院打伤季越,而季越一怒之下,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,竟然在半天之内,让季氏的股票跌停,然后还放话,会让季氏在三天之内破产。   随后,电视上便直播了季氏总部被大批股东围堵的画面,季良一句轻飘飘的请大家稍安勿躁。显然没有一点用,要不是有保安拦着,他肯定要被人揍扁。   一回到家,季良就扯松了领带,低吼着说:“季越这个混蛋,他的办法最好有用,不然老子非扒了他的皮!”   果然,又是他们的计策。   我暗暗笑了笑。递了一杯水给他:“你很上镜。”   季良看了看我,微微愣了一下,然后笑着说:“你终于承认,我比季越帅了。”   他们两个,各有千秋,没有可比性。   “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?”我随口问了一句,其实我只想知道,季越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。   “我能做的都做完了。剩下的就看他了。”季良惬意地往沙发上一靠,双手枕着头。   我有点好奇地问:“你这么放心?不怕季越真的是要夺季家的产业?”   他抬头看我:“他要是肯拿你来换,我还求之不得呢。”   是呢,我和念念还在季家呢,所以说,季越是一早就算好了,把我们留在这里当抵押吗?   这男人,真的是每一步都在算计啊。   短短几天。季越的手里就拿到了季氏百分之十四的股份,加上他自己原本的股份,他俨然已经是季氏的第一大股东。   我看到季良看着报纸的时候,有些后怕的神情,他轻笑了一声:“真是个可怕的对手,幸好,我跟他是一个阵营,不然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。”   “你这算是夸奖吗?”虽然听着不想好词。但是我心里还是觉得很自豪。   季良故作不以为意:“勉强算吧。”   其实我知道,没有季良的配合,季越也不可能这么顺利,我也是完全没想到,在季氏危机的时候,他们竟然能放下这么多年的恩怨,我真的很高兴能看到他们冰释前嫌。   那天,季越突然约我,说让我去香熙酒店,那是美橙旗下的酒店,也是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。   但我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,他现在的处境,不应该打电话给我:“你找我什么事啊?”   “你来了就知道。”季越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起伏,而且说完便挂断了。   季良没在家,我也没有可以商量的人,但是刚才的声音,我确定是季越,不管再怎么样,我想季越不会害我,便跟女佣说了一声,让司机送我过去。   还是之前的那个房间,这好像已经是我第四次来这里了,都已经轻车熟路。   敲门的时候,其实我有想过,大概是季越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,他在里面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,所以我心里还是充满了期待。   可是房门打开的时候,看到开门的人,我心里立刻凉了半截。   “还挺准时的嘛。”蒋心语笑着,然后向旁边让开了一些距离,等我进去。  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玫红色的真丝睡裙,上面露着胸。下面露着腿,这么诱惑的姿态,一看就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。   我迟疑了一下,还是走了进去,然后就看到季越坐在沙发上抽烟。   我记得,他已经戒烟很久了。   看到我,他对蒋心语说道:“人我已经给你约来了,要怎么做。就快点。”   蒋心语走到季越身边,搂住他的脖子,就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:“季越,你真好,不过,人家不想让你看到人家粗暴的样子,所以,你可不可以先出去一下?”   我从听到季越刚才那句话,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,一定是蒋心语想要报我上次打她那一巴掌的仇。   现在应该是最关键的时刻,季越不想出岔子,所以才不得不答应,原本他在这里,至少蒋心语不会做得太过分,因为她还要顾及她的形象。   可是,她提出这样的要求,看来是要把我往死里整。   季越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:“不是说,要让我在这里看着吗?”   蒋心语撅着嘴,嗲声嗲气地说:“季越,你也知道嘛,女孩子的形象是很重要的,人家不想让你看到人家失态的样子啊,隔壁的房间我也订好了,你先到那边喝杯茶。我很快就来。”   她说着又亲了季越一下:“乖啦。”   季越看了我一眼,慢慢站了起来,走过我身边时,我忽然拽住了他:“季越,你不能走,不是要谈离婚吗,你走了我跟谁谈。”   季越还没说话,倒是蒋心语先说道:“离婚的事,先不着急,还是先解决我们之间的事。”   我看到季越暗暗攥了攥拳,看着我时,眼里流露出紧张的神情。   我怕被蒋心语发现,立刻对季越说:“躲在一个狐狸精背后,你可真不是个男人!”   “我是不是男人,你最清楚。”他跟我面对着面,虽然语气有些轻佻,但是我看得懂他眼里的深情。   我还他一个安心的眼神:“别自作多情,你已经快不是我的男人了。”   季越哼了一声便出去了,我松了口气,转向蒋心语说道:“你们姐妹两个可真有意思,一个非要嫁给季良,一个非要嫁给季越,难道龙城就没有别的男人了吗?”   没有季越在场,蒋心语立刻就变得疾言厉色:“姜雨彤。你还真当自己是香饽饽呢,一个结过婚,被别的男人睡过的女人,你以为,季越真的稀罕啊,要不是为了打击季良,他肯要你才怪。”   哦,原来季越是这么跟她说的,我了然,不屑地笑着说:“那又怎么样,至少,这两个男人,都让我玩弄过了。季越现在想跟我离婚,就得赔给我一大笔钱,你得到的,也不过就是他这个人而已,还是被我睡过的男人。”   “真够不要脸。”蒋心语冷哼,然后转过身,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盒子,递给我说,“你不是想要我们出轨的证据吗,我可以给你,反正,我本来就只是想要他这个人。有多少财产并不重要。”   我一直都没想过,季越会真的跟蒋心语有关系,可是这个女人的手段也是厉害,季越为了不被怀疑,说不定……   我不敢想下去,拿着这个盒子,就像拿着一个让自己难堪的证据,但是好奇心。还是让我慢慢打开了。   可是我刚一打开,里面就喷出了什么液体,一下就喷到了我的眼睛里,烧灼的痛感让我立刻捂着眼睛叫了起来。   我的眼睛疼得根本睁不开,就像是进了辣椒油一样,又烧又痛。   我摸索着想往门的方向走,可是却一下被蒋心语推到了地上,没等我反应过来,她的脚就踩在了我的手上,还狠狠地拧了几下:“上次那巴掌,就是这只手打的吧,我表姐那么蠢,根本斗不过你,不过我可不是她,我是不会再重蹈她的覆彻的。”   眼睛也疼,手也疼,我已经分不清到底哪里更疼了,我用力地想要推开她,但是我看不见,很轻易就被她躲开了。   “蒋心语,你不就是想要季越吗,我给你就是了,你放我走,我保证立刻就跟他离婚!”即使真的很痛。但是我还保存着最后的理智,绝不能让季越攻亏一篑。   蒋心语冷笑:“你们离婚是肯定的,但是我,人也要,钱也要,你什么都别想得到。”   这个女人果然,也是个贪心的,我连忙说:“好,怎么样都可以,你先放了我。”   蒋心语慢慢地将脚挪开,站在我身边,用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:“从这里滚出去,以后别让我看到你。”   我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,摸到门,连忙就往外走,刚才那个盒子里的液体,大概是辣椒油,如果我不敢紧洗干净的话,我的眼睛真的要瞎了。   可我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,只能慢慢地摸索,刚向前走了两步,突然有只手拽住了我,我还没来得及叫出声,嘴巴就被捂住了:“别说话。”   是季越!   季越把我拉进了一个房间,我听到他开了水龙头,然后让我把头低下,很小心地帮我清洗着眼睛,应该是用了肥皂水,洗了很久之后,我感觉疼痛减轻了一些。   “试着睁开眼睛。”季越轻声对我说道。   我勉强睁了一下,但是又立刻闭上了:“光太强了。”   季越听到我的话,走过去把窗帘拉上:“现在呢?”   我又试了试,才慢慢睁开了眼睛,但还是有点烧灼感。   我抬起手的时候,被季越看到了我手上的青紫,他的脸色立刻一片暗沉。   “季越,我没事,你千万不要冲动,这种时候一定不能被蒋心语发现,不然你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。”我立刻拉着他的手说道。   季越半天才轻轻应了一声,然后从放红酒的冰桶里拿了冰块,用毛巾包住,帮我冷敷。   这还是自那天他离开季家之后,我们第一次这样单独在一起,虽然出了这个房间,我们还是要扮演着形同陌路的夫妻,可是此刻,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。我也觉得很满足。   我想季越也是和我一样的心情,虽然,他并不太会表达。   “季越,你的病没事吧?”虽然现在知道了那天的事都是他和季良一手策划的,但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。   “没事。”他也没抬头,还是很小心地用冰块按着我手上的伤。   我还想跟他说什么的时候,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:“季越,开门,是我。”   我心里突然一震,我怎么忘了蒋心语说过一会儿会来找季越,如果被她看到我在这里,那一切不都穿帮了吗?   季越看了看门口,又看着我慌乱的神色,他突然抱起我,向床边走去,还几下就把我的衣服脱了个精光,然后把我塞到了被子里,盖住了我的头。   我真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,哪里还敢开口问他想干什么。   我听到季越开门的声音,他慵懒地问着蒋心语:“什么事?”   我偷偷地掀开一点被子,看到蒋心语一下勾住季越的脖子,踮着脚尖想要吻他:“你真坏,我们刚才不是都说好了吗。”   季越却躲开了,用很嫌恶的语气问道:“你是想要我的人,还是想要我的钱?”   蒋心语的脸色微变:“你……你听到了?季越,你听我解释,我只是骗那个女人的,那不是我的真心话,你相信我,我真的很爱你!”   “你这些话,还是留着跟你的小白脸说吧。”季越甩开她的手,转身就要往这边走。   蒋心语立刻从后面抱住了他:“季越,你听我说,八卦上那些绯闻都是假的,都是逢场作戏,我只对你真心,真的。”   季越顿了一下,然后说道:“那就把你的诚意给我看,我可是都要跟我的老婆离婚了,为此我还得割舍一大笔财产,你可不要让我失望。”   “我当然不会了,我会证明给你看的。”蒋心语见季越松了口,又笑了起来,撒娇地对季越说,“季越,今天,我们可不可以……”   “我累了,明天再说吧。”季越回身把门打开,“你可以走了。”   蒋心语明显的不悦,她的视线忽然转了过来,看着我这边,我吓了一跳,立刻把被子掩好。   但蒋心语还是叫了起来:“季越,你床上是谁?”   ☆、第92章 有我还不够吗   “女人。”季越走过来,连被子带我一起揽在怀里,“我觉得这样,我们能稍微公平一点。”   我被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里,连大气都不敢出,真不知道季越到底要干什么。   蒋心语明显的气结了,好半天才说了一句:“好,我现在就去拿出我的诚意,我希望你这也是最后一次。”   我听到蒋心语甩上门出去的声音,立刻就从被子里钻了出来,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。   “季越,你干嘛要挑衅她,万一——”万一蒋心语恼羞成怒,让蒋澄宇不跟他合作,那他所有努力不都白费了。   可我还没说完,季越就吻住了我,然后将我压在了床上:“没有万一,只要她不知道床上的人是你,是谁都没关系。”   只要不是我,是谁都没关系?   这句话怎么听着。好像有哪里不对呢。   我看着季越,感觉脑子还是有点不够用:“刚才那个画面,怎么感觉我像是小三呢?”   好像是我跟季越在偷情,怕被蒋心语发现。   季越浅笑,似乎是在笑我的后知后觉:“偶尔偷情,有没有觉得很刺激?”   “没有!”我立刻否认,虽然刚才他抱着我的时候有些脸红心跳,但我绝不承认那是因为心里有什么期待。   他又是浅笑一声:“害怕我对你做什么?”   我的脸更加烧烫,其实我知道他不会,念念还没有满月,我又是剖腹产,肯定是不能做那种运动的。   他忽然将手伸进了被子里,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我肚子上那道疤:“还疼吗?”   我摇头:“就是有点痒。”   他很小心地帮我抓着痒:“是伤口在自行愈合,别自己把结痂弄掉,让它自己掉,多喝点水,多吃水果蔬菜,晚上把被子盖好,不能着凉。”   这大概是我听到季越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了,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,有些委屈地说:“你不在家,我一个人睡好冷。”   他又在我唇上啄了一口:“再忍耐一下,很快就结束了,念念的满月宴,我都已经拟好流程了。”   他果然还是记得这件事的,我将他紧紧抱在怀里:“季越,有你真好。”   和他在一起之前,我什么事都要靠自己,我也不相信任何人,可是跟他结婚之后。所有的事都是他一手安排,我什么都不用考虑,突然觉得自己变得没用了,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很幸福。   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小鸟依人,可是如果没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男人,就只能变成女汉子,我感谢,是季越拯救了我。   “对了,我怎么出去?”我可不敢保证,那个蒋心语到底走了没有。   “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,再等两天,两天以后,这家酒店就将以你的名字命名。”季越说得云淡风轻。   我张大嘴巴看着他,却又给了他深吻的机会,我所有的话,都被他的舌堵了回去。   我本来还有很多的担心,但是看季越这么成竹在胸,便也安然享受他的宠溺了。   来接我的,也不是别人,是丹尼。   下去的时候,我在电梯里问他:“前几天发生什么事了,怎么你的手机打不通。”   他笑了一下,却明显不像以前那样纯真,好似包含了些无奈和苦涩:“被我爸关禁闭了。”   “什么?”我震惊地看着他,“不会是因为季家的事吧?”   那时候正是舆论的高峰期,凡是跟季氏扯上关系的人人自危,他的父亲该不会也是因为这样不允许丹尼跟季越来往吧?   丹尼摇了摇头,但是却没说究竟是为什么,我也不是个喜欢窥探别人秘密的人,便也没再问。   把我送回家之后,丹尼就走了,我进门看到季良正打算往外走,随口问道:“你去哪儿?”   “我还没问你呢,你到哪儿去了?”季良皱着眉,但语气里明显带着担忧。  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我跟季越在酒店的事,便撒谎道:“我就是随便出去走走。”   他的眉拧得更紧,尤其是看到我的眼睛很红,伸手轻抚了一下我的眼睑:“刚才跟谁在一起?”   我忙闪开他的手:“没谁。”   见我不肯说,他拿出手机,好像是看了一下大门口的监控:“你去找季越了?”   看到是丹尼送我回来,大概很自然的就会想到季越,我见瞒不过,只好说:“是那个蒋心语,我上次打了她一巴掌,她这次就是要报仇的。”   季良沉吟了一下,然后冷声说:“看她怎么死。”   我本来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,但是当天下午,各大媒体的娱乐版头条,就被蒋心语被人泼硫酸的消息抢占了。   据说朝她泼硫酸的,是跟她同一家经济公司,和她绯闻传得正盛的某男星,因为她突然提出分手,所以才有了偏激的行为。   这件事表面看来,就像是个意外,但是只有我清楚,从季越说让蒋心语去跟那些男人摊牌,这个结果就已经是注定的。   而且,这个结果也让一直在考验季越的蒋澄宇,不得不提前作出决定,他害怕季越一旦反悔。之前他当做诱饵抛给季越的那些机密文件,就会成为控制他的软肋。   “最近怎么不见季越?”我推着季业出去晒太阳的时候,他忽然问道。   因为怕他情绪激动,这些天季氏的事,我们什么都没告诉他,我浅笑着说:“爸,季越去谈一个项目,过两天就回来了。”   “什么项目那么重要,过年还往外跑。”季业的语气里微微有些责备,“也不跟我说一声。”   一个叱咤商场这么多年的人。猛一下闲下来,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,而且最近季越不在家,季良也在忙着公司的事,都顾不上陪他,他有怨气是肯定的。   “爸,您中午想吃什么,我让张姐给您做。”我连忙岔开话题。   自从去年知道季越不是季家的孩子之后,季业的精神就差了很多,这次生病更是让他明显的苍老了,看东西的时候,总感觉神情很呆滞。   他像是没听到我的问话,只是看着远处萧萧的落木,幽幽说了一句:“是白杨树啊。”   这没头没尾的话,让我还以为是他精神恍惚了,我忙说道:“外面冷,我们进去吧。”   他也没说话,眼睛却还是看着那里,嘴角竟是露出一丝微笑:“终究是我赢了。”   “爸——”我努力吞咽了一下,心里怀疑着季业是不是也精神错乱了,今天怎么总说些不着边际的话。   他却是淡淡问道:“雨彤,陆仟是不是找过你?”   我惊了一下,这个家里的事,果然瞒不过他的眼睛:“是,他说季越……”   我没说下去,我想季业是明白的。   季业清浅地笑了一下:“他想把季越要回去,那是不可能的,季越是我养大的儿子,谁也别想抢走,即便是陆昂。也不行。”   我看着他,刚刚还觉得他已经是个普通的老人,可是这会儿,又觉得他还是跟以前一样,还是那么精于算计,这一点,季越跟他很像。   而且,听他这句话的意思,就是已经肯定了,季越就是陆昂的儿子。   他,陆昂,林曼,也有一场荡气回肠的绝美恋情吧。   季越说的两天,就真的是两天,美橙在一夜之间突然就土崩瓦解了,蒋澄宇重病昏迷,美橙的一半股份尽数落到季越手中,如他所承诺的那样,香熙酒店更名为雨彤酒店。   他回来的那天,正好是念念的满月宴,他从宴会门口进来时,简直像是个凯旋的英雄。   我也是那时看到季业赞许的目光,才惊觉,原来,他一直什么都知道。   看着季越径直向我走过来,季良忽然拦住了他:“说好了,我们要来一场决斗。”   “今天不行。”季越回道,视线却是越过季良,向我这边看过来。   我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们,害怕他们会在这样的场合打起来。   “好。”季良呷了一口红酒,“今天放过你。”   我看着季良向一边走开,季越慢慢走向了我,刚想开口问他季良说的决斗是什么意思,季越就已经揽住我的腰,深深吻住了我。   四周响起了掌声,还有照相机的拍照声,可是季越完全不在意,还是一直吻着我,就像是要把这么久以来欠我的吻全部补上。   那时我真的觉得,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。   女佣把念念抱了出来,所有人都纷纷上前,给她祝福,还送了好多礼物。   我看着季越问道:“你的礼物呢?”   我知道季越懂我的意思,我不是想跟他要多么贵重的礼物,就是想看他的心意罢了,就如同情人节那天,他送的那朵勿忘我。   他凑近我,低声说:“有我还不够吗,想要什么就有什么。”   我噗哧笑了出来:“你以为你是哆啦A梦啊。”   “哆啦A梦给念念变不出弟弟妹妹。但是我能。”璀璨的灯光下,他的眼神有些迷离。   “不要脸。”我别过头,嘴上嗔责,心里却笑开了花,不管怎样,他终于回到我身边了啊。   在众多的宾客里,我突然看到了夜尊,他一个人坐在角落,一杯接一杯地喝酒。  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,西装笔挺,如果不是那一头银色长发,我都不敢认了。   我四处环顾,有些意外的发现,今天这样的日子,嚷着要当干爹的丹尼居然没来。   季越也看到了夜尊,他跟我说了一声,便向他走了过去。   宴会的名单都是季越订的,都是各界的精英,但是我很少出席这样的场合,所以那些女宾客我也不认识。就在一边看着念念。   就像是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同,今天的念念十分的乖巧,有人跟她合影,她还睁着大眼睛,摆出各种姿势,萌萌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。   我把别人送她的那些玉石手链挂坠之类的东西都取了下来,交给女佣放好,然后把她从摇篮里抱了出来。   试了下奶瓶的温度,刚刚好,我轻轻地放到念念的嘴边。看着她吧唧吧唧喝得很开心,小手还一边拍着,眼睛咕噜噜地看着我,这小模样,真的跟季越越来越像了。   “雨彤?”有个珠光宝气的妇人走过来,偏头看着我。   我扭头看过去,却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:“您叫我吗?”   “你不认识我了,我是你苏阿姨啊。”妇人很热情地说着,坐到了我旁边的椅子上,拉着念念的小手说。“这孩子可真可爱,像你妈。”   听到她说起我妈,我不觉问道:“您认识我母亲?”   “当然认识啊,你小时候,我还抱过你呢,你忘了你十岁那年,被你那个无良的继父追着打,还是我把你拉开的。”妇人说得很是亲昵。   我却是不觉一愣:“您刚才说什么,我继父?”   其实我心里明白她说的是姜路军,可是我一直以为姜路军是我的亲生父亲啊。   妇人看着我疑惑的眼神,也是微微愣了一下,转而笑着说道:“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啊,都已经过去了,你妈也不在了。”   我听出她话里有话,急忙追问道:“苏阿姨,您是不是知道什么?”   虽然以前,我也是觉得很奇怪,我妈是那种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女人,可是姜路军完全就是个市井无赖,他们怎么会结合到一起的。听到妇人说继父,我似乎明白了点什么。   妇人转过了头,有些窘迫地笑了笑:“其实吧,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了,不过你既然问,我就告诉你好了。你妈以前,跟过一个男人,那男人有老婆,可你妈知道的时候,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了。你也知道。二十多年前,那些人的思想多守旧啊,未婚先孕,是要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的,你姥爷当时也是没办法,所以就把你妈嫁给了姜路军,谁知道那男人真是人渣啊,居然一天好脸色都没给过她,唉,真是可惜了。子玉当年,可是个美人胚子。”   我不知道这个妇人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告诉了我这件事,我知道姜路军不是我的亲生父亲,我心里也说不出是庆幸还是替我妈惋惜,如果不是因为我,她大概也不必过得那么不堪。   但是不只是姜路军,我也很想知道,我妈那么艰难的时候,让她怀孕的男人在干什么。   “那个男人是谁?”我完全没有怀着敬畏的心理,对我来说,他也不配做我的父亲。   妇人嗫嚅了一下,为难地看着我说:“雨彤,我告诉你,你可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。”   她向旁边看了看,指着场中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:“就是他,他现在是市长办公室的秘书长,他叫陈向北。”   我顺着妇人手指的方向看去,见那个男人正端着酒杯,跟旁边的人谈笑风生。   我那时心里在想,他知道我妈嫁人。并且过得并不好,他有过愧疚吗,他有想起过他还有个女儿吗?   大概,从来没有。   宴会结束的时候,季越看到我还坐在那里,走过来揽住我问道:“怎么了?”   我轻轻靠在他的怀里,紧紧抱着他,却什么都说不出来。   “是不是不舒服?”季越拉住我的手,“手怎么这么凉?”   我摇头,从他怀里撤出:“我们回家吧。”   回去的路上,我忽然问季越:“你知道你跟姜路军没关系吧?”   那段时间的我们,真是被他的身世之谜搞得太混乱了,竟然连那种话都相信了。   “我知道,”季越看着睡着的念念,“我不想回龙城,不是因为那件事,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我爸。”   他肯定是觉得,他不是季业的儿子,留在季家,会让季业心里不舒服。   我连忙又问道:“那你上次,是怎么把姜路军打发走的?”   姜路军那个贪得无厌的人,竟然肯乖乖地离开,肯定是得到了什么好处。   季越见我这么关切,犹豫了一下说道:“雨彤,我说了你不要怪我,我……我把他送去沙罗岛了。”   沙罗岛,我知道那是个恐怖的地方,我心里竟然有些释然:“我怎么会怪你,我应该谢谢你。”   姜路军那种人,真的就应该有人收拾他。不然还会祸害更多的人。   这也算是给我妈出了口气吧。   “对不起,雨彤,他害我差点失去你和念念,我没办法放过他。”   季越显然没明白我的意思,还以为我是在说反话,他大概觉得,即使姜路军对我再坏,但也是我的父亲,他那么做还是有些过分了。   我握住他的手说:“季越,我要告诉你,姜路军得到这个结果,是他活该,不关你的事,而且他也不是我亲生父亲。”   季越有些惊讶地看着我:“宴会上那个女人跟你说了什么?”   我也知道他肯定是看到了,便也没隐瞒:“她是我妈以前的朋友,她告诉了我,我的亲生父亲是谁,但是季越,别问我是谁好吗,那个人,我不想跟他相认。”   季越点了点头,然后将我拥紧:“所有的事都过去了,以后,你有我和念念,我们是你最亲的人。”   ☆、第93章 做我老婆才是最幸福的   晚上我洗完澡,没看到季越在房间,却是在婴儿房找到了他。   他就坐在念念的婴儿床边,轻轻晃着,明明念念已经睡着,他还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,目光温柔。   “你从现在就这么宠她,会把她宠坏的。”我走过去,揽着他的肩,视线也落在念念的身上。   季越浅声说道:“我就是要宠坏她,以后,她才不用在别的男人面前委屈自己。”   他这么说。好像也有些道理,我笑了笑:“给你当女儿可真幸福。”   “做我老婆才是最幸福的。”他低头吻了我一下,站起身将我抱起,“我们也睡吧。”   “季越,你把我放下。”我皱了下眉,“我有脚,可以自己走,被佣人看到多不好啊。”   结婚都这么久了,他还总是这样抱我,我有些难为情。   季越却是干脆用嘴封住了我的唇,我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。   回到房间,他把我放到床上,一上一下,他就那么看着我,像是看不够似的。   “季越,”我捧着他的脸,“你干嘛老是看着我,跟几辈子没见过媳妇似的。”   “在遇到你之前。我已经打了一万年光棍了。”他连开玩笑的时候,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。   我憋笑地转向一边:“你能不能不这么肉麻。”   “肉麻?”他低头吻着我的颈,“这样呢?”   我立刻推着他的脑袋:“好痒,别闹了。”   他却没有停,沿着我的脖子一直吻下去,一直吻到我肚子上的刀疤,然后久久没有动。   “季越,你怎么了?”我摸着他的头发,柔柔软软的。   他俯身过来,在我旁边躺下,抱着我问:“你怀孕的时候,我没在你身边,你会不会怪我。”   “别说傻话了,你那时候生病,又不能怪你,是我没能照顾你,我到现在,还很羡慕何小希呢。”只在幸福的时候陪伴,而他痛苦的时候,我却没有参与,这一直是我的遗憾。   “好了,都过去了。”他轻吻着我的额头,“以后,不管是什么事,都让你在我身边。”   “嗯。”我往他怀里拱了拱,慢慢闭上了眼睛。   那天季良说要跟季越决斗的事,我原本还以为只是开个玩笑,但是我忘了,这俩人都是说到做到的主儿。   我只是睡了个午觉起来,一出门就看到季良鼻青脸肿地往房间走:“你的脸怎么了?”   他用手遮了一下脸,咕哝着说:“不小心摔了一下。”   看着他几步跨进了房间,我正奇怪,随后就看到季越从健身房出来,嘴角也带了伤,我皱眉:“你别告诉我,你也是摔的。你们两个多大的人了,还打架。”   他没说话,只是拉住我的手,脸已经贴了过来:“吻我。”   “什……什么?”我一下有点懵。   “唾液有消毒效果。”他指了一下他的嘴角。   亲就亲呗,我们又不是纯情少男少女了,还需要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?   我轻轻吻了上去:“可以了吗?”   我刚想撤回身子。他却将我抵在墙上,扣着我的双手,用力地吻着我。   我有点不明白他又想干什么,大白天的,又是在走廊里。   可是我眼角的余光,撇到季良从房间里出来,手里拿着干净的衣服,似乎是要去浴室,我心里就明白了。   季良看着我们,手指慢慢攥紧,脸色也越发暗沉,但是最终还是没说什么,扭头往浴室去了。   季越也终于放开了我,浅声说:“晚上有个慈善拍卖晚会,你陪我一起去。”   “我要准备什么吗?”这种活动,好像都要拿出东西来卖的吧?   “随便拿一件你的首饰就好,我送的除外。”   我立刻笑了出来:“小气鬼。”   除了他送的东西,我好像也没什么值钱的了。   我回到房间翻了翻。找到一个小时候身上戴的挂坠:“这个行不行,不过好像,不是什么宝贝。”   他拿过去看了看:“虽然这块翡翠的成色不太好,不过好在做工够细致,就它吧。”   我点了下头,把东西收好。   季越还带我去买了礼服,做了造型,我是刚知道,原来晚礼服在正式的场合只能穿一次,还真是浪费。   这场晚会是市领导牵头的,是为全市的白血病儿童筹集,所有拍卖所得都会捐给红十字会。   我下意识地就想起了雨浩,尽管已经过去了这么久,我心里还是觉得就像昨天的事一样。   季越察觉到我的不对,轻声说道:“对不起,我就是怕你难过,所以才没告诉你。”   我摇摇头,看着手里的盒子说道:“我只是觉得。这个东西有点拿不出手。”   如果能帮到那些孩子,挽回他们的生命,我心里也就少了一点对雨浩的遗憾。   “放心,我另有准备。”季越笑了笑,“那个东西,可以作为你个人捐赠。”   其实我原本也是怕会丢了季越的面子,这样的话,我也就没有可担心的了。   登记了所捐物品之后,拍卖会就开始了,季越的那条蓝海之泪蓝宝石项链,竟然拍到了一个亿,我都不敢把我的挂坠拿出来了。   季越看到我紧紧握着盒子。从我手中拿了过去,交给工作人员,然后对我说:“它本身的价值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有没有识货的人。”   那挂坠的来历我并不知道,反正从小就戴在我的身上,我妈没有特别说过什么,连姜路军那个见钱眼开的,也都没有抢去,所以我想应该也不是什么宝贝,但是真的很漂亮。   “下面这件拍品,是季氏集团二少夫人姜雨彤女士所捐,一件非常漂亮的翡翠挂坠。起拍价,五万。”拍卖师在上面说道。   下面久久没有人叫价,我看着前面的人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,似乎都是在嫌弃这东西太过普通,我更觉得无地自容了。   季越暗暗地握住了我的手:“别着急,等等。”   我不知道他在等什么。但很快就有人站起来说道:“一百万。”   几乎所有人都向他看了过去,我也有些震惊地看着那个男人,从五万,一下跳到一百万?   季越像是轻笑了一声,低声对我说:“我说的没错吧,有识货的人。”   拍卖会结束。我挽着季越的胳膊往外走的时候,身后忽然有人叫道:“等一下。”   季越慢慢地回过了头,笑着说道:“原来是陈秘书长,有何指教?”   我在回头看到眼前这个男人时,脑子就蒙了一下,他不就是,陈向北,我的父亲?   陈向北也只是看了一眼季越,然后就把视线转向了我:“不知季少夫人的挂坠从何而来?”  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,而我也是那时才注意到,他手里拿的竟是我放挂坠的盒子,原来刚才出价一百万要了挂坠的人就是他!   我忽然反应过来。难道说,这挂坠原本就是他送给我妈的?   我脑子里还是有点乱,但是我下定了决心不会认他,我拉着季越转身就走:“那是我捡的。”   陈向北倒也没追上来,而我拉着季越,一直到了街上。才放开他的手,我问季越: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?”   不然他怎么会特意带我来,还说出一定会有人识货那种话。   季越也没否认,他理着我额边的碎发说:“还记得那天晚上,告诉你你的亲生父亲是陈向北那个女人吧,她的丈夫。现在是电力局的第一把交椅,也是目前正在和陈向北竞争副市长人选的劲敌,所以,你有必要确认,她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。”   原来是这样,我当时就怀疑那个女人目的不会那么单纯,果然,她是想借我的事,把陈向北的后院搅乱。   我也明白季越的意思了,这件事就算他不来挑明,那个女人也迟早还是会找上我,我就算不想认陈向北。也还是免不了会被推上风口浪尖,与其那样,还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。   “那我要怎么办,告诉他我是谷子玉的女儿吗?”如果他还记得我妈,我倒想问问他,当年为什么那么狠心舍弃她。   季越浅浅一笑:“不着急,我猜下一步,他就会找人调查你,所以,你什么都不用说,让他去查。”   我慢慢地转过身,也不知道方向对不对,就那么瞎走。   春天还没来,冬风依然凛冽,我裹紧了外套,却还是觉得通体发冷。   活了二十多年,突然知道还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,这种感觉。真的难以形容。   但是我确实很想知道,当年他是不是故意骗了我妈,是不是在知道她怀了我的时候,做过一点点的抗争,还是从头到尾,他根本没把我们当回事。   季越从后面拽住了我,将我的外套重新裹好,双手捂着我冻得快要麻木的耳朵:“外面冷,我们回家再说吧。”   “嗯。”我点了下头,在季越揽着我的时候,也顺势靠在他的身上。   我们相拥着往停车场走去,我看到季越突然停下脚步,转身对着后面空旷的街道喊了一声:“什么人,出来!”   ☆、第94章 你的身体应该,准备好了吧?   我听到季越的话,也不觉向后看去,并且本能地往他身边靠了靠。   现在的时间还不算太晚,虽然天还冷,但是对龙城这座不夜的城市来说,夜生活才刚刚开始。   大街上时不时还有路过的情侣,偶尔经过的车辆,车灯从我们身上晃过,然后陷入黑暗。   风吹起地上的落叶,阴暗的角落里,走出一个高大的影子来。   是一个年轻的男人,嘴里叼着烟,大晚上还戴着墨镜,他一步步向我们走了过来,裤子上的金属装饰叮当作响。   “只是撒个尿而已,不用这么紧张。”走过我们身边时,这个男人吐掉了嘴里的烟,拍了一下季越的肩膀。   街灯下,我看清这个男人的脸,帅得有些耀眼,却也那么的桀骜不驯。   可是我看清他的一瞬,就感觉季越忽然把我拉到了身后,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这个男人的手腕,他的手上还握着一个东西。   闪着刺目的白光,是一把锋利的瑞士军刀。   男人脸上没有一点惊慌,反而笑得有些肆意,他看着季越说:“身手不错嘛。”   然后一个反手,就从季越手里抽了回来,看到季越防备的动作,他将那把刀的刀刃含在了口中,咬了一下:“假的。”   他笑了笑,仍是一副狂傲的模样,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,大摇大摆走进了我们刚才出来的酒店。   一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,我还是心有余悸,刚才,如果那把刀是真的,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。   季越的神色也有些凝重,半天才轻声问我:“你没事吧?”   我摇头:“你认识那个人吗?”   “本来不认识,但是现在我大概猜出是谁了。”他仍是看着那个方向,声音暗沉,“陈锋。”   陈锋?我心头突地一颤:“难道他是……”陈向北的儿子?   因为如果是我不认识的,季越应该不会直接告诉我他的名字,而陈向北,又是我们刚刚在讨论的。   季越拉着我去了停车场,车子开出去之后,他才对我说道:“陈锋比外界传言的要精明得多,你以后要小心。”   其实我不大明白他的意思,陈锋就算再可怕,他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吧,而且,我根本就没打算跟陈向北相认:“我又不会跟他争家产。”   “你想的太简单了,”季越一边开车一边说道,“你不争,不代表陈向北不给,陈向北的妻子不能生育,陈锋是她哥哥的儿子,过继给他们的,现在陈向北知道你的存在,他肯定是想把你认回去的,那陈锋的地位就很难说了。”   “原来是这样,”我蹙了下眉,“可是我还是不懂。陈向北不是今天才知道我的吗,陈锋出现得也太快了吧?”   季越看着前面,嘴角掠过一抹轻笑:“你的那位苏阿姨,可不是省油的灯。”   我恍然,重重地叹了口气:“这些人的心思怎么那么深呢。”   我就只想跟季越,还有我的念念简简单单地过日子,怎么就那么难呢。   季越空出一只手,将我揽了过去:“别怕,有我在。”   我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,幸好有他,不然整天活在一堆人的尔虞我诈里,我恐怕早就死得骨头渣都没了。   那天晚上陈向北虽然没有再叫住我,但是隔天,他就来了季家别墅。   季业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,但是他一点也不着急去公司,而是放手交给季越和季良去打理,他自己则是在家里陪着林曼。   最近他迷上了虎皮鹦哥,托人从澳洲带回了两只,没事的时候,就拉着林曼一起逗弄。   陈向北跟着女佣进来时,季业正在鸟笼前。给皮皮喂食,那两只小东西一看到有陌生人进来,全身鲜艳的毛都炸了起来。   我正好从楼上下去,看到陈向北笑着对季业说:“季总真是好雅兴啊。”   季业安抚着他的宠物,转身向陈向北做了个请的手势:“让陈秘书长见笑了,请坐。”   他们都是那种公事公办的姿态,连说笑的时候,都是那般客套,我站在楼梯上,有点进退两难。   季业看到陈向北的视线望着我,转头对我说道:“雨彤,去给陈秘书长沏杯茶。”   我连忙点头,然后从楼上下去,直接去了厨房。   茶艺我是完全不懂,就只是简单地按照平常的方法沏了茶端出去,分别放在他们两个人面前。   季业看到之后笑了笑:“雨彤,你这可是暴殄天物啊,你知道这一克大红袍母树茶价值多少吗?”   我有些局促起来,忙说了一句:“对不起,爸。”   季业却是笑意更深:“上海的一个拍卖会上,20克大红袍拍出了20。8万。我这个比那个贵。哈哈,吓到你了吧,跟你开玩笑的,咱们家,别的没有,这些东西你随便拿去练手。”   我看到陈向北的脸上窘迫的神色,立刻就明白了季业说这些话的意图,低头恭敬地说道:“谢谢爸。”   季业朝我摆了摆手:“念念该醒了吧,你去看孩子吧,这里不用管了。”   我几乎都没去看陈向北现在的脸色,向季业微微点了下头,便又上楼去了。   守在念念的婴儿床边,我不时地听着外面的动静,隐约的能听到季业和陈向北在楼下的谈笑风生。   我一直都对季业很尊敬,是觉得他睿智又目光长远,而且对我从不苛刻。   但是今天,我才意识到,他身上的魅力,来自于他的担当。   不管是对季良,还是季越,抑或是我,只要是这个家里的人,他总是能很好的保护,将那些对我们有敌意的人拒之千里。   我还记得前几天他说过,季越是他养大的儿子,谁都别想抢走。   现在想想,突然觉得这句话有点霸气。   我听到陈向北告辞的声音,站在楼梯口看着他转身时神情怏怏,我心里也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快感。   这么多年,他是真的不知道我的存在吗,就算不知道有我,那我妈呢,她生病直到去世,这个男人都没有出现过,现在又表现出这副伤心的表情是给谁看?   还是说,如同季越说的那样,是不甘心他的巨额家产落入外人手中?   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,就听到身后,念念忽然哭得很大声,我连忙跑过去看,见她把小手套弄掉了,小手抓伤了自己的脸。委屈得流着眼泪。   我立刻把她抱了起来,轻声哄着她,然后让女佣拿来了指甲钳,小心地剪着她稍微有些长的指甲,又给她戴上了小手套。   把念念哄睡,我正准备出去,一转身看到林曼站在身后,猛一下把我吓了一跳:“妈,您怎么到这儿来了?”   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婴儿床里的念念,嘴里喃喃说着:“今天,是木木的生日。”   我一直也知道,季越证件上的生日是假的,他跟季良并不是同一天出生,如果林曼说得是真的话,那他竟然是比季良出生还早。   “妈,您确定吗?木木是今天生日?”我抓着林曼的手臂,怕吓到她,所以问得很小声。   林曼点头:“是今天啊,正月十五,元宵节。”   她现在的神情,一点都不像精神失常的人,所以我觉得她说的应该是真的,不然她不可能记得这么清楚。   晚上季越和季良都回来得很早,女佣也已经把煮好的各种口味的元宵端了上来。   只是他们刚坐在餐桌旁,林曼就笑着把一个小蛋糕放到了季良的面前:“木木,生日快乐。”   这个蛋糕做得有多丑,如果不是上面象征性地插了一根蜡烛,根本都看不出蛋糕的样子。   但是她这个举动,却是让我们都愣住了。   虽然下午的时候,她就跟我说过这件事,但是我不知道,她躲在厨房里一下午,竟然是在偷偷做这个。  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季越,他的眉心微微蹙着,看着那个蛋糕,神情复杂。   而季良的脸色就更捉摸不透了,如果按照以往他的作风,估计会直接将这个蛋糕扔出去。   可是现在,他却是呆愣了很久,然后说了一句:“我累了,先去睡了,你们慢用。”   林曼明显的有些失望,她刚想追上去,却被季业拉住了。   季越一直都很沉默,也没吃多少,但是为了等我,他也没有离开。   季业吃完出去的时候,走过季越的身边,拍着他的肩膀说:“小越,你永远是我的儿子,生日快乐。”   “谢谢爸。”季越的声音虽然低沉,但是我听得出来,他是有些释然的。   我原本还准备了小礼物想送给季越,但是见他心情不是很好,也不敢说出口。   “季越,要不,我们出去走走?”我走到他身边,轻声问道。   他握住我的手,转头看着我:“你是不是有礼物要送给我?”   我惊讶地看着他:“你怎么知道?”   “你忘了我会读心术。”他笑了笑,从我的口袋里拿出了那个小盒子,伸手就要打开。   “等一下!”我忙叫道,“先说好,不许笑我。”   他眼中的笑意却愈加明显,慢慢地打开,看到里面的东西,目光忽然黯然。   “怎么了,你不喜欢啊?”我问得小心翼翼。   那是我用彩泥捏的,我们一家三口的人偶,虽然只能勉强分得出男女,却也是费了我好半天的力气。   “喜欢。”他低头看着,声音很轻地说,“谢谢你,雨彤。”   “你喜欢就好,”我微微舒了口气,“明年,我会送你个好一点的。”今天实在是太赶了,什么都来不及准备。   他拉住我的手,吻了一下:“我都开始有点期待了。”   看着他的眉心终于舒展,我笑着说:“你还真容易满足,这么个小玩意就把你打发了。”   “礼物是什么不重要,重要的是,是你亲手做的。”他忽然想到什么,拉起我说,“我好像。还欠了念念的满月礼物,现在去做。”   还真是听风就是雨的。   我笑着,跟他上楼,可惜的是,刚走到一半,就有人给他打电话,他听完之后就对我说:“对不起,今天做不了了,丹尼出了点事,我得过去一下。”   “他怎么了?”听到丹尼出事,我也跟着紧张起来。   他皱眉:“吞了一整瓶安眠药,现在在抢救。”   我猛地就捂住了嘴巴,在我的印象里,丹尼一直是阳光开朗的,他怎么会做这种傻事?   我忙让女佣给季越拿来外套,帮他穿上说:“你快去吧,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告诉我。”   他点了点头,然后很快就出门了。   我在楼梯上站了好一会儿,心里还是禁不住地替丹尼担心,上一次见他的时候,他好像情绪就不太对。   我转身上了楼。路过季良的房间时,看到门虚掩着,里面没开灯,黑漆漆的一片。   我以为他是睡了,本来想帮他把门关上,可是伸手时,却觉得这门缝处就像个风口似的,呼呼地往外吹着冷风。   我心里有些狐疑,就轻轻敲了敲门,但是我叫了几声,却没人回应我。   我进去把灯打开,见季良并没有在床上,阳台的玻璃门却开着,风就是从那里吹过来的。   我蓦地一惊,心里有着某种预感,连忙就从玻璃门出去,果然看到季良靠着围栏坐在阳台的地上,旁边扔了一堆酒瓶。   “季良,你怎么喝这么多酒,快起来,这么吹风会感冒的。”我扶着他,想要把他拉起来,可是他一点都不配合,身体软软的,像一滩泥一样,就是不肯动。   听到我的话,他苦笑着说:“姜雨彤,你别管我,我死了才好,死了,就不用难过了。”   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又说这种话,这些天他跟季越配合得天衣无缝,才能顺利解决季氏的危机,对我,也不像以前那样偏执了,今天又是怎么了?   “季良,你先起来好吗,我怎么会不管你,你这个样子,我真的很担心。”我仍在试图将他扶起来,可惜还是徒劳。   他抬头看着我,昏暗的光线里,那双狭长的眸子熠熠发光:“你真的会担心我?我还以为,你的眼里只有季越呢。”   “先别说这些了,外面这么冷,我先扶你到里面去。”我看他有点配合的意思,忙用力地拉着他。   可是他喝得太多了,根本使不上力气,刚站起一半,又跌了回去,连带我也跌了下去,趴在了他的身上。   这个姿势多少有些暧昧,我慌忙地就想站起来,可是却被他紧紧抱住:“雨彤,就一会儿,让我抱一会儿好吗,我心里很难受。”   听出他语气里的脆弱,我竟是狠不下心推开他:“你到底怎么了,发生了什么事?”   他抱着我的手又紧了几分,声音也愈发低沉:“你知道为什么,季越明明比我大,却要喊我大哥吗?那是因为谢兰,她硬是吃了催生的药。把不足七个月的我生了下来,就是想让我成为季家的嫡长子,好风光嫁入季家,可惜她还是晚了,所以她才要想方设法逼死林曼,她根本不知道,季越本来就不是季家的孩子。”   我心里不觉抽痛:“她怎么能这样。”   为了利益,她竟然这么狠心对自己的孩子!   “还不止如此,”季良继续说道,“我的腿,是七岁的时候被她设计弄瘸的,就因为,她想把这件事嫁祸给季越,让我爸不喜欢他。”   我听到这些的时候,真的觉得汗毛都立起来了,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,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这么残忍!   我感觉到季良的拳心紧紧攥着,好像心底里的伤痛无处释放,我试着拍着他的背说:“没事了,都过去了,说出来就好了。”   季良却摇着头说:“不可能过去的,是我杀了她,是我亲手,策划了她的死亡。”   我心底禁不住的发颤,我想起那时蒋安琪在法庭上的喊冤,还有季良也承认过,谢兰是他杀的,他那时没说出口的原因,竟然是这样。  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,蒋安琪已经死了,那把匕首的确是她换的,而谢兰当时,也是存着陷害我的心思,不然她也不会上当,所以这件事,也算是谢兰咎由自取,难道不应该就这样尘埃落定了吗?   好半天,季良都没有动静,我轻抚他的背,叫着他的名字,他却没有反应。   我没有办法,只好喊了佣人上来,把他背到了床上。   他睡得很沉,而且额头有些发烫,我拿了冰块给他冷敷,一晚上也没敢离开。   季越晚上也没有回来,他打电话说,丹尼醒了,但是情绪很激动,怕他会再做傻事,所以要在医院陪他。   “季越,你现在还恨季良吗?”我知道季良设计把他弄到沙罗岛,害他差点没命,所以他一直耿耿于怀。   季越沉默了一会儿,才浅声说道:“都已经过去了。”   我浅浅笑了笑,应该是从季良绑了我和林曼威胁季越,然后季越迫使谢兰说出她的秘密那次之后,他们两个人都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相,所以也就不像以前那样互相怨恨了。   第二天早上,我端了一碗粥进去,看到季良已经醒了,看到我竟裹着被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:“昨天晚上……你一直都在啊?”   “是啊,你发烧了。还醉得那么厉害,现在怎么样,头疼吗?”我放下碗,伸手去探他的额头。   他竟然躲开了,眸色微闪:“季越没在吗?”   我看着他的神情,有些想笑:“你这么怕他知道?”以前不是巴不得让季越看到我跟他很亲密吗。   “你别闹啊,男女授受不亲,你先出去,我要换衣服。”他蹙起眉,脸上微微泛红。   他现在的样子,倒真是可爱得不行,我笑了笑站起来:“那我出去了,你记得把粥喝了。”   看来,我们的努力都没白费,季良终于想通了,这是最好不过的结果。   之后在走廊遇到,季良也是故意躲着我似的,脸上的神色别提多好玩了。   我在想,下一步,是不是该给他介绍一个女朋友了?   季越是中午的时候回来的,我知道他守了一夜。一定累坏了,让他赶紧去睡。   “不用,我昨晚睡得很好。”季越也不管还在客厅,揽着我的腰,就吻上了我的唇,“你呢,有没有想我?”   我的眼睛转了转:“我昨晚……在陪另外一个男人。”   看到季越瞬间沉下去的脸色,我忍不住暗笑,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。   “你想看我吃醋?”他的手指点着我的唇,“我吃醋的时候,很吓人。”   我果然被他的眼神吓到,忙说:“季良昨晚喝多了,还发烧,我在照顾他。”   季越停了一下,拉住我的手说:“我知道了。”   再三确认他没有生气,我转而问道:“你真的睡过了吗,你不是在陪着丹尼吗?”   “我在那儿只是个障眼法,陪他一夜的人是夜尊。”季越微微叹气,“这两个人,也太多灾多难了。”   季越说,其实夜尊和丹尼很早以前就在一起了。但是丹尼的父亲知道他们的事后勃然大怒,还把丹尼送去了英国,更离谱的是,他还找了催眠师给丹尼催眠,强迫他忘记了夜尊。   可是丹尼回国后,因为季越的缘故,他们又经常见面,虽然丹尼不记得以前他和夜尊的事,可是还是把夜尊当成了好朋友。   前段时间,他突然知道了被催眠的事,就跟他的父亲闹了起来,结果就被锁在了家里不许出去。   昨天是元宵节,他们本来偷偷约好了去看灯展,结果被家里发现了,丹尼的父亲差点让人把夜尊打死,丹尼才吞了安眠药威胁他放人。   我不是腐女,我一直觉得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没有那么多的荡气回肠,可是听到丹尼和夜尊的事,才突然觉得,爱情,真的是无所界限的,他只是爱他,而他恰好是个男人。   陈向北没有再找过我,而我也没再见过陈锋,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。   可是两个月后的一天,天气已经很暖,我跟女佣坐着保姆车,去一家摄影馆给念念拍百天照,拍完出来的时候,竟看到陈锋靠在保姆车上,仍然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。   他正好靠在车门上,女佣抱着念念,有些为难地看着我:“少奶奶,怎么办?”   我的目光还看着陈锋:“对不起,麻烦你让一下好吗。”   到现在,我们都没有公开表明自己的身份,所以还是假装不认识。   他摇了摇头:“不好。”   我懒得理他,准备让女佣从另一边上车,可是我们正要往另一边走的时候,看到陈锋晃了晃手上的车钥匙,我从车窗看进去,才发现司机好像被绑住了。车门也一定是锁上了。   “你想怎么样?”我气结,却还是保持着最平静的语气。   “难道你不应该叫我一声哥哥吗,雨彤妹妹。”陈锋笑得一脸痞气。   我伸手就去抢他手里的车钥匙: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,我也不认识你。”   可是陈锋像是早料到了我的动作,躲开的同时,居然一下抓住了我的手腕,将我压在了车门上:“听说,你跟季家的两个儿子都有那种关系,看来你很会伺候男人,反正我们也没血缘关系,不如,就满足哥哥一下,肥水不流外人田嘛。”   “滚!”我抬脚向他踢了过去,但是却踢了个空。   “滚了还能让你快活吗,”他笑得肆无忌惮,“反正那两个兄弟都不在,你这么寂寞,我都不忍心了。”   “陈——锋!”我咬牙切齿地低吼,“你最好现在放手,不然季越不会放过你的!”   陈锋笑了笑:“我现在还会怕他?你不知道吗,你的亲爹,陈向北,现在已经是副市长了,我可是副市长家的公子,季越算个什么东西——”   陈锋的话说了一半,他还抓着我手腕的手就被人捏住了,他的脸色突然疼得扭曲起来。   我转过头,看到是季越,他的眼睛里布满了冷戾:“我什么都是不是,但是收拾你,绰绰有余。”   “季越,你是不想在龙城混了吗?”陈锋虽然被推到了一边,但是他的气势一点没弱,“自古权势一家,有权才有势,你们这些人,不过是权势之下的棋子罢了,还想跟我斗。”   其实从他说陈向北现在是副市长,我就明白了,为什么这两个月他们这么安静,他们都不是蠢人,虽然姓苏的那个女人从中挑拨。但是,他们深知这里面的利害,所以尽量压着我的事。   而现在尘埃落定,陈向北已经上位,所以陈锋就按捺不住了。   不过他说的也对,以陈向北现在的地位,如果他想整季氏,他真是分分钟的事。   我皱了下眉,站在季越前面,对陈锋说道:“这件事跟季越无关,陈锋,我明确告诉你,我不会跟陈向北相认的,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你的位置。”   陈锋大概没想到我居然领悟到了这层,他的眼睛眯了眯,看看我,又看看季越:“不错嘛,很聪明,但是我从来,只相信死人。今天我只是礼貌地通知一声,下一次见面。就该是永别了。”   他说完,邪肆地笑着,大摇大摆地离开。   我看到季越暗沉的脸色,拉着他说:“季越,要不要跟爸说一声,我怕陈向北真的会对季氏下手。”   季氏刚刚经历过一场劫难,如果再来一次的话,后果真的不堪设想。   “不用,我会想办法的。”他说着,已经按了一下车钥匙,把车门打开,看着我们都上了车,就让司机送我们回去。   他刚刚出现在这里,是知道我今天约了婴儿摄影馆,所以出去的时候,特意绕过来看看的,没想到正好遇到了陈锋欺负我。   “把车窗摇上去,现在是病毒传播的高峰期,不要让念念接触到外面的细菌。”季越在外面说道。   我点了下头,却在车窗玻璃离了只有一道缝的时候,突然对他说道:“季越。你小心点。”   我平时都很少出门,一直待在别墅里,陈锋再怎么嚣张,也不可能闹到家里来。   可是季越每天上班下班,还要出去开会,陈锋那个人,又完全的不按常理出牌,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对季越不利。   季越笑了一下,冲我挥了挥手:“赶快回家。”   我把车窗摇上去,司机也开了车,我回头看着季越,他还站在那里,好像是在打电话。   虽然季越说他会自己想办法,可我还是不放心,毕竟陈向北现在的身份摆在那里,他下一个文件,季氏就可能要关门结业。   我会去正好看到季业在逗弄皮皮,就让女佣先抱念念上楼,然后走过去叫道:“爸,我有件事想跟您说。”   季业也没回头,随口问:“什么事?”   “陈向北现在是副市长。您知道吧?”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继续说道,“我怕他会对季氏不利。”   季业仍是没什么反应,只是淡淡问了一句:“季越怎么说?”   “他说他会想办法。”   季业笑了笑:“那你还担心什么,要相信你的男人。”   话是这么说没错,可是,这次的对手不是商场的人,季越斗得过吗?   季业终于转过了身,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:“放心吧,季越是遇强则强的人,这件事,就当是我给他的历练吧,以后,季氏就要交给他们了。”   我没再说什么,季业这么相信季越,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。   而且我那时也做好了心理准备,要跟季越同进退。   但我没想到,陈锋居然那么无耻,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到了当年薛涛给我拍的那些视频,居然全都传到了网上,仅一个小时的时间,点击便超过了千万。   季越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关闭了那个视频网站,可是还是有人下载了种子,视频仍然在传播。   薛涛没有性能力,所以视频里其实也没有侵袭,只是他很变态的用鞭子之类的东西虐待我。   可是想到那些事,我还是觉得暗无天日,何况现在,有那么多人的男人看到了我的身体。   我更是躲在家里哪儿也不敢去了,生怕被人认出来。   季越推开门进来,看着缩在角落里的我,走过来将窗帘拉开,强烈的光晃着我的眼睛,我连忙用手遮住。   “你在干什么?”季越站在我面前,声音有些冷。   我把头埋在膝盖里,不敢看他:“对不起,季越,是我让你蒙羞了。”   我跟季良的事,本来就已经让外面的人暗地里笑话他,现在又出了这种事,那些人还不知道背地里怎么议论他呢。   “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吗?”季越的语气淡淡的,听不出一丝情绪,“姜雨彤,你看着我,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,你也觉得,我会因为这些事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吗?”   我抬头看着他,很快又低下了头:“可是,别人一定会说你的。”   季越蹲下了身,伸手揉着我的头发:“一个人做的再好,也会有人说,嘴巴长在别人身上,谁也阻止不了。所以我们只能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,只有你强大了,他们便只敢在背地里说,表面上还是要对你卑躬屈膝。”   他的道理我是懂的,可是想要做到,真的好难。   季越见我不说话,将我轻轻揽进怀里:“没事的,有我在。”   我得说,每次他说这三个字的时候,都让我很感动,女人需要的,从来不是那么多的甜言蜜语,而是在最艰难的时候,听到男人说的这句,有我在。   第二天新闻里就报道了陈锋车祸的消息,警方调查结果是意外,可是陈向北的妻子不同意这个说法,坚持让警方重新勘察现场。   而我看到季良在听到这个消息时,脸上露出的些许邪笑,也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。   “是你做的吗?”我担心地看着他,“这太冒险了,万一被警方查出来的话——”   “嘘!”他冲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,“你不说就没人知道。”   “季良——”   我还想说什么,他却很无赖似的笑了笑:“放心吧,不会查到我们头上的,就算查到了,那也是我的事,跟你们都没关系。”   “你怎么能这样说。”我们现在是一家人,怎么可能把他一个人推出去,何况这件事还是我引起的。   他很无所谓的样子:“以后,季越不方便出面的事,就让我来做。反正,我也是半条腿踏进监狱的人。”   他越是这样表现得满不在乎,就越是让我觉得歉疚,他明明不欠我的,却到了现在还是一直对我毫无保留的付出,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了。   大概是看我眼睛红了,季良越发笑得灿烂,他扶着我的肩说:“诶,姜雨彤,你说过让我当你哥哥吧,我现在改变主意了,我答应了。”   这是他的退而求其次,我懂,这一年多,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,我看着他一点点的改变,而现在,他为了我愿意做出这样的选择,我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。   “姜雨彤,你是被我感动了吗?”季良笑着,用手帮我擦着眼泪,“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哭的,怎么现在动不动就掉眼泪,你还真是被虐体质,稍微对你好点,你就感动得一塌糊涂的。”   我竭力控制着眼泪再落下来,瞪着他说:“还不是你,早点答应不就好了吗,我跟季越都叫你大哥,多有成就感啊。”   “你叫就行了,他就算了,我怕折寿。”他轻哼了一声。   我想到他说其实季越比他大的事,便没再说什么。   季越正好进门,他看着季良,眼里的神色有些复杂:“陈锋的车祸是你做的吧?”   季良也没反驳,点了下头:“我做的,怎么了,你有意见?”   “没有,”季越也坐到了沙发上,跟季良面对面,“我是想说,其实手法可以再完美一点。”   季良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。然后不满地说道:“你嫌弃你怎么不动手。”   “我布局比较慢,被你捷足先登了。”季越的脸上还是看不出什么表情。   我看着这俩人,完全把我当透明的似的,微微蹙眉道:“你们真的确定,不会有事吗?”   季越跟季良对视一眼,然后对我说:“能不能帮我们切些水果。”   季良在一旁,手指抵着唇偷笑,那样子可真不像他。   我知道他们是又要密谋什么,虽然有点不甘心,但还是往厨房去了。   等我再出来的时候,客厅里就只剩季越一个人了,他坐在那里,手指灵活地敲着键盘,我一靠近,他就合上了笔记本。   “公司机密吗?”对他防备的动作,我有点小小的不开心。   “你感兴趣的话,可以给你看。”他说着就要打开。   我连忙按住他的手说:“不用了,我不感兴趣。”   整天一堆破事,已经够我烦的了,那些生意场上的东西,我是真心没兴趣,就算之前给季良当助理的时候,我做的也都是最基本的东西。   他浅浅笑了笑,拉着我坐下,用叉子叉了一块榴莲往我的嘴里送:“张嘴。”   我却是立刻捂住了嘴巴,并且闪开了头:“我不吃,我闻不了这个味。”   要不是因为他喜欢,我是不会拿榴莲出来的。   可是他硬是拿开了我的手,动作很快地便塞到了我的嘴里,在我皱眉想要吐出来的时候,他的唇就贴了过来,将榴莲咬了过去,却让那味道在我们唇齿间弥漫。   这家伙真是够了啊,明知道我不喜欢,还硬是强迫我!   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跟我的唇分开,看到我嫌弃地要去刷牙,他拉住我说道:“以后多吃点,你产后体虚,可以补一补,而且对你的痛经也有好处。”   我突然就愣住了,原来他逼我吃榴莲,是因为这个啊,刚刚,我好像误会他了。   我慢慢走了回去,站在他面前,看着他眸子里一如既往的淡然,我却突然红了脸,然后俯下身,在他嘴角亲了一下:“谢谢你,季越。”   他看着我的动作,唇角突然勾起:“说起来,念念出生也三个多月了,你的身体应该,准备好了吧?”   ☆、第95章 雨彤,你不打算换个男人吗?   看到他脸上颇有深意的笑,我猛地反应过来,转身就想跑,可是却旋即就被季越抓住了,一下就将我横抱起来,我挣扎着叫道:“季越,别闹,快放我下来!”现在可是大中午啊!   可是我的挣扎在他简直就成了调情,他抱着我上楼,直接把我扔到了床上。   可是季越一向是懂分寸的,产后的第一次,他还是很小心的。   做完之后他抱着我,像是睡着了一般,我轻声问道:“你下午不去公司吗?”   “不去了,在家陪你和念念。”他将我的身体完全裹在他怀里,下巴抵着我的发顶。   第一次看他这么清闲,我还有点不习惯呢,我提议说:“不然,我们带念念去游泳吧?”   “好啊。”他一口答应。   这么久了,我们好像还是第一次一起带孩子出门,我忽然有点兴奋起来,立刻就从床上坐起,在我的包里找名片:“我记得去给念念拍百日照的时候,那个女孩给了我一张游泳会所的名片的……”   “别找了,我给刘杨打电话。”他从枕头旁边拿出手机,翻出一个号码打了过去。   他的那些朋友,其实除了丹尼,我分不清谁是谁,不过都是他的死党就对了,而且一个个身份说出来都很吓人。   跟刘杨打过招呼之后,我们起来洗澡换了衣服,也给念念全副武装了一番。   季越给念念选的衣服,全都是梦幻的粉红色,我打趣地戳了一下念念的小脸:“看你爸比把你打扮得像个小公主似的。”   季越在旁边忽然吻了我一下,低声问:“你嫉妒了?”   我没理他,他这么爱女儿,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。   季越亲自开车带我们过去,到门口的时候,刘杨已经在等了,他问我:“嫂子,给你们开VIP吧?”   我看看季越,摇头说:“不用了,人多热闹。”   季越朝刘杨点了下头:“听我老婆的。”   刘杨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:“越哥,你这样,让我们以后怎么办啊。怎么在女朋友面前表现威武霸气。”   “宠老婆才是最霸气的。”季越用力拍了一下刘杨的肩膀,然后就带着我进去了。   虽然说是公众区,但是毕竟是私人会所,环境自然是比外面的游泳馆好太多了。   我们把念念交给了这里的工作人员,在旁边看着她戴着游泳圈,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,做着水下健身操。   看着那可爱的样子,我忍不住笑,还拿着手机拍了好多照片。   游完泳之后,我抱着念念去洗澡,她的兴奋劲还没过去,小手不停地拍着水面,把我的衣服都弄湿了。   看到我故作生气地撅嘴,她却是笑得更开心,像是故意似的。更用力地拍打水面。   抱她出去的时候,我不满地对季越说:“你闺女真随你,满肚子坏水。”   “那也是你生的。”他又趁机亲了我一下,然后把念念接了过去,“现在不讨论这个问题,晚上再说。”   别人大概都无法想象,他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这句话的时候,竟然让我觉得后背森森发冷。   之后,我又跟着老师学习抚触,听着舒缓的音乐,跟着老师,轻轻地帮念念做着按摩,看着她睁着大眼睛,很听话地看着我,一瞬间就感觉。亲情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,让人不自觉地,就想把世上最美好的一切都给她。   我抱着念念从抚触区出去的时候,正好看到季越跟刘杨一起走出来,他们在低声说着什么,我没听到。   我问季越:“可以走了吗?”   他点了点头,跟刘杨挥了下手,就拥着我往外走。   出去拿了车,我们往季家别墅的方向走,我看到季越戴上了蓝牙耳机,心里微微有些奇怪,但是开车的时候怕有电话进来,好像也挺正常的,我便没有多问。   开了一段路之后,季越声音浅淡地对我说道:“我一会儿还有点事,你在前面下车吧,我会让你接你。”   听到他不容置疑的语气,一点都不是在跟我商量,可是明明他就是说下午没事,我才让他陪我们来的。   心里虽然有些不悦,但我还是轻轻嗯了一声。   过了红绿灯,转过弯时,他把车停下,然后推开车门:“下车。”   他的语调真的像是赶我下去似的,我心里越发的憋气,立刻抱着念念就下车了,然后看着他关上车门,飞快地扬长而去。   我不知道什么事那么重要,竟然让他就这样把我们扔在了大街上,而且最重要的是。我的包还在车上,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,连自己打车回去都不可能。   念念睡着了,咬着安抚奶嘴,眼睛紧闭着。   我低头亲了亲念念的额头,越发地觉得委屈了。   他放我下来的地方,是一家家居体验馆,似乎正在搞活动,人很多,尤其他们刚抢完了气球,正像流水一样散开,我很快就被淹没在了人潮里。   我正想着怎么回去的时候,忽然有人拉住了我:“嫂子,越哥让我来接你。”   我回过头,就看到了刘杨,听到他的话,我的气也消了一点,算他还记得我们。   但是刘杨并没有直接往路边走,而是带着我进了家具馆,然后从里面穿过,然后从后门走了出去,他的车就停在后门的小巷子里。   我有些奇怪地问道:“你怎么把车停这儿了?”   刘杨笑了笑说:“这家居馆是我哥们的,我过来给他帮忙,正好越哥给我打电话。”   虽然他解释得很合理,但是我们从他那里出来,路上根本没停,他说来这里帮忙,那他的速度也太快了吧。   不过这也是人家的私事,我没多嘴,只是看着外面,好像不是回别墅的路,不觉又问道:“你要带我们去哪儿?”   “丹尼出院了,晚上有个聚会,越哥说,让我直接送你去会所。”刘杨还是笑着说。   我心里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,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:“可我还带着念念呢,让我用一下你的手机,我要给季越打电话。”   刘杨似乎愣了一下,但还是把手机给了我,我找到季越的号码拨了过去,还没说话,就听到他说:“不用去会所了,送她回家吧,他们的人应该都跟着我来了。”   我心里猛地跳了一下,刚要说什么,刘杨忽然大声说道:“嫂子,你看吧,我越哥也记着念念呢,会所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,怎么能让念念去,那我们现在就回家吧。”   几乎是在刘杨开口的同时,季越那边就没了声音,我轻声问道:“季越,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?”   突然就把我们扔在街上,又让刘杨来接我们,还要绕这么大个圈子,我就算再迟钝,也察觉到不对了。   他沉声说了一句:“别乱想,我就是去接一下丹尼,然后我们晚上有个聚会。本来想让你一起来,可是都是男人,你来不方便。”   这句话就更牵强了,就算是我带着念念不方便,可是他可以先送我们回家啊,刘杨也可以去接丹尼啊,又不是非他不可。   尤其是刚才,他以为是刘杨接电话的时候,好像说了一句,什么人都在跟着他?   但是我知道季越的性格,他是不想让我担心,才跟刘杨一起对我撒谎,而且现在,我还抱着念念,也做不了什么:“那你早点回家。不要喝太多酒。”   他嗯了一声,便挂断了电话。   我看着手机屏幕慢慢暗下去,心里却还是隐隐的觉得不安。   刘杨看着我的表情,把手机拿了过去,然后说道:“嫂子,放心吧,今晚越哥不是主角,我们不会把他灌醉的。”   我轻轻点了点头,看着仍在熟睡的念念,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。   回到家的时候,天色已经有些暗了,我在大门外下了车,回头看的时候,见刘杨一边打着电话,一边已经飞快地把车开了出去,很着急的样子。   从庭院经过时,看到季良躺在水池边的躺椅上,听到声音,他睁开眼睛,看到是我,视线往我身后撇了撇:“怎么就你自己,季越呢?”   我心里还是有点乱,蹙眉说道:“他说他有事。”   “所以就让你一个人回来?”季良忿忿道,“什么事那么要紧,老婆孩子都不管了,我打电话骂他!”   看到他真的要打电话,我连忙想阻止,他要真的去骂季越的话,就好像是我在向他表达我对季越的不满一样。   可我还没拉住他,季良却已经拨了出去:“季越,你干什么呢,你怎么能——”   他的话说了一半,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,他突然就顿住了,然后看了我一眼说:“没事了,你先进去吧。”   我看着他对我说完,就立刻跑了出去,我就更肯定,事情绝不像季越说得那么简单。   我立刻转身跑进客厅,把孩子交给了女佣,等我再出来的时候,正好看到季良把车从车库开了出来,我想也不想地就跑过去拦在了车前。   他探出头对我吼道:“姜雨彤,你他妈有病啊,滚开!”   我却是在他把车停下的时候。立刻跑到一侧,打开车门就坐了上去:“带我去找季越。”   我肯定他知道季越发生了什么事。   他拧眉看着我:“姜雨彤,你这女人怎么这么麻烦,这是男人的事,滚下去!”   他打开车门,用力地要把我推下去,我只能死死拽着胳膊:“季良,我求你了,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我待在家里也不会安心的。”   季良纠结地看着我,但明显他没时间犹豫,便放开了手,让我把车门关上。   车子开出了别墅,出了外面的甬道,一直往北开,而且车速很快。   夜幕已经降临,华灯初上,正是下班的高峰期,路上的车像一只只甲壳虫一样,堵得水泄不通。   季良看着前面长长的车龙,用力地砸着方向盘,等终于动了的时候,他忽然把车开上了应急车道,然后一路逆行,还撞开了前面的路障。   我看到有交警的巡逻车跟着我们,有些担心地问:“怎么办?”   他也没说话,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开着。   放在前面的手机定位上,有个位置越来越接近,他猛地一个转弯,直接朝着那个方向开了过去。   后面几辆巡逻车响着警笛跟在后面,前面的车看到,居然都给我们让开了路。   在一个街口停了车,季良对我喊了一句:“在车上待着别动!”然后就跳了下去。   我看着那个黑漆漆的小街道,心里已经预感到了什么,也连忙就打开车门跑了出去。   季良扭头看了我一眼,但是那会儿他已经顾不上考虑太多了,就只好拉着我一起跑。  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,我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,两条腿也不觉发软,脑子里唯一跳出的念头就是,季越千万不要有事。   我们跑到街中间的位置时,借着昏暗的路灯,看到地上躺着几个人,但是看他们的衣服,应该都不是季越。   季良松开了我的手。走过去把这几个人都翻了过来,看到他们都只是受了伤,他揪住一个人的衣领吼道:“季越呢?”   那人显然是伤得不轻,已经说不出话了,晃了两下就晕了过去。   季良恨恨地把他丢开,又继续往前找。   我那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几个人身上,所以完全没察觉到有人靠近,等我听到脚步声反应过来,已经有个冰凉的物体抵在了我的腰间:“别动,不然杀了你。”   这个男人的声音,居然有点耳熟,我想转过头看是谁,他却硬是掰着我的下巴,不让我动弹:“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!”   季良听到声音的时候,立刻转回身。看着我身后的人,沉声说道:“说说你的条件吧。”   这个男人冷笑一声:“我的条件很简单,让季越出来。”   听他这么说,就是季越逃脱了,我微微松了口气,胆子也忽然大了些:“那几个人是你的人吧,你们不是一直在跟着他吗,你都不知道,我们怎么会知道。”   他的手更用力了些,我感觉到他手里的刀快要刺破我的皮肉,而这时候,刚才跟着我们的巡逻车也已经停在了外面,我浅声说道:“你现在走还来得及。”   这个男人显然早就听到了警笛声,完全也没害怕,而是对季良说道:“往前走。我说停就停。”   因为怕这个人伤害到我,季良只好照办,我们往前走了一段,到了一家店门前,那人说了一句停,然后让季良把卷闸门拉开,就推着我进去了。   打开灯之后,看到里面是个破旧的修车行,到处都是汽车零件,而我也看清了抓着我的男人,竟然是那个秦琦!   我心下立刻明白了,秦琦肯定是越狱了,他跑出来,就是找季越报仇的。   之前在游泳馆的时候,大概是刘杨从监控里发现了什么,所以跟季越商量了这个办法,想把我和念念送回家,而季越则是把跟着我们的人引了过去。   至于他们是怎么把季越逼到这个地方来的,就不得而知了,现在最让我担心的是,季越现在,究竟是不是安全的。   “把门拉上。”秦琦对季良命令道。   外面传来的声音,好像是那些巡警发现了受伤的人,正在打电话报告。   季良故意拖延时间,想让人注意到这里,可是很快就被秦琦发现了:“别拖延,不然这女人就没命了。”   季良只好把门拉了下来,转过身看着秦琦,笑了一下:“你是打算今晚就这么过了?”   “这女人在这里,季越一定会来的。”秦琦扯着我。声音冰冷,“还有你,用那边的绳子,过来把她绑起来,别耍花样。”   季良大概觉得机会来了,他慢慢走了过来,快到秦琦身边的时候,忽然对他出手,想把秦琦手里的刀夺过去。   可是,我看到秦琦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,心里就意识到不对劲,果然,他松开了握着刀的手,故意被季良抢了去,可是他另一只手,却从腰后掏出了一把枪,动作极快地对准了季良的太阳穴。   我在看到他的动作的时候,已经来不及多想了,连忙就去抓住秦琦的手臂,想着至少能改变一下子弹的方向。   但是我没想到,秦琦的反应那么快,他感觉到我去抓他的时候,他的枪口忽然就转向了我。   不过因为他的动作匆忙,并没有瞄准我的要害,子弹只是贯穿我的手臂,可是血还是瞬间就喷了出来。   几乎是他开枪的同时,季良夺过去的刀也刺进了秦琦的腹部,他想再开枪的时候,就已经被季良挡开了手,枪掉在了地上。   外面一阵嘈杂声。有人在砸着门,应该是警察来了。   秦琦一手捂着腹部,向后退了几步,看到季良已经抱着我往外走,他跑到了窗边,砸破了玻璃,跳窗逃走了。   卷闸门已经被砸开,季良对涌进来的警察说了秦琦的去向,就抱着我往车边跑。   我紧紧捂着伤口,可是眼睛还在看着刚才的地方,这么大的动静,季越都没有出来,他肯定没在这里。   可是秦琦不是一直跟着他吗,那几个人也是在那里受伤的,那季越到底去哪里了?   季良把我抱上了车。看着我的胳膊上已经一片血肉模糊,脸上的神情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形容了。   紧张,心疼,还有自责。   那种疼其实已经麻木了,我勉强笑了一下说:“你别这么紧张,只是打伤手,不碍事的。”   虽然我这么说,可他还是慌慌张张地找了找了东西给我缠上,嘴里喃喃地说着:“没事的,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。”   他的车还是开得很快,不时地扭头看着我,而我靠在座椅上,慢慢失去了力气,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昏睡了过去。   等我醒来的时候,我已经在医院里。手臂上的伤也已经好好地包扎过了。   看到季良推门进来,我挣扎着想要坐起:“有季越的消息吗?”   “你别动!”季良的语气有些严厉,但是我看到他眼神躲闪,分明是想借此转移视线。   “还是没找到季越吗?”我被他按在床上躺好,眼睛却巴巴地看着他。   他迟疑了一下,摇了摇头:“就好像那时候一样,从龙城彻底消失了。”   那时候?他说的是季越被困在沙罗岛那两年吧,可那时候,是季良陷害他,所以季良其实是知道他在哪里的,可是现在,连季良也不知道。   “会不会,他又被带到那个地方了呢?”我无端地猜测起来,毕竟秦琦也是沙罗岛的人啊,而且他也确实带了杀手。   季良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。他摇头说:“秦琦是突然越狱的,没有一点征兆,他也没跟沙罗岛的人联系过,那几个杀手,也不是沙罗岛的人,只是一般的小混混。”   所以就是说,这次的事,纯粹是秦琦的个人行为?   季良暗暗地看了看我,似乎有什么话想说,但是最后还是欲言又止。   丹尼来看我的时候,更是给我带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,他说刘杨死了,尸体刚被发现。   即便他已经尽量用了很平淡的语气,可是还是让我禁不住一阵心颤。   刘杨当时应该是跟季越在一起的,他现在已经确认死亡,那季越呢,他到底在哪里?   丹尼看着我绝望的眼神,浅声说道:“嫂子,你放心吧,我们就算拼了命,也会找到越哥的,还有害死刘杨的人,我们一定不会放过!”   他们这些人之间的感情有多深,我不知道,男人之间的友谊也许不像女人那样直接,可是看着丹尼暗恨的神情,我相信他会为此不惜代价。   “丹尼,你知道沙罗岛在哪里吗?”虽然这件事的发生,真的太过蹊跷,但是我始终觉得,如果在龙城找不到季越,他就有可能是在那个地方。   脑海里突然浮起那个叫茵茵的女孩的脸,跟我那么相像,而且他对季越的偏执一点不亚于季良对我。   我心底的不安越发强烈,紧紧盯着丹尼,希望能从他嘴里知道答案。   可是丹尼却摇了摇头:“我不知道,沙罗岛一直都是个如同传说一样的地方,而且那个地方,名字叫沙罗岛,其实并不是个岛,而是一艘可以移动的巨型油轮,他们在上面训练佣兵,不只是龙城警方,连国际刑警都在找他们的确切位置,可是根本找不到。”   听到丹尼的话,我有些绝望,这样的话,我连去确认季越在不在那里,都没可能了。   “不过……”丹尼转开头,想了一下还是对我说,“我听夜尊说,其实陈向北跟沙罗岛一直有牵连,他能坐上现在的位置,离不了沙罗岛在背后的支持,所以陈向北大概会知道。”   陈向北,如果不是听到丹尼这些话,我大概这辈子都不想再见这个人。   可我还是去了,偷偷地从医院跑出去,直接去了陈向北办公的地方,但是没有证件。我进不去,只能在外面等。   我就坐在外面的台阶上,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,看到那辆挂着A字开头牌照的车开过来,保安立刻殷勤地跑了上去,打开车门,十分恭敬地看着陈向北下车。   我连忙站了起来,紧跑几步,就挡在了陈向北的面前:“我想跟你谈谈。”   他脸上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,仿佛早知道我会来找他一样:“进去再说吧。”   旁边的人看到我拦过去的时候,本来都已经吓得呆若木鸡了,听到陈向北的话,突然就对我转变了态度,很热情地请我进去。   坐在他宽阔的大办公室里,我就看着放在面前的紫砂茶杯,里面沏的也是大红袍。   他似有所指地说:“现在,我也可以跟你说,这些东西,家里要多少有多少,雨彤,你回到爸爸身边吧。”   “爸爸?”我冷冷笑了笑,“我爸爸从我一出生就死了。”   在我妈最艰难的时候离开她,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都不可原谅。   看到我激动的神情,他忙说:“好,好,我们先不说这个。雨彤,你应该已经知道了,陈锋不是我儿子,可以说跟我没有半点关系,爸爸不希望百年之后。所有的财产落到他的手中,所以,爸爸真的希望,你能考虑一下。”   “他不是你的儿子,你也养了这么多年,那我是你的女儿,你看过我一眼吗!”我情绪有些激动地喊道,但是很快我就冷静下来,看着他说道,“你想要我回来,也可以,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。”   “很么事,说。”他就像是听到我答应了似的,高兴得笑弯了眉,“只要爸爸能办到的。”   “送我去沙罗岛。”我简单直接地说道。   陈向北一下就愣住了,然后眯眼看着我:“你都知道些什么?”  “我怀疑季越在那里。”我不想跟他拐弯抹角,也不想取悦他,其实我心里也并没有多大把握。   “季越?”陈向北笑了笑,“雨彤,你不打算换个男人吗?”   ☆、第96章 你又不是第一次   “你什么意思?”我看着他低头浅笑,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。   他轻轻地吹着杯里的茶:“除了季家那两个小子,你想嫁谁都可以。”   他还真是把我调查得彻底,连我跟季越和季良的私事都知道,我讪笑:“你以为我还是小姑娘吗,我结过两次婚,还生了孩子,就算你承认了我的身份,也不会有男人肯要我。”   “只要你答应,爸爸自然会给你找个好人家,比季家强百倍。”他以为我是松了口,探身说道。   “我不答应,我只要季越,你可以不帮我,我也不会求你。”我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。   “雨彤!”陈向北立刻在后面叫了我一声,“我只是随便说说,你的脾气怎么跟你妈一样——”   “你不配提我妈!”我回头对他吼道,“我妈为你受了那么多委屈,你早干嘛去了!”   以前我只是以为姜路军就是生性可恨,现在想来,也许是因为从一开始他对我妈就是带着怨恨,觉得是我妈让他丢了脸,所以总是对她又打又骂。   可是我妈直到死都没告诉我真相,可见她是真的对陈向北寒心了,宁可让我有姜路军那样的父亲,也好过跟陈向北相认。   我看到陈向北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,却也只是一瞬,就立刻赔着笑说道:“都是爸爸的错,爸爸当年也是有苦衷的,才让你们母女受了那么多苦,爸爸保证,以后一定会加倍补偿你。”   我根本不稀罕他的补偿,可我现在还有事要他帮忙。便没有把话说的那么绝:“那你能送我去沙罗岛吗?”   他的目光微闪,似乎是在沉思什么,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:“好,我帮你安排,不过这件事,你要保密,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。”   他背地里干的,肯定是见不得光的,所以不想让别人知道,我微微点了下头。   “嗯,你先回去吧。等我安排好,会通知你的。”他慢慢坐了回去,又轻抿了一口茶,好像已经不在意我的事。   我也没多说什么,现在除了他,我确实也不知道还能去找谁了。   回去的时候,看到季良正心急如焚地要出门,见到我,立刻皱眉问道:“你跑哪儿去了,怎么不在医院好好呆着,你的伤还没好呢!”   我知道他是担心我。勉强笑了一下说:“只是伤到了手臂,又不碍事,我也不喜欢待在医院,在家休息也是一样的。”   我说着就往楼上走,季良在后面看着我问:“姜雨彤,你是不是去见什么人了?”   我回头看着他: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   “你竟然都没问季越的事,这不像你。”他拧眉。   像是被他一下子戳穿,我心里有些慌乱,却还是故作镇静地说:“我不想给你压力,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他,季良,谢谢你。”   我说完就继续上楼了,而季良也没再问我,我知道我的借口很牵强,可是看在季良眼里,他也许觉得,我只是太伤心了。   到婴儿房看过了念念,她吃饱了正在睡,虽然才过百天,头发已经乌黑茂密,眉眼之间,也是像极了季越。都可以想象到长大之后肯定是个美人。   我那时大概是抱了必死的念头,拉着念念的小手,吻上去的时候,眼泪不觉就落了下来。   我不知道这一去会面临什么,但是却坚定地知道,我一定会和季越在一起,哪怕是死。   回到房间里,我换上最普通的衣服,准备了一些防身的东西,还在身上藏了一把匕首。   我坐在床上,手里握着手机,只等着陈向北给我打电话。   虽然心里也不是很确定他会不会帮我,可是现在,除了相信他,我还能怎么办。   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,我的手机终于响了,我立刻滑动了解锁,听到那端果然是陈向北的声音。   “你到樱花酒店去找一个叫黎叔的人,他会带你去沙罗岛的。”陈向北的语气有着几分神秘,“这可是唯一的机会,你要把握好。”   我问了他房间号,便挂断了电话,背着包出去的时候,却正好撞见季业,我心虚地叫了一声:“爸。”   “你要出门?”季业打量着我身上的牛仔裤运动衫。   我连忙撒谎道:“季越说,明天要带我去攀岩,有点远,所以我们今晚就要出发,他已经在外面等我了。”   我看他的表情,大概还不知道季越出事的事,所以才敢这么说。   他看了我一会儿,看得我越发心虚,却又不敢避开他的视线。   “那你去吧,你们小心点。”他浅浅笑了一下,叮嘱道。   我立刻点了下头,像是得到了特赦似的,连忙就跑下了楼。   没有用家里的车,我在外面等了好久,心里很是着急,怕被家里的人发现,过了好一会儿才打了一辆车过去。   到了樱花酒店,没有问前台,我直接就进了电梯,到了楼层之后。我从走廊进去,一个挨一个地看着房间号,在1508房间门口,我停住了脚步。   正准备敲门的时候,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,笑着问道:“是姜雨彤女士吗?”   “我是。”虽然心里有点奇怪服务员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,这种事不是应该很保密的吗,可我还是点了下头。   服务员拿出房卡把门打开,对我做了个请的姿势:“订这间房的先生马上就来,请您稍等一下,我们准备了玫瑰花茶。您慢用。”   我走进去之后,服务员便把门关上了,我看着里面的布置,倒也高雅,只是温度似乎有些高了。   明明都已经快进五月,居然还开着暖风,应该是个畏寒的老人吧。   我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,看到桌上的玫瑰花茶还冒着热气,清香袅袅。   原本只是觉得房间里有些热,在这儿坐了一会儿,后背都已经出汗了。  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下,跟约定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十分钟,但是想到对方的身份一定很隐秘,连那个服务员提起的时候,也只是说那位先生,连他的姓都不知道,我便仍是坐得端正,继续等。   我越来越热,用手扇着风也阻挡不了全身的热气,脸上也是滚烫滚烫的,我想着反正人还没来,也不算失礼,便小心翼翼脱掉了外套放在一边,然后端起面前的茶杯,喝了一口茶,味道很好。   又等了一会儿,还是没有任何人来,而且明明已经脱了外套,身体反而更燥热了。   我有些焦急,便想给陈向北打电话,问他那个人到底来不来。   可是我刚拿起手机,房间的门突然开了,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。尽管穿得很体面,可脸上的笑总让人觉得有点不舒服。   我连忙站了起来,想礼貌地跟他打招呼,可是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,身体也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似的,软软的根本站不稳。   我心底不觉一惊,难道说那杯茶里下了药!   中年男人在我跌回沙发的时候,已经快步走了过来,双手揽住了我的腰,声音轻佻:“小心点,这么个大美人儿,摔坏了怎么办。”   察觉到他油腻的手在我脸上划过,我用力地想推开他:“放开我!”   但是我的这点力气,在他根本可以忽略不计,我就连想站直身体,都力不从心。   我到了这会儿才真的明白了,陈向北根本没打算帮我去见季越,他就是想把我给这个老男人,换取他想要的东西!   什么服务员,什么茶水,什么暖风,都是事先早有预谋!   我心里真是崩溃到了极点,姜路军那么对我就算了,陈向北他可是我的亲生父亲啊!   不过也对,但凡他还有点人心,就不会对我妈不闻不问。   “宝贝儿,我可是喜欢你很久了,我老早就看到过你的视频,那叫声实在是太撩人了,没想到你竟然是陈向北的女儿,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。”中年男人把我压在了沙发上,目光迷离,“你放心。我不会白上你的,我会娶你的,让你做我黎振标的夫人。”   “我不稀罕,你滚开!”身体完全反抗不了,我也只能逞口舌之快了。   “我知道你不知道我的身份,说出来,吓死你,季家算什么,我动动手指头,就能把季氏捏扁。”黎振标放着狠话,他的腿还跨坐在我的身上。直起身解着领带,“跟了我,我不会亏待你的。”   我只能怒目瞪着他,手指慢慢地摸向我藏在身上的匕首,我想的是,如果我杀不了他,我就立刻自杀,绝不会让他得逞。   可是我的手软绵绵的,动作也很慢,很快就被他发现了,他在我腰上摸了一把。然后抽出了那把匕首,在我眼前晃了晃,然后扔在了一边:“还自带道具啊,果然准备充分,我就是喜欢你这种会玩花样的。”   看他故意歪解我的意思,还笑得一脸猥琐,我猜想他之前一直没进来,肯定是在别的地方看着我,不然不会那么巧,正好在我药力上来的时候就进来了。   所以他也可能在那时候,就注意到了我身上藏着东西。   “你放了我吧,以你的身份,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,根本没必要要我一个结过婚的,陈向北把我送给你,跟空手套白狼有什么区别,你甘心吗?”硬来我肯定是逃不过的,所以只好软声求他。   黎振标的眼睛眯了眯,露出一丝精光,这些人当然都不是吃素的,心思活泛得很。   可他并没如我所愿,而是俯下身轻声说道:“陈向北那点心思我当然知道。可是这跟上你不冲突,我如了他的意,又能借他打击季家,何乐而不为呢。”   我咬牙,果然,陈向北一直对季业不把他放在眼里耿耿于怀,尤其陈锋的事,虽然没有证据,但是他心里肯定清楚是谁做的,把我送给黎振标,简直是一举两得。   看到黎振标已经脱去了上衣,向我压过来的时候,我声音嘶哑地低吼:“如果你敢对我做什么,我立刻死给你看!”   “到了这会儿,就别玩欲擒故纵了,你又不是第一次,玩过你的男人还少吗,还在这儿装什么纯情玉女!”他的眼里掠过一抹冷光,啪的就给了我一个耳光。   我眼前一阵阵发黑,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,下一秒,我就感觉到胸口一凉。他竟是直接扯开了我的衣服。   “别碰我,别碰我……”我连声音都微弱了下来,可是却又什么都做不到,那种深深的无力感,让我感到无助和绝望。   我就只想和季越好好地在一起,可是上天怎么就这么残忍,一次次地把我们分开。   一想到季越和我的念念,我的眼泪就忍不住地落了下来。   我不是什么纯情玉女,可是被这么个恶心的男人碰过,我还怎么再跟季越在一起,我根本就已经配不上他了。那我跟死还有什么区别!   感觉到黎振标伸手拉开我牛仔裤的拉链的时候,我的心真的已经冷透了,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,没了灵魂,只剩下一副躯壳。   黎振标笑得那么阴邪,让我全身都忍不住发颤,我发誓,我一定会杀了他!   突然有什么声音敲击着玻璃,很清脆,黎振标忍不住回头看去,下一瞬。就看到整个落地窗轰然破碎,有个人从绳子上跳下,落在了房间里。   “你是谁?”黎振标的声音冷了几分,身体也慢慢从我身上下去。   那个人一步步走了过来,一身黑色的冲锋衣,头上戴着黑色的棒球帽,帽檐压得很低,阴影几乎遮住了整张脸。   可是在他走过来的时候,就像是有一股凛冽的气息随之而来,那样的气场,简直就是与生俱来的。   黎振标大概也感觉到了这股强大的压力。他竟然向后退了两步:“你到底是谁,你再往前走,别怪我不客气了!”   但我知道,他只是虚张声势,他微微发颤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他。   但是我并没有注意他,我的全部视线,都落在正走过来的人身上。   即便看不清他的脸,可是只看着这熟悉的身影,还有他身上独有的气息,我就知道是谁。   那个名字喃在嘴边,但我没有叫出来,只是眼泪滚烫地顺着眼角滑入头发里。   是季越,他没事,他来救我了。   看着季越已经在他几步远的地方,黎振标愈发恐慌了,他的手伸进口袋里,像是要掏出什么东西。   可是他的动作还是太慢了,季越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,用力一拧,就听喀嚓一声,黎振标立刻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声。   但是也就是一声,季越已经用他脱下来的衬衣塞住了他的嘴巴,然后把他拖去了浴室。   好一会儿之后,季越才从里面出来,我看到他把外面染了血的冲锋衣脱了下来,摘掉了帽子,然后装进了一个塑料袋里。   之后,他在房间里检查了一下,找到了一个微型摄像头,拆下来放在了口袋里。   他向我走了过来,轻轻地把我的衣服全部穿好,将那个塑料袋装进了我的包里,然后将我抱了起来,朝门外走去。   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跟他说,但是看到他目光里的淡漠和谨慎,我又不敢开口。   我们是从大门直接出去的,刚到门外,就见季良也带着人赶了过来,看到我们,他先是愣了一下,然后说了一句:“上车再说。”   我不知道黎振标给我下的是什么药,可是我觉得很难受,全身像被火烧一样,全身都在发烫。   季越紧紧地抱着我。他身上的清凉让我觉得很舒服,不自觉地就往他的怀里钻。   他跟司机要了一件风衣盖在我身上,不愿被别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。   我听到季良问他:“你怎么会出现在那儿,你之前去哪儿了?”   季越只是淡淡说了一句:“陈向北。”   季良的声音明显的有些震惊:“你的意思是,秦琦的越狱,也是他搞出来的?”   原来这一切,都跟沙罗岛没关系,陈向北操纵了秦琦的越狱,其实就是为了误导我们往沙罗岛的方向怀疑。   我跟季良追去的那条街,受伤的那几个人,其实都不是季越做的,他应该根本没在那儿出现过,所以秦琦在看到我的时候,才会要挟我让季越出来。   那个时候,大概陈向北也想让秦琦死在季良手中吧,但可惜的是,秦琦还是带伤跑了。   陈向北,他布这么大一个局,肯定不只是为了要打垮季家,背后肯定还有着更不为人知的目的。   可我还是接受不了,他居然连我都要利用,连最基本的人心都没有。还跟畜生有什么分别!   之后他们又说了什么,我已经没有精力去听了,我努力克制着身体深处的躁动,不想被别人看到我的难堪。   车子很快开回了季家别墅,季越应该也感觉到了我的隐忍,他很快地就把我抱回了房间,把我放到床上时,我突然就搂住了他的脖子,不让他走开:“季越,我好难受……”   “我知道,对不起。”他轻吻着我的唇,然后慢慢脱下我的衣服。   ☆、第97章 季越,我又办了一件傻事   大概是药物的原因,我一直表现得很主动,甚至到后来,都是我在占据主导,看到他眸子里的笑,我的脸越发烫了起来:“季越,你是不是觉得,我很放荡?”   他翻了个身,将我压在身下,低头吻住我的唇,不再说一句话,只是用他的行动告诉我,他喜欢我任何样子。  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睡过去的,第二天醒来的时候,看到他没在旁边,我心里猛地一颤,还以为昨晚的事情只是个梦,他并没有出现。   我正惊慌失措地准备下去找他的时候,房间的门开了,我看着他走进来,立刻跑上去抱住了他,感觉到他的体温,才微微放下了心。   其实他的手里还端着东西,见我跑过来的时候,连忙拿得远了些。   可是他往前走了两步,我还是像只树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,他皱了下眉:“你太重了,下来。”   “哪有,我还没过百呢。”我恬不知耻地说,抬头看到他鄙夷的目光,心虚地改口,“多一点点。”   他倒不是很在意这个,但是我搂着他的腰的手不老实地在他精瘦的腰上乱摸,让他的脸色瞬间暗沉:“姜雨彤!”   我撇了撇嘴:“不让摸就不摸呗,凶什么。”   看着他的脸色那么难看,我忍不住偷笑,我还是昨天晚上才发现,原来他也是有弱点的,刚才只是确认一下。没想到这么好用。   他把粥碗放在一边的桌子上,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不自然:“今天哪儿也别去了,就在家待着。”   我知道他已经刻意地不去提起昨晚的事,可是我再没心没肺,也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。   我站在他面前,轻轻地帮他整理了一下衬衣的领子,小声问道:“季越,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?”   其实不用问,我也知道,黎振标的身份不简单,昨晚季越也不知道是怎么教训他的,虽然当时黎振标并没有认出季越,季越也基本上把证据都销毁了,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。   “这是男人之间的事,跟你没关系。”他的手指理了一下我的头发,眸子里的神色让人看不真切。   他不想让我担心,我明白,我抬头看着他问:“那你这两天到底去哪儿了?”   他轻轻笑了笑:“哪儿也没去,就是躲起来,看看是谁在搞鬼。”   看着他那么简单的笑容,我差一点就相信了,可是我知道他在撒谎,如果他真的只是躲起来,那时季良给他打电话,他怎么会让我们去那个地方,明知道是个圈套。他怎么肯让我们去冒险。   但是他既然想要隐瞒,我硬是逼他说出来,也是没有用的,只会听到另一个谎言而已。   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,浅声说:“季越,我去找陈向北吧,让他不要再找我们的麻烦了。”   “别傻了,那个人,他根本没有把你当成过他的女儿,你就当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吧。”季越的语气轻浅,但是也遮掩不住淡淡的忧虑。   那么多的事,都压在他的身上,可是我却什么都帮不了他。   我突然有点怀念。我们一起在明市的日子了,虽然平淡,可是却那么温暖。   我抱住他说:“季越,等这一切结束,你还愿意跟我去明市吗?”   “嗯。”他的下巴磨蹭着我的发丝,“去哪里都可以。”   我知道他的后一句,只要我们三个人在一起。   我听季越的话,没有去找陈向北,可是他反而打电话给我,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:“雨彤,爸爸想你了,过来家里,一起吃顿饭。”   我对他的厚颜无耻。真是又刷新了认知:“陈向北,不要再打着你是我父亲的幌子,我不认识你,我爸爸早就死了!”   我说完就要挂断电话,他忽然说道:“陈锋醒了,他说他知道是谁撞的他。”  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,猛地颤了一下: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   季良虽然做事冲动,但是也很有章法,不可能让陈锋看到是他,陈向北分明就是在诈我。   陈向北轻笑一声:“你以为我在骗你?呵,不只是季良的证据,还有季越的,你的丈夫对黎振标做了什么,你当时不是也在现场吗,难道你不清楚?”   我的瞳孔瞬间放大:“这不可能!”   “没什么不可能,我让你去那个地方,自然是做了十足的准备。”陈向北得意地说,“你不是很想知道,季越去了哪里吗,那我就告诉你,他就在那个房间的隔壁,等着你上钩。”   我的脑袋突然嗡的一下,手指也猛地攥紧:“你说什么?”   “你知道就行了,何必让我说得那么清楚。”陈向北稍微顿了一下,又说道,“我劝你,还是乖乖的来,不然我可不敢保证,我会不会把证据交给警方。”   陈向北先挂了电话,我无意识的听着那边的忙音,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。   但是我唯一清醒知道的就是,季越绝对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情,如果那时真的是他把我和季良引到那个地方,他一定是被胁迫的,陈向北当时就是想借季良的手杀了秦琦灭口,可惜他失策了。   所以他又导演了这样一场戏,拍下了季越教训黎振标的证据。   他的最终目的,还是想借此威胁季业吧,他想搞垮季家。  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回事,总感觉我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,越是去想,就越想不起来。   不过陈向北这么说了,我如果不去的话,我真的怕他把那些证据都公布出来,到时候季越和季良就真的要身败名裂了。   幸好是中午,季越他们在公司不回来,我跟季业打了声招呼,说是有点事要出去,他倒也没说什么。   但是我出门时,他又叫住我,拍着我的肩膀说:“雨彤,出门的时候。要多长个心眼,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话,有事记得告诉家里。”   虽然他还是一脸亲切,就像是平常说话一样,可我觉得,他像是洞察到了什么。   我点了下头:“我知道了,爸。”   “嗯,去吧。”他朝我摆了下手,看着我走出门口。   陈向北的家在单位大院,一点都不显眼,从外面看,甚至应该说很简朴。   我过去敲了敲门,他家的保姆来开门。问我是谁,我还没回答,就听到陈向北的声音说:“让她进来吧。”   保姆便把我让了进去,我走到里面,看到陈锋正坐在沙发上,脖子上还戴着颈托,不能转过头,只能用眼睛斜视着我:“你来干什么,看我死了没?”   “我知道你死不了,好人不长命,坏人活千年。”我冷声说了一句,也没看他,径直坐在了他旁边。   “爸!”陈锋大声叫道,“你让这个女人来是什么意思,我不想看见她!”   陈向北正在看着报纸,等着开饭的架势:“她又不吃人,你怕什么。”   陈锋气呼呼的,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,偏偏又什么都做不了,只能自己生闷气。   “怎么了,儿子?”一个女人听到陈锋的声音,却是立刻从厨房跑了出来,捧着陈锋的脸,一副看着宝贝疙瘩的表情。   陈锋用手指了指我:“妈,就是那个女人,是她让人开车撞我的!”   那个女人转过了头,看到我,立刻愣了一下,然后猛地转向陈向北:“陈向北,你这是什么意思,你把这个私生女弄到家里来,是想气死我吗?”   陈向北也不着急,缓缓地说道:“至少,她身上流的是我陈向北的血。”   “你——”女人气结,但是她大概也拿陈向北没办法,转而向我扑了过来,撕扯着我的头发和衣服,“一个小三生的野种,还想来抢我们锋锋的位置。你想都别想!”   我开始没反应过来,等我回过神,立刻推开了她:“这种事,难道不是男人的错吗,你有本事就去打陈向北,别侮辱我妈!”   以前的事,我不清楚,可我相信我妈,她那么温柔娴静,一定是陈向北骗她没有结婚,不然我妈肯定不会跟他在一起的。   那女人见撕不过我,干脆坐到了沙发上开始哭起来,嘴里还骂着陈向北是陈世美,说他忘恩负义,要不是当年她父亲的资助,哪有现在他的地位,现在他身居高位,就不想要她了,哭得很是凄惨。   虽然刚才她说话很难听,但是不可否认,她也有可怜之处,女人总是容易对女人产生同情,我浅声说道:“你放心,我只是来吃顿饭,不会影响到陈锋的地位的。”   那女人听到我的话,抬头看着我:“真的?”   我点头。然后看着陈向北:“你让我来,我也来了,我希望你遵守诺言,以后不要找季家的麻烦。”   陈向北却还是低头看着报纸,没答应,也没反对。   那女人倒像是领会了我的意思,立刻不哭了,站起来说道:“饭好了,我去端出来,你吃了就快走吧。”   看着她很快地走近了厨房,我突然有些觉得她很悲哀,她一看就是那种把自己的所有绑在陈向北身上的女人,她不能生育,所以一直很自卑,就算是把陈锋过继过来,她还是没有安全感,所以才会对我那么大的敌意。   而我似乎,也体会到陈向北叫我来的目的了,他肯定早就厌烦了这个女人,可是因为他还没发迹之前的那些事,他没办法抛弃她,怕被人说他忘恩负义,影响他的形象。   所以他就想借着我,让他的妻子跟他闹离婚,到时候他再摆出长情丈夫的模样,给她大笔的赡养费,就可以永远摆脱这个女人了。   但他似乎,太小看了他自己在这个女人心里的地位,哪怕是隐忍,这个女人也不会跟他离婚的。   可陈向北,到底是沉得住气的人,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,看着他的妻子和保姆把饭菜端上来,他还是很平静的样子。   只是,在他的妻子把汤端到他面前时,他忽然抬了下手,他的妻子躲闪不及,整碗汤一下洒到了他的身上,他立刻站了起来,用手拍着衣服上的汤汁:“你在干什么,想烫死我吗,跟你说了多少次了,不要从别人的左边上菜,你是猪脑子吗!”   那女人已经吓得脸色惨白了,连忙拿着毛巾给陈向北擦: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   “你当然不是故意的,你就是诚心的,走开!”陈向北从女人手里夺过了毛巾,然后用力推了她一下,就向洗手间去了。   女人愣在原地,还是胆战心惊的样子。   这样的场面,恐怕不是第一次了,没想到陈向北在外人面前衣冠楚楚。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,在家里,居然是这个样子。   他为了逼这个女人离婚,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啊。   我对那女人说道:“阿姨,他这么对你,还是离婚吧。”   我不是想顺了陈向北的意,我有自己的打算。   那女人立刻瞪着我:“你想得美,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,哦,现在他陈向北人五人六了,就想让我离婚,做梦,除非我死。不然我是不会跟他离婚的,你想要他的财产,门都没有!”   我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,只是淡淡的说:“留着一个跟你同床异梦的男人,有什么意义呢,如果是我,宁可净身出户,也不跟他过。”   “呵,你还想让我净身出户,好把所有钱留给你是吧,我呸!”女人猛地啐了我一口,“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!”   我坐着没动,很淡定地拿纸巾擦了下脸:“阿姨还是考虑一下吧。”   女人又想骂我,但是却被陈锋叫住了:“妈,这个汤我还想喝,你再去帮我盛一碗。”   女人瞪了我一眼,才往厨房去了。   陈锋跟我正好面对面,他的眼睛里有着一抹看透世事的光华,季越说得对,他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是个纨绔子弟,也许是因为他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里,只是用桀骜不驯伪装着自己。   他也没说话,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,放在桌子上滑了过来。   我按住,看到这部手机屏幕上裂了好几条缝,但是打开,还是能看到字。   我看他的表情,似乎是想让我看什么,我按了一下,见里面有个视频文件,我一打开,就看到了季良的侧脸,还有他检查陈锋有没有呼吸的动作,他的手上带着手套,身上也做了很好的伪装,如果是不熟悉的人,根本认不出是他。   看这个角度,应该就是这部手机拍下来的,陈锋在昏过去之前。打开了摄影机。   我连忙关掉了画面,原本想直接删掉,但是看陈锋笃定的神情,我就知道,他肯定拷贝了很多。   “你想怎么样?”我低声问道,看他似乎也不想让陈向北知道。   他又拿出了新的手机,在上面打了两个字给我看,合作。   其实,这也是我刚才在想的问题,我那么跟陈向北的妻子说,让她离婚,就是在委婉地表达,陈向北可能会对她不利,可惜那个女人没有听懂。   倒是陈锋很聪明,我想他应该早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,陈向北的心那么狠,他一再逼他的妻子离婚都没成功,也许下一步,就会用更狠毒的办法。   我在陈锋的手机上留下了我的手机号码,然后还给了他,自始至终,他都没说一句话。   陈向北换了衣服从洗手间出来,他的妻子也正好给陈锋盛了汤放下,看到他,连忙走过去说道:“向北,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,你别生气,你还想吃什么,我去做。”   陈向北却是冷冷地说:“不用,吃你的饭吧。”   我和陈锋互视一眼,都没有说什么,各自吃着饭。   吃完饭,陈锋就被保姆扶回房间去了,而陈向北的妻子也去厨房刷洗碗筷。   我站起身对陈向北说:“你让我做的事,我已经做完了,我可以走了吗?”   “着什么急,我还有重要的事没跟你说呢。”陈向北示意我坐下,然后拿了一份文件给我看,“把这个签了。”   我拿过来看了一眼,见竟是一份财产转让书,我看着陈向北,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:“这什么意思啊?”   “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,我是不会让我辛苦努力挣来的钱,落到一个外人手里的。”陈向北又摆出一副慈父的样子来,“你是我的亲生女儿,我的钱当然要留给你,签了吧。”   我一时摸不准他的意图,也不敢在上面签字:“我要考虑一下,而且我说过,我不会跟你相认的。”   “你认不认我,你也是我的骨血,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。雨彤,这又不是让你付出什么,你有什么不敢签的。”陈向北继续说道,“你签了这份转让书,就等于私底下承认了我们的关系,那季越就是我的女婿了,我自然不会难为他的。”   提到季越,我心里有些动摇,我知道季家在龙城再怎么有地位,可也比不上陈向北的一句命令,如果他能对季家高抬贵手,那自然是最好的。   而且他一直在我耳边催促,我根本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。我拿起笔,犹豫了好久,才在上面签上了我的名字。   我看到陈向北嘴角的笑容时,突然就后悔了,我连忙想把文件拿起来撕掉,可是我的动作还是晚了,陈向北已经拿了过去:“真是我的好女儿,有了你的签名,我看季越还能拦得住我。”   我的眉心一蹙,立刻站起来说道:“陈向北,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,这跟季越有什么关系?”   他笑了笑,把那份文件在我眼前翻开。我看到我签的那一页,根本不是我看到的内容,而是个什么基金!   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!”我的脑子里嗡的一下,直觉的知道,我可能又给季越惹了个大麻烦。   我忽然想到出来之前,季业跟我说得那些意味深长的话,他指的,就是这件事吗,所以他其实早就知道,陈向北找我的目的吗?   我怎么这么蠢呢,陈向北是个什么人,他害我差点被人强暴,我怎么还能相信他!   我伸手就去他的手里抢那份文件,但是他又怎么会给我机会,何况我们之间还隔着茶几,他只是向后扬了下手,我就扑了个空。   门口有人敲门,我看着陈向北去开门,然后好像把那份文件交给了来人,走回来的时候,两手空空的。   我突然疯了一样向门口跑,想去追上那个人,可是却被陈向北拦住,一下就把我推到了地上:“你省省吧,你还是等着,当季家的罪人吧,到时候你来求我,说不定我还会给你一口饭吃。”   “陈向北!”我咬牙,狠狠地瞪着他。   不过我知道这都没有用,现在最重要的,还是在那个人没有拿去公证之前,把文件拿回来。   我又向门口跑了过去,这次陈向北没有拦我,大概他已经肯定那个人走远了,我不可能追上。   我从三楼跑了下去,可是出了大院,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,我已经分辨不出是哪个人了。   我的脑子都是懵的,实在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,我拿出手机,给季越打电话:“季越,我错了,我又办了一件傻事,对不起。”   我说着就蹲在了地上,忍不住地哭了出来。   “你在哪儿?”季越没有问我什么事,却是先问我在哪里。   我告诉了他我现在的地址,没想到他很快就来了,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,看着我哭红的眼睛说:“什么事都不要紧,我会解决的。”   大概他听到我在这个地方,心里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或许他们早就料到,我会相信陈向。   “季越,怎么办,会不会很严重啊?”我一想到陈向北的话,心里就一阵自责,眼泪根本控制不住。   季越浅声说道:“没事,不要紧,我已经在补救了。”   我不知道他说的补救是用了什么方法,回去的时候,看到他在打电话,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,可是那边说了什么,他猛地就把车停住了,脸色也瞬间暗沉。   ☆、第98章 笨蛋,哭什么,我还没死   然后,他说了一句我知道了,就挂断了电话。   我看着他的神情,就知道事情肯定很糟糕,恐怕无法挽回了,我无措地掰着手指,简直都很死了自己。   季越看到我这样,伸手抚摸着我的头发说:“别自责了,这不能怪你,陈向北诡计多端,你斗不过他。”   “对不起……”我咬着唇,声音却还是哽咽了。   “没事,”季越用手帮我擦着眼泪,“他知道我正在联合一些人抵制他做的事,他让你签那东西,是想把你拉下水,好牵制我的动作,不过也只是暂时的延缓,他根本阻止不了。”   虽然他这么说,可我心里还是不好受,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,他应该能少走很多弯路。   我们回到家,见季业坐在沙发上,似乎是在等我们。季越让我先上楼,我知道他们是有事要谈,便上楼去看念念了。   坐在婴儿床旁边,手里拿着小玩具逗着念念,脑子里却还在想着刚才的事。  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,我看到是个陌生的号码,就直接挂断了,过了一会儿,却又有信息进来,我看到署名是陈锋,但是我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了。   季越进来的时候,我连忙站了起来,想问他是不是有了解决的办法,但他却完全不提那件事,只是蹲下身看着念念,伸出手指去勾着念念的小手,结果却被念念含在了嘴里咬,他笑着说:“看来是我跟她互动太少了,她都忘了我是谁。”   他明明是笑着在说,可我却听出了一点心酸:“她才这么一点儿,看谁都跟看玩具差不多,以后她自然会知道,你对她是最好的。”   “嗯。”他点了下头,站起来拉着我说。“晚上我要出去,现在陪我睡一会儿。”   这些天,他一边要忙着公司的事情,一边还要解决一堆的麻烦,我看着他清瘦的脸,心口不觉有些酸涩。   看着他躺在床上,我帮他盖好被子,他也没睁眼,一伸手就把我拉了过去,揽进他的怀里:“我要抱着你才能睡着。”   我努力抬起头,却也只能看到他削尖的下巴,我也紧紧搂住他的腰:“你睡吧,我陪着你。”   回应我的,是他浅浅的呼吸声,我知道他真的是太累了,才会睡得这么快。   睡了一个多小时,他猛地惊醒了,看到我还在,他暗暗松了口气,然后把我的胳膊从身下抽了出来:“手麻了吧,你怎么不动。”   我知道他一向浅眠,我怕我用力的话,会把他吵醒:“没有啊,我刚才也睡着了。所以不觉得。”  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,然后坐了起来,我也立刻下了床,给他把干净的衣服拿过来,看他还是没什么精神,我轻声说:“要不你再睡一会儿吧,你几点走,我叫你。”   他从桌上拿过手表,看了一下时间:“不用了,我马上要走。”   “为什么要晚上去,是很重要的事吗?”我一边帮他系着衬衣的扣子,一边问道。   “只是个普通的聚会。丹尼说他父亲同意他跟夜尊在一起了。”季越低头看着我说。   这大概是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,我也忍不住替他们高兴:“真好,没想到他父亲这么开明呢。”   也或者是因为前段时间丹尼闹自杀,把他们家老爷子吓到了。   季越走了之后,女佣上来叫我吃饭,我下去看到餐厅里只有季良,便问道:“怎么就你自己?”   “爸去看歌剧了。”他也没抬头,前生说道。   他刻意地没有提起林曼,我知道有些事,他还是没办法适应。   我们两个都只是默默吃饭,谁都没说话。   手机滴的响了一声,我看了一眼,见又是那个号码,我知道是陈锋。   季良抬眼看我:“怎么了,季越吗,怎么不回?”   “不是,是陈锋,他说他有陈向北的证据,说想要季越把他和他妈弄到国外去。”刚刚被陈向北骗过,我不敢相信他,如果他真的有所谓的证据,为什么不直接去举报,他想出国也不是很困难的事吧。   季良听到之后,却是目光微转:“陈锋那小子,还有这般心计?”  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:“你说什么?”   “没什么,也许对我们有用。”他笑了笑,身体微微向前探了探,“听说中午,你去找陈向北了,那只老狐狸,是不是让你签了什么东西?”   这件事已经是我心头刺,听到他说,我心里又是一阵自责:“我当时一定是脑抽了,怎么会相信他那种鬼话。”   季良竟然笑得肆意:“笨蛋,你签了就对了,不然陈向北怎么能放松警惕,乖乖进入我们的圈套。”  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:“什么?”   “季越可真够狠的,竟然一点都没透露给你啊,就当我什么都没说,你也当什么都没听到。”季良又是笑了笑。   我有点懵,我有些怀疑季良是看我太自责,所以故意这么说的,但是他又说让我当没听到,所以我也没有再问。   虽然说,如果是这样的话,倒可以解释,为什么他们都知道我去找陈向北却没有阻止,可是。我们开车回去的时候,季越接到那个电话,他的脸色确实很难看。   还是说,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?   大概是我一直没有回应,陈锋沉不住气了,他又给我打来了电话,我犹豫了很久,还是接了:“你到底想说什么,我怎么知道你跟陈向北是不是一伙的!”   “那我先告诉你一件事,表示我的诚意。”陈锋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,“季越身边,有陈向北的人。”   我心里猛地一惊:“你说什么?”   陈锋却没再回答。而是直接把电话挂断了,好像他那边,说话并不是很方便。   我握着手机,愣了好一会儿,脑子里突然的有很多个画面闪过。   之前,我就有过那种感觉,总好像忽略了什么,可是仔细去想的时候,又什么都捕捉不到。   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,连忙给季越打电话,想提醒他注意,不管陈锋说得是不是真的,小心总没错。   可是我拨出季越的号码时,那边却传来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。   不在服务区?季越在什么地方,竟然没有信号?   我又接连打了好几次,结果却都是一样的。   我心里慌了起来,咬着手指不知所措,然后猛地想起,可以打给丹尼。   响了几声之后,那边终于通了,我听到震耳欲聋的音乐声,立刻将手机拿离耳边。   “嫂子,你找我?”丹尼好像特意走到了外面,音乐声小了一些。   我忙问道:“季越呢,他不是去找你了吗?”   “阿越?没有啊,我没看到他。”丹尼说着,似乎有人在叫他,他便对我说道,“嫂子,我还有事,你再问问别人。”   还没等我再说什么,他就已经挂断了。   我站在原地,不知道怎么回事,脑子里突然嗡的一下。   丹尼……   之前那些零碎的画面,终于像是拼贴了起来,我原本一直觉得想不通的事。现在终于知道是什么了。   那时候季越失踪,我找不到他,是丹尼跟我说,他可能去了沙罗岛,还告诉我只有陈向北能帮我。   之后就遇到了黎振标的事,然后就是季越被拍到证据。   我一直都觉得,整件事就好像是预设好了一样,引着我步步入局,可我一直没明白,这条线的关键在哪里,现在,我终于懂了。   所以说,刚才陈锋说的人,应该就是丹尼吧。   而今天晚上,季越也说是去了他那里。   我知道季越一向对别人都很戒备,但是丹尼例外,他们是很多年的朋友,而且在季越最艰难的时候,也是丹尼一直在帮他。   我不想相信,丹尼是真的背叛了他,可是每个人,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,而陈向北,很有可能利用这点控制了他。   我从楼上跑了下去。却在外面打不到车,我怕耽误时间,就边往前跑边等。   一辆车在我身边停下,我认出,那是季良的车。   他打开车门看着我:“上车。”   我没有回绝,立刻就坐了上去,并且把所有事都告诉了他。   季良有好半天都没说话,眉心微微收紧,大概他也觉得这件事好象有哪里不对。   “我有点不明白,陈向北为什么一直揪着季越不放?”如果是想针对季家的话,可是却对季业和季良都没有任何动作。   “也许,这才是事情的关键吧,季越到现在,还有一件事从来没跟我们说过。”季良的眉心拧紧,“沙罗岛。”   我扭头看着他,昏暗的光线里,他的脸一点都看不真切,可是从他的声音,我听出了一丝神秘。  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季良已经从一个脾气暴躁的人,蜕变得如此沉稳,面对事情的时候,都能那么冷静的对待,这跟以前的他,简直判若两人。   可我知道他的心,还是和以前一样。   “你的意思是,这所有的事情,都跟沙罗岛有关吗?”丹尼曾说,陈向北一直跟沙罗岛有关系,可是具体的,我当时只顾着考虑季越,也没有去深究,“陈向北,他已经在那样的位置,他跟沙罗岛会有什么来往?”   季良笑了一下,看着我说:“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。这个世界上,有太多的阴暗面,不是活在阳光底下的人能了解的,什么都不知道,做个普通人,每天都是柴米油盐,挺好。”   听到他的语气里竟然有些羡慕,我想起季越好像也说过,他希望我可以永远这么简单的生活,而那些我们无法想象的,都交给他去背负。   他一直没有告诉我他在沙罗岛那两年的生活,应该就是不愿意让我去了解,那些所谓的阴暗吧。   我知道丹尼他们经常去的那家会所,快到门口时,季良并没有把车开过去,而是停在了一处隐蔽的地方,然后我们走着过去。   上次季越带我来过,所以我还记得他们那个房间,因为这家会所也是他们其中一个人家里的产业,所以那个房间,一直都给他们留着。   “你先在这儿等,我进去找。”我刚想进房间的时候,季良拉住了我,让我在外面等他。   我知道他有考虑。所以便点了下头,站在外面等。   里面的音乐声还是很大,我听不到他们都说了什么,等了好一会儿,都不见季良出来,我正准备开门进去,里面的门突然开了,一个侍者端着托盘出来,正撞在我身上,红酒的汁液洒了我一身。   “对不起,这位女士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侍者忙说道,拿了纸巾递给我,“您需要什么赔偿的话,我保证不会推脱的。”   我看着里面白色线衣上的红酒渍,皱眉道:“算了,你不用管了。”   我现在可没有时间去处理这些了,万一我走开的话,季良出来就找不到我了。   “这样吧,要不我去帮您买一件,什么牌子的,哪家商场?”侍者一直在我面前问个不停。   我看到从里面出来了几个人,有个人好像是喝多了,其他两个人架着他走。   我想上去问,侍者却挡着我的路,我拨开他喝了一句:“我说了不用你管了。”   我连忙跑了上去,拦在那几个面前,但是我发现,这几个人,我一个都没见过:“你们看到季良和季越了吗?”   “不认识。”有个人伸手推开我,“别挡路。”   我被推开,靠墙站在一边,等他们过去,我连忙回到那个房间门口,推门进去看的时候,里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。   脑子里突然的一阵天旋地转。周围的景物好像全都看不清了。 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,我明明看到季良进去的。   我猛地想起什么,连忙拨打季良的号码,竟然听到了熟悉的铃声。   我慢慢走了过去,听到铃声是从沙发底下传来的,我蹲下身,低下头去看,竟看到季良倒在沙发的另一侧,一摊血洇了过来,漫过了正在响着的手机。   “季良——”我的话音未落,只觉得颈上一疼,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。模糊中,我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慢靠近,然后我就彻底失去了知觉。   我是被一阵颠簸惊醒的,鼻端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,我想起昏倒之前的一幕,不觉叫道:“季良!”   可我睁开眼睛,眼前却是一片黑暗,什么都看不到,而且我动了下身体,发觉是在一个很狭窄的空间里,再加上这剧烈的颠簸,我就知道。我肯定是在车的后备箱里。   这么小的空间,我几乎不用动,都能感觉到另一个温热的物体紧挨着我,我知道肯定是季良。   我伸手小心地摸了一下,摸到他的后脑上有个很大的伤口,正在往外流着血。   “季良,你醒醒……”我一边叫着他,一边从我的脖子上扯下丝巾,按在了他的伤口上。   我听到他立刻痛哼了一声,身体动了动:“雨彤……”   “是我,”我的手还按在他的伤处,这么逼仄的空间里,我们两个人就像是抱在一起一样,可是又没办法分开。   大概是感觉到了我的尴尬,季良竟然笑了起来:“这种感觉,真像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,你知道吗,我一直在想,如果我不是那么任性,如果我早一点看清楚自己的内心,是不是现在,我们还可以在一起。”   我无言以对,现在对他,也不像最初那样逃避和反感。反而对他充满了感激。   虽然我知道他说的假设并不会成立,因为从一开始,上天就先安排了我和季越的相遇,这是命中注定的。   可是如果,我先遇到的是他呢,我还会那么决绝地推开吗,我不知道,这世上也没有如果。   “季良,对不起。”我甚至不知道我在因为什么道歉,或许今晚,我就不该让他陪我去那个地方,不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。   “我说过了,我对你所做的一切,都是我心甘情愿的,你不用在意。”他的声音,即便是在这么安静的地方,也还是很微弱。   我心里猛地一跳,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:“季良,你不要有事,不然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我自己。”   “笨蛋,哭什么,我还没死。”他很轻微地侧了下身,面对着我,一只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腰上。“我就是有点累了,好想睡。”   这句话让我更害怕了,我叫着他说:“季良,你不能睡,我给你唱歌好不好。”   我知道,也许他一睡着,就再也醒不过来了。   季良轻笑了一声:“嗯,你唱歌,我绝对睡不着,因为实在太难听了。”   他明明是在笑话我唱歌跑调,可是无端的,我心里越发难过,我在黑暗里用力咬着自己的手指,才勉强平静了一些。   我第一次给他唱歌的时候,是我刚嫁给他一个月,那天他心情很不好,用拐杖狠狠打着我,还逼我唱歌给他听。   我还记得,他让我唱的是郑智化的《堕落天使》,你那张略带着一点点颓废的脸孔,轻薄的嘴唇含着一千个谎言。   那时在他心里,我大概就是那样一个浓妆艳抹,内心空虚的女人。   可是那样的旋律,我实在是学不来,他就打得更狠。   现在我已经不会给他唱那样的歌,而是王菲的《红豆》,可是没唱几句,我就哽咽了,因为我感觉到,季良抱着我,因为隐忍的哭泣,让他的身体都跟着颤抖。  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,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。   载着我们的车,又开了好一会儿,才在一个地方停下,我听到有脚步声走过来。然后砰的一下打开了后备箱,在我什么都没看清的时候,我的眼睛上就被蒙上了一块黑布。   但是我听到,好象有海浪声。   季良没有发出声音,而且我似乎听到有人在拖拽他,我知道他大概已经晕了过去,我大声对那些人喊道:“你们不能那么对他,他受伤了,会死的!”   可是根本没人理我,我被他们推着往前走,然后有人猛地在我背上一推,我脚下失去了重心般,直直地倒了下去,摔在了一个又冷又硬的地方,脑袋冷不防磕在上面,我便立刻晕了过去。   只是这次,我并没有晕多久,耳边听到风声和海浪声,身体也感觉摇晃得厉害,所以我想,我应该是在船上,或者说,是艘游艇。   但是我的眼睛被蒙上了,我什么都看不到,连手脚也被绑了起来,我挣扎了几下,却一点用都没有。   海上的风很冷,还夹着咸湿的气息,我的头发和衣服都被吹了起来,连呼吸都有些不畅。   “一会儿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吧?”一个女人的声音说,然后似乎看着我的方向,“记得把她弄干净点。”   ☆、第99章 季越现在,已经对我死心了吧   这个声音,是茵茵!   那么说,之前我在会所里晕倒之前看到的白色身影,就是她!   我现在反倒一点都不害怕了,茵茵要把我带到沙罗岛,肯定是因为季越在那里。   只不过这次,真的是连累了季良。   我左右翻动了几下,试图确定季良的位置,而我也确实碰到了他,可是我碰了他几下,他都没有任何反应,只有身上的体温,证明他还活着。   我慢慢翻到了他身边,紧紧地挨着他,心里害怕着他身上的温度会冷却。 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甚至觉得我全身都冻僵了,可是季良的身体却烫得惊人。   船身砰地一声,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,我和季良也被甩到了船的一侧,幸好船舷够高,不然我们肯定被甩到海里去了。   听到他们说把我们带上去,我知道应该是到了,而且,我也确实听到了油轮的排水声。   我被人很用力地拎了起来。推搡着上了横梯,而季良好像是被两个人抬上去的,我听到他们在说:“跟死人一样沉。”   我能感觉到下了船舱,然后就被推进了一个房间,紧接着,季良也被扔了进来。   那个人关上门之前,还把我手上的绳子解开了。   我连忙摘掉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,看到季良倒在一边,他头上的伤还在流着血,我缠在上面的丝巾已经被血染透了。   我想走过去的时候,才想到双脚也被绑着,急忙地解开绳子,我立刻跑了过去。   季良双眸紧紧闭着,脸上惨白一片,连唇色都已经透明了。   我抱着他,触到他的皮肤,烫得像火一样。  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,这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,想要给他冷敷都不行。   我暗暗攥了下手指,不管怎么样,我都不能让他死在这里。   我脱下了他的上衣,把他里面的衬衣撕开,当成绷带缠住他的伤口。   然后,我迟疑了一下。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,终于还是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了。   我现在的身体已经被海风吹透了,正好可以给他降温。   可是,也就是我刚抱住他,我就听到门口传来了脚步声,门开了,我慌忙地拿起我的风衣遮在我和季良身上,扭过头,就看到季越和茵茵站在门口。   那时的我,即使想抽身也不可能,就那么跟季越四目相对,我仿佛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。   “季越,你看到了吗,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女人,你为她吃了那么苦,可是她却和你的哥哥在做这种事。”茵茵在一旁说道,她看向我的眼神,充满了挑衅。   这一次,我知道她赢了,她每一步都算计得那么好,连老天都似乎在帮她。   季越就站在那儿,看了我很久,我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有些皱巴巴的,里面的衬衣上。好像有一片污迹,因为衬衣是黑色的,所以不那么显眼。   但是我知道,那是血。   刚刚茵茵说,他为了我吃了很多苦,应该就是在说他身上的伤吧,在我看不到的地方,不知道他还经历了什么。   但是忽然间,我竟连询问的资格都没有。   好久,季越向我伸出了一只手,薄唇轻启:“雨彤,跟我走。”   虽然我很想。可是我做不到,我不能让他看到更多的不堪。   我向他摇了摇头:“季越,对不起,现在不行,你先出去我会跟你解释的——”   “还有什么好解释的,季越,你是相信眼睛看到的,还是相信她的谎话!”茵茵不等我说完,立刻就打断了我,她挽着季越的手臂,撒娇般说道,“季越,你就听干爹的话吧,忘了这个女人好不好?”   季越看我半天也没动,他的眼里掠过一抹失望,但还是说道:“我出去,我等你的解释。”   他转身就往外走,茵茵也立刻跟了上去,我看到她悄悄在守卫的人耳边说了什么,回头看我时,脸上全是不屑。   门再次关上,我长长的吐了口气,我看着仍然昏迷不醒的季良,不觉苦笑一下。   好像,我也没什么能跟季越解释的,他看到的,就是事实。   是我背叛了他。   可是我没后悔,就算再选择一次,我也不能看着季良这样不管。   我很快发现,房间里的温度好像又降低了,我紧紧抱着季良,感觉到他的身体因为发烧,都有些抽搐起来,我更不敢跟他分开了。   这房间里没有窗户,只有白炽灯明晃晃地亮着,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,醒来时,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。   季良身上好像没那么烫了,伤口的血也止住了,但是没有缝合,只怕还是会发炎。   我起来把衣服穿好,也把他的衣服都盖在他的身上,我走到门边拍着门:“放我出去,我要见季越!”   我拍了很久,喊得声音也有些嘶哑了,门突然从外面打开,可是出现在我面前的,却是茵茵。   看着这张跟我有着几分相似的脸。想到她用这样的手段逼我和季越分开,我狠狠地瞪着她:“你不会得逞的,季越不会相信你的!”   “是吗,我不觉得啊,你知道他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吗,是被你气的,你在他的面前给他戴绿帽子,你还觉得,他会相信你?”茵茵笑得很任性,“姜雨彤,你最好就这么演下去,不要想着跟他解释什么。没用的。如果他能对你死心,那我说不定善心大发,救救里面那个男人,他的伤再不处理的话,也许会死。”   我知道她说得没错,季良的伤口在后脑,而且流了那么血,即便现在退了烧,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。   “我知道了,你最好说话算话。”我看着茵茵,手指紧紧攥了起来,指甲掐进了肉里,都不觉得疼。   茵茵得意地笑了,她笑起来的样子,竟然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那般天真。   真是个恐怖的女人。   茵茵带我去见季越,推开那个房间的门,我看到他站在窗前,背对着我,只一个背影,就让我忍不住湿了眼眶。   茵茵推了我一下,丢给我一个警告的眼神,然后就把门关上了。   我知道,季良的生死,都在她的手上。   我慢慢走了过去,轻声叫了一声季越,他转过身,逆着光,整个人就像笼罩在一层金色的光芒里,刺痛着我的眼睛。   他看着我,片刻,一个字都没说,拉着我就往外走。   我知道他是想带我离开这里,心头不期然的有些温暖。   可是我还是挣开了他的手,勉强笑着说道:“季越,我不能跟你走,我得跟季良在一起。”   “他受伤了吗。我们一起走。”季越目光坚定地说。   我很感谢他,到现在还是这么相信我,这辈子,能遇到他,真的死而无憾。   我伸手探向他的腰间,果然感觉到那里似乎缠了绷带,他也受伤了,还有毫无知觉的季良,我们三个人,要怎么从这个恐怖的地方逃出去。  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。   “季越,别傻了,你不是都看到了吗,我跟季良还藕断丝连,我考虑了一下,还是觉得跟他在一起比较好。”我脸上在笑着,可是心里却像在滴血,疼得快要窒息。   季越皱了下眉,再次拉住我的手:“别说这些话骗我,我知道你在想什么,你放心,我有办法可以出去。”   如果他真的有办法的话,就不会等到我们来了,几年前,他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逃出了这里。而现在,还要带着我和季良,那根本,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   “季越,你跟我在一起,只是把我当成了茵茵吧,现在她就在你的身边,你何苦还要揪着我不放呢,我姜雨彤就算再怎么贱,也不会给别人当替身的。”我狠了狠心,将矛头指向了他,然后冷笑着说,“我过来,就是想告诉你一声,以后,我们谁走谁的路,各不相干。”   我没敢再看他,转身就往门口跑,他拽了我一下,却还是被我挣脱了。   我从他的房间出去,有人立刻将门关上,我看着等在外面的茵茵,冷声说道:“你满意了吧,什么时候救季良?”   她笑了笑,向旁边打了个响指,有人把手机递给她,她立刻打了个电话:“让海睿过来。”   她说的海睿,大概是沙罗岛的医生,我回去的时候,就见两个人把季良抬去了另一个房间,我连忙追上去,他们却不让进去,但是我看到,里面有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,站在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床边。   我蹲在外面的墙边,旁边有好几个人在看着我。他们的身上都有枪。   过了好久,那个海睿从里面出来了,他晃着脖子,然后摘了一次性手套扔在垃圾桶里。   我连忙站了起来,跑到他面前问道:“季良怎么样了?”   他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看着我:“什么怎么样,不就是缝几针吗,搞得跟做了大手术似的。不过,你得有心理准备,他脑袋有短暂的失血性休克,可能会有后遗症。”   “什么后遗症?”我心里猛地就像灌了冷风一般。   “那我怎么知道,痴呆啊,失忆啊,什么可能都有。”海睿挥了挥手,“别烦我,自己去看吧。”   痴呆,失忆……   我不敢想象,季良会变成什么样子,而这一切,都是我连累了他。   我两腿发软地走到门口,轻轻地推开了门,看到他还躺在那张床上,脸上的颜色就跟床单一样白。   “季良。”我抚摸着他的脸,轻声叫着他的名字,可是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。   心口一阵酸涩。眼泪差点就落了下来,可我硬是忍住了。   不想看到他们再把他当成货物一样抬来抬去,我将他的上半身扶起,然后蹲下身,将他背在了肩上。   就像以前他的腿不能走路时一样,我都是这样背着他。   把他背回了原来的房间,我跟外面的人要了水,一点点地喂给他。   茵茵倒没有再难为我们,还让人准时送来饭菜,但是我知道,每次我给季良喂饭的时候,她都让人拍了下来,肯定是给季越看的。   一直昏睡了两天,季良才睁开了眼睛,他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:“雨彤……”   听到这两个字,我简直有些喜极而泣,我看着他说道:“我在,你终于醒了,你吓死我了。”   如果他再不醒,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。   可是他看着我,眼睛里没有半点神采:“你是谁?”   我就像被雷击了一下,全身都僵住了,尽管海睿说过可能会有后遗症,可是我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。   现在看到季良呆滞的目光,我突然就捂住了嘴巴,哽咽得发不出任何声音。   他竟然,傻了。   我抱住他,心疼得不能自已:“季良,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   他却是害怕得推开我:“我不认识你,你走开,我要找雨彤。”   我捂着胸口,用力地喘息着,可是那种心痛的感觉还是好久都缓不过来。   即便成了这样,他却还是记得我的名字,那是要多深的羁绊。才能这样刻骨铭心。   那天我要求见了茵茵,我对她说:“放我们走吧,我们对你已经没用了,季越现在,已经对我死心了吧。”   我怎么都没想到,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,我们竟然又回到了原点,就像我们从来没认识一样。   “好啊。”茵茵欣然地一口答应,“需不需要,季越送你们呢?”   我知道她在打着什么主意,摇头说:“不用了,九十九刀和一百刀没有区别。何必多此一举呢。”   季越心上已经伤痕累累,我不想再看到他失望黯然的表情了。   茵茵笑了笑:“那就,照你说的做。”   那天海上的风浪有点大,我站在甲板上,紧紧拉着季良的手,看着在海里飘荡的小船,回头看了一眼船舱的方向,然后向前走了一步。   但是我没想到,茵茵根本没打算放过我们,在我们转过身的时候,她立刻让人在后面推了我一下。   我们站的地方,是向小船下去的地方。没有围栏,那个人猛地推我,我毫无防备,掉下去的一瞬,我的手紧紧抓住了横梯,另一只手还拽着季良,丝毫不敢松开。   “别做无谓的挣扎了,你不死,季越永远不可能完全属于我。”茵茵冷哼了一声,就让人用长长的铁棍来扎我的手。   手背上立刻一阵钻心的疼,可是我不敢放开,如果掉进海里,我们两个人就真的没命了。   我低头看了看下面,海浪北风掀起,已经将那艘小船打翻了,而季良,则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我。   就算拼了命,至少也要让他活着离开,那是我当时唯一的念头。   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声痛叫,我抬起头,就要看到一片阴影笼罩下来,我侧了下身,看着刚才那个扎我手的人从上面掉下来,直接摔进了海里。然后就没了踪影。   我的手被人抓住,我抬眼,就看到了季越的脸,他用力抓着我的手腕,避开我的伤处,声音沉稳:“别放手。”   即使到了此刻,他还是没有放弃我,我都不知道该哭还是笑了。   他把我向上拉了一点,我想用脚踩住横梯,这样就可以减少一点重力。   可谁知,我的脚刚踩上去,那木板竟然一下断了,突然向下的拉力,竟然把季越也拽了下来,还好他及时抓住了上面的扶手。   “季越,你快松手,你拉不住我们两个人的!”我急忙喊道,现在我已经彻底荡在半空中了。   下面的海浪一直冲上来,季良吓得大叫,而且还一直摇晃,我感觉我快要拉不住他。   季越却没有回答我,而是看着上面,对茵茵说:“你在发什么愣,快把我们拉上去!”   茵茵显然很不乐意救我。可是她又不能看着季越一起死,恨恨地撅着嘴,让人扔了绳子下来。   季越很清楚茵茵的手段,他始终也没有放开我的手,就是怕茵茵再使什么阴招。   我们被拉了上去,我跌在甲板上,大口地喘着气,然后检查着季良,看到他没有受伤,我才放下了心。   茵茵去扶着季越,但是被季越挡开了:“带我去见他,我有话跟他说。”   虽然他没说名字,但是茵茵明显也知道他指的是谁,脸上的神色也跟着暗沉下来。   茵茵在前面带路,季越拉着我的手,而我还紧紧抓着季良。   我不知道季越要见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,但是只看他所在的地方,就知道这个人有多神秘。   以至于我们在轮船上这么多天,从来没见过这个人,甚至都没有听人谈论过。   虽然也是在船舱里,但是这个房间跟我们待的地方明显的不同,就像是个海上的宫殿一般,所有的布置,都极尽奢华。   其他的人都在门口的地方就停住了脚步,低下头站在那里,只有茵茵带着我们进去。   “干爹,季越要见您。”茵茵连说话的语气,都比平时恭敬了许多。   我跟在季越身后,走到中间的位置,看到前面不远的地方,放着一把金灿灿的椅子,上面镶满了各色的宝石,而椅子上,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,说是坐着,倒不如说。整个人都像是瘫在那里。   ☆、第100章 不许拉着我老婆的手   季越看着那个人,沉声说道:“我答应你的条件,但是你要先放了他们。”   椅子上的人歪歪斜斜地坐在那儿,眼睛上还戴着墨镜,双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,声音有些怪异,就像是指甲划在玻璃上发出的噪音:“放了他们,你还能乖乖听话?”   我看了看季越,不觉握紧了他的手。   我不知道这个人要他做什么,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,不然他也不会坚持到现在,可是因为我们。他却要违心的答应。   季越没有看我,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心里的挣扎,这个选择,肯定让他很为难。   “季越,我不走,我陪着你。”其实我心里很清楚,季越并不想答应这个人的条件,如果这个人真的要放我和季良走,留下季越一个人,他没有了后顾之忧,我很害怕他会做出极端的事情。   季越的眉心皱了皱,脸色越发暗沉。   看到他现在的表情,我更确定,他心里,刚刚就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。   椅子上的人笑了笑,笑得像是野兽发出的嘶鸣:“没想到,陈向北的女儿竟然还有这般血性,既然如此。我也不必多费唇舌了,季越,只要你完成这个任务,我保证你们三个,一根头发都不会少,我说话算话。”   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季越说了一句,便拉着我往外走,“让你的人都离我远点。”   我转过身时,看到那个人脸上诡异的笑容,竟不觉打了个冷颤。   我们回到季越的房间,正好他的房间是里外间。我哄着季良到里面床上睡觉,他还一直吵着要找雨彤,我看着他现在的样子,真的很心疼。   直到他睡着,我才从里面走了出来,看到季越坐在沙发上,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大堆文件一样的东西,他就看着那些东西发呆。   我轻轻地坐在他旁边,想到之前那样对他,可他却一直还是相信着我,心里觉得很愧疚:“季越,对不起。”   他扭头看着我,也没说话,只是将我轻轻拥进了怀里。   他的怀抱,还是那么的温暖,让人不管是在什么样的境遇,都觉得那么踏实。   我就那样靠在他的胸前,过了好一会儿,我才回过神来,连忙就要掀开他的衣服:“让我看看你的伤。”   可他却按住了我的手:“没事了,已经好了。”   他总是这样,什么事都替我想得那么周到,可是他自己,有事从来不跟我说。   我抓住他的胳膊。让他面对我:“季越,我们是夫妻对吧,你还记得我们结婚的时候的誓词吗,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,富有或是贫穷,始终忠于他。直到离开这个世界。不管发生什么事,我们都要共同面对不是吗,不要把所有事,都抗在你一个人肩上,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分担的。”   我说着的时候,眼眶不觉就湿了,季越反握住我的手,好久才点了点头。   我破涕为笑,胡乱地擦了一下眼泪,然后小心地掀起他的衣角:“快让我看看,你伤得怎么样了。”   他微微迟疑了一下,还是没有再阻止我:“已经包扎过了。”   我看到纱布上还在往外渗着血,肯定是刚才他在甲板上拉住我的时候,扯到了伤口:“这里应该有药吧,我帮你换药。”   他点了下头,然后告诉我药箱的位置。   我拿了个靠枕让他躺下,把他的衬衣扣子解开,将纱布小心地撕下来。看到那个伤口,应该是刀伤,虽然刀口不长,但却有点深。   而且,最让我心颤的是,这个伤口,很明显是他自己弄的。   不用问,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,那一次他是假装自残威胁茵茵,可这次,他却是来真的。   心口有些发堵,我都不忍心看他的伤。不过好在,那个海睿的医术好像还不错,刀口也缝合得很好。   我努力地稳着心神,小心翼翼帮他换好了药,给他重新包扎好,等我做完这一切的时候,看到他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秘密的汗珠,我忍不住又是一阵心疼。   拿了干毛巾给他擦了擦汗,他一直也没动,就那么看着我。   我把他的衬衣脱下来说:“都湿透了,我帮你洗洗。”   他拉住我的手,放在他的心口。轻轻地闭着眼睛说:“等我睡着你再去。”   我看着他渐渐舒展的眉心,手指轻轻理着他濡湿的碎发,这几天,他一定都没睡好吧。   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,我小心地把手抽出来,给他盖上单子,然后拿着他的衬衣去了洗手间。   我正洗着的时候,突然感觉有人从后面拍了我一下,我那时精神太集中,猛一下吓了一跳,回过头看到是季良,他一脸委屈地看着我说:“我要找雨彤。”   我只好再次跟他解释:“我就是姜雨彤,季良,你放心,我会一直照顾你的。”   他的眼睛转了转,突然地跑开,过了一会儿又跑了进来:“你是雨彤,那你是我老婆。”   我蓦地愣住。看着他殷切的目光,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我不是。   见我没有否认,他很高兴,跳着说:“太好了,我终于找到老婆了。”   我也是这时候才明白,原来在他的心底,他还是一直把我当成他的妻子。   他现在变成这样,我有推脱不掉的责任,也有责任照顾他一辈子。   看着他在洗手间里高兴得围着我转,我怕他碰伤,拉住他说:“把你的衣服也脱下来,我帮你洗。”   一听到脱衣服。他脸上竟然有些害羞,双手紧紧地护在胸前,但是看了看我,最后还是把手放开了。   他现在的智商,就像个小孩子一样,我从心底里。也是把他当成小孩子来照顾的。   但是他的身体毕竟是个成熟的男人,帮他把衬衣脱下来的时候,看到他精窄的腰身,我的脸不觉有些发热,忙转过头说:“你到外面去吧,这里太小了,会撞伤的。”   “不要,我要在这里看着你。”季良硬是挤到洗手池边,一瞬不瞬地俯身看着我。   我的头有点大,他这样我根本洗不下去啊。   但是我又怕坚决不答应,他会一直闹,把季越吵醒就不好了。   “那你站在这儿,不要乱动吗,也不要说话,好吗?”我竟然不自觉的就对他用了哄小孩子的语气。   他立刻双手捂住了嘴巴,表示自己不会说话。   看着他现在的样子,我心里不觉暗暗感叹,曾几何时。他还是那个坐在轮椅上,拿着拐杖追着我打的季良,没想到现在,这么大个子的一个男人,竟会像个孩子一样傻傻的笑着,只要看到我就这么满足。   真的是上天弄人啊。   我们的饭菜。都是有专人送过来的,我出去看的时候,见外面果然没有再安排人看着。   吃饭的时候,我一边给季良夹菜,一边问季越:“那个人到底想让你做什么?”   季越大概是想到了我跟他说的要共同面对的话,他沉思了一下。浅声说道:“沙罗岛不只培养佣兵,还走私军火,贩卖度品。还记得我们婚礼的时候,我跟茵茵走那次吗,我被关在这里七天,然后认识了一个人。那个人是国际上很有名望的化学家。他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分子式,但是因为一些误差,做出试验品的时候,才意识到那是目前国际上最新型的度品,他想毁掉,可惜消息走漏,就被抓到这里来了,但是他拒绝跟鹰先生合作。鹰先生惩罚人的手段,已经不能用残忍来形容了,所以他选择自杀,就在我的面前,咬断了手上的动脉。他在死之前,跟我讲过那个分子式,他说那本来应该是最伟大的发现,也是他最大的遗憾。”   我的心情,好像完全地被季越的话带了进去,久久的震撼着。   对我这么普通的人来说,那些东西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,根本无法触摸,可是因为跟我讲述的人是季越,我又不得不相信。   “所以,那个什么鹰先生,是想让你帮他做度品?”其实我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结论,总觉得离我太遥远了。   来这里之前,季良也曾经跟我说过,他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,那些阴暗的东西,不是活在阳光底下的人能明白的。   可是,那些阴暗面,就像是人的影子,他是真实存在的,不管我们愿不愿意,都在这个世界上以丑陋的形式存在着。   “那你打算怎么办呢?”我知道季越,即使他睚眦必报,他可以用任何的手段去报复打击他的人,可是制作度品这种事,他是绝不会去干的。   他握住我的手,许久才问了一句:“如果非死不可,你愿意陪我吗?”   他说的时候,表情那么的坦然,甚至,嘴角还有一丝浅笑。   好像从来,他没跟我说过这样的话,我竟然有些动容了,可我硬是忍住,没让自己哭:“你不是说过,这辈子都不许我离开你吗,我也是说话算数的人。”   他抓着我的手,微微收紧:“那就好。”   “不好,不许拉着我老婆的手!”季良突然站了起来,拿着筷子敲在季越手上。   ☆、第101章 我……我应该把门关上   虽然我是把季良当成孩子了,私下里我也没有纠正他,但是不代表他真的是孩子,听到他这句话,我连忙摆手跟季越解释:“不是他说的那样……”   “我知道,”季越按住我的手,“但是以后,给他脱衣服这种事,还是让我来吧。”   原来,他都看到了啊,我的脸噌一下就红了,撇到季良在一边气冲冲地看着我,小声对季越说:“他现在就跟小孩子一样,所以就算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,也不要当真。”   “做不到。”他直接说。   虽然我知道,作为他男人的自尊来说,确实挺难接受的,但是我也不能不管季良啊,我撒娇地摇着他的手:“季越……”   季越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,好一会儿才忍不住笑了:“好了,我们一起照顾他。”   这当然是最好不过了,季良本来就是男人,有很多我不方便的事情,我也知道刚才季越不是真的生气。心里重重地松了口气。   但是季良看到我们这样,他用一种凶狠的眼神看着季越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   因为季越说过,不让那些人靠近,这两天除了按时送饭,他们的确都离得远远的,但是也只限制于我们的房间附近,季越带着我去甲板的时候,他们还是会盯着。   季越总是在每天固定的两个时间点去外面转转,剩下的时间,都是在房间里写写画画,我学了几年护理,也只相当于中专水平,他写的那些东西,我是一点都看不懂。   但是我发现,季良像是看得懂的样子,他每次看完,就自己在纸上乱画。   那天下午,茵茵来了,背着手站在门口,颐指气使地对我说道:“你,跟那个傻子出去。”   她说我就算了,还这样说季良,我有些不服气地说:“他不是傻子。”   茵茵嗤笑一声,看着躲在我身后的季良说:“傻子,你过来,我有好东西给你。”   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季良已经跑了过去:“什么好东西?”   茵茵伸出了攥着的手,笑着说:“你把手给我。”   看到季良真的伸手,我连忙想去拉开他,可是已经晚了,茵茵的另一只手已经紧紧攥住了他的手,然后把她攥着手展开,按在了季良的手心上。   我看到季良触电般弹开,疼得叫了起来,声音都有些变调。我立刻拉住他的手看,见他的手心竟然像是被灼了一块,手心里一片焦黑。   “你对他做了什么!”我怒目看着茵茵。   她竟是笑得那么得意:“你不是说,他不是傻子吗,所以我就验证一下咯。”   “你——”   我气得咬牙,可我还没做什么,一直在沙发上写着东西的季越突然说道:“雨彤,你跟季良先出去吧。”   我愣了一下,一点儿没想到季越会这么说。   茵茵听到季越的话,更加得意了,挑衅地看了我一眼,然后就蹦跳着跑到了季越身边,搂着他的肩膀说:“季越,你这两天有没有想我?”   “没有。”季越头也没抬,声音浅淡。   茵茵明显有些不高兴,噘着嘴,但是她又敢对季越发脾气,扭头看到我还在,立刻大声说道:“你还杵在那儿干什么,没听到季越说让你出去吗!”   我看看季越,见他还是没抬头,好像根本没听到我们的谈话似的,我心里虽然憋气,但是我知道。季越大概是不想让我知道一些事。   我拉着季良,打开门出去了。   可我们的活动范围,真的很有限,最多也就只能到甲板上走走,而且还有人看着,跟坐牢一样。   我坐在一边的长沙发上,转头看着海上漫天的大雾,这艘游轮好像一直也没停过,可是似乎也没驶出过这片海域。   这么大的雾,如果不是对这一带很熟悉,是很容易触礁的。   可是既然一直在一个地方打转,为什么外面的人都找不到游轮的确切方位呢?   一声大喝打断了我的思绪,我扭头看去,见好几个人正追着季良,我立刻站了起来。   季良跑过来就躲到了我的身后,可是他那么大的个子,站在我身后,又怎么挡得住他。   “你们干什么!”我张开手臂挡住了那些人。   有个人拿着一根杆子一样的东西给我看:“这个傻子干的好事,竟然把旗杆弄折了!”   我看到确实是被折断的旗杆,但是又怕他们借此打季良,浅声说道:“不就是根木头吗,断了就再找一根,有什么大惊小怪的。”   那个人偏头看着我,明显的有些气结,但他刚想说什么,就被另外一个人拉住了,在他耳边说了什么,几个人就转身走了。   我看着他们,心里虽然有点疑惑,但是幸好他们还顾及着季越在帮鹰先生做事,所以没有难为我们。   见他们走远,我回过身看着季良,他大概也知道做错了事,目光躲闪着,但是我发现他的衣服鼓鼓的,伸手想去摸,看是怎么回事,却被他躲开了。   “大白天的,你摸我,不要脸!”他远远地躲开,大声说着。   我看到那些盯着我们的人都在暗笑,真的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,可是偏偏还没办法跟他计较。   回去的时候,看到季越一个人在房间里,趴在地上看着桌子底下。   我关上门,走了过去:“你丢东西了吗?”   季越对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,然后又四处找着什么。   季良一回来,就从洗手间拿来了吹风机。插上电,呼呼地吹着他的头发。   我怕烫到他,连忙想从他手里拿过来:“快给我。”   但他却拿得远了些,然后指着他的头发说:“湿了,你帮我吹干。”   季越看了一眼季良,眼睛里的神色意味不明。   我怕他生气,也没有动手,但是季越却说道:“帮他吹干吧,不然会感冒的。”   季良兴奋地坐在了沙发上,低着头,很期待的样子。   我便也没再说什么,一边让他别动。一边小心地帮他吹着头发。   吹完头发,我看到季越站在一边,双手插兜看着我们,脸上没有半点表情。   他这么不说话,让我莫名有点心虚,我忙把吹风机收好,轻声问道:“你的东西找到了吗?”   季越嗯了一声,然后拽着季良说:“去换衣服。”   季良被季越拽着走,他求救般地叫着我,我很想帮他,可是又怕季越不高兴,就站着没动。   不过后来,季良好像安静了许多,换好了衣服出来,他也没有再闹,只是一副很怕季越的模样。   我心里猜想,季越大概警告或是吓唬了他,所以季良才那么怕,但是我知道季越的脾气,他生气的时候,越是不说话,就越是恐怖,所以也不敢多问。   晚上看着季良睡着,我轻手轻脚地出来,见季越又写满了一堆的化学式,我看着就像天书一样,一张一张帮他整理好:“季越,你真的要把这个交给鹰先生吗?”   那天他问我非死不可的话,我愿不愿意陪他,我以为他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合作的,可是他却又在很认真地弄这些东西。   大概他终究还是舍不得吧,他从来不怕死,但是他并不希望我陪他一起死,如果有万分之一的机会,他都不会放弃,而是努力地去争取。   这也正是我所欣赏他的地方。他从来都不是个自暴自弃的人。   他没有回答,甚至都没抬头看我,只是浅声问了一句:“今天你们出去,季良干什么了?”   他这么答非所问的,我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,好一会儿才说:“他把船上的旗杆弄断了。”   “哦。”季越的语气淡淡的,过了一会儿又问,“你看到旗子了吗,什么颜色的?”   我们刚出去的时候,我好像是看到了,但是他猛地这么一问,我突然想不起来了:“让我想想。”   季越也没着急,还是慢条斯理的样子,只是在我很认真地去回想的时候,他不知什么时候,已经站起来走到了我的身边,然后突然将我横抱起来:“不急,可以去床上慢慢想。”   听出他语气里的一丝暧昧,我有些无语:“这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有这闲心啊。”   他浅笑一声:“说不定明天我们都会死,不如及时行乐。”   这么说……好像也没错,可是在这种地方,总感觉随时都被人监视着,怎么想都怪怪的。   可季越根本不管这些。他把我抱到了床上,随即欺身而上,如以前一样,霸道而蛮横地吻着我的唇,那么用力,像要把我吸干似的。   他有好久,没有这么野蛮地吻我了,我怎么都感觉,这有点惩罚的意味。   所以说,白天的事,他还是吃醋了吗?   我努力地回应着他,想要告诉他,我心里就只有他。   他的手探入我的衣服,正要去解开我胸衣的挂扣时,旁边突然一个声音说道:“你们在干什么!”   我心里猛地一惊,扭头看到季良,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推开了季越,慌乱地整理了一下衣服,尴尬地笑着:“季良,你不是睡了吗?”   “睡不着,”季良噘着嘴,“我也要抱着你睡。”   我那时真有种想一头撞死的感觉,更不敢回头去看季越现在的表情,他一定很想立刻杀了季良。   我连忙从床上下去。推着季良往回走:“别闹了,很晚了,快回去睡觉。”   季良很不情愿地被我推了回去,我掀开被子,让他躺上去,可是却没想到,他竟然一下把我压到了床上,一脸无辜的看着我说:“我要老婆陪我睡。”   我连忙捂住他的嘴,这句话可千万不能被季越听到,不然他明天肯定就不只是个傻子了。   我小声说:“你别闹,今天晚上乖乖睡,明天我给你做好吃的。”   他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:“不要,我就要你!老婆,我一个人睡觉害怕,你陪我,好不好?”   如果他好好的,我肯定毫不犹豫地推开他,可是他现在这样,我怎么忍心。   我双手撑在他的胸口,把他挪到一边躺好,然后像哄小孩子一样,轻轻拍着他的背:“我在这儿陪着你,快睡吧。”   他就没再闹了,很听话地闭上眼睛,只是手紧紧攥着我的衣服,像是怕我丢下他似的。   他的睫毛很长,灯光下,在眼睑上落下一道阴影。   他的那双明若桃花的眸子,笑起来时,总让人觉得他的轻浮,可是在他的心底,对感情却又是那样的偏执如狂。   我甚至无法形容,这一刻的心情,这么看着他,他的美好,让我无地自容。   听着他的呼吸渐稳。我轻轻把他的手拿开,给他盖好被子,慢慢地走回了外面的卧室,看到季越靠在床头看书,忽然有些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了。   这件事肯定是我理亏,他就算骂我也是应该的,但是好像,季越从来也没骂过我啊,除了刚开始的时候,他以为我是为了钱才嫁给季良,还用着最低劣的借口去勾引他,所以总是对我冷嘲热讽。   我小心翼翼地爬到了床上,跪坐在床边,双手合十,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:“季越,我错了,你骂我吧。”   “你哪里错了?”他仍在翻着书,看也没看我。   我装作很认真地想了一下:“我……我应该把门关上,不对,应该是反锁。”   我说着就要下去锁门,但是却被季越长臂一伸拉了回去,仰躺在了床上,抬眼就看到他那张帅气的脸在我正上方:“季越,你别生气。我发誓,我只是把他当成孩子!”   季越的唇再次压了下来,把我的话堵了回去:“记得你说的话,不许背叛我,任何时候,都不许。”   他的话明明这么霸道,可我却硬是听出了一丝不安,我知道他本来就没多少安全感,总是容易患得患失。   可他在茵茵给我下了那样的圈套时,还是坚持信任我,都是因为,他太爱我。   对这样一个男人。我有什么理由不去给他我的全部。   我抱着他的脖子,仰头吻了一下他的唇:“季越,我爱你,只爱你。”   从很久很久以前,就被他完全地俘获了,像一只小兔子,甘愿掉进猎人的陷阱。   他慢慢吻着我,轻柔绵软,一点点融化着我。   可是当他想在进一步的时候,门砰地一声开了,季良站在门口,怒目瞪着我说:“姜雨彤,你就是个骗子!”   他说完就跑回去了,可是我和季越刚刚的热情,也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,全都浇灭了。   季越翻了个身,背对着我,一个字也没说,盖上被子就自己去睡了。   我看着他的背影,很想说点什么哄哄他,可是就算再撩起火焰来,一会儿季良又跑来捣乱,真怀疑季越会不会直接萎了。   我那时甚至都开始觉得,季良该不会是在装傻吧,不然怎么能每次都出现得这么及时呢?   可是他的伤是真的啊,海睿也说他可能会有变成白痴的可能性,而且那天,茵茵拿东西电他,他也只是很本能地跳开,并没有别的表现。   而且如果他没傻的话,他就应该知道当时茵茵不怀好意,装作害怕躲在我身后就好了啊,干嘛要走过去呢。   一定是我想多了,大概是今晚被他折腾怕了。   我挨着季越睡下,一觉醒来,见季越已经不在了。   他一向都起得很早。看我睡的香,他也不会叫我。   我从床上坐起,揉了揉惺忪的眼睛,看到门口似乎有什么东西,我仔细看了看,好像是个很大的毛毛熊。   我下了床,走过去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,这该不会是季越送我的礼物吧。   但我的手刚触到毛茸茸的东西,毛毛熊居然自己动了,我吓了一跳,身体不觉向后倾去。   我本来就是蹲在地上,往后一倾。手自然地撑住了地,惊叫出声。   谁知那毛毛熊竟还转向了我,朝着我笑了笑:“老婆。”   季良!   我舒了口气,从地上站起来,也把他拉了起来:“你干嘛穿成这样?”   他低下头不看我,声音很轻地说:“因为不想被你看见。”   不想被我看见?这是什么意思?   我连忙让他抬头,然后把他头上的头套摘了下来,看到他脸上竟然一块块的青紫,我不觉蹙眉:“怎么弄的?”   季良只是委屈地看着我,也不吭声。  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,抓着他的手问:“是季越打你的?”   季良还是不说话,只是低着头。也不看我。   昨天晚上的事,我知道是季良的不对,可是他现在都这样了,季越就不能包容一点吗?   难怪他一大早就不见人,原来竟是去欺负季良,现在肯定是怕我说他,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。   “我去找他!”我有些气,即使我也知道昨晚的事,季越不会这么算了,可是用这种方式,也未免太不厚道了吧。   我从房间出去,正看到茵茵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一头。看她那么兴奋的样子,我不难猜出她是要去见谁,我立刻便跟了上去。   在甲板上的休息区,我看到季越坐在那里,就跟我昨天一样望着海面,只是今天的雾好像没有那么大,甚至还能看清不远处的小岛。   茵茵一脸笑容地跑了过去,在季越转头时,立刻就亲了一下他的嘴角,却又马上分开了:“季越,你在看什么?”   季越微微愣了一下,然后问了一句:“人要是从这里掉下去,尸体能飘回岸边吗?”   这问题多少带着点惊悚,茵茵显然也被吓到了,但她毕竟是见多了死亡的人,旋即又笑着说:“肯定不能啊,从这里沉下去,都不够喂鱼的。”   季越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:“说的也是。”   茵茵看着季越,撒娇地拉着他说:“季越,今天天气好,不如我们去潜水吧,这底下的珊瑚礁可漂亮了。”   季越只是沉吟一下,便答应道:“好。”   我就站在转角处,看着茵茵紧紧挽着季越的手臂,而季越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反感地挡开,反而在低头看她的时候,脸上还带着隐隐的笑意。   我揪着衣角,赌气没有叫他,我也承认,我就是吃醋了。   因为茵茵不是别的女人,他认识季越比我早,还早了那么久,而且她,跟我是那么的相似。   “老婆,你不开心吗?”季良突然出现在我面前,身上还穿着毛毛熊的服装,两只手在我眼前晃,毛茸茸的。   “没有,”我努力平复一下心绪,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来,我心里还是相信季越的,他打季良我可以理解,但是他跟茵茵走,肯定是有原因的,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,我不想破坏他的计划,只好尽力忍着。   ☆、第102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,唯美男与酒不可辜负   “我们进去吧。”我拉着季良就往回走,却被两个人拦住了,“你们干什么?”   “鹰先生要见你,跟我们走。”其中一个人说着就来拉扯我。   季良在一边立刻就打开了那只手,挡在我前面说道:“她不走,你们滚。”   就在季良话音刚落的时候,另一个人已经一拳打在了季良的肚子上,我看到季良立刻按着肚子弯下了身,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,就知道这一拳打得有多狠,忙扶着季良问:“你怎么样?”   没等季良回答,那两个人已经一左一右拽住了我的胳膊,硬是拖着我往前走。   可我没敢太挣扎,我怕季良看到我那样会跟这两个人拼命,别说是现在的他,就是以前,在这个到处都是佣兵和杀手的地方,也占不到任何便宜。   “季良,你先回房间,我很快就回来。”我故作镇定地对他说。   我看到季良没有追上来,却是向另一个方向跑开了,不过只要他不跟来,就已经很好了。   我被那两个人拉到了之前去过的那个房间,他们都没往里走,在门口松开了我,然后把我推了进去。   我也没再往前走,就站在原地,看着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瘫坐在椅子上的鹰先生:“你找我干什么?”   “不干什么,随便聊聊。”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怪异,“听说你和季越还有个女儿。一定长得很漂亮,我真想见见。”   我的瞳孔瞬间放大,呼吸也急促起来,立刻向前跑了几步:“你到底想怎么样,不许碰她!”   “我的目的,季越应该都跟你说了吧,他那么信任你。”他似乎是叹了口气,“虽然我很不喜欢你的身份,因为我极其讨厌陈向北那个家伙,卑鄙无耻。不择手段,就连把你送到这里来,不也是他一步步算计好的吗。但是有什么办法呢,谁让季越喜欢你,我把茵茵给他他都不要,用尽办法他也不肯妥协,偏偏我又不能杀他。”   我有点明白了,他是觉得我和季良对季越的控制还不够,还想把念念也弄到这里来,我连忙说道:“季越已经在照你的话做了,你还想怎么样!”   他冷笑了一声:“是吗?虽然我不能动,但是这船上的一切,都瞒不过我,他以为我不知道,他每天表面上在帮我做事,其实就是在拖延时间,他每天观察风向,注意信号灯,计算水流,以为我都不知道吗?”   我心里暗暗震惊了一下。原来季越每天定时去甲板上,是在观察这些。   “是你想多了,季越就算不在意季良的死活,但他是不会拿着我的命去冒险的。”不管他相不相信,至少我不能承认,不然季越就真的没有退路了。   鹰先生沉默了一会儿,手指微微动了一下:“你把那个药给他吃了,我就放过你们的女儿。”  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,见桌子上放着一个药瓶,上面全是英文。我看不懂。   其实就算不认识,我也知道应该是精神类药物,鹰先生肯定是想通过药物控制季越,为他所用,但是这些药都会有严重的后遗症,要么死,要么疯。   鹰先生看我不说话,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:“不要想着欺骗我,我说了,没什么事能瞒过我的耳目,季越和你的女儿,你只能选一个。”   我的手指紧紧攥起,这根本不是让我选择,这是要我的命!   甚至我宁可他现在就杀了我,我也不要去做这样的选择!   但他根本不会给我考虑的时间,就对门口的人说道:“你们下去一趟吧,去季家把那位小公主请来,记住,是请,千万不要伤到了小宝贝儿。”   我听到他的话,连忙叫道:“不要!不要……我知道怎么做,不要伤害我的孩子……”   我慌忙地扑到桌子前,紧紧握住了那个药瓶,心口疼得,根本连哭都哭不出来。   我那时已经想好了,如果季越真的有事,我绝对不会一个人苟活的。   门口的人像是接到了指示,都没有再动。   鹰先生赞叹地说道:“嗯,季越以后就算知道,也会很欣慰的。”   我很想骂他是个魔鬼,可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,我知道季越不会怪我,换成他,也许会做同样的选择,念念还那么小,我们怎么舍得让她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。   我拿着药瓶,踉跄着从地上站了起来,但是我刚往前走了两步,就听到上面有电锯一样的嗡嗡声。   门口的人也都向上看去,在我们都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。就听到砰地一声巨响,一块钢板直接从上面砸了下来,我本能的向旁边躲开。   紧接着,从上面跳下来一个人,乌烟瘴气里,他跑过来拉着我就走。   离得近了,我才看清是季良,我诧异的看着他,原来他刚才跑开,竟是钻到了舱顶上。还把舱顶给割开了!   门口的人用手挥着灰尘,看到是怎么回事,上来就朝季良身上打。   我连忙回转身抱住了他,有几拳就打在了我的背上,但是我咬着牙没放手。   “雨彤……”   季良的声音轻轻的,但是我感觉到他似乎在积蓄着什么,低头看到他攥起的拳头,我连忙拽着他的胳膊说:“不要动手,我没关系的。”   在这里,就算逞一时之快就能怎么样,我们还是逃不脱,只能让处境更艰难而已。   那几个人见季良没还手,也都没再打了。   可是我再伸手去拉季良的时候,他忽然从我手里把药瓶夺了过去,在我没回过神的时候,竟然一仰头,就已经把药吞了下去!   “季良!”我反应过来,立刻去拉下他的手,可是已经晚了,我绝望地摇着他说,“你干什么呀,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。”   看到他呆呆地站在那里,一点反应都没有,我急得哭了出来:“你怎么这么傻!”   如果是季越,我们是夫妻,就应该祸福与共,可是季良该怎么办,把他牵扯进来,也太无辜了。   “我没事啊。”季良看着我,竟然还在笑着。   我忽然想到什么。连忙拽着他就走,如果现在催吐的话,应该还来得及。   但是事情并不如我所愿,那几个人挡着门口,不让我们离开。   我回过头看着鹰先生:“这件事跟他无关,你想控制的不是季越吗,你可以再给我药。”   鹰先生冷哼了一声:“哪有那么容易,那又不是普通的药,既然他吃了,那就换他好了。”   我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,那几个人已经把我推开,很用力地把季良制住了,我忙想拉开他们,可是还是被甩开了。   “你到底想怎么样,季良他什么都不知道!”我几乎是歇斯底里地跟鹰先生说着。   “什么都不知道?”鹰先生笑的声音很是刺耳,“是你什么都不知道,他不但装傻,他还记住了化学式,虽然可能要多费些工夫,但我也不介意。”   装傻?   我愣愣的看着季良。这么说的话,我之前的是对的,他真的是在装傻。   季良只是低着头,也没说话,可他的样子已经是默认了。   我看着他被两个人抓住,连挣扎都没有,就已经被一个人不知道注射了什么,他便晕了过去,然后被人拖着走。   “季良!”我伸手想去拉他,可是却也被人死死地拽着,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拖走。   季越说过鹰先生的惩罚手段很恐怖,如果季良死活不肯配合的话,我不敢想象他会怎么样。   我的两只胳膊还被人牢牢地抓着,什么都做不了,我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,在他们有危险的时候,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。   “放开她!”一道冷凝的声音传来,那两个人的手也被扯开,季越一下就把我揽到了怀里,看也没看其他人。拥着我就往外走。   “季越_——”茵茵看到他的动作,急得在后面跺脚。   我们回到房间,季越刚把门关上,我立刻就抱住了他:“季越,求你救救他,他不能死。”   其实从鹰先生说季良是装傻开始,我心里就明白,他脸上的伤绝不是季越打的,很多次在季越面前叫我老婆,让我抱他,都是故意的。   但是他为我受伤是真的,吞下那颗药也是真的,我没办法放着不管。   季越没说话,只是轻着我的背,不知道在想着什么。   事情突然之间好像有了改变,因为季良被控制了起来,他们对我和季越反而看得没那么严了。   下午的时候,季越拉着我到甲板上的休息区喝茶,即使在这样的境地,我还是一点都感觉不到他的紧张。   但是一般他这样的时候。说明他已经胜券在握了,他现在,应该只是在等一个时机吧。   “不知道季良怎么样了。”我轻轻叹了口气,就算我们真的能从这里全身而退,他可能也脱离不了药物的控制了。   “他的待遇比我们好。”季越状似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,但是我却分明嗅到了一丝酸味。   我慢慢地向他身边挪了挪,小心地拉住他的手:“季越,季良真的看得懂那些化学式吗?”   在我的印象里,他好像一直是不学无术的。   季越撇向一边,看到旁边只有一个人,而且离我们的距离也有点远,他轻声对我说:“那是假的,我本来就是在拖延时间,所以故意隐藏了一个分子式。”   “那……季良会不会有事啊?”理论都是假的,怎么可能做得出成品,那样的话,季良不是很危险吗?   “季良是故意进去的,因为他一定会被关到我以前呆的地方,我在里面放了东西。”季越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。   我更加震惊了:“这么说,你早就知道季良是在装傻了?”   季越浅笑了一下:“一开始我也没有怀疑。但是那天,你们在这里的时候,季良故意把桅杆弄断了,你也注意到他当时的衣服了吧,他里面塞了东西,就是信号旗。而且他还故意开了吹风机,因为他发现我是在找窃听器。”   我不自觉地张大嘴巴,根本合不上了,这两个人的智商,不去当侦探太可惜了吧。   而我现在也明白了。所以季越当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季良,他就是那时候发现的,然后就把他拽去了洗手间,说要帮他换衣服,他们就是那个时候密谋了一切吧。   真是演得一手好戏,就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。   “所以呢,那个药是怎么回事?”该不会连这个他们都预测到了吧。   “药?”季越浅浅一笑,喝了口茶,“那是维生素片。”   我看着他的表情,突然想到。那个时候,他好像是跟茵茵去潜水了吧,他不会是趁那个时候,偷偷把药换了?   我一直都知道,季越总是习惯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,才会有安全感,可是他太聪明了,我越发觉得自己的蠢。   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,他抓住我的手吻了一下:“如果我们的计划能成功的话,从这里离开的时候,还要靠你救我们呢。”   “你别骗我了,我根本帮不上忙,只会拖你们的后腿,如果我被抓住的话,你千万不要管我,”我看着他的眼睛,“季越,念念不能同时失去爸爸妈妈,所以你一定要安全地从这里离开。”   “好,”季越像是把我的话当成笑话一样,笑了笑说,“不会让念念变成单亲孩子的。”   但是他这句话还是有歧义吧,可我再想说什么,他却已经吻住了我:“以后不要每天在我面前提起他。”   “谁啊?”我脑子又慢了半拍,看到他蹙眉,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季良,不过现在知道季良没事,我也多少放心了,小心地在他身上蹭了蹭,“我知道了。”   季越一只手把我揽在怀里。我抬头看的时候,见他的嘴角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。   晚餐竟然有墨鱼刺身,那貌似是季越的最爱,但是家里的厨师总是切不好,而季越对刺身的吃法又格外挑剔,所以他宁不吃。   在这个地方,墨鱼自然是最新鲜的,而且一看斜切的切面,就知道厨师手艺非常好。   但是季越看着餐盘里的鱼片,却好像愣了好一会儿。   我也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,季越本身也是很低调的人,他的喜好从来没有在任何媒体上曝光过,除了家里少数的几个人,根本没人知道他对刺身情有独钟。   如果说是巧合的话,那除了刺身之外,其他的菜品也都是季越喜欢的,好像就有点解释不通了。   我唯一能想到的人是茵茵,但是看季越现在的表情就知道,在这个地方,除了我们。应该没有别的人知道。   也不可能是季良说的吧,就算他跟季越还在合作,但是永远别指望这两个人会兄弟情深。   其实我一直在猜,主要还是因为摸不清对方的意图,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。   至于季越在想什么,我就真的不知道了,可是,他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:“但愿不是我所想的那样。”   “你在说什么啊?”我看着他把酱料洒在刺身上,然后卷起来,手指修长。做这些动作的时候,分外的好看,我不觉就看痴了。   他只是笑了笑,抬头看我:“问世间情为何物,唯美男与酒不可辜负。”   不懂,他还敢再文艺一点吗。   “快吃。”他伸手揉了一下我的头发。   吃完饭,我在帮季越熨衣服,他忽然站在我身后,双手搂着我的腰,在我脖子里亲来亲去。我痒得一直躲,但是身体被他禁锢着,又躲不掉:“季越,你别闹了,衣服要烫坏了!”   “之前欠我的,是不是该还了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说话的时候就像在我耳边呵气。   我更痒了,连忙把电拔了,放到一边,转过身看着他说:“季越。这个地方,真的觉得怪怪的,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们一样。”   “那是季良,现在他不在。”季越突然就把我抱了起来,向床边走去。   我被他放到床上,看到他压下来,心里惊觉,该不会故意让季良被抓住,就是为了这个吧?   这家伙可真的是有仇必报呢。   没有闹出太大动静,我一直都在隐忍着。只有实在受不了的时候,才会轻吟出声。   之间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,可是季越却把我的头蒙住了,而且他的动作太过激烈,我也没有精力顾及其他。   等他从我身上下去的时候,我们两个人都是出了一身汗,他捏着我的下巴笑笑:“我帮你洗澡。”   一看他的眼神,我就觉得害怕,我到现在腿还软着呢,立刻拒绝道:“你先去洗。”   季越难得没有坚持,自己先去洗了,等他洗完换了衣服出来,我才连忙裹着被单跑了进去。   等我洗完出来,看到房间里没人,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他,走到床边,见上面放着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,你先睡,别等我。   我扭头看了看万年历,都已经九点多了,这么晚了,又是在海上,他能去哪里?   ☆、第103章 有福同享,有难同当   我打开门出去看了看,走廊里没有人,空空荡荡的。   我知道,其实除了我们,那些人都不住在这边,但是以前至少还能听到一些人对练的声音,可现在,却静得出奇。  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也不敢到处乱跑,关上门,就坐在沙发上等着季越。  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,我竟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,迷迷糊糊的,听到有脚步声,我一睁开眼睛,就看到季越浑身湿透地站在面前,我刚要说话,他就捂住了我的嘴巴,紧接着,走廊里传来了一阵嘈杂声,很快就有人来敲我们的门。   我看看季越,他现在全身都是水。脸色发白,嘴唇发紫,明显是在水里泡了很长时间。   外面的敲门声仍然很急促,有一种随时都会破门而入的感觉。   我拿下季越的手,也没说话,立刻把他的上衣都脱了下来,拿着就跑去了洗手间。   我先把水龙头打开,放了一池子水,然后打开下水道的盖子,把他的衣服扔了进去,还用皮搋子砸实,上面的管子一下子爆裂,流得到处是水。   我喘着气,对季越喊道:“季越,你快过来,水管坏了!”   季越大概从我跑进来的时候就明白我的意思了,他已经把鞋也脱了,光着脚走了进来。   那些人砸门进来的时候,房间里到处都是水,地板上刚才季越进来时留下的水渍,全都被淹没了。   他们在外面翻了个遍,弄得房间里更乱了。   茵茵进来看着我们两个狼狈的样子,尤其是,因为堵的是下水口,房间里到处都是一股难闻的气味。   她皱眉捂着鼻子,对季越说道:“你到底喜欢她什么,蠢得像猪一样!”   她说完就带着人出去了,后面的人还嫌弃地连忙把门关上。   我抹了一下脸上的水,一屁股跌坐在地上,全身都湿透了,也感觉不到地上的水了。   季越伸手理着我濡湿的头发,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,他的脸忽然靠近,冰凉的唇就贴了上来。   我那会儿还有点反应不过来,刚才的场面就像是电影情节,我现在还心跳砰砰的。   但是他光裸的上身贴着我的时候,我感觉到一片冰冷,才猛地清醒,连忙跟他分开:“季越,你快点去洗个热水澡,不然会着凉的。”   他拉着我站起来:“一起洗吧。”   不过即使洗了澡,他也还是感冒了,给他盖了两层被子,他还是冷得直发抖。而且咳得也很厉害。   但是我们都知道,如果这会儿去向他们拿药的话,肯定就穿帮了,所以他只能忍着。   可是这样咳下去,很容易肺炎。   我看着季越闷在被子里,连咳嗽都不敢太大声,我知道这个感觉很不好受。   我告诉他去收拾外面的水,轻轻地打开门走了出去,转过走廊,我看到茵茵还在指挥着那些人在找什么东西,那应该就是季越今晚出去的目的。   我慢慢地走了过去。对茵茵说道:“季越饿了,有没有吃的?”   她狠狠地白了我一眼:“你跟我说干什么,我又不是厨子,你不是本事很大吗,自己去弄啊。”   这正是我的目的,但是我不敢表现出来,低着头,装作很为难的样子。   茵茵是一向很乐意看我在季越面前出丑的,看到我没动,有些得意地靠近我,用力掐了一下我的手臂:“希望你超常发挥,做得像垃圾一样无法下咽,看季越以后还会不会理你。”   看到她很得意地走开,我也没有很急,放缓了步子往厨房走去。   冰箱里的食材真的是应有尽有,大概是定期都会有人到岸上去采购。   但是别的汤都太耗时了,而且很容易被人看出来是什么作用,我便选了最不起眼的的芥菜,里面放了生姜,沉在里面,不会那么明显。   我拎了保温桶回去,还拿了一些面包之类的掩人耳目,那些人看到,也没说什么。   我回到房间,走到床边,听到季越隐忍的咳嗽声,似乎比刚才还要严重了,我把他叫起来,让他把芥菜姜汤喝了,这是治风寒咳嗽的偏方,还是很有用的。   季越缓了一会儿,可能舒服了点儿,他看着我,笑了笑说:“有个学过护理的老婆真好,生病都不用怕。”   看他有精神开玩笑,知道他应该没什么事,如果明天早上能再喝一次就好了。   我也没有问他之前去干什么了,我知道肯定是跟离开这里的计划有关。   我扶他躺好,轻声说道:“快睡吧,发发汗就好了。”   “你干什么?”他看我没有要睡的意思,立刻拉住了我。   “我去收拾外面啊,不然,这么大的味道怎么睡。”怎么也得把堵着的衣服拿出来。   他一下把我拉了过去,把我抱住说:“明天再弄吧。太晚了。”   他把我当成抱枕一样抱着,我背对着他,却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正慢慢散发出热气。   “季越。”我轻声叫了一声。   “嗯?”   “你把感冒传染给我怎么办,我就没办法照顾你了。”这里又不是家里,我们两个人,总要有一个有行动力吧。   我这么说,他竟然反而把我翻了过去,让我面对着他,而且还硬是吻了上来。   他这到底是在想什么啊,他好像从来不是不顾后果的人啊。   “有福同享,有难同当。”他吻了好一会儿。才放开了我,然后扔给我这么一句。   生病这种事,哪里有同当的。   不过我突然明白了,这样的话,也许才更不会被怀疑吧,毕竟之前出去的,就只有他一个人。   可能是我免疫力比较强,第二天醒来,我什么事都没有,季越的咳嗽也轻了很多,基本听不出来了。   他也没出门,先是把崩坏的水管修了一下,我拿着拖把把地板上的水弄干净。   虽然累得满头大汗的,但是这个画面,却更像是普通的夫妻了。   我不是个有很大梦想的人,我以前最大的愿望,就是治好雨浩的病,然后一起开心地生活,看着他娶妻生子。   嫁给季越以后,我的人生好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,可是我还是一直都在想着,想要跟他有简单的生活,一家三口,柴米油盐,平平淡淡的,只要健康快乐就好。   但是我明白,季越他本来就不是普通人,我又怎么能奢望,跟他过普通的生活。   可我真的希望,他能平平安安的就好,其他的都不重要。   那天中午,鹰先生叫我们一起去吃午餐,我看到了季良。他的神情好像有些呆滞,看到我,也没什么反应,像不认识似的。   那么多人在旁边看着,我也不敢跟他说什么,可是之前放下的心,又莫名的提了起来。   我扭头看看季越,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,只是安静地低头吃饭。   茵茵一点一点地在喂鹰先生吃饭,而且还把他的墨镜摘了下来,我才发现,他的眼睛原来是看不见的。   我更加不明白,这样一个人,不能走路,眼睛也看不到,除了会思考能说话之外,根本没有其他的能力,他到底是靠什么让这么一大批杀人如麻的人都听他的命令?   “我吃好了。”季良放下了筷子,很机械地站了起来,然后就有人跟他一起往外走。   我微微转了下身,其实很想跟上去,可是季越却拉住了我。我看着他,他用眼神示意我不要乱动。   “季越,看样子,季良比你聪明,他已经快要做出试验品了。”鹰先生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,却听不出一点嘲讽的意味,就像是很平常的谈话。   “他的实验品,不一定是你想要的,”季越淡淡地说,“也许会让你大吃一惊。”   我看着季越,不明白他想干什么,他这么说,不等于是把他故意写错分子式的事告诉鹰先生吗?   “不然,你们来一场较量好了,”鹰先生笑得意味深长,“看谁能先做出试验品,那么,我就让谁带着这个女人离开沙罗岛。”  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,因为他说的女人明显是我,这算什么,把我当赌注吗?   我刚想去拉季越的手,让他不要答应。因为不管谁赢,留下的人必定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。   可是季越却说道:“好,就这么定了。”   他说完,站起来拉着我就走。   我知道这里说话不方便,所以一路上我一直忍着没有吭声,回到房间,看到他真的又拿出了那些白纸,在上面写了起来,我终于忍不住问道:“季越,这不是真的吧,这肯定又是你的什么计划吧?”   “不是。”他也没看我,声音仍是浅浅的,“你看不出来吗,季良已经被药物控制了,他已经没有自己的思想了,只要我做出试验品,我就能带你离开。”   我的脑子懵了一下,伸手把他的笔夺了过来,硬是让他停下来:“你不是说,那个药已经被你换成维生素片了吗?”   他抬头看着我,没有一丝的掩饰:“这是我赢他的最好的机会,雨彤,你是真不明白吗,有他存在,你心里就永远不可能只有我。”   我摇着头,连忙说:“不是,季越,我真的跟他……”   “你不用解释,就算你不爱他,可是他呢,他心里在想什么,你很清楚吧。”季越的声音有些冷了起来。   看着季越咄咄的目光。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,我承认,我很清楚季良一直以来对我的感情,我也知道他从来没有放弃,虽然我想过对他狠心一点,好让他彻底死了心,但是每次他不顾一切地帮我,都让我觉得不忍心。   “可是季越,我们真的不能丢下他不管,他是因为帮我,才会被打伤带到这里来的。”我从桌子旁边绕了过去,蹲在季越面前,小心地拉着他的手,“我知道你一定能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的。”   “这个世界上,从来都没有两全其美,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。”季越看着我,眼神微冷,“我和他,你选谁?”   又是这样的难题,这根本就无从选择。   我低下头,好半天都没再说话,季越看了看我,从我手里把笔拿了过去,继续写着化学式。   我慢慢站了起来,走到门边,回头看了一眼季越,见他根本没留意我,我怏怏地打开门,轻轻地走了出去。   站在甲板上,我看着海面,还是雾蒙蒙的,太阳就像是个小球,看不真切。但是我也能大致分清方向了。   我看着龙城的方向,虽然什么都看不到,可我还是觉得,我好像能看到念念的小脸一样,这么多天没见到,不知道她想我了没有。   我们失踪了这么久,季业大概都急疯了吧,一定在到处找我们,他那么护着家里的每一个成员,如果知道有一个人不能回去,不知道会怎么想。   之前听到季越说的那些。我还以为他一直在努力地想办法跟岸上联系,让他们知道这艘船的确切位置,可是到最后,却还是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离开。   而且我并不确定,鹰先生会不会遵守诺言。   这真的是一场赌注,可我们手里,其实并没有任何筹码,谁生谁死,最后还是鹰先生的一句话。   越是到了这种时候,越是会觉得自己的渺小,在强大的人面前。我们其实跟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。   真的好想回去,好想抱着念念,亲她的小脸蛋,看着她开心地笑,心里所有的烦恼都会立刻烟消云散。   忽然想起那天,季越问茵茵,如果从这里掉下去,尸体能不能漂到岸边,那个时候,他是也想到了死吗?   我从来不觉得,季越会说出那么意志消沉的话,他应该是在试探什么吧?   我转过身的时候,看到之前被季良弄断的桅杆,又换了新的,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。   是信号灯!   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,那天我好像也看到了,季越问我旗子是什么颜色的,我没想起来,是因为那天根本没挂什么旗子。   我就盯着那里,一直看,看到信号灯的闪烁是有规律的,就在心里暗暗记着。   记完之后。我立刻跑了回去,推开门,看到季越正准备出去的样子,看到我气喘吁吁的,他有些紧张起来:“怎么了?”   我看了一眼房间里,我也明白刚才季越为什么那么跟我说话了,肯定是他故意那么说,就是让窃听的人听到的。   我慢慢平稳了呼吸,拉着他说:“对不起,季越,也许你是对的。我们不可能一直照顾季良的,我们还有念念,我们得为了她活着。”   季越看着我的眼睛,他立刻就明白了,捧着我的脸,将我抵在了门上,很用力地吻着我,然后突然将我横抱起来,快步走到床边,把我放了上去,又吻了一下我的唇。问道:“可以吗?”   我知道他在问什么,点了点头:“能不能放点音乐,太大声会被别人听到的。”   他了然地笑了笑。   不过这地方,可是没有什么电子设备,大概是怕信号干扰吧,就只有一个古董级别的留声机。   季越放了舒缓的音乐,然后走了过来,压在我身上,轻声说:“我老婆变聪明了,我还以为你真的生气跑掉了呢。”   所以刚才他是打算去找我吗。   “说正事。”我可没有他那么好的记忆力,怕一会儿就会忘了。连忙把信号灯闪烁的规律给他说了一遍。   季越听完,笑着啄了一下我的唇瓣:“做得好。”   就这样?   “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?”他的计划什么的,我一点都不知道啊。   还有之前,如果他本来就知道我们说什么都会被听见,都是他故意泄露的吗?   他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上来,冻得感冒的事,也都是有意让鹰先生知道的?   他到底有多少事还在瞒着我啊,不过好像,我从来也没看懂过他。   但是我只要相信他就够了,可能很多事情,他跟我说了我也不懂。   “我们接下来怎么做?”我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因为我的失误坏了他的事。   “姿势你选。”他笑得很是暧昧。   我微微楞了一下,才反应过来他又在故意歪解我的意思,我问的又不是这个接下来……怎么做……   不过他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,就已经在啃着我的耳垂了,我只能紧紧地抓住床单,不想逸出让人羞涩的声音。   但他却分明是故意地朝着我最无法抵抗的部位偷袭,我根本防不胜防,意识被他摧毁的时候,也就什么都顾不上了。   他在我耳边轻声说,让我准备好,明天夜里,我们就离开这儿。  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。心底莫名地激动了起来,就好像在期待一场盛大的晚宴。   可是我也明白,明天晚上,必定是殊死的搏斗,我只希望,我不要拖累他们。   其实我也没什么好准备的,没有任何东西需要带走,只是心里紧张得要命,怎么都缓解不下来,很怕发生点什么失误,就会让整个计划全部泡汤。   到时候,恐怕我们都要葬身大海了。   ☆、第104章 陈向北的女儿,果然没什么情义   那一天风平浪静,太阳看起来也比之前大了许多,如果不是一如既往的雾气弥漫,应该会是个阳光明媚的天气。   除了心底的兴奋,我还是和以前一样,并没有刻意去做什么。   季越一早就出去了,他好像已经完成了化学式,去鹰先生那里汇报了。   我到甲板上溜达,正好看到有船过来,应该是去岸上采购的人回来了,一群人正往上面传递东西。   我看到那些人里,有个身影很是眼熟,但是他们都戴了口罩和帽子,我看不清他的脸,所以无法分辨。   卸完货物后,那艘船就离开了,但是没有走多远,就突然发生了爆炸,掀起很大的浪花。   游轮上的人都立刻跑回来看,但是雾气蒙蒙,只能隐约看到那些船的碎片漂在海面上。   有人喊道:“把橡皮艇拉出来,下去几个人。看看怎么回事。”   我知道他们不是关心那艘船上的人的生死,只是为了沙罗岛的安全,怕有什么信息会泄露出去。   茵茵也从船舱跑了出来,厉声问道:“怎么回事!”   刚才指挥的人忙对她说:“不知道什么情况,突然就爆炸了,我怕有猫腻,已经让人去检查了。”   茵茵的脸色暗沉,完全没了她平时的任性,她看着那个地方,目光越发凌厉。   她忽然扭头看到了我,对那个人喝道:“她怎么还在这儿,还不赶紧拉走!”   大概是因为这几天我每天都会出现在甲板上,看守的人已经习惯了,而且刚才事发突然,他们肯定是把我忽略了。   听到茵茵的喝叱,那个人连忙就让人过来拉我,我甩开他们的手说:“我自己会走。”   我扭头下了船舱,回到我们的房间,脑子里不停地搜索刚才看到的那个身影到底是谁,可明明觉得很熟悉,猛一下就是想不起来。   过了一会儿,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有很多人的叫喊声,脚步声,还有,枪声。   我心里不自觉地一沉,下意识地就想到刚才爆炸的那艘船,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在那船上,不知道,他是否还活着,这枪声,不会跟他们有关吧?   心里有点焦急,但是我什么都不能做,今晚就要实行离开这里的计划,这会儿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。   外面闹腾了很久,而且声音越来越嘈杂,枪声似乎也越来越密集,我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。   这样下去,我们今天晚上还能走得成吗?   而且到现在,季越和季良都没有任何消息,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。   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,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,我听到外面没了动静,就轻轻打开了门。   走廊里没有人,我从楼梯上去,刚探出头,就看到甲板上横七竖八躺了一片人,不,应该说是尸体。   他们都是一身黑衣,身上都是湿淋淋的,还在往外淌着水,跟血水混在一起,在甲板上蔓延,一眼望去,真的是血流成河。   我紧紧捂着嘴巴。靠在一边,不敢发出一丝声音。   茵茵也受了伤,她拿着枪的手,用力捂着另外一只胳膊,却还是有血不断地流出来,她看着甲板上的尸体,恨恨地咬着牙,不住地喘着气。  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她拿枪的样子,真有点女特工的阴狠。   “损失了这么多人,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找到,我们怎么跟鹰先生交代?”之前被茵茵喝叱的那个男人,小心翼翼地问道,却又不敢抬头去看茵茵的脸色。   “能怎么交代,你以为还能瞒得过鹰先生吗!”茵茵冷冷地说着,又看了一眼那些尸体,“浇上腐蚀水,扔到海里去。”   我看到茵茵说完就向这边走来,连忙找了个地方躲起来,听到她的脚步声走远,我才从里面出来,忙回到了房间里,关上门,却半天都缓不过神。   腐蚀水,只从字面我就知道,那一定是可以让尸体快速腐烂的东西。   这里的人,身份都是个秘密,肯定是怕尸体被警方发现之后,会找到线索查到沙罗岛的方位。   连死人都不放过,也真的是太惨无人道了。   不过听他们说,没有找到对方的影子,那就是说,那几个人还是安全的。   我心里猜测着那几个人的来头,既然有个人似曾相识,或许,是跟季越有关?   我想到这一点,脑子里猛一下豁然开朗,那个熟悉的身影,不就是夜尊吗!   他居然找到这里来了,那应该就是那天晚上,季越用了什么办法,跟他取得了联系。   想到他,不免会想到丹尼,其实,虽然之前被丹尼骗了。但是我心里居然一点也不怪他,我敢肯定他是被威胁的。   我也想到,他在电话里说没有看到季越,或许也是给我的某种暗示吧,可惜当时我还想不到这一点。   这一次让夜尊亲自来,大概也是他心里觉得愧疚,在将功补过。   我缓缓的舒了口气,有夜尊在,我觉得我们的胜算更大了些,只是不知道,他们这么早就出现。而季越的计划却是在晚上实施,万一他们在计划开始之前就被发现了怎么办?   一整个下午,船上都是死气沉沉的,也没有看到有人再去寻找夜尊他们。   而季越也一直都没有回来,我心里有点怀疑,难道说鹰先生已经知道了季越的计划,所以现在只要控制住季越,就能让夜尊自投罗网?   我最着急的是,我们现在就好像被分别软禁了一样,根本无法互通消息,说不定季越根本不知道夜尊已经来了呢。   要怎么办,才能见季越一面。   我心里想着,已经开门出去,直接向鹰先生的那个房间走去,脑子里还在思索着见到他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。   可我走过去的时候,看到那个房间门口左右两边都站满了人,好像除了死掉的那些人,剩下的都在这儿了。   “我要见鹰先生。”就像是身在黑暗中的人,因为极度的恐惧,反而不再怕黑了,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心里竟是无比的淡然。   门口的两个人刚要拦,里面却传来鹰先生的声音:“让她进来。”   茵茵站在鹰先生的旁边,她已经换了衣服,伤口也包扎好了,只是看着我时,眼神里仍是那般的高傲。   我慢慢走了过去,在中间的位置站定,浅声问道:“我什么时候能见季越?”   鹰先生还没回答,倒是茵茵抢着说道:“季越以后是沙罗岛的人,你还是带着那个傻子快滚吧!”   我微微惊讶地看着她,季越是沙罗岛的人,这是什么意思?   还没等我问。鹰先生轻咳一声:“茵茵,这没你的事了,回去休息吧。”   茵茵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,连忙闭了嘴,有些不情愿地出去了。   “季越呢?”我看到鹰先生脸上高深莫测的笑容,心竟然一点点地往下沉。   “到了现在,我也就不瞒你了,从一开始,我就没打算让他离开。他的计划我都知道,你们说的话,我也都听到了,把你当成赌注,让他自己参与进来,不过就是为了,让他离不开这里一步。”鹰先生看着我,表情有点艰难,“季越,他天生属于沙罗岛,季家那种充满束缚的地方,根本不适合他,作为送给他加入沙罗岛的礼物,我会让你跟季良活着回去。只是关于这里的一切,你们不能对任何人提起,不然,你女儿的命,我随时会取来。”   我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,就在进入这个房间之前,我还在期待着从这里离开,还在想着跟季越季良一起回龙城,回到我们的家。   可是鹰先生几句话,却彻底打碎了我的幻想,他说季越天生就属于这里,所以从几年前开始,他就一直没放弃过把季越抓到这里来?   虽然心里有些震惊,但我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。   不是,他刚才说的这些,季越是早就预料到的,他故意答应那场赌注,也是有自己的计划。   这一切,应该还在季越的掌控之中,或许连现在的谈话,也是季越预料到的。   我告诉自己不要慌,就按照鹰先生所期望的那样。看看事情究竟会走到哪一步。   “我要见季越,他不会答应的,他说过他永远是季家的儿子。”我的激动不是装出来的,因为到现在,我的手还有些发抖。   我明显地看到,在听到我的话时,鹰先生的眼睛里,闪过一丝仇恨的冷芒。   没错,仇恨,可我并不知道,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。   他冷哼一声:“季家的儿子?季业他也配!”   我觉得我似乎从他的语气里嗅到了什么信息。可是我还是没办法肯定什么,毕竟这个人,除了鹰先生这个称号,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。   “你认识季业?”我紧紧看着他,不放过他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。   我看到他的手指微微颤着,眼里的神色也越发冰冷,只是他并没看着我,而是盯着某一处,好像在回忆着什么。   所以说,他们就算是认识,也应该是在很久之前吧。   “你不用试探我。我也不会告诉你。”他脸上的表情很快就恢复如初,甚至还笑了一下,“季越我是不会让你见了,你也配不上他,季良可以还给你,反正你们以前也是夫妻,就当物归原主了。”   他说着时,像是对门口的人使了个眼色,那个人便立刻离开了,不一会儿就把季良拉了过来。   “我其实,不是个嗜杀的人。只有别人犯我的时候,我才会加倍反击。”他看着季良说,“季业害我如此,我废了他的儿子,不算过分,回去告诉他,有个人阴魂不散,终有一天会去找他报仇的。”   那个人松开了季良,季良险些跌倒,我连忙过去扶住了他,觉得他的眼神比之前更加呆滞了:“季良。你看着我,你还认识我吗?”   季良被我扳正身体,但是他直直地看着我,眼睛里根本就没有一点神采。   “怎么会这样,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?”我怒目看向鹰先生,之前的药不是被季越换了扔掉了吗,他是又用了什么手段!   鹰先生不屑地笑着:“你以为我就只有那颗药吗,那不过是故意说给你们听的,沙罗岛这么多人为我卖命,没有点本事怎么行。”   “你真的会放我们走?”虽然到现在,我还是不确定这件事在不在季越的计划里,可是看到季良这样,我怕鹰先生反悔的话,我连他都带不走了。   鹰先生没有回答,但他的眼神不置可否。   我点头道:“好,我答应你,绝不会跟外人提起沙罗岛上的事,我只想确定季越的安全,我能再见他一次吗?”   这可能是我最后问清楚的机会。   “不能,”鹰先生一口回绝,“趁我还没改变主意,立刻离开这里,不要跟我讨价还价。”   我暗暗攥了攥手指,有些犹豫不决,不过想到夜尊还潜伏在这片海域,如果只剩季越一个人的话,或者他逃离的机会更多一些,毕竟以前,他一个人曾经逃出去两次。   我没再迟疑,扶着季良就往外走,听到鹰先生在后面轻叹一口气:“陈向北的女儿,果然没什么情义。”   尽管我自己知道,我并不是真的想放弃季越,可是不管他怎么说,我现在都不能反驳。   我只希望,季越不要怪我。   茵茵果然带着人,放了一条橡皮艇下海,我有些怕他又跟上次一样对我们暗下杀手,所以一直警惕着。   不过这次,她倒是什么都没做,站在那里,还一副得意的样子。   我方才有点明白,鹰先生肯放我们走的意图了,并不是善心大发。而是这样,他就有了可以说服季越跟茵茵在一起的理由。   我是个如此薄情寡义的女人,为了自己的生死,放弃了他,多好的借口。   我小心地扶着季良下去,解开了绑在游轮上的绳子,橡皮艇便慢慢地移开。   可我还是一直注意着游轮的方向,看到茵茵已经往船舱去了,甲板上再看不到人。   我那时候真的希望能看到点什么,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暗号都好,至少让我知道,我的决定是对的,是季越所希望的。   雾气依然很大,幸好是白天,还能看到太阳,不然根本分不清方向。   我们慢慢往龙城的方向走,季良还是没什么反应,只是呆呆地看着某处。   在我们离开游轮大概几海里的时候,忽然听到轰的一声,我立刻回头,看到大海上掀起了滔天的巨浪,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冲天而起,那艘游轮竟然顷刻变成了断片残骸!   “季越!”我的声音都变了调,立刻回转身就要往海里跳。   季良却在这时紧紧拉住了我:“现在不能回去,危险。”   “季越还在上面,我要去找他,你放手!”我用力地挣着他的手。   我现在才明白了,季越他等的,就是这么一个时机,他一步步精心设计,让鹰先生始终在循着他设计好的路线,夜尊并不是来早了,而是季越原本准备的,就是让我和季良在白天离开。   可是他给自己留的,根本是置之死地的路。   我挣了几下挣不开季良的手,张口便狠狠咬了上去,感觉到唇齿间血腥味蔓延,但是季良却也只是皱了皱眉,并没放手。   “季越,季越……”我看着那个地方,大海上火光满天,轮船因为进水,慢慢地往下沉去,很快就没入水下,“为什么又骗我,你不是说过以后什么事都会告诉我的吗,为什么不告诉我!”   “你要恨就恨我吧,”季良声音歉然,“最后的这一步,是我提出来的,原本,是应该我来实施。”  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,那时候故意被鹰先生发现抓起来做实验品,他其实就已经打算好了要这么做,用那些化学物质引爆轮船。   可是大概,是因为我对季越说了那样的话,他不想让我因为失去季良而觉得愧疚,所以最后,他还是去代替了季良。   心口酸涩得厉害,像堵了一团棉花,每呼吸一下都疼。   是我错了,我曾在心里那样的埋怨他,觉得他冷血不近人情,可是他,却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一个字。   从这里掉下去,尸体会漂回岸边吗?   我脑子里突然响起季越的这句话,还有他说这句话时,脸上黯然的表情。   他是从那个时候,就已经这样打算了吗?   可是我,又怎么能让他一个人,孤零零地沉入这冰冷的海水里。   “季良,对不起。”我转头看着季良,浅浅地笑了笑,趁他愣神的功夫,我立刻抽回了手,纵身就跳了下去。   我向着沉船的方向游过去,虽然距离有点远。但是我看到海面上正有东西飘过来,也许可以作为助力。   季越他从来不会放弃最后一点希望的,他现在,说不定正在等着我去救他。   他说过的,我是他安排在最后接应他的人。   现在,我来了,我一定会救他的。   “姜雨彤,你回来,现在还不能过去!”季良着急地喊道。   他的话音刚落,刚刚爆炸的地方,竟然又发出了一声巨响,一股强烈的气流冲击过来,我的身体立刻就被顶开了。   ☆、第105章 只要是你生的,我不介意   那一瞬,我感觉自己是毫无意识的,即使耳边听到季良在歇斯底里地叫着我的名字,却也做不出任何的反应,就那么直直地沉入海底。   咸涩的海水从四面八方向我涌来,侵占了我所有的感官,我很快就不能呼吸了。   那时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,意识飘忽的时候,我仿佛看到有人向我游了过来,伸手抓住了我,然后揽住了我的腰,下一秒就吻住了我的唇。   这个动作是那么的熟悉,即使看不清他的脸,我也知道是谁。   我的季越,他果然没死。   我慢慢地恢复了知觉,看清楚他在水中俊美如斯的模样,在他准备和我的唇分开的时候,我勾住了他的脖子,用力地吻着他。   心里满满的都是劫后余生的那种感动,任何的事情,跟失而复得比起来,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。   没有一刻,会比此时更加的确定,这个男人,是我姜雨彤想要用尽一生去珍爱的人。   之后,季越把我抱出了海面,季良正在橡皮艇上等着我们,看到我没事,他明显的松了口气,然后拿了外套给我穿上。   夜尊和他的人也过来了。他对季越说道:“没有找到鹰先生和你说的那个女的,他们应该是跑了。”   我知道他说的是鹰先生和茵茵,没想到那么大的爆炸,他们竟然还能逃脱。   不过季越倒是没有多少意外,只是浅声说了一句:“我们回去吧,剩下的事交给警方处理。”   回到龙城的第一件事,季越就是把我带去了医院,虽然从表面上看没有外伤,但是爆炸的气流冲击那么大,季越担心我内脏会有损伤。   直到看到所有检查结果都正常。他才放了心。   我立刻站起来对他说:“我们快回去吧,我想念念了。”   这么多天不见,我真的已经迫不及待了。   其实我知道季越也和我差不多,他只是不说而已。   我们回去的时候,刚走到门口,就看到家里的佣人都站在门外迎接我们,还有季业和林曼。   看到这样的场面,心里暖暖的,但是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,反而鼻子发酸。   这么多年,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,就是不管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,吃了多少苦,回到家,就能感觉到温暖,哪怕只是一句话,也能让人热泪盈眶。   季业和季越都是内敛的人,虽然他们心里都对彼此充满牵挂,可是见面,季越也只是说了一句:“爸。我们回来了。”   季业嘴角抽动了几下,微微浅笑: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。”   “能不能先吃饭,都快饿死了。”门开着,里面传出季良发脾气的声音。   一切,都好像回到了正常的轨道,我忽然就感觉,像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。   那样的经历,真的不想再有第二次了。   女佣把饭菜摆上餐桌的功夫,我跑上楼去看念念,虽然也不过十几天,我就是感觉她长大了很多。   我抱着她,不停地亲着她的脸,怎么都亲不够,更不想把她放下。   季越大概早知道我会这样,也没让人上来叫我,只是让女佣给我留着饭菜。   给念念喂了奶粉,又给她换好了纸尿裤,看着她睡着了,我才恋恋不舍地把她放回了婴儿床。   下去吃饭的时候,只有季越还在等我。   “念念睡了?”他在看到我下来时,已经让女佣把热着的饭菜端了过来。   “嗯。”我在他旁边坐下,看到他碗里的饭基本没动,心里忽然沉了一下,“季越,你……”   他该不会是旧病复发吧?   季越笑了笑:“我只是没什么胃口。”   这些天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,今天就更不用说了,险些命都没了,到现在我还心有余悸,我其实也没有胃口,但是消耗了那么多的体力,我怕他身体吃不消,便拉着他说:“一个人吃饭都不香,你陪我一起吃吧。”   我用小猫一样的眼神看着他,他果然没有推脱,和我一起吃饭。   餐厅里只有我们两个人,灯光很柔和,我们离得这么近,我一扭头就看得清他脸上的每个表情。   我故意从他碗里把他爱吃的菜抢走,开始他只是看着,两次之后,他也和我一样,开始抢我爱吃的东西了,我们就那么一边打闹,一边把饭吃完了,我甚至吃得有点撑。   我揉着圆鼓鼓的肚子,问他说:“季越,你看我像不像一个孕妇?”   “更像刚吃饱的小猪。”他微微勾唇,就只是一个浅笑,都足以让我神魂颠倒。   我的手忽然被他抓住。拉着我就往外走,我连忙问道:“你要带我去哪儿?”   “陪小猪散步。”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,一手牵着我,这画面,还真有点像——遛猪?   也没有到外面去,我们就是绕着庭院走了走,正是花开的季节,满院子都是花香,沁人心脾。   “我想问你件事?”我们一前一后走着,我故意荡着季越的胳膊。“你是不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,才改变了计划,代替季良去走最后的一步的?”   他回头看着我满是歉意的眼神,摇头道:“不是,我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。”   “季越……”他果然在当时,是抱了必死的念头,他也许是想,除非是他留下来,不然鹰先生是不会先放了我和季良的,如果不是这样,我们三个人,可能都无法安全。   “想听真实的理由吗?”他已经停下脚步,伸手捏了一下我的脸。   我立刻点头:“当然啊。”   “因为如果死的那个人是季良的话,他就会住在你心里一辈子,我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。”他说这句话的时候,分明就露出了一丝委屈。   他竟然,会这么想。   不过我问了一下自己的内心,想象一下当时的情况,也许,他是对的吧。   我轻轻地抱住了他,真的有些后怕,万一他当时来不及跑怎么办,万一他真的死了怎么办,我还怎么活下去。   以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坚强,什么事都可以一个人应付,可是跟他在一起,我却变得这么柔弱。   我才明白了一件事,其实每个女人都应该是公主,只是遇到的男人不同,结局也就大不相同了。   我们又往前走了一会儿。我忽然指着天边说:“季越,快看,是流星,快许愿啊!”   我拽了拽他,然后连忙低下头许愿,但是这个愿望,是我一个人的秘密,我永远不会告诉他。   我们出来之后,我一直没有问季越关于鹰先生的事,但是大街小巷,都已经贴满了抓他的悬赏通缉令。   我现在还记得,鹰先生那天跟我说的那些话,他说是季业害得他。   虽然他没说得那么明显,但是他的意思分明就是,是季业把他害成了现在这副模样。   他整个人都瘫在那里,除了思想和说话,别的什么都不能做。   这得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,才能把他残害至此,可是,我真的不愿相信。这会是季业所为。   我洗完澡出来,看到季越半靠在床头,手里正拿着什么东西在看,可是我一出来,他就立刻收了起来。   我看到了他的动作,却也没有揭穿,假装什么都没看到,走过去爬到他面前问道:“季越,你明天就要去公司吗?”   他伸手揉着我的头发,轻轻点了点头。   其实我也知道。他和季良都是觉得,这些天他们都不在,真的是难为季业一个人苦苦支撑了。   尤其是现在,陈向北一直还在故意找茬。   “那你要小心点,是你把沙罗岛毁了,鹰先生一定恨死了你,说不定正躲在什么地方,伺机对你出手呢。”我这么说的时候,紧张的语气把自己都吓坏了。   季越忍不住笑了笑:“他现在是败家之犬,能保住命就已经万幸了,哪有功夫来报复我。”   “可是——”一般人也许不用担心,可是那个人是鹰先生啊,他变成那个样子,都能一手控制整个佣兵集团,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。   何况,我真正担心的是,不只茵茵在身边帮他,还有一个秦琦至今也还在外面呢。   但是季越却完全不在意的模样,捏着我的下巴,吻了一下我的唇瓣:“我们给念念要个妹妹吧。”   “为什么一定是妹妹,说不定是弟弟呢。”这个人重女轻男的思想是有多严重。   “什么都可以,只要是你生的,我不介意。”他忽然翻身把我压在身下,笑得那般狡黠。   我方才明白过来他话里的重点,根本不是弟弟妹妹的问题……   几番缱绻,我累得沉睡过去,半夜迷迷糊糊地醒来,看到季越并没在床上,昏暗的壁灯下,我看到他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。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发呆。   从我的角度,只能看到他的背影,那么寂寥,只是看一眼,就让人觉得心疼。   我原本不想打扰他,因为他肯定是不愿被我看到。   可是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衣,在春夜里,还是显得有些单薄。   我轻轻下了床,拿了件外套走过去,给他披在身上:“你在想什么?”   他显然是想得太出神,敏锐如他,竟然没察觉到我的靠近。   他扭头看着我,眼睛里闪过一瞬的茫然,但也只是片刻,便很好地掩藏了起来:“没什么,睡不着。”   我没有深究,只是在他旁边坐下,紧挨着他的肩膀,靠在他的身上:“季越,如果我们每一天,都能像此刻这样平静就好了。”   不用再去想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,也不用担心着突如其来的生死考验,就只是像现在这样,能安安静静地靠在他身上,我就已经别无所求。   “会的。”他淡淡地说,声音轻得,仿佛随时会消散在这夜色里。   因为半夜起来跟他一起看了半天月亮,我兴奋得很晚才睡着,第二天起来的时候,已经是日上三竿了,季越早就去公司了,我洗漱完换了衣服下去,女佣立刻把我的早餐端了过来。   家里有些安静,问过才知道,季业和季良也都去公司了,现在只有我和林曼在家。   我正吃着早餐,林曼忽然从楼上跑了下来,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,慌慌张张地跑到我面前,不住地问道:“这是哪里来的,这是哪里来的,为什么会在你们房间里?”   我被她现在狰狞的模样吓到,低头看着她手里一个像是勋章的东西,猛地想到昨晚,季越好像就是在看着这个发呆,我轻声问:“你认识这东西吗?”   林曼看我询问的眼神,反倒平静了下来,把那个勋章藏到了身后:“不认识。”   看着她又匆忙地离开,我心里却可以肯定,她是知道的。她不说,是想隐瞒什么?   吃完饭,我把念念也抱了下来,把她放到儿童车里,推着她出去晒太阳。   她现在已经会翻身了,一会儿不看,就趴在了那里,然后又翻不回来,急得直哭。   每次看她这样,我却是忍不住想笑,这么一点儿,性子却是火急火燎的,恨不得现在就能自己爬出来玩似的。   她身上穿着一套粉红色的套装,戴着小帽子,把她放在我腿上的时候,她的小腿儿还一直蹦啊蹦的,兴奋得咯咯直笑。   我正在逗着她,感觉到有人向我走了过来,我转过头,看到是丹尼,笑了笑说:“季越没在,他去公司了。”   丹尼低着头,一脸负荆请罪的样子:“嫂子,我就是来找你的,上次的事,你别生我的气,我也是被逼的。”   “我知道,你不用解释。”陈向北多卑鄙,我也不是没见识过,说到底,丹尼家也是做生意的,总是惹不起陈向北的。   丹尼仔细看着我的表情,见我是真的没生气,他终于笑了笑,那么阳光那么温暖:“嫂子,快让我抱抱我的干女儿。”  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,他就已经从我手里抱了过去,不过看他那么小心翼翼的,我也只是在旁边告诉他应该怎么抱。   念念看着丹尼的脸,伸着小手就去摸他,嘴里还咿咿啊啊的,像是在跟丹尼打招呼似的。   “嫂子,念念好像很喜欢我呢。”丹尼高兴地说,然后又摆出愁眉苦脸的样子,“怎么办,我都没有给她准备礼物。”   我笑笑:“又不是生日,准备什么礼物啊,她这么喜欢你,你以后多来看她就好了。”   “那不行,我的干女儿。我怎么也得给她点纪念性的东西吧,不然以后她会把我忘了的。”丹尼忽然对我说道,“嫂子,要不我们带念念去商场吧,她喜欢什么就送她什么。”   我有些哭笑不得:“她又不会说话,你怎么知道她喜欢什么。”   丹尼嘿嘿一笑:“我有办法,嫂子,走吧。”   他一再坚持,我也没办法,就带了一个小包。装了奶瓶奶粉什么的,坐丹尼的车,带着念念一起出去了。   除了给念念拍百日照和去婴儿游泳馆,的确是好久没带她出门了,尤其是这次跟她分开这么久,我是应该带着她出来感受一下外面的世界的。   也没有去别的地方,丹尼选择的还是季氏名下的商场,可是他拉着我去的专柜,却不是儿童玩具,而是国际知名的珠宝品牌。   “小姐,麻烦你把你们这儿最好的,最贵的珠宝全都拿过来。”丹尼趴在橱柜上,对导购说了一句。   导购用一种惊诧的眼神看着他,好久才问了一句:“先生,你确定?”   丹尼抬头看她:“你是怕我不付钱吗,你们家少夫人站在这儿,你怕什么。”   那个导购看了我一眼,却还是站着没动,倒是旁边有个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,她的脸色立刻变了,连忙就拿着钥匙开了橱柜,把里面最贵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:“先生,您慢慢挑。”   丹尼笑了笑,从我手里把念念抱了过去,把她放到橱柜的玻璃面板上:“念念乖,喜欢哪个就拿哪个。”   我才明白过来,原来他说的办法就是这样啊。   原本他还在笑,可是下一秒,他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,看到念念两只小手把一堆的东西全都抱在了怀里,他都快哭了:“念念,你不能这么对干爹啊,干爹会破产的。”  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,把念念抱回来,让她松开那些东西,可是她的小手抓得紧紧的,根本不放手。   “我女儿这么有眼光,送给她就好了。”   我听到这个声音扭过头,看到季越正走过来,导购自然是认识他的,立刻恭敬地叫了一声季总。   季越把手放在橱柜上,导购立刻了然地把票据放到他手边,他拿笔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。   “阿越,你这样不好吧,说好了是我送的。”丹尼见有人解围,又开始充起了大方。   “你的钱还是留着去买模型吧。”季越也没理他,走过来抱住了念念,念念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放进了季越的怀里,还冲他笑着。   丹尼在一边看到,拧眉说:“果然是谁的闺女随谁,幸好刚才不是我付钱,不然一转身就给她亲爹了,我多亏啊。”   ☆、第106章 我不会跟疯狗一般见识的   季越宠溺地看着念念:“我的女儿,当然是这世界上最聪明的。”   即使他的脸上还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,但是语气里满满的自豪,掩都掩不住。   我从他怀里把那堆钻饰珠宝拿了出来,准备放回去:“她还这么小,又戴不了。”   季越说了一句:“是我送给你的。”   我微怔了一下,好像一直以来,季越也确实没送过我什么礼物,而且我也不是很喜欢戴这些。   季越大概是怕我推脱,他一手抱着念念,一手拉住了我,让导购把那些珠宝全都包了起来:“过几天公司周年庆,有舞会,用得着。”   “舞会?我也要参加啊?”那种场面,我根本应付不来啊。   “你是全场焦点。”季越颇有深意地笑了笑。   我怎么都有种大灰狼看着小红帽的感觉,心里不觉打了个冷颤。   “喂,你们能不能照顾一下单身汪的感受啊。”丹尼在后面不满地抱肩说道。   我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,然后对季越说:“你知道夜尊的手机号吗,我打电话给他。”   我说得这么轻松,但是丹尼还是听出了威胁的意味,忙把导购打包好的东西全都拿上,笑着讨好我:“嫂子,你看你现在多像女王大人,阿越给你抱孩子,我帮你拎包,全龙城的女人都该嫉妒死了。”   我听到他的话,不觉看了一眼旁边,见有很多人在拿着手机冲我们拍照,搞得像明星似的,我的脸一下红了,忙说道:“我们快走吧。”   我们回到家,我看丹尼没有要走的意思,便留他吃午饭。他一口就答应了,像是正等着我说这句话呢。   我笑着说:“你是不是又被你爸赶出来了?”   他惊讶地看着我:“嫂子,我脸上写着字吗?”   “左右都写着,我被遗弃了。”我转身往厨房走,看看张姐他们午餐准备得怎么样了。   季越把念念放回了楼上,叫住我问:“谁进我们房间了?”   看他脸色有些凝重,我刚想摇头,想到林曼,我小心地说道:“妈好像进去过。”   我都没敢说林曼拿了他的东西,但是看样子,他就是发现那个勋章丢了。才这么问的。   我的话音刚落,他扭头就又上了楼,应该是去找林曼了。   那个东西,那么重要吗,怎么他们都这么紧张呢?   我在厨房帮忙准备午餐,忽然就听到外面很大的声响,还有林曼尖利的叫喊声,就跟最早我见她的时候一样,我连忙就跑了出去。   我循着声音上楼,在林曼房间的阳台,我隔着玻璃门,看到季越和林曼两个人像是在对峙着,而丹尼站在一边轻声地对林曼说着:“阿姨,你先把刀放下,有话慢慢说。”   可是林曼哪里肯放,不过她不是拿刀对着季越,而是抵着她的脖子:“我怎么能认错我的孩子,我对不起你,木木,我也对不起陆昂,你们都别管我,不然我现在就死!”   我心里惊了一下。立刻跑进了房间,伸手拉开玻璃门:“妈,你在干什么!”   我的声音已经慌得变了调,林曼扭头看了我一眼,季越看到她分神,瞬即就奔了过去,想从她手里把刀拿走,可是林曼惊觉,本能地挥了一下,却是正划在季越的手心,地板上,立刻溅出一串血迹。   “季越,你怎么样,我看看。”我连忙拉住了季越的手,看到他手心一道长长的口子,倒不是很深,“我帮你上药。”   这下林曼是真的傻了,她看着季越还在流血的手,刀子一下掉在了地上,然后突然扑了上来:“木木,木木,妈妈错了,对不起……”   我站在一边,看着林曼抓着季越的手臂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流。   她居然,认得季越就是木木了。   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,让她终于明白了这件事,但是看到她这样,我的眼睛也有些红了。   季越也没管手上的伤,他轻轻抱住了林曼,叫了一声妈。   就像是隐忍了几个世纪那么久,他终于可以这样明确了自己是她儿子的事实,这一天,他实在等得太辛苦。   林曼的情绪也有些激动,哭了很久都停不下来。   吃饭的时候,我看着林曼一直给季越夹菜,季越虽然什么都没说,但是我知道,曾经他那样羡慕过季良,现在他终于也有了这样的待遇,他心里一定会开心,我也替他感到高兴。   下午的时候,季越带林曼去检查,看她是否真的恢复了正常。   其实像林曼这种病,就是心病,受了一些刺激,一时拧不过来,反而越来越钻牛角尖,最后自己走不出来了,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根源,她自己明白过来,也就什么事都没了。   林曼的心结,应该就是弄丢了孩子,现在她找到了季越,病也就好了大半。   晚上季业回来。知道这件事,也显得有点激动,问过我,知道林曼现在在房间,立刻就跑了上去。   其实我心里除了替他们高兴,却也有点担忧,毕竟林曼喜欢的人,并不是季业啊。   她现在恢复了神智,还会留在这个家里吗,如果她要走,季越是不是也要跟着离开呢?   我不是怕离开季家会过苦日子。相反的,如果季越真的那么选择,我肯定会支持他的。   我只是忽然觉得,季业有点可怜,他大概是倾其了一生在爱着林曼,也完全不在意季越是谁的儿子。   如果我们都离开了,他以后的人生,该多寂寞。   他真的老了,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。   季越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,他握住我的手说:“放心吧,妈分得清好坏的。”   我能明白他字面上的意思,可我总觉得,这句话还有更深的含义。   晚饭之后,季越又把我拉到了院子里,我以为他又拉着我遛食,但是走到草坪上,他停了下来,旁边的彩灯也突然亮了起来,我讶然地看着他:“这是干什么?”   “跳舞。”他说着的时候,一手已经扶着我的腰,另一只手握着我的手。   我一下就慌乱起来:“我不会呀。”   “所以我教你。”他向后退了一步,带着我动。   我低着头看着他的脚,生怕一脚踩上去,季越扶着我的腰的手微微收紧:“别低头,看上面。”   “可是我……”我抬头看他,心里更慌了,话没说完就已经踩了他一脚,“对不起!”   “继续,别停下来。”他只管迈着优雅的舞步,好像一点都没受到我的影响。   我却还是笨手笨脚的,不时地踩到他的脚,然后叫得好像是我被踩了一样。   月色撩人,晨星璀璨。五彩的小灯闪着微弱的光,映着这片草地,梦幻得像童话一般。   我一定是那个踩着水晶鞋的灰姑娘,此刻正和我的王子共舞,然后过着幸福的生活。   但是现实是,院子里的灯一下子暗了,整个庭院都像是陷入一片黑暗。   我们停了下来,扭头看过去,就看到水池边一点光亮突然冲天而起,在天边绽开一朵缤纷的烟花。   水池边坐着一个人,还在继续点燃烟花筒,那个背影,无需仔细分辨,也知道是季良。   他点完,站了起来,转身走向我们,烟花在他身后绽放,忽明忽暗的光线里,他脸上的笑那么明显。   他看着我问:“好看吗?”   我扭头看看季越,见他脸上没有一点表情,犹豫着没有吭声。   “看他干什么,你喜欢的话。我明天再给你准备一场更盛大的烟花表演。”季良肆意笑着,完全不顾季越的想法。   我起初还以为,沙罗岛上的事,会让他们关系缓和一些,谁知道现在看来,还是毫无进展。   季良见我不说话,倒也没在意,从季越身边走过时,还故意撞了他一下,就和以前一样,充满了挑衅。   看着他走回了房子里。我小心地拉着季越,半开玩笑地说:“你别在意,他就是嫉妒你。”   季越低眉看我,俯身咬了一下我的唇:“是我嫉妒他。”   看着他故作受伤的表情,我轻轻揉着他的脸:“我这么笨,除了你,也没人肯要我了。”   “你知道就好,”他拿开我的手,紧紧握住,“蠢得像小猪一样。”   哎呦,这家伙现在可是脸皮真厚,给他点阳光就灿烂成这样,我不过就是谦虚一下,他倒是真不客气。   可我刚想反驳,他就又吻住了我,而且还一再地加深这个吻,直到我快不能呼吸,他才放开了我。   转眼已是七月,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,念念已经能坐在小垫子上玩,给她周围放上玩具,她能玩上半天。   林曼从恢复精神之后,倒真的没有说过离开,而且似乎,她最近对季业很上心,知道季业心脏不好,总是提醒着他按时吃药。   季良也还是那样,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,时不时就会给我点惊喜,我每次都不知道说什么好。   “少奶奶,大少爷在外面叫你呢。”我正看着念念玩,女佣走过来对我说。   我轻轻叹了口气:“又来了。”   见我没动,女佣又补充了一句:“大少爷在楼顶呢。”   我立刻惊了一下。连忙站了起来就往外走,季良这家伙,做事一向任性,谁知道他爬到楼顶去干什么。   我走出门口,站在院子里往上看,大太阳底下,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:“季良,你在上面干什么,快下来,太危险了!”   “嘘!”他对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,小声说道,“我发现了一窝颜色特别好看的鸟,我抓一只给你。”   我无语,忙说道:“你别闹了,你抓下来我也养不了,你快下来。”   但是他那个拗脾气,肯听我的才怪,已经慢慢越过了烟囱,向鸟窝爬过去。   这栋别墅,本来就是欧式建筑,房顶是那种尖的,上面都是瓦片,他从上面往下走,根本连扶的地方都没有,看得我心惊胆战的,但是我又不敢再去大声喊,怕他会受到影响。   看着他真的从鸟窝里抓了一只鸟,笑着对我摆了摆手:“雨彤,你快看,我抓到了!”   其余的鸟受到惊吓,一下子扑棱了起来,季良用手遮了一下脸,身体便失去了重心,向后倒去,然后顺着瓦片便滑了下来!   “季良!”我惊叫一声,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了。   可是回过神再看时,见他用手支撑了一下,稍微改变了一些方向,人已经落到了二楼的阳台上。   我立刻进了门,向楼上跑去,穿过他的房间,跑到阳台上,见他躺在地上,呲牙咧嘴地叫着。   “季良,你怎么样啊,哪里受伤了?”我看得疼得厉害,也不敢乱动,骨折的话,是不能随意挪动的。   他扶着腰,一张妖孽的脸都扭曲了:“我的腰断了。”   我让他别动,然后赶紧打了急救电话,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。   在车上他就一直叫着疼,到了医院也不肯配合,对人家护士小姑娘乱吼乱叫的,没人敢靠近他。   我没办法。就对医生说:“让我来吧,我以前学过护理。”   医生自然也是知道季良的身份的,现在没有别的办法,也只好这样了。   我换了护士的衣服,给医生当助手,先是给季良把输液的针扎上。   他看着我,这会儿倒是老实了,也不闹了:“姜雨彤,你穿这衣服真好看。”   我把口罩戴上,也不理他,按照医生说的做。   做牵引的时候,我知道很疼,本来还想是不是跟医生说一下给他打止痛针,谁知道他竟是一声不吭的,只是攥着我的手越发用力。   看到他满头的大汗,我拿着毛巾给他擦了擦:“疼就叫出来,不用这么忍着,不丢人。”   “我才不呢,我可不会在你面前做这么丢人的事情。”他转过脸去,没看我,但是脸色早就一片惨白。   我有的时候,真的是摸不透他的脾气,不是幼稚得要死,就是拗得要死,还死要面子活受罪。   骨折也没有更好的办法,只能卧床休息,而且只能睡硬板床。   把他接回家的时候,佣人已经把床给他换了,很小心地把他放在床上,让他躺平。   季越在一边看着他,冷哼一声:“自作自受。”   “你出去!”季良拧眉说道,又看着我,眼神立刻变得可怜巴巴的,“雨彤,你会照顾我吧。”   我还没说话,季越已经拉着我走出了门口。   我听到季良在房间骂季越的声音,轻声说:“你别在意,他现在心情不好。”   “我不会跟疯狗一般见识的。”季越的声音凉凉的,但是却也没有表现出怒意。   唉,这两个人。   我们下楼的时候,季越接到了一个电话,然后说了一声我知道了,便把电话挂了。   我问他:“你要出去吗?”   “嗯。”他转头看着我,似乎有些不放心。   我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,连忙说:“我会让女佣去照顾他的。”   想想季良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提出很多无理要求,我也有点害怕。   季越点了点头,吻了一下我的额头:“你不用管了,我会安排人过来的。”   季越走了之后没多久,我就听到季良又在骂人了,还摔了好多东西,几个女佣都被他赶了出来。  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,真的不知道一直这么下去,他会变成什么样。   季越说的安排的人,原来是给季良找的特别护理,但是我觉得。应该也没什么用,季良现在这个样子,谁都会被他吓跑的。   果不其然的,一共来了四个女孩,三个都没超过十分钟,就哭着跑出来了。   倒是最后一个,我偷偷上去看的时候,见季良故意把她倒的水洒了她一身,可是她一个字也没说,只是转过身又倒了一杯:“你闹了这么久,一定口渴了吧。喝点水吧,喝完可以继续骂,没关系的,我听着。”   我就站在门边,听着女孩这句话,竟然不自觉地想到了我刚来季家的时候,似乎也说了类似的话。   季良显然也想到了,他竟然沉默了好一会儿,从我的角度看过去,他正用很震惊的眼神看着那个女孩。   之后的事情,我没再看下去,也没有再听到季良大喊大叫,虽然我知道,他可能把那个女孩当成了我的替身,但是谁又能说,这不会是个美好的开始呢。   曾经没有被把握在手里好好珍惜的,命运轮转,又有了一次这样的机会,我希望他,能够好好地珍惜。   准备下楼的时候,我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,我拿出来看,见是个很久都没想起过的名字,陈锋。   而他发过来的信息也很简短,只有两个字,救我。   他第一次给我发信息,还是我去沙罗岛之前,他告诉我季越身边有陈向北的人。   虽然说,他不知内情,以为丹尼是真的背叛了季越,不过他那时提供的信息,应该说还是可靠的。   那么也就是,他跟陈向北果然是对立的,陈向北一直逼着他的妻子离婚,真的成功的话,陈锋的境遇可想而知。   只是从海上回来之后,我一直在过着不问世事的生活,也没听说陈向北的近况,陈锋突然发给我这么一条信息,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出了事。   ☆、第107章 你要是实在想发泄的话,可以打我   我试着给他拨了回去,但是却听到已经关机的提示音,打了好几遍,也都是这样。   而且他的信息就只有那两个字,我即使有心想帮他,也不知该从何入手。   晚上季越回来的时候,我把这件事告诉他,他沉吟了一下对我说道:“有件事我还没告诉你,陈向北的妻子前两天跳楼自杀了,警方公布的信息说,她在死前给陈锋的亲生父母打过电话,说她得了绝症,不想活了,让他们把陈锋领回去,但在那之后,陈锋就失踪了。”   跳楼自杀……   想想之前陈向北的态度,再想到今天陈锋发给我的信息,这件事肯定不可能那么简单。   但是我们都不能妄加猜测,现在最重要的是,要知道陈锋到底在哪里。   “你别担心,我已经让夜尊在找陈锋了,只是这几天一直没消息,”季越看着我,“只要他还活着,一定能找到的。”   担心我倒谈不上,我本来跟陈锋也没什么交情,甚至对那个人还有些反感。   可是不管是我还是季越,我们心里都很清楚,陈锋如果能活下来,对季氏是有利的。   对陈向北,我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,就算我身上流着他的血,可是在他几次三番陷害我之后。也早就还清了,他的存在威胁到季越,这点我决不允许。   晚餐准备好,我正想让女佣给季良送上去,照顾季良的那个女孩从楼上下来了,从我手里接过托盘说:“让我来吧。”   我看着她接过去,便松开了手,在她转身时,轻声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   “程菲菲。”她礼貌地冲我点了下头,便上楼去了。   我微微有些感叹,曾经。我也是这样的年纪,一转眼,都过去了这么多年。   餐桌上,林曼很细心地帮季业铺好餐布,然后把一杯水递给他:“这个药得饭前吃。”   她说着,从药瓶里倒出两颗胶囊,放到季业的手心里。   每次看着林曼,都不自觉的会想到美人迟暮四个字,即便是这样的年龄,却越发觉得她女人的韵味那般浓烈,让人移不开视线。   季越看我一直注意着季业和林曼。他暗暗拉了下我的手,小声说:“别看了。”   我方才觉得自己的失态,不过,那样的幸福,真的很让人羡慕。   少年夫妻老来伴,说的就是这种与子偕老的情形吧。   虽然他们年轻时,未必执子之手,可现在这样,也挺好的。   我们正吃着饭,有个佣人进来,叫了一声:“二少爷,您能出来一下吗?”   季越看了看他,便跟季业和林曼打了招呼,让我们继续用餐,他自己跟着那个佣人出去了。   看那个佣人的神色,我就知道不是寻常的事情,立刻也跟季业他们说了一声,跟着跑了出去。   我看到季越跟着那个佣人往大门口的方向走,我跟上去,拉住了季越的手。   季越看看我,倒也没有多说什么。   大门口的灯亮着,几个保镖都站在那里,围成了一个圈,似乎都在看着地上。   我们离得近了些,我才看清,地上居然躺着一个人,浑身都是血,好像已经失去了知觉,我不觉抓紧了季越的衣服。   保镖看到季越过来,立刻说道:“二少爷,这个人说要见你,我们还没问清他是谁,他就晕过去了。”   季越让他们把地上的人翻了过来,那个人脸朝上,帽子也掉了下来,我看到,竟然是陈锋。   季越也看到了,他的眉心微蹙,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,好一会儿才说道:“把他抬进去吧,放到楼下的客房,这件事,不要跟别人提起,如果有人问,就说没有看到陌生人。”   那几个保镖立刻点头,然后帮忙把陈锋抬了进去。   季越又给丹尼打了电话,让他安排一个外科医生过来。   刚才在外面,灯光还是有些昏暗,现在在房间里,我看到陈锋身上似乎是被砍了很多刀,衣服都破了,血肉模糊的,很是骇人。   医生很快就来了,同来的还有丹尼,他看了看季越,他们互相交换了个眼色,然后就到外面去了。   我没敢看医生清理伤口,就也走了出去,轻轻把门关上。   我听到丹尼在客厅里对季越说:“这不是太奇怪了吗,陈锋怎么会跑过来找你?”   季越坐在沙发上,语气低沉:“他下午给雨彤发过信息。”   丹尼眼睛转了转:“你说,这会不会是个圈套呢?二尊那种能力的人,找了这么久,都没找到陈锋的影子,他都失踪好几天了,可是他身上的伤明显是刚弄的。而且他谁都不找。偏就找到季家来,像陈向北那种人,他能留活口?”   丹尼所说的,也不无道理,可是陈锋身上的伤,可以说每一刀都是冲着致命的位置去的,他手臂上的伤最重,是因为他一直用手臂去挡,所以才没有当场毙命。   谁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帮另一个人设下圈套?   季越没有说什么,但我从他的脸上,明白他已经知道了答案。   季越从沙发上站了起来。走到那个佣人身边,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,然后那个佣人点了点头,便朝楼上走去了。   而就在这时,外面传来了警笛声,由远及近,明显是停在了季家别墅外面。   季越对我说道:“你去楼上看着念念,不管听到什么声音,都不用管。”   “季越——”我立刻走到他面前,想拉住他的手。   季越却是扣住我的后脑,吻了一下我的额头:“听话。”   外面好像已经传来喊话的声音,季越松开我,没再看我,转身就往外面走了,丹尼和几个佣人都跟着他出去。   我知道帮不上他的忙,便听他的话,上楼去看着念念。   我听着楼下似乎是涌进了一大批人,脚步声很乱,而且,好像是在翻找着什么。   没多久,那些脚步声便上楼了,我听到一个个房间的门被打开的声音,还有翻箱倒柜的声音。   季业和林曼大概是收到了季越刚才让佣人传递的消息,他们都没有出门,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   只有季良,我听到他摔碎碗碟的破裂声和叫喊声:“都给老子滚出去!”   我心里正紧张的时候,婴儿房的门也被打开了,有几个警察涌了进来,我连忙紧紧地抱着念念,她却还是被开门声惊醒了,哇哇地哭了起来。   “对不起,打扰了,例行检查。”一个穿便衣的警察对我说道。   “我不管你们什么检查。你们吓到我的孩子了。”我冷声说道,心里却也明白,他们肯定是在搜查陈锋。   这个房间一目了然,除了这个婴儿床,其他就是些玩具,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。   有人去拿开玩具看了看,自然也没发现什么,对那个便衣说道:“头儿,没有,这已经是最后一个房间了。”   便衣皱了下眉,却仍是看着我笑了笑:“对不起。”   看着他们撤出房间,听着他们下楼的声音,我缓缓舒了口气。   虽然不知道季越把陈锋藏到了哪里,但是我却知道了,原来这就是陈向北的目的。   他故意让陈锋逃走,大概还有意无意透露了想要陷害季家的事,陈锋本来就跟我有过约定,他肯定会想到季越是能帮助他的人,所以必然会到这里来。   可这样,就恰好中了陈向北的计。   出动这么多警力来搜查陈锋,肯定是把他当成了逃犯一样,包庇逃犯。季家肯定要受到连累。   等警察都离开之后,我听到丹尼忿忿地说道:“陈向北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,居然把他做的事,全推到陈锋头上,安给他一个杀人潜逃的罪名,再让他跑到这里来。他知道你肯定不会把陈锋交出去,这样一来,你就得背着包庇的罪名,整个季家都会受到牵连。”   果然,跟我想的一样,陈向北就是打着这样的算盘。想要把季家连根铲除。   “诶,阿越,我很好奇,你到底把陈锋藏到哪里去了?”也是看到没事,丹尼才敢开着这样的玩笑。   “保密。”季越说了这么两个字,就再也没有其他话了。   丹尼无奈地叹了口气:“算了,不问了,不过你这里的人,你可要封好口,那些警察肯定还会监视着这里的,可不要给泄漏出去。”   “这不用你操心,你可以走了。”季越的语气仍然是淡淡的,“还有那个医生,可能昏了,你把他也带走。”   大概是听到医生昏了,丹尼长长地哦了一声,了然地说:“明白了,那我走了。”   季越过了好久,才慢慢地上楼了,他推开门,看到我还在抱着念念,双手尽量地掩着念念的耳朵,脸上的歉意那么明显。   他轻轻走了过来,揽住了我的肩,手指摩挲着念念的小脸:“我会尽快,让这一切结束的,然后我们就回明市。”   我却没有多少期待了,并不是真的不想,而是我终于懂了,不管是什么样的生活,不管在哪里,只要我们三个人在一起,都是一样的。   而且生活。就是无休无止的折磨,亲情爱情,阴谋背叛,就算没了陈向北,也还是会有其他人,永远都不可能结束的。   所以我不再强求,也不想再给季越多余的压力,他就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。   “季越,不去明市也没关系的,只要你在我们身边就好。”我靠在他的肩上,感受着他的气息。心里觉得很踏实。   把念念放了回去,看着她睡得那么香,我和季越轻轻地走了出去。   回到我们的房间,我拉着季越问道:“我也很想知道,你把陈锋藏到哪里去了?”   那么多的警察,每个房间都找遍了,可是竟然没有找到。   季越刮了一下我的鼻子,笑着说:“自己猜,猜到有奖励。”   可是我猜了一百多个地方,猜到他都睡着了,还是没猜到正确答案。  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。我借着去洗手间的时间,把上面空着的房间都找了一遍,可是都没有看到陈锋。   虽然说别墅里除了十几个房间,还有别的空间,但是基本上都很明显,警察不可能找不到的。   到底藏到哪里去了?   我有的时候,就是有点一根筋,越是想不明白的事情,就越是想弄明白,不然就寝食难安的。   可是季越偏偏就是不肯告诉我。   吃饭的时候,程菲菲照例下来把饭菜端上去,我还听到她对女佣说多准备些热水,她要帮季良擦身。   我多少是有些惊讶的,没想到,这个程菲菲果然有办法,季良那么高傲的一个人,居然会让才认识两天的程菲菲帮他擦身。   看来两个人确实很有希望。   我心里有些释然,季良他,终于也找到属于他自己的幸福了。   虽然昨天晚上,季越对外面的保镖说让他们不要乱说话,但是我很快就发现,那几个人都看不见了,已经换上了新的面孔。   季越做事一向是很谨慎的,他不会让一些能够预见到的漏洞存在。   至于里面的这几个佣人,从很早以前开始,就已经换成了他的心腹,所以他不会怀疑。   季越照常地去上班,可我送他到门口的时候就发现了,他的车刚离开大门口,后面很快就有车跟了上去。   不过我并不担心,那应该是警方的人,这反而像是在保护他的安全了。   季业今天也穿着很正式的西装,而林曼则是一身浅蓝色的礼服,两个人挽着手,脸上洋溢着笑容。   我走上去问道:“爸,妈,你们这是要去哪儿?”   林曼似乎是有些害羞地低下头,偷偷看了一眼季业,季业立刻笑着说:“我们去把结婚证领了,顺便拍个婚纱照。”   我错愕了一下,反应过来,连忙说道:“恭喜你们,那是不是要办个婚礼呢?”   我在潜意识里还以为两个人早就是夫妻了,猛地才想起,以前都不过是季业的单恋罢了。   看到两人终于要修成正果,我也是替他们开心。   不过林曼却是摇了摇头说:“不用了,婚礼只是个仪式而已,不重要,领证,也是为了我们百年以后,可以光明正大地葬在一起。”   林曼的这句话,多少是让我有些触动的,两个人,如果连死都已经打算好了,那他们活着的时候,就只剩下开心快乐,根本不会惧怕任何东西。   我正在想着,是不是要送他们点什么,表示一下我和季越的心意,我的手机忽然响了,那个号码,即使没有存名字,我却清楚地记得是谁。   陈向北。   “雨彤,从沙罗岛回来这么久,怎么都不给爸爸打个电话,爸爸可是很想你呢。”陈向北阴阳怪调地说着。   “你打电话。就是为了想说这些吗,那我很遗憾地告诉你,我的确很想你,但是我是很想你去死。”我冷声说道,也不等他回答,就把电话挂断了。   可是没过一会儿,他就又打了过来,我直接挂断几次,他却还是一直打,我有些不耐烦了,接通之后开口就要骂。   却听到他不慌不忙地说道:“我知道陈锋在季家,那小子被砍了那么多刀,竟然都没死,真是命大,不过我奉劝你们,他就是个不定时炸弹,随时会爆,还是让季越早点交出来,免得落得包庇逃犯的罪名。”   我冷哼了一声:“你操的闲心太多了,还是管好你自己吧,多行不义必自毙,你害死那么多人,早晚会有报应的。”   他也是冷笑着:“你是我的女儿,我的报应,说不定就会落到你的头上呢。”   这个人真是……   不过对他,我本来就早就没有幻想了,所以也根本谈不上失望。   只是挂了电话,我却思索着一件事,陈向北坚持不懈地打电话给我,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?   总觉得,他的目的不会这么单纯。   回房间的时候,路过季良的房间,我听到他又在发脾气摔东西。但是第一次竟然没骂人。   接着我就听到程菲菲的声音说:“你要是实在想发泄的话,可以打我,我不值钱,可是这些东西,都是钱买的,一定很贵。”   季良立刻没了声音,过了好一会儿才吼了一句:“去给季越打电话,让他从哪儿把你找来的,就还送回哪儿去,以为我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,当我是傻子吗!”   我心里跳了一下。我还以为程菲菲已经把他的心降服了,原来并没有,他之前的沉默,也许只是在积蓄而已。   程菲菲沉默了一会儿,才浅声说道:“二少爷是把我从夜总会找来的,因为我很缺钱,他说可以给我很多钱,我为了这份工作,把一个想睡我的老板的头打爆了,只要我从这里出去,他一定会找人轮/奸我。”   即使是在门外。我都能感觉到季良似乎努力吞咽了一下:“别编这种谎话,女孩子的名声是可以开玩笑的吗。”   “你想看吗,我身上被那些变态留下的烟花烫,还有被鞭子抽的伤痕,”她浅笑了一声,“只要能挣钱,只要不陪睡,他们想干什么都可以。”   ☆、第108章 一次换一次   程菲菲的话说完后,房间里陷入良久的沉默,我正打算悄悄走开,就听到季良在里面吼道:“姜雨彤,你给我滚进来!”   我微微叹息,大方地推开门走了进去:“我来看看你好点了吗?”   他一脸的气急败坏:“我一点都不好,季越是不是想造反了,这个家什么时候变成他做主了!”   “你们聊,我先出去了。”程菲菲很识趣地说道。   季良看她往外走,立刻说:“你不用再来了,我不需要!”   程菲菲却是一点也没在意,反而冲他点了下头:“一会儿我帮你按摩。”   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,季良的脸突然由黑转红:“程菲菲,你滚!”   程菲菲如他所愿地关上了门。   我看着季良蹙起的眉峰,那张罂粟一般蛊惑人心的脸,此刻的表情真是丰富极了。   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转向我,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:“你别听她乱说,她就是帮我按一下腰而已。”   大概他也觉得有些解释不清了,说到后面,声音越来越小。   我还记得之前,程菲菲还说帮他擦身,看季良现在的表现,我都能想象到当时的场面有多鸡飞狗跳。   我居然有点喜欢这个程菲菲了,不管季良怎么难为她,嫌弃她,她根本就像听不到似的,依然我行我素。   “我觉得她挺好的,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。”我浅浅笑了笑,有些看好戏的意味。   季良拧眉看着我:“姜雨彤,你真是近墨者黑,怎么现在跟季越一样,学得一肚子坏水呢。”   “我是嫁夫随夫。”我走过去,离床边近了些,“季良,过去的事情,就让它过去吧,我们总要往前看的,你有权利。得到属于你自己的幸福。”   没有跟我辩驳,季良竟是静默许久,然后才说了一句:“我知道我没机会了,可是,姜雨彤,我到底要怎么样,才能学会不爱你,你告诉我。”   他看向我的时候,眼神里有一丝痛苦和挣扎,他或许试着放下过,但是太难太苦,他终是做不到。   每次看到他这样的眼神,都让我觉得心疼,可是我又无能为力。   不是所有的感激和同情,都能转变成爱情,爱一个人,也不能将就,那样只会更委屈他。  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,在这场漫长的失恋里,我越是给他帮助,他也就陷得越深。   当然,我也不想把程菲菲硬塞给他,如果他们真的有缘分,自然会磨合出感情。   我没说什么,转身往外走的时候,却好像听到身后有动静。是那种很微弱的呻吟声,我转过头,见季良也正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,表情有些怪。   我慢慢走了回去,拉开丝帘,见里面还放着一张床,而床上的人,正是陈锋。   原来,季越是把陈锋藏到了这里。   可是昨天晚上,他应该不是这么光明正大躺在这儿吧,不然早被发现了。   季良看到我狐疑的眼神,轻咳了一声:“别问我,我不会告诉你的。”   可他不说,我也知道了,因为他的腰摔伤,他只能睡硬板床,而那张床的下面是空的,藏个人不成问题。   而他发脾气,也不是为了遮掩藏在他下面的陈锋,反而所有人都知道他脾气坏,他不摔东西反而不正常了。   我现在也算明白,他刚才为什么生那么大气了,纯粹是不满意季越这样的安排。   但是他又很明白,陈锋关系到季家的利益,他不能怎么样,所以把气都出在了程菲菲身上。   我看到陈锋似乎是有了知觉,便轻轻走了过去,沾湿了棉签,给他擦了一下干裂的嘴唇。   陈锋慢慢睁开了眼睛,看到我,嘴唇艰难地蠕动着:“陈向北……要杀我……”   “我知道,现在没事了,你很安全。”我轻声安慰着他,不管他以前做了什么,现在,他受了伤,照顾他是应该的。   陈锋涣散的眼神,慢慢有了焦距,他看着我问:“季越呢,我有东西给他。”   “他去公司了,我会打电话告诉他的。”看陈锋这样谨慎,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。   从房间出去之后,我就给季越打了电话,他说晚上回来再说。   我也知道,如果他现在就回来的话,难免会让外面的警察起疑。   下午的时候,陈锋的精神好了一些,他能慢慢坐起来,还能下床简单地活动。   但是他的活动范围也仅限床边而已,因为再远一些,就会出现在窗口里,谁也不敢保证,警察会不会在旁边的别墅里安排了人。   跟他有交流的,也就只有我和季良,还有程菲菲。   其实我有点奇怪,季越竟然这么相信程菲菲,据说,季越跟她之前并不认识。   不过也许,程菲菲身上,就是有那种让人信任的感觉。   季越回来的时候,陈锋要求单独跟他见面,连季良都不能在场,因为他已经不相信任何人。   所以季越也只能费了番功夫,给他换了房间。   至于他们说了什么,就没人知道了。   而且季越又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,从他脸上根本看不出半点端倪。   我也没有去好奇什么,只要陈锋所说的,是能帮助到季越的就行了。   我心里唯一觉得有些介意的,还是程菲菲,看到季越洗完澡裹了浴巾出来,一边还用毛巾擦着头发,我走上去,从他手里把毛巾拿了过来,慢慢地帮他擦着。   他的个子那么高,我几乎是伸直了手才能勉强够到,可我就是有些执拗的没有放手。   “怎么了,不开心吗?”季越像是一眼就看透了我,手指在我唇角摩挲。   我知道我不是个能藏心事的人。他这么问的时候,我便更是忍不住了:“季越,你老实告诉我,你怎么会让程菲菲到这里来的,你们以前认识吗?”   他低头看着我的眼睛,眼神里带了些审视:“你吃她的醋,是因为我,还是因为季良?”   我愣了一下,因为我开始根本没意识到这跟季良有什么关系,反应过来程菲菲可能就是季越故意安排给季良的,我现在这么问他,就好像是很不满意这个安排一样,我忙解释道:“当然是因为你啊。你到底是怎么找到她的?”   程菲菲之前,可是在夜总会上班的,所以说季越是去了那种地方吗?   “我不是在她上班的地方认识她的,是陪我妈去做精神鉴定的时候,在精神病院见到她的,她父亲因为把她出轨的母亲用刀砍死,内心愧疚就疯了,那时候她才15岁,之后她就靠着自己一直养活他的父亲。”季越看着我慢慢震惊的神色,伸手理着我的头发说,“我在她身上,看到你的影子,她跟你很像,都是那么坚强,却又那么倔强。”  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我忽然想起了雨浩,如果不是因为雨浩的话,我大概也不会遇到季越和季良。   所以有时候,冥冥之中,真的是有所牵引吧。   我没有再问了,因为我心底里,也没有真的怀疑季越,只是想找个借口,跟他撒娇罢了。   但是他这么认真地解释,反而让我觉得自己的无理取闹。   “季越,”我搂住季越的脖子,“你说季良会爱上程菲菲吗?”   季越摇了摇头。   “你知道不会,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安排?”我以为他是故意给季良找了个安慰。   他拧眉说:“我是说,不要在我面前提季良,我会吃醋的。”   他脸上,真的很少有多余的表情,可他现在这样,让我觉得他很真实。   我伸手捏着他的脸说:“季越,不要总是板着脸,你笑起来才更好看。”   “是吗,那我以后,只对你一个人笑。”他偏头吻着我,在我耳边说,“这是无上的荣幸。你应该给我奖励。”   哪有人脸皮这么厚的,居然还要奖励,可我还没来得及反驳,季越就已经把我抱了起来,然后把我压在了床上,笑着说:“一次换一次。”   啥?什么一次换一次,难道是他对我笑一次,我就要给他一次?   这世界上,哪有这么不公平的事啊。   “季越,你不能这样——”我刚反对一句,唇就被他堵住了,不给我机会再说一个字。   直到被他折腾得腰腿酸软,我才后悔万分,早知道,就不说那句话了,就让他摆着一张扑克脸好了,他最美好的一面,就只有我一个人欣赏就够了。   之后的几天一直风平浪静,陈向北没有再打电话过来,而季越也没有任何的动作。   陈锋的伤渐渐好转,只是我知道,外面的警察还没有撤走,所以他也还是这个家里,秘密的存在。   那天,丹尼和其他的朋友都来了,没有开车。这次他们是骑摩托车过来的,就是那种重机车,在别墅外面的路口一字排开,简直不能再酷。   我从来都不知道,原来季越还会这个,我以为他天生就是该优雅地穿着西装,喝着红酒,像这种疯狂的活动,根本和他不搭边。   可是看到他穿着赛车服,戴着头盔,跨上机车的时候,整颗心都要跟着燃起来。   无法形容的激动。   “嫂子一起吧,很刺激的。”丹尼冲我说道。   虽然我心里有着恐惧。但是我确实很想跟季越一起去,我不想错过任何一面的他。   “嫂子,走吧。”其他人也都起哄起来,有人还扔了个头盔给我。   我看了看季越,他向我伸出了手,我小心地拉住,他一个用力,就把我拉了上去,坐在了他的后面,我紧紧抱住了他的腰。   他们走的,不是去往市区的路,而是向相反的山道驶去。   龙城的白屏山,跟日本的秋名山有着相同的连环发夹弯,是赛车手最喜欢的地方。   感觉到机车在山道上不断漂移,好像随时都会被甩下去一样,我除了紧紧抱着季越,别的什么都做不到。  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,我稍微睁开眼睛,就能看到旁边的悬崖,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一样。   “他们跟过来了。”有人对前面的丹尼说了一句。   我看到丹尼向后看了看,用力地打了个口哨:“放开了,陪他们玩!”   听到其他人也都兴奋地叫起来,他们的速度也更快了。   “季越,后面的人是谁啊?”风太大,我也只能大声问着季越。   可是他却并没回答我,只是也加快了速度跟上其他人。   我向后看了一眼。见后面有两辆车远远地跟在后面,不知道是什么人。   而且,我慢慢地感觉到有些奇怪,季越……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。   可是因为他们的速度实在太快了,我根本顾不上去多想,只能揪紧着他的衣服。   在终点,他们终于停了下来,转了个弯,摘下头盔,看着早就被甩得没影的那两辆车,都不觉笑了起来,还互相击掌。   而我的视线,却一直在盯着季越的后背。那种奇怪的感觉不断攀升,我轻声叫道:“季越。”   可是他竟然毫无反应,只是在别人笑着的时候,他也慢慢摘下了头盔。   看到他的侧脸,我心底猛地一震,这个人,根本不是季越!   大概是察觉到我抓着他衣服的手突然一颤,他回头看着我,笑了笑:“嫂子好,我叫孙阳。”   我已经彻底傻在了那里,连该做出什么反应都不知道了。   这到底,是怎么回事?   丹尼看着孙阳,也跟他击了下掌,然后冲我笑着说:“嫂子,孙阳跟阿越的身形很像吧,我可是特意把他从专业车队叫来的。”   所以,这又是季越的什么计划吗?   拜托他下次能不能先跟我打个招呼,总是这样给我意外,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。   看出我的脸色不好,丹尼忙替季越解释:“嫂子别生气,当时的情况阿越根本没时间解释,外面的那些警察都看着呢,嫂子表现得越真实,阿越才越安全。”   道理谁不会讲,我也知道他是怕我露陷,可是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,真的让人很不爽。   尤其刚才,我还一直把孙阳当作季越,还抱得那么紧,孙阳心里一定在偷笑我吧。   “他们过来了,大家准备好了吗,新的刺激要开始了!”丹尼兴奋地叫了一声,然后重新把头盔戴好,拧了几下转把,带头冲了出去。   其他人也不甘落后,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向那两辆车开了过去。   我看到孙阳不慌不忙地发动机车,却是速度极快地跟上,然后很快就超过了丹尼,冲着其中一辆车直直地冲上去。   我吓得心都快要跳出来。他们这是想干什么,直接撞上去?   听他们刚才的语气,那两辆车是警方的吧。   其中一辆车看到孙阳直冲着过去,肯定也有点傻眼,左右晃了几下,但是后面的丹尼他们一字排开,根本无路可避。   眼看着就要撞上去,我已经不敢看了,连忙闭上了眼睛,但是我感觉到孙阳突然向旁边一个漂移,便闪开了,而那辆车却直接撞上了护栏,停了下来。   车上的人立刻下了车。而孙阳也停下,摘掉头盔,冲他们比了个鄙视的手势,然后又戴上头盔,不紧不慢地继续往前开。   我明白他刚才的动作是什么意思,其实就是为了让那些人知道,他不是季越。   我们回到别墅的时候,我从机车上下来,双腿发软地蹲在路边,吐得昏天暗地的。   丹尼对其他人说了谢谢,让他们先回去了,他走过来递了一瓶水给我:“嫂子,你不要紧吧?”   我吐得眼泪都出来了,站起来看着他问:“季越去干什么了?”   “我说不方便,嫂子还是自己问阿越吧。”丹尼跳上机车,避之不及地跑掉了。   我进了庭院,看到季良坐在轮椅上,看着水池发呆。   这一幕,是那么熟悉,我突然就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,像是一年前一样。   “季良!”我惊声叫了一句,心里似乎也像回到了那时候,想要阻止什么事情的发生。   他却是不耐烦地扭头看着我:“突然鬼叫什么,害我差点掉下去。”   我也是觉得自己挺可笑的,刚刚还以为他是要自杀。   我舒了口气,慢慢走过去:“你怎么出来了。伤筋动骨一百天,你至少要在床上躺一个月吧。”   季良拧眉瞪着我:“你是不是恨不得我永远躺在床上,就坏不了你跟季越的好事了。”   最近很奇怪,季良又开始像从前那样处处针对我了,就像吃了枪药似的。   我大胆地猜测道:“是不是程菲菲又惹你生气了?”   “别跟我提他。”季良瞪我一眼,“那女人有病。”   可他的表情,怎么看都是恼羞成怒,我忍不住笑着说:“她又逼着你做什么了?”   擦身啊,按摩啊,好像都没让季良这么大的反应,看来这次,程菲菲又有了新的折磨他的办法。   我从心里觉得,程菲菲天生就是克制季良的,这么多年,我还没见过谁能让季良头疼的。   “你该吃药了。”程菲菲从房子里出来,手里还端着一杯水。   “不吃,滚!”季良看也没看她,冷声喝道。   程菲菲跟没听见似的,将季良的一只手掰开,把水杯塞到他手里,然后把药片放到他的唇边:“吃了。”   季良嫌弃地看着她的手,又抬头看着她的脸:“程菲菲,你洗手了吗,拿开!”   他的手一挥,程菲菲手里的药片就掉进了水里,但是她一点也没着急。又从口袋里拿出个药瓶,从里面重新倒出两颗,这次也不问了,趁季良不注意,直接就塞进了季良的嘴里,用手捂着他的嘴,迫使他咽了下去。   季良哪里受过这种待遇,眼睛里都冒出火来:“程菲菲,你他妈不想活了!”   程菲菲向后退了一步,看着他:“这么利害,下次不给你倒水了,干咽吧。”   “程菲菲!”季良咬牙切齿地低吼,“你给我滚!”   但是程菲菲却没理会他。而是脱了鞋,坐在水池边,荡着两只脚,拨着池里的水:“如果我是你,我会觉得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那么美好,而不是像你这样,身在福中不知福。”   我看了一眼季良的神情,觉得他快要被气炸了,但是有一点很明显,程菲菲已经吸引了他所有注意。   我暗暗笑了笑,或许当局者迷,有些事只是他自己没发觉罢了。   我默默地走开,进去看到季越没在。心里也多少明白是怎么回事。   让孙阳假扮是他,把门外的警察全都引开,然后他就可以自由活动了。   他要做的事,就是陈锋告诉他的秘密吧。   我上楼去看念念的时候,见陈锋正从季良的房间走出来,他的伤明显好了很多,已经影响不到他的行动。   看到我,他有一瞬的错愕,像是没料到我会上来,目光微闪:“你们回来了。”   听他的口气,他大概是知道季越的计划的,也或者,他亲眼看到了我们的离开。   “你要去哪儿?”我有些怀疑地看着他。即使他对季越有用,但是这个人怀着什么心思跟我们合作,现在还不得而知。   他浅浅笑了笑:“闷得太久,趁那些警察走了,我出去透口气。”   “你还是老实待着吧,谁知道还有没有监视的人,把你母亲推下楼,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罪名。”我冷声说。   陈锋的脸色微变,没再说什么,就回房间去了。   可是我还是不放心,尤其他刚才的举动,更让我相信,他一定要找季越救他,肯定是别有用心。   季越没有多久也回来了,我那时还在婴儿房里,我听到他上楼,直接去找了陈锋。   我站起来打开门出去,就听到季越问陈锋:“那个保险柜里,根本不是陈向北滥用职权的证据吧?你到底想让我帮你干什么?”   陈锋连忙说道:“我没骗你,那里面真的是陈向北的证据,是我从他那里偷来的,但是我不敢去取,陈向北会杀了我的!”   “陈锋,你可以不说实话,从现在开始,我也不会帮你。你自己考虑。”季越说着,已经打开了门。   陈锋像是考虑了一下,然后说道:“我说实话,那里面除了证据,还有一大笔钱,我想用那笔钱逃到国外去,逃到陈向北无法掌控的地方。”   我看到季越似乎是在想陈锋话里的真实性,然后浅声说了一句:“最好是实话,不然陈向北能做的事,我也能做。”   这句话是明显的威胁,陈锋半个字都没敢再说。   季越出来就看到了我,他愣了一下,才慢慢走了过来,伸手想碰触我的脸时,我却向后退了一步,避开了他:“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?”   “打算,”他仍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我,“老婆想听什么样的解释?”   ☆、第109章 男人就不应该让自己的女人受伤   “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,我真的生气了。”听他的语气那么轻松,完全没有当回事的样子,我心里更觉得气愤了。   看到他往前走了一步,又要靠近我,我也继续往后退,可是退到墙边,反而被他圈在了一个死角里:“你想听什么,我都可以说给你听。”   “你是不是答应过我,什么事都会跟我说,为什么每次还是这样,只有我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看我惊讶的样子,很有意思吗?”在婴儿房门口,我实在是不想跟他太大声,所以尽力压抑着。   他一手撑着墙,一手攫着我的下巴,俯身吻了下来:“对不起。”   对不起就行了吗,他到底明不明白啊,我总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,真的很担心他,因为我很清楚他的对手都是些什么人。   我想推开他跟他说明白,可是他的吻太绵太甜,让我舍不得放开。   眼角有些湿润,被他看到,他才慢慢松开我,指腹轻轻擦着:“我知道这样不好,以后会改的。”   这些年都是他一个人步步为营,所以他习惯了自己应对一切,我知道他很爱我,可是骨子里的那种戒备,确实很难改变。   我轻轻抚着他的脸说:“季越,你不跟我商量也没关系。骗我也没关系,可是能不能,让我知道你安全。”   这已经是我最低的限度,因为实在受不了那种提心吊胆,每一次他不见的时候,我觉得自己怕得发慌。   “下次不会了。”他说着,再次吻住了我。   我不知道他刚刚去了哪里,他一回来就急着找陈锋,所以衣服还没来得及换,上面还沾着一些泥土。   我让他去洗澡换了衣服,然后听到他在打电话,像是在交代一些事,我也没有刻意去听。   好像是在说,陈锋说的藏保险柜的地方,是在一个废旧的教堂里,但是很明显的,那个地方早就进入警方视线,只是警方的人在那里搜索了好几天,却是毫无进展。   所以他才肯定,那里面藏着的,绝对不只是陈向北的证据,不然他直接报警就可以了。   那边的人说了什么。我听不到,看到季越挂了电话,穿上西装外套,我轻声问:“你还要出去吗?”   “我要回公司,有个会要开。”他轻轻抱住我,浅声对我说道,“别让陈锋从这里出去,有事给我打电话。”   他说完就松开了我,我看着他的脸,我感谢他终于试着相信我: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   他揉了一下我的头发,就向门口走了出去。   我心里暗暗笑了笑,感觉自己可以帮到他了一样,很开心。   我一直都觉得,女人不应该只是依附于男人,至少可以是他的帮手,两个人之间,就应该是对等的。   我坐在楼下的沙发上,用毛线给念念勾了一双鞋,已经六个多月的她,可以拉着她的小手,让她在地上玩。   我一边还注意着楼上,见陈锋倒是没有再出来。   程菲菲推着季良从外面进来的时候,季良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,可是他现在腰不能动,什么都做不了。   “我在楼下待会儿。”季良大概已经没有力气跟程菲菲置气了,他一手支着头,看向一边,声音清浅。   程菲菲看了看我,便把季良推到了我对面的位置,然后说了一句:“我去给你炖汤。”   季良已经懒得回答了,也没吭声,等她走了之后,才无力地对我说:“能不能让季越给我换个人,我实在受不了了,这女人真是我的克星。”   我也没拒绝,因为我本来也觉得,不能去勉强他,便点了下头。   季良立刻有了点精神,然后看了一眼楼上问:“陈锋那小子还在上面?”   “嗯,季越说,他现在还不能离开。”   “废话,他现在出去就是死,陈向北能让他落到警察手里?”他说完,大概是意识到陈向北是我亲生父亲这个事实,又补充道,“不管陈向北怎么样,你还是你。”   我笑了笑:“别人都说生恩不如养恩,姜路军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,但至少也没把我饿死,陈向北对我来说,连姜路军都不如。”   听到我这么说,季良安慰我说:“没关系,你还有我呢。”   我抬眼看他,他立刻改口道:“我是说,我不是大哥吗,自然会罩着你的。”   其实我觉得我很幸运,可以遇到他们这样一家人,不要说他们兄弟两个,季业也从来没嫌弃过我,因为我,还跟陈向北正面交涉过。   我一直对他们充满了感恩。   我们正说着话,有个佣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,对着我说:“少奶奶,那个人要跑,正从后面的窗户往下跳呢。”   我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。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楼上,陈锋果然是打算离开这儿!   我跟着佣人跑出去,从别墅的一侧,绕到后面的草地上,看到陈锋用床单拧成了绳,正往下慢慢滑。   如果不是担心身上的伤口裂开,这会儿他估计早就没影了。   “陈锋,你要去哪儿?”我站在下面,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,尽管是这么小心的动作,还是让他有些勉强。   之前佣人发现的时候。并没有惊动他,一人在这儿看着,一人回去叫我,所以这会儿猛地听到我的声音,他立刻吓了一跳,手一松,便从上面掉了下来,疼得差点岔过气。   我走过去,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,见他身上的绷带已经渗出血来,就对两个佣人说:“把他抬回去吧。”   我向旁边侧开一点,给他们让开路,看着两个佣人走过来的时候,我突然注意到,陈锋的胸口处,似乎有个红外线的光点在闪。   我脑子里突然就懵了一下,虽然没见过真的,但是电影里也看得不少,我知道这是狙击枪的红外瞄准点。   也就是反应了那么一瞬,我连忙又朝陈锋扑了过去,挡住了他的身体。   没有任何的声音,我只觉得后背一震,整个身体都好像麻木了一般,然后就是撕心裂肺的疼。   我听到季良叫着我的名字,还有两个佣人也在一边慌乱的叫声,但是疼痛瞬间就讲我完全包裹,我很快就失去了意识。   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,我好像有了点知觉,可是还是疼,虽然带了呼吸机,可还是觉得呼吸艰难。   我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季越,他一直握着我的手,脸上全是愧疚。   他一定恨死了自己。不该把这件事交给我,可是我很开心,因为我做到了我的承诺。   我想跟他说我没事,让他不用自责,可是真的很疼,我说不出话来,就那么昏了过去。   我不知道我昏睡了多久,等我再醒来的时候,我看到季越还在,可是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,嘴角也泛着青紫。   “季越……”我轻声叫着他,但是即使在这么安静的病房里,听起来还是有点气若游丝。   季越眼里立刻有了神采,他轻轻地摸着我的脸,声音很轻,像是怕把我吓到一样:“雨彤,你醒了?”   “嗯。”我只是看着他,感觉我像是睡了几个世纪那么久,那么久都没看到他。   我见他立刻按了一下床头的护士铃,很快就有医生护士进来,给我做着各种检查,然后医生对季越说了一句:“恭喜。季少夫人已经脱离危险了。”   季越重重地松了口气,也不管医生护士还在场,他蹲在我的床边,拉着我的手,用力地吻着。   其他人都识趣地关上门出去,我看到他久久没有抬头,等他看着我的时候,眼睛里竟然有些湿湿的。   我唯一见他这样的那次,还是因为林曼,我心疼得无法自抑,连忙想冲他笑笑。可是真的很勉强:“季越,别这样,我没事。”   他大概以为,会永远失去我吧,我昏睡的这段时间,他一定受尽了煎熬。   还有他脸上的伤,应该是季良打的。   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他把我的手放进他的掌心里,那么温暖地包裹着,一再地说着这句话。   我微微摇了摇头:“季越,这不是你的错,你知道我多开心吗,我终于有件事可以帮到你了。”   如果陈锋死了的话,对季越和季家都会很麻烦,还好当时,我没有犹豫。   季越却仍是自责地看着我,好久都没再说话。   我正打算说些什么转移话题,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季良突然出现在门口:“雨彤醒了吗?”   看到我看着他,他立刻奔了过来,然后一下就把季越推到了一边:“你出去!”   因为季良的这个动作,季越的手就跟我分开了。然后我看到他低着头,真的慢慢走了出去:“季越……”   季良忙把我的手放进了被子里,小心地问道:“伤口还疼吗,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   我的视线却还是停留在门口,可是已经看不到季越的身影。   我知道季良肯定是嫌季越让我做了这么危险的事,所以才这样对季越,我收回视线,看着他说:“这件事不怪季越,是我逼他告诉我的,因为我不希望,一直在他的羽翼之下。一直被他那么好的保护,却什么都帮不到他,你明白吗?”   季良的表情却仍是恨恨的:“我不明白,也不想明白,我只知道,男人就不应该让自己的女人受伤,他做不到这点,他就不配做你的丈夫!”   我微微笑了笑:“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,怎么可能会不受伤呢,只看值不值得就是了,季越他值得我为他这么做。”   季良或许想到了什么,他低着头没说话,许久,才轻声说道:“我以前那么对你,你却不屑一顾,是因为我不值得,对吗?”   我们两个之间,似乎一直纠结在这些事上面,我抓着他的手说:“你很好,真的很好,我们只是遇到的太晚了,说不定,我先遇到你的话,也会爱上你的。”   好像以前,他也问过我这样的假设,当时我没有回答,但是现在,我想告诉他,如果真的有如果,或许我会试着接受他。   季良看着我,忽然苦涩地笑了一下:“虽然我知道你是在骗我,但是真的被你安慰到了。算了,我打了你的季越。让他打回来好了。”   我看到他站起来时,不觉扶了一下腰,眉心也紧紧蹙着,我还以为他能打人,伤早就好了呢,原来只是硬撑而已。   他出去没一会儿,季越就进来了,仍是默不作声地看着我。   我伸出手指,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嘴角:“疼吗?”   他摇头,指了一下心口的位置:“可是这里很疼,我以为……你会离开我。”   “傻瓜。我命很硬的,”我笑着说,“我有你和念念,怎么会舍得死——”   大概是听到我说死这个字,他忽然抱住了我,声音低沉地说:“不许说这个字,永远都不许。”   我想说,人早晚都会死啊,但是看他这么不安,我便没有说。   而且他抱着我的时候,让我觉得很温暖,很舒服。   麻药过去之后,伤口又开始疼,我只能趴在床上,可是这样也还是疼。   季越就一直抱着我,让我趴在他的怀里,小心地揉着伤口的周围,可还是觉得那里被缝合的线拉得很紧。   季越问我要不要吃止痛药,我连忙摇头,我知道那些药都是会麻痹神经的,我不想产生药物依赖。   “把我放床上吧,你抱我很久了。身体会麻的。”我说着就想撑起身,可是扯到伤口,立刻倒抽一口凉气,又老实地伏在他的腿上。   季越见我疼得直喘气,却又无能为力,心疼地皱着眉。   “季越,真的很疼怎么办?”想动又不能动,就算这样抱着他,还是缓解不了一阵阵的拉扯的疼,但我这么说,纯粹是想博取他的怜爱,好让他答应我的要求。  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,声音里透着些无助:“那怎么办?”   一向都无所不能的他,没想到竟对这件事无能为力,他心里有多无奈,我很清楚。   “我想听你唱歌。”我仰头看着他,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可怜。   “我不会。”他遗憾地看着我,“换个别的要求行吗?”  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,他已经猜出我的心思,可他没有办法满足我。   “就唱一句嘛,我真的很想听。”我继续扮着可怜。   季越的眼神闪躲了一下,然后轻咳一声。慢慢地唱了出来。   是一首英文歌,我觉得旋律很熟悉,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。   季越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,他说的不会唱,大概是不太记得歌词,虽然有些磕绊,但是我还是被他的声音迷住了,尤其是看着他这张俊美犹如神祗的脸,真的有点忘记了伤口的疼,竟然就那么睡了过去。   这次陈锋没有出事,但是他的行踪还是暴露在了众人面前。可是谁都没想到的是,警察到季家想把季越带走的时候,季良却站出来,把所有事都揽在了他的身上。   陈锋也许跟季越之间还有某种协议,他还需要季越帮他,所以也没有否认。   这些事,都是程菲菲告诉我的,她对我说:“按理说,我的工作完成了,钱也拿到了,我应该带着我的父亲立刻离开龙城。但是。我真的很想替季良说句话,他那么爱你,他是为了你才去承担一切,因为他不想你失去季越,如果你还有点良心的话,我希望你不要把他扔在监狱里不管,那是什么地方,你应该清楚。”   程菲菲跟我说这些,她的想法是什么,我不知道,可是我知道。季良的确是因为我,才会这么做。   以前他就说过,反正他已经有命案在手,季越不方便做的事,就由他来做。   可这件事,真的跟他无关。   程菲菲走了之后,我打电话给季越,没等我说话,季越就对我说道:“雨彤,陈向北可能要去找你,你不要跟他走,等着我,我很快就到。”   我听出季越语气里的紧张,我也明白他在担心什么,正好护士进来,我对她说:“能帮我拿一下衣服吗,我出了汗,身上的病号服湿了。”   “那我帮你拿套新的。”护士说着就要往外走。   我连忙叫住她说:“有人要来看我,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,帮我换上我的衣服,就一会儿。”   护士看着我真诚的脸,也不好再推脱。就拿了衣服,慢慢地帮我换上。   换好衣服,护士刚走出去,我就听到有人在外面问她:“请问姜雨彤在哪个病房?”   是陈向北的声音!   护士说了一声:“就是这间。”   陈向北说了声谢谢,然后就推门进来,我那时刚穿上鞋,还没从床上站起来,他看着我,轻笑一声:“呵,我的好女儿,你这是要去哪儿啊?”   他居然来得这么快,季越肯定也没想到,不然他肯定会早点通知我。   我知道想跑也不可能了,便安稳地坐在床边:“你又来找我干什么,是觉得害我还不够吗?还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?”   ☆、第110章 连衣服都欺负我   因为我坏了他的好事,让陈锋落到了警方手里,所以要把怨气都迁怒到我的身上?   陈向北哼了一声,坐在一边的沙发上,把随身的包放下,双腿交叠,很是随意的样子:“那么紧张干什么,我只是跟你聊聊天而已。”   到现在我还会相信他的话才是真傻了,见他坐着没动,我便站了起来,想要出去。   “出了这个门,你可别后悔,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你而死,说不定,还包括季越,他现在差不多也该到了吧。”他说着时,抬起手腕看了看表。   我心里猛地一惊,扭过头看着他,注意到他放在旁边的包,难道说那里面是……炸弹?   陈向北已经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了吗?   我们正僵持着的时候,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,季越走了进来,他看到我的同时,也看到了陈向北坐在一边,他的眸色瞬间暗沉。   “季越——”我拉住他的手,刚想说什么,却被季越制止了。   他转向陈向北,沉声说了一句:“有什么事,我们出去说。”   “这里挺好的,我女儿也在这儿,说话方便。”陈向北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。   我看到季越的眼神越发冷戾,但是他看向我的时候,又恢复了平时的淡然:“你先出去一下。在外面等我。”   其实我原本是想跟季越说,陈向北的包里可能有炸弹,但是看季越谨慎的表情,大概他早就猜到了。   陈向北倒是也没再阻拦,或者他就是来找季越的。   虽然我心里很担心,但是留下来,也许只会让季越有所顾忌。   “你要小心啊。”我对季越说了一声,看着他点了下头。   他打开门,扶了我一下,把我送了出去,然后就把门关上了。   可是我也没有完全离开,只是坐在外面的长椅上,我想如果真的有事的话,我至少能第一时间知道。   但是一直,我也没听到什么,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,我连忙站起,却看到是陈向北走了出来。   他脸上全是得意的笑,走到我面前的时候,还笑着说:“爸爸给你买了一些营养品,祝你早日康复。”   这混蛋!   我紧紧攥了攥手指,却是顾不上搭理他。连忙往病房门口走,看到季越正松了下领带,然后坐在了沙发上。   我忍着疼走过去,轻声问道:“他跟你说了什么?”   季越抬眼看着我,目光黯然:“没什么。”   大概是我受伤的事让他心有余悸,他又不肯跟我说实话了。   我抓着他的手说:“季越,就算你不告诉我,陈向北他嫌折磨得不够,他也会告诉我的。”   季越的表情微动,许久才说道:“他让我,把陈锋藏的东西拿出来。”   我有些奇怪:“为什么一定要你去拿?”   之前陈锋也是骗季越去拿,这次陈向北更是用炸弹威胁,就算说他们是怕被警察发现好了,也可以找别人去吧,为什么非让季越去?   季越叹了口气:“因为这件事,已经跟鹰先生扯上关系了,陈锋藏了那些东西之后,很快被鹰先生发现了,等他想拿着那些钱远走高飞的时候,他根本就打不开那个保险柜了。”   鹰先生?   一听到这个名字,我就觉得心里一凉,好像有很久都没听到了,但是却原来,他还是一直在我们的生活里,一切都还没有结束。   “所以,其实是鹰先生故意的,他就是想逼你去?”   季越点了下头,然后拉着我坐下:“别担心,是鹰先生的话,我反而安全了。”   我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,但是看着他似乎真的放轻松了许多,我慢慢靠在他身上:“可是,真的要把那些东西交给陈向北吗,那可是很重要的证据,不然他也不会把陈锋赶尽杀绝。”   我心里是希望,可以把证据交给警方,让陈向北得到应有的惩罚。   他那样的人,就活该在监狱里待一辈子。   季越低头吻着我的额头:“我早晚,会让他得到惩罚的。”   之后的事情,都是季越一个人在安排,我在医院里又住了一个星期,他每天都会来看我,但我知道他很忙,不想让他跑来跑去,可他还是坚持来。   我不知道他都做了什么,但是季良出来了,陈向北也没有再来找麻烦。   我看到新闻,说陈向北正在国外进行考察,要从国外引进新项目,来发展龙城。   在镁光灯下,他还是那么衣着光鲜,一派斯文,完全看不出私下里丑恶的面目。  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眼光看他,我只是替我妈很不值,她的一生,都是毁在这个男人手里。  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,季良出来之后,来医院看我,却不是他一个人来的,还有程菲菲。   我才知道,他在里面这些天,程菲菲每隔几天就会去看他。   虽然季良的心思我琢磨不透,可我看得出来,程菲菲绝对是对季良动了心了。   我还记得那会儿,她跟我说的那些话,分明就是在替季良感到不平。   虽然他们的路可能也不太好走。不过感情不就是这样,越是历尽磨难,也才能越爱对方入骨。   我伤愈出院的时候,季越很早就来了,还非要亲自帮我换衣服。   我抬头看着他仍然是那副淡淡的表情,可是却又很认真的样子,尤其是他的手指划过我背上的伤时,似乎停留了好一会儿,我轻声问道:“伤疤是不是很难看?”   “没有,很好看,就像一只蝴蝶。”把我的衣服穿好。他亲吻着我的嘴唇说,“我会永远记住的,绝不会让这种事再有下一次。”   我浅浅笑了笑,站在床上,张开手臂:“季越,你背我吧。”   我不想再提这件事了,陈向北依然逍遥法外,我知道季越比我更咽不下这口气,可是权衡利弊,也只能这样。   我还是相信,法网恢恢疏而不漏,总有一天,他会被绳之以法。   季越背着我走出去,我搂着他的脖子,脑袋枕在他的背上,很是惬意。   我也知道周围有很多人在看我们,感觉到那些女人羡慕的目光,我心里更得意了。   不管他有多好,多优秀,他也只是我一个人的季越。   他把我背上车,却是对我说:“我们先不回家,爸在餐厅订好了位子,我们先去吃饭。”   季业大概是想庆祝一下吧,之前他跟林曼结婚,却低调得只是他们两个人吃了顿饭。   今天我出院,而且季良也回来了,是应该一家人一起好好吃顿饭了。   进去餐厅的时候,季越也是抱着我,我让他把我放下,毕竟被老人看到不好。   他没再坚持,就把我放下了,不过还是小心翼翼地扶着我。   看到我们过去,季业让服务员上菜。然后示意我们坐下:“今天是个好日子,季越,季良,她们女人就算了,我们爷仨好好喝一次,不醉不归。”   我和林曼都想拦,但是看到季业不容置疑的表情,又都放弃了。   这时候又走过来一个人,一个女人,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裙子,身材高挑,妆容素雅,我一时竟有些认不出来,在她走近时,不觉惊道:“程菲菲?”   她礼貌地向我们点了下头:“对不起,我来晚了。”   季良明显比我更惊讶:“你来干什么!”   季业连忙说道:“是我让她来的,她之前照顾你那么久,没功劳也有苦劳,我请她吃饭怎么了。”   看到季业嗔责的目光,季良语结:“可这是我们的家庭聚会,她一个外人——”   季业立刻说:“什么里人外人,你把她娶了。不就是我们家的人了吗。”   季业的意思,我们都心知肚明,但是季良明显对这样的安排很是不满:“谁说要娶她了,她想得美!”   在这么多人面前,说得这么决绝,即便程菲菲的定力一直很好,可她毕竟也是女孩子,脸上自然有点挂不住,她轻声说了句:“我还是走吧。”   季业还没说话,季越已经拉了一下程菲菲:“坐下,算我请你。”   如果对季业的安排不满意。季良还能发脾气,可是季越,他竟是无处可发,所以也只能不吭声了。   服务员已经把菜端了上来,虽然没有奢侈到摆了整整一桌,但是我们都看得出来,这顿饭,是花了很多心思点的,因为照顾了每个人的口味,荤素搭配得也很好。   这显然不是季业安排的,更像是林曼。   林曼真的是那种娴静优雅的女人,总是能照顾到别人的感受,自从她神智清醒之后,她一直把季业照顾得很好,我们的一如三餐,她也总是花很多心思琢磨。   不要说季越是他的儿子,连季良,她也能既做到关心,又不让他反感。   我不难明白,为什么季业对她,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了。   我们换了一下位置,让他们三个男人坐在了一起。林曼就在季业的旁边,所以她是中心位置,她给我们每个人夹菜,让我们多吃些,也暗暗地叮嘱让季业不要喝太多。   我看到季良脸上,从一开始的别扭,慢慢也舒展的表情,知道他也应该想通了。   他虽然脾气不好,但是他又不笨,好歹还是分得清的。   可能是各有心事,三个人都喝得有点多。季越虽然没吐,也没发酒疯,但是走出去的时候,脚步明显的不稳。   上了车,他就躺在了我的腿上,搂着我的腰,一直叫着我的名字。   我还没见过季越喝醉的样子,脸上有丝潮红,在我身上钻来钻去的样子,竟然有些可爱。   到了家之后,他就完全没什么意识了,还是佣人把他背上去的。   我拧了条湿毛巾给他擦脸,他拽着我的手说:“老婆,还是你对我最好。”   “你别乱动,我帮你擦干净。”我想拿开他的手,可是他却拽得很紧,我轻声哄着他说,“季越,听话,我帮你擦一下,不然身上黏黏的,会不舒服的。”   他果然放了手,而且竟然还自己开始脱衣服,只是他真的是喝多了,一颗扣子都解不开,他就在那儿闭着眼睛嘟囔着:“雨彤,我怎么解不开,连衣服都欺负我。”   我看着他的样子,真是哭笑不得,我竟然不知道,他喝了酒竟是这个样子,完全不像他了。   我伸手慢慢地给他解开,然后拿毛巾给他擦着身上的汗。又去拿了睡衣来给他换。   可他一动不动的,我伸手想把他扶起来,用力的时候,背上的伤还有点隐隐作痛。   我对他说:“季越,你好好的,不然会弄疼我的伤口。”   他一听到我的话,连忙就很听话地坐了起来,可是却因为起身太猛,一下吐了出来,全吐在了我的身上。   “对不起。”他睡意惺忪地看着我,伸手就来扯我的衣服。“我帮你脱了。”   “不用了,我自己来。”我刚推开他的手,他的身体就又倒了回去。   我先没管他,赶紧把衣服脱了下来,正准备拿去浴室,可是刚转了一下身,他忽然长臂一伸,就把我拉了回去,我的手不觉松开,衣服掉在了地上。   他翻了个身,就把我压在了身下,目光灼热地看着我:“雨彤,我想了。”   每次他用这种表情,我就知道他想什么了,我的手还撑在他的胸口:“不行,我的伤还没好呢,今天不要了。”   “我会很小心的,从后面好不好?”他的声音可怜兮兮的,目光也带着一丝哀求。   我知道,我住院这么多天,他早就忍不住了,我轻声说:“可是你能不能……”   我还没说完。他就当我同意了,很轻地把我翻了过去,迫不及待地就褪下了我身上所有束缚。   男人猴急起来,真的十头牛都拉不住,即便是季越也控制不住。   不过大概是吐完之后,他的酒意也醒了不少,倒不是没轻没重的,还一直问我伤口有没有疼。   其实伤口的话,现在差不多没事了,我之前就是找个借口,不想让他觉得很随意。   但他确实照顾着我的伤,这次也没有一再地要求重来,也可能是他真的困了,简单地去冲了个澡之后,他就沉沉睡了过去。   我看着他熟睡的脸,帮他盖好被子,慢慢下了床,收拾了一下他刚才吐的东西。   我没敢淋浴,就只是简单擦洗了一下,然后换了干净的衣服出去,看到程菲菲也正从季良的房间出来,我冲她浅浅笑了笑:“他睡了吗?”   程菲菲点了下头。见我要下楼,她叫住我说:“上次的事,我想跟你道歉,我不应该那么说你,因为我以前不了解你们之间的事,现在我都知道了。”   我大抵也明白,刚才季良喝多了,大概跟她说了很多。   “没什么,的确是我对不起他。”这一点,我永远否认不了。   程菲菲却是摇了摇头说:“你是对的,你不喜欢他。就应该直接拒绝,不然才真的是伤害他。”   我越发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,不论她的出身如何,我觉得她很明事理:“谢谢。”   “我只是很心疼他,像他这样的男人,总是习惯用刺去包裹自己,其实他的内心很脆弱。他不懂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,一旦失去,就会不可理喻地发疯,可是一旦认准了,就一辈子很难忘掉。”程菲菲脸上有一丝笑意。但是眼睛里却是淡淡的伤。   我有点替季良感到庆幸,幸好有这个女人,这么懂他。   而我,从来也没这样看懂过。   所以有时候,找到一个懂自己的人,比勉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要重要得多,我真心希望,季良能早点明白,不要错过这个女人。   过了大概半个月,陈向北考察各国之后,终于回龙城了。但是对我来说,我一点也不希望他回来,因为他的存在,是对季氏最大的威胁。   他回来之后,就召开了一次商业座谈会,参加的都是龙城各个行业的精英,电视台进行了现场直播。   他提出了几个大型的项目,还说要公开招标,说这将是龙城最大的一次商业投资。   但是这种事,业内的人都知道,公开招标都是幌子,其实早就内定好了。   如果是按照实力,季氏至少有两个项目都能稳稳地拿下来,但是陈向北,他能给季氏才怪。   我心里也是很着急,为什么这个人偏偏跟我有血缘关系,而我却又半点忙都帮不上季越。   季越回来的时候,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,可季良就有点掩饰不住,如果不是因为我在楼下,他大概早就骂了,他看了我一眼。然后对女佣说:“一会儿吃饭叫我,我先上楼了。”   我见季越靠在沙发上,手指捏了捏眉心,好像很累的样子。   想想也是,整整开了一天的会,谁能受得了。   我走到沙发后面,双手帮他揉着额角:“要不你也上去躺一会儿吧,吃饭我叫你。”   他拉住我的手:“不用了,我不累,念念睡了吗?”   “没有,怎么都不肯睡,小赵在陪她玩呢。”   季越笑了笑:“去把她抱下来,念念一定是想我了。”   我斜他一眼:“自作多情。”   不过虽然这么说,我还是准备上楼去把念念抱下来,可是我刚转身,就听到佣人说:“二少爷,外面有人找你,他说他姓陆。”   姓陆?难道是陆仟?   ☆、第111章 你去见的人,会不会让你有危险   除了他,应该也没有其他姓陆的人会来找季越了吧。   季越应该跟我想的一样,他的眸色黯了黯,许久都没说话。   我原本以为季越不会见的,毕竟那时候,陆仟一直想要跟他相认,但是他始终在躲避,季氏危机的时候,陆仟说可以提供帮助,他也没同意。  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,季越沉声说:“请他进来吧。”   陆仟应该就一直在门口等着,所以佣人一把门打开,他就进来了。   我连忙站了起来,迎上去:“陆爷爷。”   不管季越认不认,对陆仟,我还是觉得充满感激的,而且我明知道,他就是季越的亲爷爷。   陆仟还是以前那样。虽然头发胡子全白了,但是他笑起来的时候,就像个孩子一样:“丫头,好久不见了,有没有想爷爷?”   我心虚地点了点头,然后转身看着季越,见他慢慢站了起来,但是他的称呼却是:“你好,陆先生。”   陆仟倒是没多在意,也可能他在来之前就有这种心理准备,他点头说:“嗯,好。我今天是为了公事来的,你有时间谈谈吗?”   听到他们要说公事,我忙说道:“陆爷爷,您请坐,我去给你们倒茶。”   陆仟笑着点头,慢慢地坐在季越的对面。但一直到我进了厨房,都没有听到他们说一句话。   给他们倒了茶之后,我就上楼去了,念念好像真的是听到季越的声音似的,就是吵着不肯睡。   我让女佣出去,抱着她一直哄。可她一点面子都不给我,就是一直哭闹。   我开始怀疑她是生病了,摸了摸她的额头,也不烫,给她喝奶粉她也不喝,小手乱挥着,就是不停地哭。   我有点害怕了,正准备抱下去给季越看的时候,他也正好上来了,我连忙对他说道:“念念好像生病了,一直哭。”   季越抱了过去,手指轻轻地把念念的嘴巴张开,看到她的舌头底下有些白色的水泡:“没事,上火了,是鹅口疮。”  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,但是听着有点吓人:“那怎么办?”   “喝点棕榈油吧,然后给她换种清淡口味的奶粉。”季越抱着念念往外走,小人儿一到季越怀里,还真是没有刚才哭得那么厉害了。   我跟着季越下去,听到他对女佣说让她拿棕榈油过来,然后他抱着念念坐在沙发上,让念念站在他的腿上,就那么拉着念念的两只小手逗着她。   小人儿真的就不哭了,还高兴地又蹦又跳。   我觉得自己挺失职的。作为她的妈妈,竟然做得这么失败,什么都不懂。   而且因为我那会儿体虚,根本没奶水,念念连一口母乳都没吃过,我一直都觉得亏欠了她。   看到女佣拿来了棕榈油。我连忙走了过去,帮忙把念念的嘴巴张开,看着季越往念念舌根底下点了一点。   大概是这味道有点怪,念念皱着眉头又哭了起来。   季越就跟刚才一样逗着她,她才不哭了,季越又对女佣说道:“去榨点果汁拿过来。”   看着念念笑得那么开心,我在季越旁边坐下,有些羡慕地说:“她跟你就是比我亲,搞得我像后妈似的。”   季越忍不住笑,一边还拉着念念,脑袋探过来,在我耳边说道:“你不是连女儿的醋都吃吧。”   “我哪有那么变态啊!”我急忙辩驳,季越对孩子这么好,我开心还来不及呢。   他就只是笑,看着女佣拿果汁过来,他把念念交给我说:“你抱着,我来喂。”   看着我们两个人一起喂她,她高兴极了。小嘴吧唧吧唧地喝着,还冲着我们笑个不停。   小孩子就是容易满足,大人爱不爱她,她是最能感知的。   以前我们两个都说,因为我们的童年缺少陪伴,会把最好的父爱母爱都给念念,可是我们还是做得太少了。   季越看着我跟念念,轻轻揽住我的肩:“以后,我们每个星期出去玩。”   “好啊。”这样简单的幸福,一直都是我所期望的。   念念很快睡着了,我抱着她放回了小床上,然后轻轻开上门下楼。   季越还坐在那里。一手抵着唇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   “陆爷爷跟你说什么了?”陆仟那么快就走了,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。   “没——”季越习惯性地想说没什么,但是说了一个字又顿住了,转而说道,“他说。他要在龙城开分公司,让我出任执行总裁,我的名字可以不对外公布,然后以这家公司的名誉去竞标陈向北提出的新项目。”   我多少有些惊讶,就算我不懂生意场上的事,但是陆仟这么说。基本上就是为了帮季越拿下那个项目,只是为了照顾他的面子,没有说得那么明显而已。   连我都能猜到,季越又怎么会看不出来,所以他其实心里很纠结吧。   我挽着他的胳膊说:“陆爷爷也是好心,你不要总是拒绝他,他上次说,他得了很严重的病,也许没有多少时间了,他只是……想要帮帮你而已。”   我原本想说,陆仟是想跟他相认,但是季越显然还接受不了。所以我只能改口。   季越还是没说什么,但是他没有直接拒绝,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。   吃过晚饭之后,我看到季业把季越叫去了书房,看季业的表情,他大概是知道了陆仟来过的事。   但我不知道。他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,毕竟,他跟陆昂曾经是情敌,而季越,也是他一手养大的,他会让季越跟陆仟相认?   这大概。是件不可能的事吧。   可我回房间的时候,路过季业的书房,听到他的声音说:“我让你答应,并不是为了这次竞标,而是我一直觉得,不管我跟陆昂之间怎么样。我对陆仟还是很尊敬的。这是你们的血缘亲情,我不想让你因为季陆两家的恩怨,就把他当成仇人一样,他没做什么错事,他也应该是你尊敬的人。”   我听到这些话的时候,真的被震撼到了。我没想到,季业竟会跟季越说这些,虽然我一直都知道,他做事坦荡,但是这等胸襟,真的是让人不得不对他充满敬佩。   我听到季越嗯了一声。他开门出来,看到我在外面,脸上露出些许释然。   我是这时候才明白季越的纠结,他并不是那么决绝地不想跟陆仟相认,他只是怕那样做,会伤到季业。   毕竟季业,不只把他养大,就算在知道他是陆昂的儿子的时候,他也没有放弃,甚至对他比以前更好。   现在听到季业这么说,他心里的结可以彻底放下了。   我不觉对他笑了笑,那时候我很羡慕季越。虽然他长大的过程不那么如意,可他现在可以收获这么的亲情,就连季良也已经对他没有敌意了。   不过我也知道,所有得来的东西,都是他自己拼来的,是因为他的品性如此优秀。才会让人喜欢。   但是事情,并没有我们预期的那样顺利,即使是挂着陆仟N&S集团的牌子,陈向北还是处处刁难,像是已经知道这里面的关系。   不过也不奇怪,陈向北的眼线那么广,陆仟几次出入季家别墅,想必也瞒不过他。   季越他们这么重视这次的投标,也不仅仅是因为两个新的项目,关键是,如果同行业的公司一旦竞标,肯定会在龙城形成垄断。到时候,季氏又要面临新的危机了。   那天我一下喽,就看到他们三个人坐在沙发上,谁都没有说话,表情都有些凝重。   就算现在扶持一家新的公司,也是来不及了,竞标这么大的项目,小公司很多硬件设施根本跟不上。   “现在唯一的办法,就是让陈向北改口。”季业说了一句,他看了眼季越,“可是我们手上,却没有可以威胁他的东西。”   “也许我有。”季越浅声说。但是他低着头,也没看任何人,眉心紧紧蹙着。   季良也看了看他,竟是没说让他拿出来,或许他们都知道,那对季越来说,很难。   季业也是拍了拍季越的肩膀,站起来说:“再想别的办法吧。”   季良双手一摊靠在沙发上,翘着腿说道:“没什么大不了的,季氏这么多风风雨雨都过来了,岂会栽到这么个小阴沟里。”   季越仍是没说话,可他的表情,明显是还在考量着要不要用他的办法。   等季良也走开的时候,我下去,坐到他身边问:“季越,你在想什么?”   “我在想,我在季家这么多年,也应该报答一下我爸的养育之恩。”他的眸色越发黯然,“刀山火海,都值得。”   我心里不自觉地颤了一下:“你想干什么?”   他竟是笑了笑:“不干什么,只是要去见一个我不想见的人。”   我刚想问,他却立刻抓住了我的手:“现在现别问,我以后会跟你解释,好吗?”   “我只想确定,你去见的人,会不会让你有危险?”他不想见,肯定是有原因的,说不定就是因为那个人手段很辣。   他摇了下头:“他不会害我的,相反的,他最不希望我死。”   ☆、第112章 那是老子的种   一个季越不想见,但是又不会害他的人?   我一时想不出,有什么人是这样的存在,但是这件事关系到季氏,我不能阻止。   “你什么时候去,要去多久?”我们很久都没分开过了,我的不安是可想而知的。   “越快越好。”季越将我揽过去,吻了一下我的唇,“我会很快回来的。”   我抱住他,紧紧搂着他的腰,好像这样才能不让他离开他一样。   但是第二天他就走了,可能怕我看着他走会忍不住哭,他没有跟我说,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。   我看着旁边空空的位置,有些怅然若失。   想到第一次跟他遇见的情景,真的觉得就像做梦一样,那时我怎么都不会想到,竟然能跟他真的走到一起。   我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会儿,却被一个噩梦惊醒,浑身冷汗涔涔。   我居然梦到,季越全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,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我,那个画面那么清晰,就算我醒来,也觉得是真的一样。   我慌忙换了衣服跑下了楼,看到季业还在调教他的皮皮,季良大概是去公司了。   我尽力平稳了一下心神,走到季业身后叫了一声爸,他转头看着我:“你醒了,快去吃早餐吧。”   我却站着没有动,过了好一会儿,季业大概察觉到我的不对,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,我才问道:“季越他,到底去见什么人了?”   季业似是思索了一下,他放下了手里的东西。用毛巾擦了擦手:“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,我只知道,上次就是那个人先找到了陈锋藏的东西,看样子,他手里应该还有备份。”   我的脑子里忽然嗡的一下,那个人,不就是鹰先生吗,上次季越去见过他之后,事情很快解决了,所以我一直也没问。   可是这次,显然事情没那么简单了,不然季越也不会那么犹豫。   而且那个人就是鹰先生的事,季越肯定是瞒着季业的,大概是因为,如果季业知道跟沙罗岛有关,他是怎么都不会让季越去的吧。   我也没敢多说,但是心里却开始有点担心了。   那个鹰先生,虽然可能不会伤害季越,但是他之前就说过,希望季越留在沙罗岛,说季越天生是属于沙罗岛的,谁知道这次,他会不会用季氏作交换,让季越留下帮他东山再起。   别的事也许还威胁不到季越。但是季氏,我知道季越有着多深的感情。   我真的很怕,他以后都不回来了。   我打电话给丹尼,但是他也不知道鹰先生的事,可想而知,上次季越去见鹰先生保密到什么程度。   他是为了鹰先生的安全?   我一直也挺难理解的,明明几年前,季越被困在沙罗岛将近两年,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,就是他被秦琦追杀,他应该很恨鹰先生才对。   鹰先生也是,即使他再有爱才之心。可先是季业把他害成那样,然后季越又一手毁了他多年的心血,他竟然一点也没生气,还是希望季越能帮他。   真的是太不寻常了。   可我现在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,除了等,什么都做不了。   我正在婴儿房里看着念念发呆,听到有人敲门,我转过头:“进来。”   没想到,进来的人居然是程菲菲,她浅笑着说:“我来看看小孩子。”   见她手中还拿着一套小衣服,明显是要送给念念的,我连忙站起来。给她让开一些地方。   对程菲菲,我也只仅限于好感,我们并没有过深的交集,所以她来看念念,还送礼物,让我觉得有些意外。   她把衣服递给我说:“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,在商场里看到这套裙子挺漂亮的,而且念念好像也喜欢粉色,所以买来送给她,你别嫌弃。”   我笑了笑:“怎么会,谢谢。”不过粉色,可不是念念喜欢,只是季越喜欢罢了。   可能程菲菲真的很有人缘,念念看到她也很高兴的样子,还伸手去抓她衣服上的胸针。   “你喜欢,送给你好了。”程菲菲说着,就要从衣服上摘下来。   对我家念念这个喜欢亮闪闪的东西的毛病,我表示哭笑不得,忙按住程菲菲的手说:“不用了,她有一堆了,这小丫头一看到闪光的东西就爱不释手的。”   “那多好啊,戴满钻石,就像真的公主一样。”程菲菲说着的时候,眼睛始终也没离开念念,她好像很喜欢孩子。   我看着她的眼睛里好像有心事,更确定她不是随便上来的:“你是不是找我有事啊?”   她低着头,欲言又止的样子,过了好久才说:“我……我怀孕了,是季良的。”   我微微怔住,回过神来,我笑着说:“那是好事啊,多久了?”   程菲菲看了看门口,轻声说道:“我没有什么朋友,也不知道该跟谁说,我能跟你说吗?”   她的性格真的跟我有些相似,都太过要强,所以很难有知心的朋友。   我拉着她的手,把她带到了我和季越的房间:“现在可以说了。”   她坐在沙发上,我倒了杯水给她,她就那么捧在手里,看着热气慢慢消散:“也许你会觉得,我太有心机,可是我,我从看到季良的第一眼,我就喜欢他了,那天他喝多了,他什么都不知道,我……”   她没说下去。可我也明白了,他跟季良发生了关系,可是季良却一点都不记得了。   现在她发现自己怀孕了,却根本没办法跟季良说,即使说了,季良大概也会逼着她去打掉这个孩子。   但是这种事,我无法帮她做决定,也无法给她任何建议,毕竟这关系到一条小生命。   我只能跟她说:“我觉得,你还是跟季良坦白的好,这是你们两个人的孩子,他有权利知道真相。”   “我知道。可是我不敢,他一定会觉得我是拿孩子来威胁他。”程菲菲苦笑,“我从来没有这么胆小过,我以为我什么都可以一个人扛,可是原来,我根本不行。”   并不是她不行,是因为越在乎就越怕失去,因为她在乎季良,在乎这个孩子,所以才这么害怕。   我们聊了很久,程菲菲也终于下定决心去跟季良说这件事,我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,可是我从心里希望,他们能真的走到一起。   中午的时候,季良回家吃饭,看到程菲菲也在,脸上的表情就有些难看。   程菲菲一直都没说话,始终都低着头,这跟平时总是不屑一顾的她简直判若两人。   季良大概也发现了,因为他说让女佣去盛饭的时候,程菲菲立刻接过他的碗去了。   我看到季良脸上越来越不解的神色,心里猜测着他知道程菲菲怀孕的时候,该是什么表情。   吃完饭之后,季良要去午睡,程菲菲看了看我,见我冲她点头,她便也跟了上去。   只是没过一会儿,我就听到楼上摔东西的声音,还有季良的怒吼:“程菲菲,你他妈真是不想活了,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!我告诉你,这个孩子我不会要的,立刻去打掉!”   我听不到程菲菲说了什么,可是季良的吼声似乎更激烈了,还有越来越密集的摔东西的声音。   我连忙跑了上去,推开门的时候。看到房间里一片狼藉,程菲菲缩在角落里,一手捂着额头,额头上似乎被东西砸到了,血从指缝里往下流。   这样的画面,我曾经经历不止一次,现在还记忆犹新,我挡在程菲菲前面,看着季良,冷声说道:“是不是每次,你都要把真心对你好的人伤得遍体鳞伤你才满意,你还想让程菲菲变成下一个姜雨彤吗!”   季良听到我的话,似乎也是震惊了一下,他看向程菲菲,垂在一侧的拳心慢慢攥起。   我没再理他,转身把程菲菲扶了起来:“我带你去包扎。”   可是一直到程菲菲离开季家,季良一直都没再下来过。   我上楼去看他的时候,房间里已经被女佣收拾干净了,而季良没有在房间,而是坐在阳台抽烟。   我走过去从他手里把烟拿开:“抽烟对孕妇不好。”   季良冷笑了一声:“你又不是孕妇。”   我也学着他,在地上坐下,扭头看着他说:“其实你对程菲菲,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吧,你只是不甘心。不想忘掉过去对吗?”   因为得不到的,永远是最好的。   季良没说话,但是很显然,我猜对了。   “可是就算你现在接受不了,那个孩子是无辜的,你忍心,看着一个小生命就这么消失吗?”正如程菲菲所说,季良是个外表长满了刺,其实内心很脆弱的人,就是因为他不忍心,他才表现得这么激烈,他是想让自己无路可退。   “你出去。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。”他抱着脑袋,看起来很是挣扎。   我也没有再逼他,站起来就要往外走,听到他的手机忽然响了,他拿出来接道:“你找谁?我就是,你说什么!”   我看到季良的脸色一下变了,他噌的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:“你他妈的敢动她试试,老子废了你!”   我不知道那边又说了什么,季良拿起手机就要摔,但是想到什么又改变了主意,一脚踢飞了旁边的竹椅。   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看他的脸色,肯定是很严重的事。   他冷静了一下:“程菲菲被绑架了。就是那个被她打爆头的人。”   “那怎么办,报警吧。”之前程菲菲那么说的时候,我并不是太相信,那会儿下意识里总把她跟小蛮那种人联想到一起,没想到竟是真的。   “来不及了。”季良说了一声,很快从阳台回到房间。   我看到他从抽屉里拿了一把枪装在身上,连忙拉着他说:“你别冲动啊,你这样就回不了头了。”   他的神情有些颓然:“我早就回不了头了。”   他从我身边过去,我没拉住他,看着他下楼,真怕他一时冲动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,便也跟了上去。   在他打开车门的时候,我立刻便坐了进去,见他发愣,我催促道:“别发呆了,快走啊。”   他稍微迟疑了一下,然后便上了车。   只是我没想到,车子停下的地方,居然是一家夜总会。   我印象里的绑架,都是那种废旧的仓库之类,这些人看起来,肯定不是为了钱。   我跟着季良跑过去,在一个包间门口,他用力地踹开了门。但是他刚一进去,没注意门边竟然站着一个人,一棍子就把他抡到了地上。   “季良!”我和程菲菲几乎是同时叫道。   我连忙也跑了进去,蹲下身扶着季良,见他的后脑上已经出血。   程菲菲被人用力拽着,她也想过来,但是她没有办法,只能心疼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季良,嘴唇都咬破了。   “把门关上。”有人说道。   我抬起头,看到里面的独脚沙发上坐着一个光头男人,头顶的地方,有道明显的伤疤。   他身上穿着花衬衫。戴着茶色墨镜,嘴里还叼着雪茄,吐了一口烟,看着地上的季良,笑着跟旁边的人说:“什么季家大少爷,就是废物一个,一棍子就撂倒了,这还有什么好玩的。”   季良的手摸了一下后脑,可能感觉到了粘稠,他闷哼了一声,然后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,回头看着后面的几个人。眼神冷厉:“是谁打的老子?”   那几个人原本还在笑,可是看到他的眼神,都不觉吞咽了一下,没人说话。   季良走过去,看着那几个人手中的棍子,刚打他的那个人本能地就把手往后藏了一下。   可是这个动作怎么可能躲得过季良的眼睛,他冷冷地笑了笑,不动声色地按住了那个人握着棍子的手,然后一个用力,就听着喀嚓一声,那人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。   他手里的棍子掉下来时,季良用脚接了一下。然后狠狠地朝着这个人的脑袋打了过去,直打得这人满头是血,最后倒在了地上,没了声音。   其他人本来还想上手,看到季良扔下棍子,从身上把枪掏出来指着他们,便一个个向后退去。   季良的目标本来也不是他们,他转向那个光头男人,用枪指着他,然后慢慢向程菲菲走了过去,一把就把她从旁边的人手里揽了过来,也没看她。只是沉声说道:“你跟姜雨彤先出去。”   “季良……”程菲菲看着他头上还在流血,白色的衬衣领子已经被血染红了,她的唇色有些苍白。   季良冰冷的眼神横了过来:“听不懂我的话吗,滚!”   我知道我们留在这儿,就只会妨碍他,连忙走过去,拉着程菲菲就往外走。   可是根本没等我们走到门边,原本倒在地上头破血流的那个人,突然站了起来,抓起棍子朝程菲菲打去,我看到的时候,也顾不上多想。立刻就抱住了她,所以那一棍结结实实打在我的肩膀,一阵火辣辣的疼,半边胳膊已经没了知觉。   “姜雨彤!”季良叫了一声,他一分神,立刻便被后面的人按住了,一脚踢开了他手上的枪。   看着我脸色惨白,头上冷汗直冒,程菲菲也是吓坏了:“雨彤,你怎么样了?”   我摇摇头,现在我的伤都不是最重要的,关键是我们已经失去了先机。   现在季良被制住了,他或许能挣脱,可是守在我和程菲菲身边的人,一定会拿我们作为威胁。   果不其然的,那个光头男人从沙发上站起,一手还握着念珠,走到掉落的枪前,伸手捡起,然后向我们走了过来。   季良看到的时候,脸上忽然现出慌乱:“你到底想怎么样,有什么事冲我来,别动女人!”   光头的视线在我和程菲菲之间来回转了转,笑着对季良说:“你小子艳福不浅啊。一下两个,我都不知道该先动哪个了。”   “你敢!”季良的眼睛瞪大,想要杀人似的,“你敢动她们一根头发,老子就让你后悔生在这个世界上!”   光头冷哼一声:“口气不小啊,那我就动了,我看你能怎么样。”   光头说着,看看我又看看程菲菲,似乎很难决定的样子。   我那时心里的念头是,程菲菲怀孕了,我怎么都不能让她受到伤害。   我见光头的手真的摸到她的脸上时,立刻喝道:“拿开你的脏手。别碰她!”   光头的手立刻停住,目光在我身上流连:“呦,看来你是等不及了,那就你吧,反正我对美女都不挑。”   见他笑得那么猥琐,我心里一阵反胃,但是现在我的一条胳膊还在麻着,又不能做什么,只是冷冷瞪着他。   季良看到我护着程菲菲,要被那个光头欺负,他一下就像疯了似的,用力挣开了旁边的人,就要向我跑过来。   光头看到他的动作,不慌不忙的,举起枪就打在了他的右腿上,见他疼得倒在地上,对其他人说道:“给我狠狠地打,别让他坏了我的兴致。”   他说完,一把揪住我的头发,就要把我扯到一边的长沙发上。   那些人也已经把季良围住,对他拳打脚踢,程菲菲忽然扑过来,拽住了光头说:“你别碰她,我来。是我打伤了你,你想怎么样都可以,放了他们。”   她此时脸上的决然,分明是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,我看得一阵心惊:“程菲菲……”   可是光头又岂会任她摆布,拍着她的脸冷笑着说:“别急,哥哥慢慢玩,早晚会轮到你。”   他说着又要拉扯我,程菲菲的表情更加的面如死灰:“女人你又不是没玩过,可是你玩过孕妇吗。”   我心里猛地一颤,程菲菲她居然……   光头也是愣了一下,目光扫过她的肚子:“你怀孕了?”   “是啊,你要看孕检报告吗?”程菲菲笑着,但是那笑容却如死一般的惨白,“不想试试,一个孩子在你眼前变成血水是什么感觉吗?”   光头显然是动摇了,他慢慢松开了我。   我忙摇着头,想要拉住程菲菲,可是光头挥手把我推开,扯着程菲菲就把她按在了长沙发上。   “程菲菲!”季良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,“那是老子的种,你他妈没权利决定他/她的生死!”   那时程菲菲已经被光头压在身下,撕扯着她的衣服,她脸上没有一点血色。眼睛里也没有半点神采,只有一滴泪从眼角慢慢滑落。   之前季良对她说了那么狠心的话,让她去打掉这个孩子,她一定觉得,反正季良也不稀罕这个孩子,如果我被光头欺负了的话,季良一定会很伤心,所以她索性做了这样的决定。   现在的她,一定是心如死灰了。   但她根本没看到,季良听到她被绑架的时候,脸上的慌张,那不是装出来的,是他的本能反应。   我看着季良踉跄着从地上站了起来,也不管旁边的人还在打他,发疯一样冲了过去,用力地就把光头从程菲菲身上推开,拳头狠狠地打在光头的肚子上。   他现在浑身是血,连眼睛都泛着猩红,其他人看着他的样子都有些害怕了,都是犹豫着,却又谁都不敢上前。   光头被他连打带踹,牙都被打掉了,和着血吐出来,拱着手向季良求饶,却是一丝声音都发不出。   看他还在一直打,就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,程菲菲从沙发上滑下去,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:“别打了,别打了,对不起……”   我不知道她的这句对不起指的是什么,是她自作主张要牺牲这个孩子,还是觉得是因为她的事连累了季良,可我知道,到了现在,季良也应该了解到自己的心了。   他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,他之前只是一时接受不了。   季良终于停了手,但是他的身体也软软地倒在了程菲菲的怀里。   程菲菲一边叫着他的名字,一边用手帮他擦着血,眼泪早已止不住地往下落。   外面有人报了警,警察冲进来,先把那些还拿着棍子的人抓住了,然后把季良和光头都送去了医院。   我在听到警察在外面叫门的时候,就已经把那把枪藏了起来,不想让季良再惹上更多的麻烦。   ☆、第113章 你敢拿枪对着我!   本来我还担心,季良腿上的枪伤会很麻烦,因为根本无法掩藏。   但是没想到的是,那个光头男人居然把一切揽了过去,说枪是他的,事发后不知道掉在哪里了,警方在夜总会搜查了很久,后来也没再提了。   我肩上的伤也简单处理了一下,去看季良的时候,刚走到门口,就听到他又在发脾气:“程菲菲,你是白痴吗,你竟敢不要老子的孩子!”   “你不是不要吗。”程菲菲的语气里带着赌气的意味。   “我让你去死,你怎么不去死!”季良刚吼了一声,就疼得直抽气。   程菲菲忙检查他的伤口:“你哪儿疼啊?”   “哪儿都疼,”季良的声音刚软了下来,突然又拔高了音调,“程菲菲你是故意的吧,你想弄死我啊!”   我听到程菲菲偷笑的声音,我也忍不住笑了,看来这次的事情,也算是因祸得福了。   我没有再进去,而是向走廊的一头走去,进了电梯,我靠在一侧,拿出手机,又打电话给季越,前几次打,都是关机,我也知道他是不想被别人追踪到他的信号。   但是我就是忍不住,隔两个小时就会给他打一次,总想着说不定哪次就能打通了。   先是没有任何反应,过了一会儿居然真的通了。电梯门打开的时候,我正好听到了一阵熟悉的旋律,我也终于想起,就是那首季越唱给我的英文歌,也就是季越的手机铃声。   我连忙跑出电梯,循着声音看去,看到人群中有个背影,跟季越很像,我立刻追上去:“季越!”   可是他却没有回头,像是没听到似的,还在继续往前走。   离得越近,我心里也越确定,他就是季越没错!   他走得很快,我一路小跑都有点追不上他,而我终于快要抓住他的肩膀的时候,旁边突然有人撞了我一下,等我站直身体,再向前看的时候,已经看不到他的影子了。   我连忙向他刚才走过去的方向追了过去,一直追到门外,看到他正上了一辆车,我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跑上去。但是我跑到车窗边时,却看到他正和车上的女人接吻。   而那个女人也不是别人,是茵茵。   我的脑子里突然像炸开了一样,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。   季越他怎么会……   我就像是不受控制了一样,猛地就把车门打开,对着他喊道:“季越,你下来,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!”   其实我心里有那么一瞬,觉得他是又有什么计划,可是他回头看着我的时候,完全就像看着陌生人似的。眼睛里没有半点慌乱和愧疚,一点都不像是我认识的季越。   “你是谁?”他看着我,脸上的表情那么的淡漠疏离,让我心里禁不住的就是一阵发冷。   这个人,他明明就是我的季越,可是为什么,他会变得这么陌生?   “零,不用理她,我们走。”茵茵趴在季越的肩上,笑着说道,可是她的视线却是在嘲讽地看着我。   这是鹰先生的诡计吧。他终于还是用药物控制了季越吗,他怎么可以这样!   我立刻伸手,想要把季越拉下来:“季越,你不能跟她走,他们是坏人!”   “放手!”季越看着我的手,冷声说道,那眼神里,根本没有一丝丝的温情。   我没有放,我知道他现在不认识我,但是等他恢复,他就会记得我了。   可我没有想到,他竟是一个用力,就把我推了出去,然后关上车门,绝尘而去。   我跌在地上,肩上的伤疼得已经麻木,全身也冷得像是置身冰窖一样,可是什么痛,都比不上我此刻的心痛。   季越,季越……   我跌倒的地方,本来就是医院的门口,那些车堵在那里,一个劲地按着喇叭,医院的保安也过来,把我从地上拉开,可是我还是失魂落魄的,根本连身在哪里都不知道了。   我更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去的,程菲菲把一杯姜茶放到我的手心里的时候,我才渐渐感觉到了一丝温度。   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她轻声地问着我。   “我看到季越了,可是他已经不认识我了。”我也没想程菲菲是不是知道前因后果,我现在心里太难受了,只想有个人能听我说话,“上天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,我就只是想……跟他简简单单地生活,为什么连这点小小的要求,都不肯满足我呢。”   说到后面,我的声音已经哽咽了,心里酸涩得难受,就算用力揪紧心口,还是无法缓解。   程菲菲轻轻地抱住我,抚着我的背说:“你要相信他,他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。”   他会吗?   我真的不知道,因为我根本无法预知鹰先生接下来会做什么,他控制季越。到底是想利用他做什么?   尤其是,我现在清醒一点,想起茵茵叫的那个名字,零,那是季越的代号吗?   鹰先生已经不准备再让季越做回他自己了吗?   把一个人,彻底地变成另外一个人,这太恐怖了。   季业回来的时候,我听到他说,陈向北突然被检举了,现在他的职务由另一个人代理,他手上的项目也交给了别人。这样一来,季氏就有公平的机会了。   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,因为我知道,这大概是季越用他的身份换来的,也许以后,这世上再也没有季越这个人了。   我还是没敢告诉季业什么,他的心脏不好,我不想再看到他出什么事。   现在季越不在,季良受伤在医院,季氏只能靠他了。   我打电话给丹尼,约他和夜尊在餐厅见面,他们来的时候,我把从医院的监控上拍下来的画面给他们看,有季越进去的时候,也有他出来的时候。   “我不知道还能找谁,求你们,帮帮我,我想知道,季越现在到底在哪里。”不管怎么样,我都不能放弃他,他是我的丈夫,我有责任把他找回来。   丹尼和夜尊看了一遍,然后把手机还给我,夜尊也没说话,却是已经走到一边,不知道给谁打了电话,让对方去查那天季越去医院见了什么人。   丹尼看着我说:“嫂子,你也别太担心了,我了解阿越,即使他被人控制,他也一定会给自己留条后路的。”   我知道,季越从来都是谨慎的人,他去见鹰先生之前。大概就已经料到了会这样,我还记得他那时对我说,让我什么都不要问,他回来会跟我解释。   我仍然是相信他的,可是精神类药物我也懂一些,真的很难摆脱,如果再有人刻意对他催眠,灌输他就是零这个身份,那就真的很难再回到原本的轨道了。   也许这一辈子,他就必须要用零这个名字度过一生,彻底忘了他自己是谁。   我不敢再想象下去了,我真的无法接受那样的结果。   跟丹尼他们分开,我去了医院看季良,程菲菲正在给他削苹果,他已经开始学会享受这样的待遇了。   程菲菲见我站在门口,她的眼中掠过一抹担忧,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,我走过去,浅浅笑道:“我就是来看看,他的伤怎么样了?”   程菲菲站了起来,让我坐到她刚才的位子上:“已经好很多了,医生说。只要多加锻炼,很快就会好。”   我站在那里没动,见季良在看我,却是没说话,我对他说:“你要快点好起来,我还想早点看到你们的婚礼呢。”   大概是看我始终也没提季越的事,程菲菲脸上有些内疚,她刚才一定是害怕我会说出那件事,季良如果知道的话,以他冲动的个性,肯定在医院待不下去了。   但是我一点都不怪她。她能这样为季良着想,我应该替季良感到高兴。   而且我来这里,其实也是顺便来看季良,我是在想,说不定还能在这里再遇到季越,这一次,我说什么都不会放开他的手了。   我从病房出去,看着手机上的时间,按着跟上次一样的路线,进了电梯,然后打季越的号码。   电梯门开的时候。我还在希望着能听到那首歌的旋律,可惜,并没有。   我不知道我还在抱着什么希望,但我就是没有放下手机,仍然在打着那个号码。   大厅里人很多,门口两边的缴费窗口排了很长的队。   我慢慢地往外走,眼睛注意着外面的停车场,忽然的,我听到了熟悉的旋律,从身后传来。   我的身体突然就僵住了,甚至有点不敢转身去看,但是我又害怕会错过他。   我慌忙地转过身,正和身后的人撞到了一起,这么近的距离,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。   真的是季越!   他看到我,眼里有片刻的怔愣,随后却又变得陌生,绕开我继续往前走。   他的样子,就像不只不记得我是姜雨彤,连前两天见过我也不记得了。   也是,对现在的他来说,我什么都不是。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。   我回过神,连忙拽住了他:“季越,我知道你不记得我了,可是,你听不到手机在响吗,你看看上面的名字,是我打给你的,你看看上面存的什么。”   我知道他的手机上,把我的号码存的是老婆两个字,这还不足以说明我和他的关系吗?   可是他却是冷冷地看着我:“我不认识你,走开。”   他挡开我的手。继续往外走,可我早就下定了决心,这次一定不会放手。   我紧紧抓着他的胳膊,死死地拖着他,旁边很多人在看我们,我索性对他说道:“你想跟我分手也可以,但是我怀孕了,你得给我钱让我打胎。”   听到我这么说,旁边的人立刻都围了过来,对着季越议论纷纷,有个中年妇女大声说道:“现在这些男人真不像话。把人家女孩子的肚子搞大了,拍拍屁股就想走,哪有那么容易,姑娘,给他要钱,不只是打胎的钱,还有精神损失费呢,看他下次还敢不敢乱来!”   大概女人对这种事都是特别的反感,中年妇女一开头,其他的女人也都开始讨伐季越。   我看到季越皱了皱眉,显然这样的局面不是他能应付的。   就算没有了他自己的记忆。可是一个人的性格还是不会变的。   虽然心里很心疼他,让他被这么多人围攻,可是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,现在的他,是根本不会理会我的任何痛苦的。   门口已经被看热闹的人堵住了,季越根本出不去,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冷,忽然抓住我的手腕,扯着我朝另一边走去。   穿过一条通道,我被他拽去了住院部的小花园,他猛地把我松开。冷声说:“我已经说了,我不认识你,以后不要再骚扰我。”   看到他又要走,我扑过去就抱住了他的腰:“季越,别这样好吗,你不记得我也没关系,但是你要知道你自己是谁,你不是什么零,你是季越,是季家的二少爷!”   他很用力地想掰开我的手,可是我就是死死地攥着。手指紧紧扣在一起。   “如果你再不放手的话,就别怪我不客气了。”他冷声说着,像是要从身上拿出什么。   是枪吗,还是匕首呢?   可我一点也没害怕,哪怕是他现在根本不认识我,我也觉得,能死在他手里,我倒是也圆满了。   “你们在干什么!”  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,我转过头,看到是季良穿着病号服正向我们走过来,受伤的那条腿,还是有些一瘸一拐的。   我心里猛地惊了一下,我害怕季良说出什么过分的话,季越会对他出手。   可是我想阻止的时候,已经来不及,季良已经走到了我们跟前,看着季越说:“你发什么疯,没看到雨彤的手都流血了吗?”   因为只顾着抱紧季越不让他走,我都没留意到我的指甲划破了手指,我慌忙对季良说道:“你别管,这是我跟他的事,你快回去。”   但是季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。他纯粹看不下去季越会这样对我,他伸手,就想把季越的手拿开。   但是下一秒,他的腰上就被顶上了一个黑色的东西。   我知道,那是枪。   季良不敢置信地看着季越:“你是不是疯了,你敢拿枪对着我!”   以前的季越,当然不会,可他现在是零,他不认识季良。   我连忙放开了季越,转而握住他的手,把枪口对着我的心口说:“你要打就打我吧。跟他没关系。”   季良拧眉,他大概已经意识到了,季越刚才用枪对着他并不是开玩笑的,他浅声问我: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   现在我没办法跟他解释,就只是看着季越说:“如果你想在这个地方开枪的话,你就动手吧。”   这里人来人往,如果不是我们动作隐秘,早就被人发现,引起恐慌了。   他仍是用冷漠的眼神看着我,许久,才突然用力把我推开,然后把枪收起来,转身向外面走了。   我全身虚脱地跌在地上,看着他的背影,长长地呼了口气。   季良忙蹲下身扶我:“雨彤,这是什么情况,季越疯了吗,他竟然对我们对手。”   “他被鹰先生,用药物控制了,应该已经被洗脑了吧,他现在根本不记得我们是谁了。”已经被他看到,我也没办法再隐瞒了。   “鹰先生?”季良惊道。“所以就是说,前几天季越要去见的人,就是鹰先生?”   我轻轻点了点头。   季良恍然大悟:“难怪了。”   我从地上站起来,扶着季良回病房,看到程菲菲正到处找他,看到他没事,顿时松了口气:“你怎么又到处乱跑。”   季良不耐烦地说:“我又不是小孩子,又不会迷路,你怕什么。”   程菲菲没说话,她只是扭头看了看我,我有些抱歉地看着她:“对不起啊,都是我不好。”   “跟你有什么关系,我就是随便出去走走,哪有那么严重。”季良看着程菲菲说,“我让你买的东西呢?”   程菲菲猛地想起什么似的,嗫嚅道:“我……我忘了,我现在去买。”   “猪脑子。”季良轻诅一声,看着程菲菲出去,又转向了我,“你打算怎么办,要不要告诉爸?”   我摇头:“还是不要了,我已经让丹尼和夜尊去查他现在的落脚点在哪里。应该会有消息吧。”   季良的眉心仍是蹙得紧紧的:“季越那种人,除非是他自愿,不然没人能勉强他做任何事,他怎么就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呢,投标的事,根本无所谓,不值得他这样去牺牲。”   不用季良说,我也这样怀疑过,就算是包括把陈向北拉下马,也不至于,凭季越的能力,也只是早晚的事。  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选择,有什么事,是比季氏的危机,和向陈向北报仇对他来说更致命的?   季良忽然看着我,但却又什么都不说,见我看他时,又连忙转了过去。   我浅声问道:“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?”   他还是不说话,可我确定,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。   过了好一会儿,他不着边际地问了一句:“明市的房子,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搬空,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?”   ☆、第114章 我的名字叫欧阳浩然   想到明市,我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难过,那段日子,我们经历了生离死别,但却也是我们最平静的日子。   可惜,恐怕再也回不去了。   但是季良却像是上了心,程菲菲回来的时候,他让她给他准备衣服,他要出院。   我们都有些吃惊地看着他,程菲菲问道:“你的伤还没完全好呢,你有很着急的事吗?”   “十万火急,”他笑了笑,“你不是想跟我结婚吗,明市的教堂比龙城好,我们去那儿结。”   像是被季良脸上无邪的笑融化,程菲菲的脸一下红了:“你……同意了?”   “你哪儿那么多废话,你就说结不结,你不结我就换人了。”季良很是不耐烦地白着程菲菲。   程菲菲立刻说道:“我结!”   但她说完,脸比刚才更红了。   但我还在看着季良,因为他突然提到明市。我到现在还有点反应不过来。   他是在转移话题,还是他发现了什么不方便说?   办了出院手续,我们就回了家,晚上吃饭的时候,季良跟季业提了这件事,他说,方便的话,就全家一起去。   但是季业肯定是走不开的,林曼自然要留下陪他。   我刚想说不想去,季良就对我说:“带念念一起去吧,让她也看看她出生的地方。”   那的确是她出生的地方,而且她来到这个世界上,是那么的艰难。   还有我和季越之前失去的那个孩子,所以我们都是把两个孩子的爱都加在了她的身上。   可是这种时候,我哪有心情回去故地重游,我连季越在哪里都找不到。  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,季良没再说什么,可是等我们吃完饭之后,他见我在厨房帮忙收拾,叫女佣都出去,靠在墙上看着我说:“非要我明说吗,对季越来说,比他的命更重要的是什么,你不知道吗?”   我扭头看着他,在他的眼神里得到了肯定,我才明白了,为什么他一定要我带着念念去明市。   之前在沙罗岛的时候,鹰先生就用念念威胁过我,我得承认,念念对我和季越来说。是比什么都重要的。   “可是我不明白,季家难道不安全吗,为什么季越会被威胁?”我从来没感觉到过,我和念念存在什么危险。   季良蹙了下眉,像是也在想着这个问题:“念念之前,有生过病吗?”   我愣了一下,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,但是我很快想起,忙说道:“前不久有过,可是季越说。那是鹅口疮,是上火。”   难道那是什么警告?   我想到这点,不觉后背发凉,如果那不是季越说的那样,而是鹰先生的某种警告的话,那真的太恐怖了。   所以之前那次,季越被骗去见鹰先生,他并没有觉得危险,是因为他胸有成竹。   可是这次,他却是知道。鹰先生竟是那么无孔不入,只消想一想当时如果真想要念念的命,似乎也只是眨下眼睛的事。   真是让人不寒而栗。   “可是,我们现在离开龙城,也未必安全。”鹰先生不可能会让我们走的,他该知道季越从来都不会做没准备的事情,我们一旦离开,他就失去了继续操控季越的筹码。   季良抱肩沉思:“所以,要想个不会被发现的办法。”   如果能想到办法,季越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了。   我只是很心疼他,到了现在,我还是没有办法帮他,只能让他一个人在痛苦里挣扎。   我也只能把希望寄予丹尼和夜尊了,如果他们能找到鹰先生的藏身之地的话,那事情就好办多了。   但是事情,哪有那么容易,我们的对手是鹰先生,如果那么容易能被找到的话,他也早就不存在了。   那天丹尼和夜尊来了,如我预料的一样,什么消息都没有。   季越的身影虽然留在医院门口的监控上,但是他去哪个楼层,见了什么人,却根本找不到一丝踪迹。   他显然是故意避开了走廊的摄像头的,那么也说明,他要见的人,必然是个重要的人。   我心里在想着,我还是应该去医院等着,哪怕是守株待兔,也要找出那个人是谁。   但是我没告诉季良,也没告诉丹尼他们。   我反复看了手机里的监控影像,他进去的时间,应该是早上九点十五分。   早上的时候,我没惊动任何人,自己悄悄下了楼,在外面拦了一辆车,直接去了医院。   医院里,永远都是人满为患,这么早便已经有很多人进出。   不过这样也好,我站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。又能一眼看到门口,却也因为来来往往的人,基本不会被发现。   我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,可是季越还是没有出现,我有些心急,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了。   九点十五分,我看着最后一秒跳过去,抬眼看向门口,果然就看到了季越的身影。   可他身边,还有茵茵。   茵茵挽着他的手臂。小鸟依人的样子,一点都无法跟那个拿着枪,杀人如麻的女特工联系到一起。   这一次,真的被她赢了,现在的季越,心里应该就只有她吧。   我看着他们走过来,连忙把身体背了过去,等他们进了电梯,我看到楼层停下的数字,立刻坐另一部电梯上去。   我问了护士,像他们两个那么显然的人,肯定会有人对他们有印象,何况季越还是每天都来。   果然,有个护士对我说:“我知道,他们是去看608病房的病人,是个小男孩。”   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,我一直还以为也是鹰先生的手下,没想到竟是个孩子。   难道是被他们掳来的?   我轻轻地走到那个病房门口,听到茵茵在对那个孩子说:“臭小子,你别这么一天到晚拽得不行,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!”   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:“阿姨,你这样会吓到我的。”   虽然说着害怕,但是语气里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,反而更像是嘲讽茵茵不敢把他怎么样。   这孩子到底是什么人,竟能让茵茵束手无策?   他们说了些专业的东西,我听不懂,但是我能肯定的是,鹰先生有求于这个孩子。   我更加觉得,这个孩子的来历不寻常。   听到他们开门出来的声音,我连忙躲在了一边的角落。探出头看着季越和茵茵的背影消失,我才慢慢走了出来。   现在还是先弄清这个孩子的身份,才能知道鹰先生的弱点,我们也才能让他放了季越。   我推开门进去,又轻轻地把门关上,看到床上坐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,正双手环胸看着我。  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是个孩子,但是这样的年龄还是让我有些震惊。   但更让我震惊的是,他一开口,居然直接叫了我的名字:“姜雨彤。”   我惊讶的看着他:“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,你是谁?”   他笑着,完全就是个小孩子的天真无邪:“我是谁你又不认识,问了也是白问,不过我可以告诉你,我的名字叫欧阳浩然。”   不知道为什么,在这个孩子目空一切的眼神里,总让我有种自己智商很低的感觉,他脸上虽然在笑,但是他的眼神,却是那种藐视众生的不屑。   这孩子……   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谈。如果是一般的孩子,还可以哄哄他,让他说出我想知道的事,但是看着欧阳浩然,我就觉得我什么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。   “你不是有事想问我吗,怎么不说了?”欧阳浩然一副高傲的模样,跟他稚嫩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。   他都这么说了,我便问道:“你认识季越?”   “你说刚才那个男人?”他的眼睛转了转,“你带我离开这里,我就告诉你。”   离开这里?   “你自己不能走吗?”他不是本事很大吗?   欧阳浩然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:“废话。我要能自己离开,还用找你?”   跟他说话,随时都会有种被鄙视的感觉,明明有求于人,还敢这么嚣张,这点倒是像个小孩子了。   “你要我怎么帮你离开?”如果说他是被鹰先生的人监视着的话,那我也没什么办法。   “当然是你背我走咯。”他狠狠地白我一眼。   也没有任何多余的伪装,他就只是让我帮他换了衣服,然后让我蹲下,他就爬上了我的背。   我背着他出去的时候。也没有任何人阻拦。   我心里更加奇怪,这么容易,他自己不是应该早就跑了吗?   “你家在哪里?”我心里想着,说不定是因为他家太远,所以不知道怎么回去。   “我没家,去你家吧。”他的声音里竟是有着小小的兴奋。   我微微皱了下眉,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,该不会是故意整我的吧?   但是现在,我确实不知道该把他弄去哪里,万一被鹰先生的人发现的话。我不是前功尽弃了吗,更不知道季越的事情了。   我打了辆车,带着他回季家别墅,他一路看着车窗外,好像看什么都很新奇。   “我看你什么事都没有,为什么会在医院?”而且季越和茵茵还每天去看他,似乎是在问什么事情,但是他怎么都不肯说。   “我有病啊,脑子里的病。”欧阳浩然邪邪一笑,用手指了下他的脑袋。   我一时突然无法开口了。   回到季家。我带着他进去,一直都表现得很狂妄的他,这时候却是始终紧紧跟着我,有几次,我发现他都想抓住我的手,但是我一回头看他,他就放下了。   进去的时候,季良正在客厅里,看到我就问:“你去干什么了?这孩子是谁?”   我让欧阳浩然坐在沙发上,然后小声跟季良说了一下刚才的事情,他转头看着欧阳浩然:“你说这小子……是鹰先生的弱点?”   这的确让人很难相信,但是我亲眼看到茵茵对他无计可施的样子。   我点了点头。   季良狐疑地朝着欧阳浩然走了过去,在他旁边坐下,然后掰着他的下巴左右看:“怎么看也是个小屁孩儿,能有什么能耐。”   欧阳浩然嫌恶地打开他的手:“你才是小屁孩儿,我有脑子你没有,这就是我的能耐!”   “呵,口气还不小呢,”季良故意激道,“我看你就会说大话。”   欧阳浩然哼了一声。对季良说道:“把你的手机给我。”   季良便拿出手机,欧阳浩然从他手里夺了过去,然后不知道按了什么,还给季良说:“自己看。”   季良狐疑地拿过来,一打开就弹出了一个界面,他点了一下,看到上面的画面立刻把他吓了一跳:“真的假的?”   欧阳浩然摊了下手:“一会儿警察叔叔就来抓你了,你就知道是真是假了。”   我好奇地凑过去,看到显示的是季良的账户信息,居然多出了一个亿!   这孩子难道是……传说中的黑客?   以前看过新闻报道。说有个黑客被抓,结果是个七岁的孩子,我一直都不太相信,那么小的孩子,怎么可能做到。   可是欧阳浩然,就是在我们眼前,就那么随随便便地按了几下手机,银行里的钱就跑到季良的账户里去了!   这简直,就像是魔术。   季良也已经惊愕到说不出话了,这孩子绝对是个天才。那么说鹰先生找他,很有可能是要利用他做什么大的动作。   看到我们都惊呆,欧阳浩然从身上拿出了一个U盘:“你不是问季越吗,这里面有他被控制之前录的一段话,他就是怕他会忘记自己是谁,所以留下这个记录。”   季越他果然……   我从欧阳浩然手里接过来,然后直接插到了手机上,我看到画面里,季越很认真地说着他的一切事情,还有跟他有关的人,他说到我和念念的时候,明显的顿了一下,可想而知他当时心里有多挣扎。   他还说了他的完整计划,包括这个孩子。   他从那时候就知道,我一定会找到欧阳浩然的,他说因为我很傻,傻到即使看到他变成另外一个人,也还是会相信他。   我几乎是哭着看完的,看到后面,眼泪模糊。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脸。   我把手机按在心口,好像只有这样,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。   “现在你跑了,季越的计划是不是也没办法进行了?”季良看着欧阳浩然,已经不再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来看了。   “我不跑,鹰先生会让季越来抓我吗?”欧阳浩然又是那副嘲讽的模样,然后打个哈欠对我说,“我困了,我要睡觉。”   我的心情一时还无法平复,抹了一下眼泪说道:“你自己上去吧。走廊左边的客房,你随便选一间。”   他抓抓头发:“哪边是左?”   我和季良一起看向他,他脸上有些尴尬:“看什么,没见过路痴啊。”   我恍然大悟,难怪他一个人走不出那家医院,原来是因为这样。   我把他带到客房,看着他躺好,正准备转身时,他拽住我的胳膊说:“季越说,让你等他。”   心里忽然的又是一酸。可我忍着没有落下泪来,我笑着对他说:“谢谢你。”   他笑了笑,很单纯的那种,露出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。   其实他是个很漂亮干净的小男孩,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这样的身份,一定很多人喜欢他。   我慢慢地蹲下身,轻声问道:“你真的没有家了吗?”   他摇头:“我一生下来,脑子里就有个东西,我父母觉得我活不久,也没有能力给我治病,所以就把我送进了福利院。我没见过他们,但是我听院长说,他们后来又生了两个女儿,没有儿子,去年的时候,他们到福利院来,想把我带回去,可是我不想回去,我就跑了。”   我对他的身世感到震撼,我以为像他这样狂妄自大的孩子,应该是家里人万般宠爱惯出来的,没想到,竟是这样悲惨,我拉着他的手说:“没关系,以后你可以把这里当成你的家。”   欧阳浩然看了看我,忽然抽回了手,翻过了身:“不用你管。”   他这样抵触,我也能明白,毕竟这么多年,他都没有感受到过亲情。   我慢慢地关上门出去。下楼看到季良还在沙发上坐着,我不觉问道:“你不是说,要回明市跟程菲菲结婚吗?”   “结个婚而已,早晚的事,着什么急,先找季越要紧。”他抽了一口烟,想到什么,又按灭在烟灰缸里。   我也坐了下来,有些颓然:“我们现在,就只能等吗?”   等着季越回到这里来。然后不让他再离开?   可是他现在已经不记得他自己是谁,他身上有枪,为了把欧阳浩然带走,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。   那天在医院,他也差点对季良动手。   “这既然是季越设定好的计划,那他应该还有别的万无一失的保证,可他为什么没告诉我们呢?”季良的眉心紧蹙,明显的有些想不通。   其实对他的计划,我也觉得有很多漏洞,像是让欧阳浩然跟我回季家这件事。总觉得不是很谨慎,虽然说欧阳浩然是路痴,可是我都能简单地把他带出来,鹰先生难道想不到也会有别人把他带走吗?   ☆、第115章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  我们一时都想不出是怎么回事,现在的关键就是欧阳浩然,我想只要他在这里,我们就有跟鹰先生谈判的资格。   我走开的时候,季良拿了U盘插在他的手机上,反复地在看那段影像。   可我觉得应该也看不出什么,那的确是季越说的没错,中间也几乎没有停顿,不像是做过什么处理。  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,后来发生的事,都超出了季越原本的设想,现在的局面,已经不在季越的控制之中了。   我到婴儿房检查了一遍监控,没有发现有人进来过,从知道上次念念生病是鹰先生警告之后,我已经不再让女佣来照顾她了,什么事都亲力亲为。   给她喂了奶粉,换了纸尿裤,我便抱着她下楼了,即便是在家里,我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大意了。   我看到欧阳浩然已经下楼,坐在沙发上。正跟季业聊天,一副乖巧的小孩子的样子,跟我之前见到的那样狂妄自大的他判若两人。   见我抱着念念下去,他立刻跑过来,伸手来摸念念的脸:“妹妹好可爱,我可以抱抱吗?”   我下意识地向旁边闪了一下:“念念不喜欢被陌生人碰。”   刚才看到他笑的时候,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突然就觉得后背发凉,是那种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寒意。   这么小的孩子,竟然会让我有这种感觉,真的太可怕了。   我甚至开始怀疑,他之前告诉我的那些故事,都是他编的吗?   因为他并没有跟我说最重要的一点,他和鹰先生是怎么认识的。   季业看到我抱着念念过去,笑着说:“让我抱抱她。”   对季业,我自然是放心的,我伸手把念念放进了他的怀里。   欧阳浩然在一边撅着嘴说道:“阿姨,你太偏心了。”   他的这句话,让我越发的感觉到一阵恶寒,比起现在他故意装得这么单纯幼稚,我还是更希望看他之前的样子。   “我真的很想抱抱她。”欧阳浩然说着,忽然走了过来,却在快走到季业身边时,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似的,身体失去重心地向念念扑了过去。   季业原本就是抓着念念的两只小手,让她站在他的腿上,欧阳浩然忽然扑过来,直接就把念念推了下去。   我看到的时候,心里立刻咯噔一下,想也没想地赶紧伸手去接。   季业比我离得近,反应也比我快些,他已经很快又把念念抱住,可念念还是被吓到。哇哇地哭了起来。   季业忙把念念抱给我,我抱着她,轻声哄着,她才哭得不那么厉害了。   欧阳浩然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,一脸无辜地说:“阿姨,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   我看着他,心里虽然有怀疑,但是没有证据,我也不能说什么。   “没事没事,”季业看到我没说话。忙打着圆场,“可能是地板不平,回头我让他们换了,都去吃饭吧。”   听到季业这么说,我就知道,刚才欧阳浩然一定是在季业面前表现得特别好,让季业很喜欢他,所以就算有什么错,季业也会帮着他说话。   所以刚才的事,绝对不是我的错觉,欧阳浩然就是故意的。   也许他从一开始提到要到季家来。目的就是念念。   这么说的话,之前我看到的听到的,一切都是假的,他根本就是鹰先生的人。   可是,季越为什么会把U盘交给他呢,还是说,其实是季越藏起来的时候被鹰先生发现了,所以布下这样一个局?   真的太复杂了,我都不敢去细想。   吃完饭后,我故意留了下来,还叫住了季良,把我的想法跟季良说了。   季良也有点不太相信:“这不可能吧,如果他到季家来,是为了伤害念念,那他之前不是应该在我们面前也表现得听话一点,这样就算他真的弄伤念念,我们也不会怀疑他别有用心不是吗?”   虽然他说得也有点道理,但是,我就是觉得欧阳浩然不简单,他说要抱念念的时候,那种笑,现在想起来还让我禁不住心头一颤。   我紧紧地抱着念念,一会儿都不敢放开手,我现在有点后悔把欧阳浩然带到家里来了,虽然是为了引出季越,可拿着念念当赌注,真的太冒险了。   我抱着念念上楼,没打算把她送回婴儿房,而是抱着她走向我和季越的房间。   我边走便低着头看着念念,冷不防前面出现一个人,立刻吓了我一跳,我一抬头就看到欧阳浩然站在那里,笑着看着我,我本能地就抱紧了念念,慌得声音都有些变了调:“你在这儿干什么?”   “阿姨,你这么紧张干什么,我就是很喜欢妹妹,想抱抱她而已。”欧阳浩然的语气,又跟之前一样了,透着一股邪气。   我冷冷地看着他:“我不会让你伤害到我女儿的,算我之前看错了你,你赶快离开季家!”   他轻轻笑了笑:“阿姨没听过,请神容易送神难吗,我觉得这里挺好的。我不想走了。”   “你——”我语结地看着他,他这么说就等于承认了我的怀疑,可他还故意在别人面前装得那么单纯,就是为了让其他人都不相信我?   我不再理他,抱着念念立刻跑回了房间,从里面把门反锁,却还是觉得不安全似的,紧紧地抱着念念。   一晚上我都没睡好,不时的就被惊醒,然后看看念念还在我怀里,才又闭上眼睛。   早上醒来时。看到念念小手一直在抓着我的头发,应该是饿了,我慢慢坐起来,才觉得头昏脑胀的,摸了摸额头,感觉有些烫。   我从床上下去,换了衣服,抱着念念走出房间,到婴儿房给她冲了奶粉,看着她喝完,我又抱她下楼,一阵头重脚轻的,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,幸好林曼从下面上来扶住了我:“你没事吧?”   我摇了摇头,勉强笑着问:“爸去公司了吗?”   “嗯,跟季良一起去了。”她说着时,伸手捏着眉心,“我可能昨晚没睡好,有点犯困,我再去睡会儿。”   我站在原地,看着林曼上楼,转回身,就看到欧阳浩然在下面看着我笑。 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气太强,我全身禁不住的就是一阵发冷。   季业和季良去了公司,林曼犯困去睡觉,而我生病发烧,我怎么都感觉这不是巧合。   欧阳浩然,他准备要对念念下手了吗?   心里越发的恐惧,我也不敢下楼了,抱着念念转身又往上走,身上已经软得没有多少力气,走路像踩在棉花上一样,可我还是尽力地往上爬。回到房间,又把门锁上。   我抱着念念缩在床角,拿出手机给季良打电话,可是他的手机关机了,可能在开会。   我想了想,又打给丹尼,没想到刚响一声他就接了,声音很小地说:“嫂子,我在季家别墅外面,我看到阿越了,他已经进去了。”   季越来了?   我心里有一瞬的悸动,可是很快又害怕起来,他现在已经不是季越了,如果他是来帮欧阳浩然的,我该怎么办?   我听到下面的门被大力踢开的声音,接着是女佣叫了一声二少爷,但很快就没了声音。   我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,我抱着念念,想要找个地方躲藏,可是她偏在这时候哭了起来。   “念念乖,不要哭,不要害怕。是爸爸回来了。”我小声地哄着,小心地掩住她的唇,可是她怎么听得懂,还是一直哭。   我听到季越上楼的声音,他的脚步声,我是不会听错的,可是好像,他并没有向这边走来,而是停在了季业的书房门口。   “来得挺快嘛,快帮我把门撞开。”欧阳浩然显然是对季越说的。   立刻,我就听到门板被撞开的声音。欧阳浩然笑着说:“不愧是零,有你帮我,还有什么事做不到的。”   我那时,昏沉的脑袋猛地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,我现在才终于明白了,这一切的一切,都是个圈套,让我以为他是想对念念下手,其实欧阳浩然真正的目的,是季业书房里的某种东西!   我忙把念念放在床上,打开门出去。冲到季业的书房门口,看着正在到处翻找的欧阳浩然和季越:“你们在找什么,出去!”   “零,解决掉这个女人。”欧阳浩然淡然地开口道。   他竟然让季越解决我?   我看着他:“我真怀疑,你真的是个孩子吗,你就像个魔鬼!”   “孩子?”欧阳浩然忽然笑了起来,“谁告诉你我是个孩子,其实我已经24岁了,你不是问我有什么病吗,现在你知道了吧。”   原来他竟然……   看着我震惊的样子,欧阳浩然的脸色突然冷了几分:“零。不要浪费时间,立刻杀了这个女人,我们还要快点找到那个东西。”   我的视线转向季越,见他仍是面无表情的,对现在的他来说,我真的什么都不是。   “季越……”我看着他走过来,正伸手从腰间拿出枪,我那时感觉到的不是害怕,而是心疼。   如果将来他清醒了,知道是他亲手杀了我,那他该是多么的自责和难过。   但他是不可能会感觉到的。他已经拿着枪抵在了我的眉心,那双淡漠的眸子里,没有半点的波澜。   季越一边拿着枪对着我的时候,欧阳浩然也继续在房间里找着他要的东西,我看到他似乎找到了什么,立刻用手按了一下,只听到啪的一声,我抬眼看过去的时候,见对面的电视墙上,突然跳出了一个画面,正是之前在那个U盘里看到的,季越录的那段视频。   欧阳浩然和季越也都看了过去,欧阳浩然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,他想关掉,但是再按那个开关,却是一点用都没有。   欧阳浩然有点急,跑过去就想把电源线拔了,可是他的手忽然被人攥住了,我看到季良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,抓着欧阳浩然的手腕,笑着说:“现在知道我有没有脑子了吧。”  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,我一时还有点回不过神来。但是我没有再去看他们,因为我发现,站在我面前的季越,在看到视频画面的时候,他的脸色突然一片惨白,拿着枪的手也轻颤了一下。   “季越,你怎么了?”我想拉住他,可是被他甩开了,我也知道,他现在大概想起了一点以前的记忆,内心正承受着各种挣扎。肯定很痛苦。   欧阳浩然看到季越这样,立刻叫道:“零,杀了她,这是你的任务,你忘了鹰先生的交代了吗?”   鹰先生果然是容不下我的存在,因为他很清楚,有我,季越就还是季越,只有我死了,季越才会变成零。   季越又用枪指着我,可他的眼神明显在闪躲。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坚定了。   我双手握住他的手,看着他的眼睛说:“季越,你可以杀我,但是我不希望你后悔,你记得我是谁吗,我是姜雨彤啊,我是你老婆啊。你还记得念念吗,我们的女儿,你说过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的,你还说以后我们每个星期都去玩,你都忘了吗?”   季越的脸色越发苍白,双手也颤得更厉害,我看到他一手用力按着额角,很痛苦的样子,拿着枪的手也不觉垂了下去,我忙扶着他叫道:“季越,你怎么了,你哪里不舒服?”   “头……好疼……”他说着的时候,身体忽然软了下去。   我心里一慌,却有点承受不住他的重量,季良看到,连忙放开欧阳浩然跑了过来。将季越背在了肩上。   我们都只顾着季越,完全忘了欧阳浩然也是个危险人物,在我们走到门口时,他已经走到我们刚才所在的位置,把季越的枪捡了起来。   我和季良几乎是同时听到了上保险的声音,等我们回头的时候,他已经扣动了扳机。   不过,他并没有如愿打到我们任何一个人,因为就在他开枪的时候,整个人已经被丹尼扑倒了,子弹偏离了原本的方向。射在了墙上。   丹尼看到我们还在发愣,立刻说道:“这小子就交给我了,先照顾阿越。”   季良听到,连忙把季越送回了我们的房间,我把念念抱开,看着季良把季越放在了床上。   季越还是很痛苦的样子,像是内心里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。   我一直握着他的手,在旁边叫着他的名字,一遍遍告诉他我是谁。   我知道这会增加他的痛苦,但是不这么做,他永远走不出来。   我看到他的拳心攥得紧紧的。手背上青筋暴出,一张俊脸也变得有些扭曲,甚至用力地想要推开我。   可我怎么都不肯放手,哪怕被他推倒在地,我也只是很快站起来,继续握着他的手:“季越,我知道你可以的,什么都控制不了你,你一定会想起自己是谁的。”   季良看着季越这样,眉心蹙了蹙,在一旁说道:“这才是他真正的计划,我反复看了那段视频,之所以漏洞百出,是因为那只是他给欧阳浩然看的,他真正想说的,其实应该倒着放。他说到你和念念的时候停了一下,那其实,是个心理暗示,不管他被怎样催眠,只要听到那句,立刻就会唤醒他内心里真正的自己,我想他之前,应该是咨询过心理医生。”   原来是这样,他让鹰先生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,包括故意在我面前跟欧阳浩然演的那场戏,让我相信欧阳浩然的身世,相信他是鹰先生的弱点,把他带到季家,然后用他引季越前来。   实际上,这都是季越设好的局,他不但让鹰先生在我带出欧阳浩然的时候没有一点阻拦,就这样把欧阳浩然这个有用的棋子轻松带进了季家别墅。   更高明的是,他用那段视频。让欧阳浩然用来骗取我的信任,在鹰先生的眼皮底下,把他的整个计划告诉了季良,还成功让他自己触到了那个心理暗示。   季越他真的是,每一步,都在他的计划之内。   真的让人不得不佩服,却又忍不住心疼他的承担,好像每一次,他都把所有的事一个人扛。   看着他现在这么痛苦,我真的很想帮他分担一些,可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。只能这样陪着他,陪他度过最艰难的时刻。   过了好久,我看着他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,头发也被汗水浸湿了,稍微有些长的刘海,就那么贴在了眼睛上,乌黑发亮的发,衬着他的脸越发苍白了。   我拿着毛巾不停地帮他擦着汗,而我自己身上也因为刚才的折腾,出了一身汗,似乎也不发烧了。   虽然衣服贴在身上有些不舒服。可我舍不得放开季越去换衣服,就还是那样半跪在地上,静静地看着他。   感觉到我的手心里,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,我拨开他眼睛上的碎发,看到他正慢慢睁开眼睛。   那么空洞无神,那么茫然无助,只是看一眼,就让人心口发酸,我轻轻叫着他的名字,看着他转过头,我心里有些激动地问道:“季越,你醒了,你还记得我是谁吗?”   ☆、第116章 你听到了吗,念念在叫你爸爸   我在等着他的眼神恢复清明,就像每次他受伤醒来时一样,很快就又是灿若星辰。   可是没有,他即使是在看着我,视线也没有任何焦距,那么的呆滞,就像个没有思想的玩偶。   我的心忽然的就是一沉,我甚至都不敢叫他的名字了,我害怕他问我,你是谁?   但其实,他一个字都没说,哪怕是念念在旁边哭闹,他也只是呆呆地看着,没有任何反应。  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,精神类药物对一个人的思想摧毁有多严重,更何况,他还被深度催眠,即便醒来,也就是会变成这样,就像一个傻子。   季良靠在窗边,双手环胸看着我,轻声叹息:“不要强求了,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。”   是的,比起让他变成另外一个人,可能这才是最好的结果,至少他还是季越。   季越或许也是这样希望的吧,不然他不会费力去设置什么心理暗示,他应该是不想看自己亲手伤害家人,所以他宁可变成傻子。   季越睡着的时候,那么安静,眉心也是舒展的。   我觉得这样也很好,他不用再去费心地计划什么,什么都不用想。也没有烦恼。   以前总是他在守护我,以后,就换我来守护他。   轻轻地关上门下楼,看到季良和丹尼都是神色黯然,我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情,不想让他们都受到我的影响:“欧阳浩然呢?”   “二尊把他带走了,那家伙,现在可是个关键,能不能抓到鹰先生,就靠他了。”丹尼有些气氛地猛砸了一下沙发扶手,“那个混蛋。把阿越害成这样,我抓到他一定活扒了他!”   我知道丹尼说的是鹰先生,可是季越却好像,并不希望别人知道鹰先生的所在。   我问丹尼道:“你见过鹰先生吗,或者,季越以前有没有跟你提过关于鹰先生的事?”   丹尼摇头:“阿越没跟我说过,不过,他之前从沙罗岛回来的时候,带回来个勋章,我在一个军事迷的论坛上看到,那个勋章好像是美国空军一次实战演习的时候。第一名的奖章。”   我的眉心皱了一下,他说的勋章,应该就是我见季越偷偷收藏起来的那枚,后来被林曼拿走了,而且林曼好像是看了那个勋章之后,确定了季越就是她的木木。   美国空军?我猛地想起,陆仟好像跟我说过,陆昂以前就是美国空军少校,那么说,那勋章大概就是陆昂的,这也就能解释。为什么林曼看到的时候反应那么大了。   可是,陆昂跟沙罗岛又是什么关系,季越怎么会从沙罗岛带回陆昂的勋章?   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一样,一时竟找不出头绪,可是我觉得,我离那个答案已经很近了。   季良忽然说道:“我在那艘轮船上,发现了一个秘密,海上一直弥漫的白雾,其实是生化液体,是美国军方用在核潜艇上的,而且在他们的仓库里。也存放着很多的军事装备,我觉得,那个鹰先生,应该有军事背景。”   就像是从睡梦中突然惊醒一样,我猛地想到了,之前在沙罗岛的时候,鹰先生一提到季业,就恨得咬牙切齿,说他变成那样都是拜季业所赐。   而陆仟也说过,陆昂和季业曾经是战友,但是季业后来因为负伤提前退伍,没多久,陆昂就在一次演习中意外中弹身亡。   可其实陆昂当时并没有死,只是被炸成了重伤,失明,瘫痪,声音受损,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。   他就是鹰先生。   我去沙罗岛之前,季业曾经像是无意识一样说过,季越是他养大的儿子,谁也别想抢走,即使是陆昂也不行,现在想来,他当时的语气,分明就是知道陆昂还活着的事。   我想季越也是这次才发现,鹰先生就是陆昂,也就是他的亲生父亲,所以当时他选择了留在最后,炸了整艘船,可还是给鹰先生留了条活路。   即便是到了现在,他也还是不想暴露鹰先生的行踪,都是因为,那是他的亲生父亲。   我已经被自己这个念头深深震撼了,一个字都说不出来,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。   如果陆昂是季越想要保护的人,那我应该去揭穿吗?   我现在只庆幸,这所有的事都只有我自己知道,不然现在,就真的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了。   我暗暗地攥着手指,看向丹尼:“我能见见欧阳浩然吗?”   “嫂子,你见他干什么?”丹尼狐疑地看着我。   我也不知道,我只是在心里猜测着,如果是季越,他会怎么做。   他现在一点意识都没有。可是他一定不希望陆昂会被找到,我很清楚夜尊的能力,万一,他真的利用欧阳浩然找到陆昂的话,季越醒来,肯定会觉得遗憾跟悔恨吧。   毕竟那个人,是他的亲生父亲,是给了他生命的人。   “没事,就是想问问,有没有什么办法,可以让季越清醒过来。”我低着头。没敢去看丹尼和季良,怕被他们看出我是在说谎。   丹尼一听到是关于季越的事,立刻点头:“我送嫂子过去。”   我站起身的时候,看到季良一直在盯着我,但是他什么也没说,我就假装没看见。   丹尼开车把我带去了夜尊的汽车俱乐部,门口停了很多的名车,进去的时候,看到里面却是空荡荡的。   而欧阳浩然正被绑在一个轮胎上,头朝下吊在半空,上面用的是滑轮,绳子的另一端被一个人缠在手上,那个人只要一松手,欧阳浩然就从上面直直栽下来,撞在大理石地面上,立刻头破血流。   我们走进去的时候,几个人正玩得不亦乐乎,抢着去拉绳子,然后看着欧阳浩然掉下来摔在地上满脸是血。   夜尊坐在角落里的地上看着,曲着一条腿,一手拿着烟,一手拿着酒瓶。   我们走过去,丹尼立刻从夜尊手里把酒瓶夺走:“你他妈老毛病又犯了,想死是不是!”   夜尊却是没什么表情,只是看向丹尼的眼神里,染上了一层柔意:“只喝了一口。”   看到我在看着欧阳浩然,丹尼没再理夜尊,而是对那几个人喊道:“好了,差不多得了,把他放下来。”   那几个人还有些没尽兴,但还是很快把欧阳浩然放了下来。   虽然欧阳浩然说他已经24岁,可他的身体也就是个孩子,被这么一阵折腾。不死也就剩半条命了。   我向他走过去,看着他除了呼吸,已经没有什么反应,我伸手解开了他手上的绳子,又拿纸巾给他擦着头上的血,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慢慢睁开了眼睛。   看着他现在这样,之前我对他的那些恐惧和恨意也都不觉消失了,就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孩子一样。   我回头看了一眼丹尼,见他正在和夜尊说着什么,我转回头。低声对欧阳浩然说:“如果你还能跑的话,就想办法离开吧。”   他微弱地看着我:“季越醒了?”   “醒了,但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,他被他的亲生父亲,逼到了这种地步。”我低头看着欧阳浩然,语气微冷。   欧阳浩然有些吃惊地看着我,他显然也知道季越就是陆昂的亲生儿子,他只是没想到我竟然猜到了。   那天晚上,丹尼打电话给我,说欧阳浩然跑了,我淡淡地说了一声知道了。   其实我并不知道,我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的,我只是不想让季越有遗憾。   “季越,你不饿吗,多少吃一点吧。”我端着饭碗,夹着菜递到他的唇边,可他却只是摇头。   从醒来到现在,他一个字都没说过。   他坐在床边,抿着唇,眼睛看向一边,可我看过去时,那边除了墙壁什么都没有。  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,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。   季良敲门进来,看到眼前的情况,上去就揪住了季越的衣领:“别再跟我装傻了,你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,你这是在逃避,你就是个懦夫,我看不起你,给我吃饭!”   他说着,用力地掰开季越的嘴,端起我手里的饭碗就往季越的嘴里倒。   季越挥手想挡开季良,可是却被季良一拳打在脸上,脑袋往旁边偏开,他向后倒在了床上。   “你看不到雨彤多担心你吗,你这个废物,你给我起来!”季良仍是大吼着,想把季越拉起来。   我回过神来,连忙把季良拽开,挡在床前:“季良,你给我住手,你在干什么!”   季良看着季越躺在床上,脸上有丝慌乱,却始终也没说什么,他的拳心攥了攥,然后猛地一脚踹开了旁边的椅子:“混蛋!”   他发泄完,就朝门外走去,巨大的阖门声显示着他的怒气。   我忙去扶起季越,却见他像是害怕一样躲着我,我的心突然又是一疼。   季越他以前从来不会露出这种表情,但也许,他只是在硬撑而已,现在的他,才是最真实的他。   我轻轻地抱住他,浅声说道:“不要怕。季越,以后,让我来保护你。”  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,他都还是我的丈夫。   他原本还想推开我的手,慢慢放下,我把他扶起来,拉着他去洗澡。   帮他脱下衣服的时候,我看到他脸上竟然有些害羞的神色,想到以前总是被他欺负,那个红着脸不敢看他的人总是我,而现在。我们竟是反了过来。   我一直都觉得,那段时间,像是上天给我的一个机会,让我知道了两个人之间,到底是什么对等。   我很高兴,在他最脆弱的时候,陪在他身边的是我。   我每天都要跟季越讲一遍我们之间的事,也会故意把念念给他抱,他那么喜欢念念,我希望能唤起他的一点意识。   可是半个月过去了,季越却还是那个样子。每天都是呆呆的,一句话都不说。   我带他去看了很多心理医生,可是都没什么用,他根本就不配合。   我开始有点相信季良的话了,他说季越是在刻意逃避,也许在他内心深处,有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。   那天我带他去逛街,我想着他不能一直闷在家里,多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也是好的。   我选了几套衣服,想要让他进去试一下,可是一回头。就看不到他的影子。   “季越!”我惊慌地叫着他的名字,放下衣服连忙跑了出去。   我在商场里不停地找着,还让服务台播了寻人,可是还是没找到他。   我心里慌急了,因为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判断能力,也许连个小孩子都不如,有太多的危险因素,都能让他陷在困境里。   我实在没有办法,正想着要通知商场的负责人,关闭这里的出口的时候,有个导购跑了过来,我认出就是上次丹尼要给念念买珠宝那次的那个女孩。   她大概也是找了我好一会儿,有些气喘吁吁的:“我……我看到季总了,他跟一个人……去地下室了。”   我心里一惊,也顾不上细想,连忙拉着她带路,一起往电梯走去。   是谁带走了季越,他现在这样,还能让他干什么?   这个商场的地下室有三层,基本都是放货物的,我们先下去一层,里面有几个商场的工作人员。正在清点货物,也有往外出货的。   我们又继续往下走,刚下到楼梯口,我就看到有个人倒在拐角处,而那个人身上的衣服,就是我给季越换上的那套,我连忙跑了过去,将他翻了过来,看清他的脸,就是季越没错。   我叫着他的名字,好一会儿。他才缓缓醒了过来,可是眼神还是没什么神采。   我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奢求了,就只希望他平安没事就好。   我把他扶了出去,我们出了商场,走在阳光底下的时候,我才发现,他的手指上竟然有细微的伤痕。   我连忙拉住他的手问:“这是怎么弄的?”   他低头看着,许久才摇了摇头。   我抓着他的手臂,轻声地问:“季越,你告诉我,是谁把你带走的?”   他仍然是茫然地摇了摇头。   我叹了口气。我也知道,就算他看到了那个人的样子,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,他也不会认得那是谁。   我的视线转开,看到旁边橱窗里放着一副画报,我立刻拉着他的手就走。   回到家,我让女佣拿来了纸笔,让他把那个人的样子画下来。   季越愣了一下,然后拿起笔,在纸上一笔一划地画了起来。   等我看清那个人的脸,我惊讶地差点喊了出来,竟然是秦琦!   那个人,他不是一直想要杀了季越吗,而且现在,他似乎已经脱离了鹰先生的控制,是自己在行动,他刚才到底干了什么!   我忘了这还是在客厅里,立刻在季越身上检查了起来,但是除了手指上那几道细微的伤痕,就没有其他的伤了。   这么好的机会,秦琦居然放过了季越,这太奇怪了。   而且。既然季越没有受伤,他又是怎么晕倒在那里的?   我正奇怪的时候,林曼走了过来,她看着季越,又转向我问道:“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?”   我摇头,这些天,我们能想到的办法都已经用过了,可是季越的情况却一点好转都没有。   “可怜的孩子。”林曼神色黯然,她拉着季越的手,似乎是看到了他手指上的伤痕,她的脸色突然变了变。然后问我道,“你们刚才去哪儿了?”   我跟她说了那个商场的名字,见她眼神微闪,我浅声问道:“妈,有什么问题吗?”   她立刻摇头,笑了笑说:“我好久不出门了,外面的地方都不知道,改天也该去转转了。”   她说着的时候,已经转过身往楼上去了。   我让女佣上去把念念抱了下来,然后又放到了季越的怀里:“季越,你看。我们的念念又长大了,她是不是很漂亮。”   念念还是跟以前一样,一看到季越就很开心,而且现在她又长大了一些,小手抓着季越的衣服时也更加有力了。   我听到念念嘴里好像在叫着爸爸,虽然还不是那么清晰,可是发出的,的确是类似的声音,我突然就激动了起来:“季越,你听到了吗,念念在叫你爸爸。她会叫爸爸了,你听到了吗?”   季越就那么看着,看了很久很久,然后我看到,他的手轻轻动了一下,摸了摸念念的头发,唇角竟露出一丝浅笑。   这笑容,真的很久很久都没见过了,以至于猛地看到,我竟然感动得有些想哭。   念念大概也感觉到了季越的轻抚,她更开心了,一直叫着爸爸。   我从旁边抱住了季越,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,湿了他的衬衣。   之后季越就一直抱着念念,不管干什么都舍不得放手,看着他们两个人黏在一起,像一个大孩子抱着小孩子,可我觉得,也许这才是我想要的幸福。   看着季越抱着念念睡着,我关上门出去,在走廊看到季良,他对我说:“你看新闻了吗,有个化工厂被袭击了,武装袭击,死了……”   他的话还没说完,我立刻打断了他:“我不想知道这些,季良,我打算带季越离开龙城,以后都不回来了。”   ☆、第117章 我想保护你   “雨彤……”季良向前一步,似乎是想离我近些,跟我说什么。   我不着痕迹地向旁边闪开,抱歉地笑了笑:“对不起,我知道我很自私,可是季越现在已经变成这样,他帮不了你们了,我只想跟他,过简简单单的日子。”   以前的他,身上总是有着太多的责任,可现在,终于可以放下了吧。   季良张了张口,最后还是欲言又止,只是笑了一下说:“好,你们什么时候走,我去送你们。”   “谢谢。”季家对季越有养育之恩,但他已经做了这么多,也该还清了,至于林曼,她已经跟季业结婚,找到了自己的幸福,季越也该没有什么担心的了。   我一个人,默默地收拾着行李,看着床上熟睡的两人,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。   第二天一早,我叫醒了季越,没有惊动其他的人,轻轻地关上了房间的门。   我把念念交给季越,想要先把行李箱提下去,可是我刚走到楼梯口,手却被按住了,我抬头看着季越,他也没说话。只是从我手里接了过去,一手抱着念念,一手提着行李箱,走下了楼梯。   我从心底里感到了一丝欣慰,即便他什么都不记得了,可是他还是记得男人的责任,这就够了。   我们在外面等了一会儿,我伸手帮季越整理了一下衣领,哪怕我们以后要过着普通人的生活,没有锦衣玉食,但至少。不能过得狼狈。   打了一辆车,我们去了火车站,季越看着念念,我去排队买票。   我不知道这是暑假结束学生返校的日子,售票窗口居然排了那么长的队,等我买了票回去的时候,看到季越坐在那里,紧紧地抱着念念。   “季越,票买好了,我们进去吧。”我伸手拉着行李箱,带着他往候车大厅里走。   然后我就听到后面的人在议论。说刚才有人抢孩子之类的话,我看看旁边还在紧紧抱着念念的季越,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紧张了,我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臂,想让他放松一些。   几个小时之后,我们终于到了明市的家,这里还是跟之前一样干净,我知道那个钟点工还是定期会来打扫,可是我们以后,可能也不需要了。  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,我从季越怀里把睡着的念念接了过去。把她放到之前季越亲手做的小床上。   下楼的时候,我看到季越靠在沙发上,闭着眼睛,好像睡着了一样,可我一走近,他立刻就睁开了眼睛,看到是我,刚刚眼里的戒备才放了下来。   就像他会保护我和念念一样,有些东西已经变成他的本能,比如他的警觉性。   “你累不累,要不要上去睡一会儿?”我抓着他的手。浅笑着问道。   他摇头,抬眼看着我,忽然伸过手来,摸了一下我的头发,我转过头,看到是一片树叶,应该是走着过来的时候,在别墅外面的树荫下粘到的。   我也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感觉,对着这样的他,忍不住就会自私地想,就像现在这样就好,我一点都不希望他想起以前的事了,没有那么多的责任,他就只是我一个人的季越。   我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,搂住他的腰:“季越,你不要怪我,我只是想我们一家人能像现在这样,平平淡淡的,什么都不用想。我不想让你那么累,不想看你受伤,不想每天提心吊胆的,害怕你会回不来你能明白吗?”   我没奢望他能听懂,可是抬头的时候,看到他竟然对我点头,我的眼眶一下就湿了。   虽然他说不困,可我还是让他躺下睡一会儿,然后我到超市去买了一些菜,做了一顿并不丰盛的午餐。   之前他的酒柜里还有几瓶红酒,我拿了一瓶打开,给我们各自倒了一杯,算是庆祝我们新生活的开始。   季越看了看我,慢慢地喝了一口,与生俱来的那种王者的气质,让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倨傲且优雅。   我难得的放松,不知不觉就喝得多了,脸上开始发烫,脑袋也有点晕晕的。   “季越,我好开心,我们终于,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了。”我眯着眼睛,看着他笑。   季越只是看着我,还是什么都没说,可能是喝酒的缘故,他的脸上也泛着一丝酡红。   我摇晃着走过去。勾住他的脖子:“季越,跟我说话好不好,你已经很久,没跟我说过话了,我想听到你的声音。”   “说什么?”他轻声问了一句,太久没说话,他的声音都有些嘶哑。   “叫我的名字,叫我雨彤。”我紧紧地看着他的眼睛,想要一辈子都这么看着他。   他的嘴唇喃了喃:“雨彤。”   就像是得到了某种回应,我的脑子里忽然的热血沸腾,我抱着他的头。热烈地吻着他。   爱到情深处,无怨也无由。   不管生命重来多少遍,我从来不后悔遇到他,更不后悔爱上他。   这一天我都没再出门,好好地睡了一觉,第二天早上,我看着手机上的招聘信息,可是却突然不知道我还能干什么。   因为还要照顾季越和念念,不能找时间太长的,最好中午能回家给季越准备午饭。   但是哪里有时间那么自由的,选了半天,最后选了两个餐饮店的钟点工,都是卖早点的,早上五点就要上班,差不多九点多就能下班了。   我做好了早餐,让季越起来吃饭,然后又写了一些照顾念念的方法和步骤,交到他的手里说:“家里有电话,这上面有我的手机号码,如果你有哪里不懂的,就给我打电话,我今天不上班,就是去看一下,很快就回来。”   季越看着我写的那堆东西,抬头看我:“不去不行吗?”   我坐下来,耐心地解释道:“季越,以后,我们都只是普通人了,我们要生活,所以要赚钱。”   他似懂非懂的,没有说话,只是将那张纸攥在了手里。   我出了家门,走了很长一段路。才到了公交车站。   我没有穿以前的衣服,只是穿了件很普通的裙子,我要学着适应这样的生活。   下了车,又走了一段路,我走到那家店门口,看到是家很小的快餐店,里面忙得热火朝天。   我刚走过去,立刻有人问道:“你吃点什么?”   我摇头:“我是来应聘的。”   那中年妇女打量着我,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:“别逗我玩,没看到我们很忙吗。”   我看看自己身上,即使已经是我最普通的衣服。可看起来也还是很高档的样子,再看看里面几个服务员灰头土脸的样子,我就知道她是在嫌弃什么了。   正好有人吃完去结账,我什么也没说,立刻走过去,将桌上的碗收拾了起来,然后拿着抹布擦桌子,一点也没在意上面洒的汤汁会弄脏我的衣服。   那个中年妇女看了我一会儿,在我走过她身边时,用手拦了我一下:“好了,明天来上班吧,五点,别迟到。”   我立刻激动地冲她鞠了个躬:“谢谢。”   她摆了摆手,就继续去忙了。  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,走出去时心里还在狂跳个不停。   我正准备往回走,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季越,刚走到街口,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:“雨儿,真的是你啊!”   我听到这个称呼,心不觉就沉了下去,转回身,看到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,眉眼间确实有点眼熟:“你是?”   “这就不认识我了,我是米娜啊。”女人撩了一下左边的头发,露出左耳处一块伤疤。   我恍然想起:“米娜,你怎么在这儿?”   她算是我为数不多的一个朋友,还是之前我在夜总会卖酒的时候认识的,那时候薛涛找我的麻烦,只有米娜站出来帮我挡,她耳朵上的伤就是帮我挡酒瓶的时候划伤的。   她浅浅叹了口气:“我还能去哪儿,我跟你又不一样,听说你嫁了个龙城的有钱人,现在都是豪门少奶奶了,我却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呢。”   对于我的现况,我也不好说太多,只是浅浅笑了一下:“你这么好,很快就会找到的。”   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,立刻问我:“你怎么又回明市了,在这儿住吗,在什么地方,我能去看看传说中的豪宅吗?”   “我……”我真的很想推脱,可是这么多年没见,我又有点不好意思,怕她误会我是嫌弃她。   她也像是看出来了,脸色立刻有些尴尬:“怎么了,不方便啊?”   “没有,你不嫌弃就好。”我实在不想让她失望,便答应带她回家。   只是看到我往公交车站走,她好几次都想问什么,可最终没问出口。   车上人很多,我们一直没机会说话,直到下了车,往别墅走的时候,我才简单地跟她说了一下我和季越的事,怕她一会儿会太惊讶。   可她还是被惊到了。睁大了眼睛看着我:“所以你刚去哪儿,是去应聘的?”   我点了点头:“对不起,米娜,我已经不是什么少奶奶了,可能让你失望了。”   她回过神,猛地拍了我一下:“你说什么呢,你以为我非要去你家,是想占你什么便宜啊,我们是好朋友,以前是,现在也是。你就是个要饭的,我也认了。”   在这种时刻,听到这种话,真的觉得很暖心,我笑着说:“谢谢你,米娜。”   “跟我客气什么。”看到我拿出钥匙开门,她还是有些惊讶地说,“房子真漂亮。”   我打开门,请她先进去,我在后面把门关上。   季越正在沙发上抱着念念,听到声音回头。看到有陌生人,他的眼睛里立刻现出一丝戒备。   我忙走过去,从他手里把念念抱了过来,给米娜介绍道:“这是我老公,季越,这是我女儿,念念。”   米娜看到季越的时候,上下打量着他,好半天都没说话。   米娜的确跟我不一样,我只是卖酒,而她。是陪酒。   她看到男人的时候,眼睛里总像狼一样放着绿光,何况是像季越这样长得好看的男人。   而且,就算季越现在不是季家的二少爷,可这套房子,最少也价值千万。   我忽然有点后悔把米娜带回来了,我知道她心不坏,可是她的职业习惯,让我觉得有点不安。   我看到她慢慢走过来,冲季越伸出了手:“你好,我叫米娜。”   她说话的时候,声音软软的,眼睛也像在放电,如果不是我在,估计她的动作会更过分。   可是季越看了看她的手,却是对我说了一句:“我不喜欢她,让她走。”   我看到米娜脸上尴尬至极的神情,心里竟然有点暗爽,我忙笑着对她说道:“不好意思,他不太会说话。”   我原本以为,米娜会识趣点,直接离开的。谁知道她却也是笑了一下:“没关系,我觉得直接的男人最有魅力。”   她跟我说着这些的时候,眼睛却还是在季越的身上流连,这让我很不舒服。   我转向季越说:“季越,你带念念上楼吧,我把下面收拾一下。”   他点了下头,便抱着念念上去了。   米娜看到我忙着收拾,抱肩说道:“雨儿,你是打算去那个地方上班,养活你老公和女儿?”   我没有吭声,我知道只靠那份工作。根本连日常开销都不够,但是目前,也只能先这样了,等过段时间,跟这里熟悉了,再找别的工作。   “暂时是这么打算的,这份工作时间自由些,白天基本都可以在家里。”我一边扯下沙发套,一边跟米娜说着。   她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:“雨儿,你要明白,他可不是一般的男人。你舍得让他跟你吃苦吗?”   我不舍得,可我现在没有别的办法,我也相信季越不会嫌弃的。   米娜突然走过来,抓住我正在干活的手:“雨儿,你没想过,再回去卖酒吗,虽然说你嫁了人,有了孩子,可是你身材这么好,皮肤也保养得这么好,有谁能看得出来。你回去的话,一个晚上挣的钱,就能赶上你在那小餐馆干一个月,你觉得呢?”   “不用了,谢谢你的好意。”我怎么可能再回那种地方,我现在是季越的女人,怎么能给他丢脸。   米娜见我脸上一片凉意,她也没再多说,只是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名片:“这上面有我的电话,如果你需要的话,随时可以打给我。”   她走后,我看着名片上面的字。英歌夜总会客户经理,说白了,还不是妈妈桑。   没想到她现在已经是这样的位置,那她今天从遇见我开始,就是怀着别有用心的目的。   就只有我,还停留在对她以前的认识里,还惦念着她曾经那样的帮我。   或许在当时,她是真的替我打抱不平,是纯粹的一腔热情。   可是这么多年在娱乐场所摸爬滚打,坐到现在的位子,她的心也早就变了吧。   曾经沧海。人心难测。   我把那张名片扔进了垃圾桶,也没想着以后再跟她有什么联系。   把下面收拾了一番,我准备好了午餐,上去叫季越的时候,看到他站在窗口发呆,那样落寞空寂的背影,让人忍不住心疼。   “季越,下去吃饭吧。”我走过去,轻轻拉住他的手。   他转回身看着我,修长的手指从我的额角划过我的脸颊:“我以前,是什么样的?”   “季越。不要去想那些事了,顺其自然好吗?”我不想再看到他痛苦,他从零的记忆中脱离出来时,那么的难受,我真的不想他再承受一次。  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,然后轻声说道:“我想保护你。”   这大概是我听到的最动人的情话了,他很努力地想要知道他自己的过去,就只是为了想要保护我。   “季越,你一直都在保护我,可是现在,”我拉着他的手。笑容浅浅,“给我个机会,让我来保护你。”   我的话,我不知道季越听进去多少,但是我发现,季越并没有闲着,半夜我醒来的时候,我看到季越没在房间,我走出去,见书房里的灯亮着,灯光从门缝处透了出来。   我轻轻打开门,见季越在电脑前坐着,似乎是在查怎么才能恢复记忆。   看样子,他还是没有放弃。   但我也没有去打扰他,这是他的选择,也是他的权利。   我定的闹钟是四点半,刚响了两声,我就连忙关掉了,见季越还在睡,我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,然后悄悄地翻身下床。   把早餐准备好,放在微波炉里,给季越留了纸条,我就出门了。   这么一大早,天刚蒙蒙亮,早班车都还没有,我只能跑步过去,还好只有几站地。   而且因为知道上班肯定会很累,我特意穿了一双平底鞋,跑过去的时候,也没有迟到。   快餐店就是这样,忙得时候特别的忙,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,里里外外来回跑,我又好久没有运动了,几个小时下来,我的双腿已经疼得一点都不想再动了。   真想找个椅子坐下来歇会儿,可是上班时间肯定是不允许的,我只能硬撑着。   快下班的时候,另一个服务员用胳膊碰了一下我说:“诶,外面那个男的,是在等你吗?”   ☆、第118章 我又没让他失身  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,看到站在外面的人竟然是季越,我连忙跑了出去:“季越,你怎么到这儿来了,你等了多久了?”   季越胸前背着背带,念念伸着小手在抓着他的衣服玩,他没有看我,却是看着我刚才出来的地方。   这样的地方,离我们以前的生活实在太遥远,这样的工作环境,肯定也不是他能理解的。   昨天我只跟他说找到了工作,却没有说是在哪里,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。   我注意到他的视线,笑着说:“这里挺好的,虽然看起来很忙,但是一点都不累,就像在家里一样。”   “回家。”他似乎根本就没听我说,拉起我的手就往回走。   看到他的动作,我心里自然是很高兴的,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这么辛苦。   可是我们现在,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。   虽然我们并没有落魄到这种地步,我手里还是有些钱的,季越的卡也都在我这里,可是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,说不定哪一天,季越就好了,我总要给他留些资本重新开始。   “季越,你先放手,你听我说,”我按住他的手,慢慢放开,“这只是一份工作,没有多辛苦。而且时间也不长,我还可以在家陪你和念念,你就当我是出来散散心好了,你先回去,我很快就可以下班回家了。”   但是他也只是放开了那么一下,随后就又不由分说拉着我走,他的手攥得很紧,我没挣脱。   转过拐角的时候,我看到有辆车停在那里,车窗摇下,米娜冲我们招手:“上车。我送你们回去。”   我不觉皱了下眉,原来是她带季越来的。   我本来还在担心季越会跟她走,不禁反握住了季越的手,可是季越却看都没有看米娜,还是拉着我,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。   车上的人还是很多,挤来挤去的,猛一下开车的时候,我站不稳,差点栽到前面的人身上,季越伸手就把我揽住了。一直到下车,他都揽得我紧紧的。   回到家的时候,季越也是什么都没说,直接就把我推去了浴室,等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,看到他把念念放在摇篮里,桌上放着一张纸条,写着让我等他回来。   我心里一慌,忙给他打电话,可是他的手机铃声却在沙发上响起,他出去的时候。根本就没带手机。   我忽然的手足无措,如果是以前,我肯定不会这么担心,可是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,出门都有可能会迷路,更重要的是,我根本就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。   念念忽然哭了起来,我给她喂了奶粉之后,抱着她在客厅转了转,心里却还是有点心不在焉的。   冷静下来,我大概也猜到了。肯定是季越看我工作那么辛苦,他自己出去找工作了。   可是现在的他,又能做什么呢。   明市说大不大,说小也不小,我能去哪里找他,何况我也不能一直带着念念在外面乱跑。   等了整整一天,季越都没有回来,我心里更害怕了,生怕他是又被秦琦找到了。   做好的午餐还放在桌上,早就没了一丝温度,一直到晚上,我都没动一口。   看着念念睡着,我穿好了外套,想要出去找季越,可是走到门口,听到念念做梦呓语,我又不敢出去。   正犹豫的时候,下面响起了敲门声,我一个激灵,立刻就跑下了楼,脚下太快,下到最后一阶的时候,扭到了脚,我忍着疼跑到了门边,打开门,竟看到是米娜扶着季越回来。   “季越!”我看着季越身体摇摇晃晃的,身上还有很大的酒味,连忙扶住了他。   米娜也跟我一起,把季越扶到了沙发上躺下,看季越很痛苦的样子,我扭头问米娜:“这是怎么回事,季越怎么会跟你在一起?”   米娜往旁边一坐,拿出一支烟点上,双腿交叠:“雨儿,别大惊小怪的,你老公这么帅,在家看孩子多浪费资源啊,我只是带他出去挣点钱,你不是也不用过得这么辛苦嘛。”   看她还说得那么理所当然,我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,差点一巴掌打过去:“米娜,你竟然带着季越去陪酒,你知道他是谁吗!”   米娜抬眼看着我,精致的妆容在灯光下却显得像女鬼一般狰狞:“姜雨彤。你别这么死要面子活受罪的,我又没让他失身!他是谁,他是谁你不清楚吗,你们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是了,还在装什么豪门少爷少奶奶!”   我只觉得一股气血上涌,上去拉住米娜就往外推:“你滚,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!”   我什么都可以做,多脏多累都无所谓,可是我舍不得让季越受这样的委屈,米娜竟然这样的糟蹋他。   “姜雨彤,你就活该受罪。不识好歹。”米娜被我推出门外,还是不以为然地说着。   “滚!”我吼了一声,重重地把门关上。   眼泪忽然落了下来,我掩着唇,硬是没敢哭出声。   听到季越在喊我的名字,我连忙胡乱地抹了一下眼泪,走到他的身边,倒了一杯水给他喝:“季越,你想吐吗?”   他摇着头,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,伸手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钱,还有他的衬衣里,全都是百元大钞,上面还印着女人的口红印。   我心里酸酸的,我知道季越从来不喜欢别的女人靠近他,可是米娜一定是骗他,说这样可以挣很多的钱,我就不用那么辛苦了。   我轻抚着他的脸,眼泪又不觉落了下来:“季越,以后不要再这样了,我也不去上班了,我在家陪着你们,好不好?”   “嗯。”季越看着我,伸手轻轻地帮我擦着眼泪。   我把他扶回了房间,给他换了衣服,看着他睡过去,我轻轻地抱着他,在他身边躺下。   其实是我太自私,是我不愿意让他再跟季家有任何的牵扯,所以才会搞成现在这样。   可是季业和陆昂之间,有着那么大的仇恨,总有一天,他们会正面相逢。到那时,季越被夹在中间,一定会左右为难。   所以我不想利用季家的资源,想要靠我自己撑起我们这个小家,可是现在看来,这根本不现实,只会连累季越而已。   我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,我能做的事真的很有限,我自私地想让季越一直像现在这样,至少他不会痛苦。   但是也许,他更想做回原来的自己。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我和念念。   “季越,我到底该怎么办?”我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。   早上醒来的时候,我看到季越坐在床边看着我,我吓了一跳,立刻也坐了起来:“季越,你怎么了,不舒服吗?”   他摇头,然后拉着我下床,到楼下餐厅的时候,我看到餐桌上,已经摆好了早餐,我惊讶地看着他:“你做的?”   “嗯。”他拉着我坐下,然后把餐布在我腿上铺好,把一个心形的蛋糕放在我面前,“生日快乐。”   我心里猛地一惊:“我生日?”   我连忙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万年历,原来真的是,这几天都在想着找工作,昨天又提心吊胆的,我早就不记得了。   但是季越他竟然会记得?   大概是看到我诧异的神情,他轻声说:“我忽然想到的。”   他居然想起了我的生日?   我连忙拉着他的手问:“你还想到了什么?”   “很多,记不清了。”他像是又在努力地想,可是脸上又露出痛苦的神情。   我急忙拉着他说:“记不清就不要想了,慢慢地都会想起来的,季越,我真的很开心,谢谢你的早餐和蛋糕。”   我难以想象,要在他的记忆里多么的刻骨铭心,才能在什么都记不起来的时候,却还能想起我的生日。   我让他坐下,往他嘴里喂了一小块蛋糕,问他:“甜吗?”   他还是没说话,却是忽然吻了我一下:“甜的。”   他说这句话时的眼神,似乎比以前有了点神采,我心里想,大概,他内心深处被尘封的那些记忆,快要破茧而出了吧。   我隐隐的有些期待,却也有些担心。   尤其是,当我看到新闻,在我们离开之后的这段时间里,季氏遭遇了空前绝后的经济危机,季业再次病重入院,现在所有的事情,都压在季良一个人身上。   我心里说不上来的恐慌,我知道逃避不是办法,可是现在,我跟季越才刚刚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,我实在不想让他这种时候回去。   我听到季越的脚步声传来,立刻关掉了电视。   “雨彤,我们带念念去这里吧。”季越从后面拿了一张海报给我看,是明市的游乐园。   我心虚地点了点头:“好啊。”   就当是我的罪吧,我还是不能让季越回去,为了季家,他都已经变成这样,就算他回去了。又能怎么样。   吃过饭,他抱着念念,我挽着他的胳膊,我们一起出门。   走去车站的时候,不知道为什么,我总感觉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一样,可是回头看,却又一个人都看不到。   季越大概也觉得了,他的警觉性要比我好得多,他紧紧抓着我的手,一点都不敢放开。   在我们后面。这一站没有人再上车,我心里松了口气,想着应该是我多心了吧。   到站下车,我们买了票往里走,季越看到别人把孩子放在脖子上,他也把念念放到了脖子里,小人儿第一次这么玩,高兴坏了,一直在又晃又笑。   “季越,快把她放下来,这样太危险了。”我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的。   可是季越见念念高兴。就是不听我的话。   看到旋转木马,季越让我抱着念念上去坐,他就在下面给我们拍照。   念念也很开心,嘴里一直叫着爸爸。   我就觉得很嫉妒,一般小孩子第一个叫的,不都应该是妈妈吗,可是念念从开始叫的就是爸爸。   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,看来是真的有可能的。   停下来之后,我抱着念念下去,季越立刻就接了过去,抱在怀里。而我则是看着他刚刚拍的照片。   之后我们又去玩了很多项目,旋转飞毯的时候,我吓得根本没敢睁眼,总觉得快要摔下去,季越就在旁边紧紧抓着我的手。   我本来以为念念会害怕的,可是她趴在季越胸前,却是兴奋莫名。   这个小丫头,从小就透着一股与众不同,长大以后,大概会和季越一样厉害吧。   玩累了,我们找了个地方坐下,季越去了洗手间,我抱着念念给她换纸尿裤,然后给她看手机上的照片。   听到有脚步声走近的时候,我还以为是季越,可是一抬头,还没看清来人的脸,突然就被一根木棍打在额头,我只觉得眼前一黑,身体就向旁边倒去,但还是本能地紧紧抱着念念。   可是那个人见我倒在地上,立刻就从我手中想把念念夺走。我当然不肯松手:“不要抢我的孩子……”   “没有这小东西,怎么能让季越乖乖去死!”   我听到这个冷到骨子里的声音,睁开被血浸湿的眼睛,模模糊糊地看到,是秦琦!   想来,之前我觉得有人跟着我们,就是他吧。   我不肯放手,秦琦也就更用力,念念大声哭了起来,引来旁边的人注目。   我连忙对周围的人说:“求你们帮帮我,他要抢我的孩子。帮我报警!”   我看到那些人都有些怔愣,显然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,他们是不会多管闲事的。   我怕时间耽搁太久,季越也该出来了,可是现在的他,怎么会是秦琦的对手。   “秦琦,你现在还是逃犯吧,如果警察真的来的话,你就跑不掉了。”我一边说,一边试图掰开他的手。   他的眼神像是淬了剧毒一般,冷冷地看着我:“我手上已经沾满了血。也不在乎多杀几个警察,但是我今天,一定要让季越给我垫背!”   “你知道他的身份吧,他是鹰先生的儿子,鹰先生不会放过你的。”他的手就像钳子一般,我怎么都掰不开,我听着念念的哭声,心都揪成了一团。   “我当然知道,不然上一次,我就把他弄死了。”秦琦恨恨地说,“反正我已经被鹰先生除名,不再是沙罗岛的人了,我还有什么顾忌。”   他说的上一次,应该就是在商场地下室那次吧,看来那次,是鹰先生派人帮了季越。   我们正僵持的时候,季越忽然出现,他伸手就把秦琦拽开,然后一拳打了过去。   秦琦看见他,眼神愈发阴冷:“季越,你来得正好,今天就把我们之间的恩怨。好好地清算一下。”   秦琦说着的时候,突然就出手了,而且还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。   我叫了一声小心,却看到季越已经被秦琦踢倒在地,他的匕首也正对着季越的心口刺下去!   “季越!”我慌得声音都变了调,周围的人一看有匕首,立刻都一哄而散,躲得远远的。   季越用力抓着秦琦的手腕,不让匕首落下来,然后一脚把他踢开了。   秦琦站起来的时候,正好踩到刚才扔在地上的木棍。脚下被滑了一下,差点摔倒。   季越看到,连忙从我怀里抱过念念,拉着我就往门口跑。   我回头看的时候,见秦琦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,但是却没有急着追过来。   我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,但是现在赶紧离开这里是肯定没错的。   游乐园里人很多,我们好不容易才跑出了门口,看到后面秦琦并没有追来,却还是没敢停下,连忙继续往路口跑。   转过弯的时候。忽然听到后面巨大的轰鸣声,我回头看了一眼,见秦琦开了一辆越野车,正朝我们撞了过来,我心里猛地就是一震。  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,我们避无可避,我忽然感觉到被一股大力推开,身体翻滚了两圈撞在了路边的花砖上,才停了下来。   也顾不上身上到处都疼得厉害,我连忙爬起来,向刚才的地方看去。只听砰地一声,就见季越的身体像一条抛物线一样,被狠狠撞了出去,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,就再也不动了。   鲜红的血刺痛着我的眼睛,我看到秦琦倒了一下车,似乎还想再撞一次,我脑子里一片空白,踉跄着就往那边跑,那时真的是什么都顾不上了。   但是我还没跑到跟前,就见有一辆大货车忽然横着窜出,将秦琦的车一下就顶了出去,顶在了路边的大树上,整辆车都被挤扁了。  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,我什么都听不到了,从货车旁边绕了过去,扑到季越的身边,看到他身下涌出大片的血,可他的手还在紧紧抱着念念,念念从他怀里露出小脑袋,大声地哭着。   我把念念抱出来,一只手颤抖着摸向季越的脖子,感觉到他的脉搏那么微弱,我的眼前一片模糊,可是我却没有时间伤心,连忙拿出手机打着120。   在救护车上的时候,看着护士很快给他戴上呼吸机,简单地止血,可是我握着他的手却越来越冰凉,我的心也一点点地往下沉。   ☆、第119章 他一个人,太孤单了   我双手抓着他的手,不停地搓着,害怕突然就没了温度:“季越,我知道你听得到,求你,一定要撑过去,我和念念……不能没有你,求你了,快醒过来。”   护士从我手里把季越的手放了下去,在他手背上扎了输液的针,可是他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,好像连呼吸都快停止了。   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,生怕我眨一下眼睛,他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。   到了医院,把他推进了手术室,我被护士赶了出来,站在手术室外,我真的觉得我的心都空了。   我就那么站在那里等着,等了很久,护士出来的时候,却是让我签病危通知书。   我看着那几个字。眼泪根本就止不住,紧紧咬着唇,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。   我的身体软了下去,眼前一阵阵的发黑,可是我不敢晕过去,我还有念念,我还要等着季越出来。   在第二次接到病危通知的时候。我瘫在地上,心口发紧,快要不能呼吸,护士连忙抚着我的后背,好半天,我才缓了过来:“我想看看他。”   如果真的没有办法救活他,我怎么都要见他最后一面。   我被护士扶着进去的时候。看到季越全身插着各种管子,他的眼睛紧紧闭着,输着血,可他的脸上却还是惨白如纸。   我跌在了病床边,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手,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,但是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。   大概是感受到我的情绪。背带里的念念也一直哭着,嘴里又在含混不清地叫着爸爸。   我的眼泪根本停不下来,眼睛都已经哭肿了,我从来没想过,他会离开我,我也不知道,离开他我该怎么过。如果不是有念念,我真想跟他一起死。   “季越,对不起,我陪不了你,你不要恨我……”我吻着他冰凉的指尖,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。   我多希望,这烧烫的温度能把他唤醒,可是没有,反而听到心电仪变成平行的声音。   我一下子就懵了,身体晃了几下,差点栽倒在地。   “让家属出去,准备电击,打强心针。”医生很快说着,重新戴上了口罩。   “季越,季越……”我的双腿发软,一点都站不起来了,只能任由护士把我拉了出去。   我守在门口,失魂落魄的,连念念哭得那么大声,我也顾不上看她。   我不知道又等了多久,看到医生出来,我紧紧盯着他,却什么都不敢问。   “对不起,我们尽力了,请节哀。”医生冲我微微颔首,然后向一边走开。   我的脑袋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,嗡嗡的,突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   等我醒来的时候。我猛地从床上坐起,打搅了一声:“季越!”   周围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,入目之处全是一片白色,我知道我还在医院里。   程菲菲走了过来,轻声说:“你醒了,别太难过了,你还有念念。”   我蓦地低头。看到念念已经不在我身上:“念念呢?”   “已经抱回家了,有保姆看着。”程菲菲伸手想扶我躺下,“你已经昏迷了两天,身体还太虚弱,需要休息。”   我转过头,看到我的手上扎着针,我立刻就拔了下来,翻身就要下床:“我要去看季越,他一个人,太孤单了。”   “雨彤,你别这样,季越已经走了,人死不能复生,你——”程菲菲连忙拉着我,看到我猛地怔住,她的声音放柔了下来,“我知道你不想相信,但是你总要面对的。”   我轻轻地松开了她的手,声音很平静地说:“他现在在哪里?”   季越最没有安全感了,我竟然昏迷了两天,两天都没有在他身边。他一定会害怕的。   程菲菲看着我,却很久都没说话。   我也没有再问她,立刻从门口跑了出去,却是一下子撞在了季良的身上。   “你要去哪儿?”季良扶着我的肩,看着我狼狈的样子,皱眉问道。   “季越在哪儿,我要去找他。”我的话一出口。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。   季良看着我,也是好半天都没说话。   “你为什么不说话,季越到底在哪儿?”我抓着季良的胳膊,忽然心里发慌,害怕他们已经把他火化了,我连遗体都看不到。   季良的眉心蹙了一下,然后看着我说道:“我说了,你别太激动,季越他……”  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,全神贯注地听着他后面的话,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。   “他的遗体不见了。”季良说完,看到我的身体又向下软去,他立刻抱住了我。   “怎么会这样,为什么会不见?”我挣开他的手,双眼模糊地看着他,季越都已经死了,遗体怎么会不见的?   季良浅声说:“应该是鹰先生,让人把他的遗体带走了。”   陆昂,又是他,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亲,如果不是他一直逼季越重建沙罗岛,逼他成为杀手,季越怎么会失去所有记忆,变成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。   如果不是他当初把季越困在沙罗岛,惹上秦琦那种人,他又怎么会被秦琦一次次追杀。   现在他人都死了,居然还要带走他的遗体,是真的想让他死不瞑目吗!   我转回身往回走,还是失魂落魄的,我知道季良在后面跟着我,可我还是把他关在了门外,从里面把门反锁了。   我走到柜子前,从里面拿出我的衣服,慢慢地换上,对一边的程菲菲说:“我想麻烦你一件事。帮我照顾念念好吗?”   程菲菲震惊地看着我:“你想干什么?”   我换好了衣服,走到她面前,勉强扯出一丝笑意:“我不会让季越一个人在外面的,我要把他找回来。”   “雨彤……”程菲菲想说什么,但是却什么都没说出来。   我拉着她的手,眼睛不觉又湿了:“帮我好吗?”   程菲菲有些为难地看着我:“季良如果知道的话,他不会让你走的。”   “我知道。我也没打算告诉他。”我松开程菲菲的手,慢慢走到了窗边,“念念就拜托你了。”   看到程菲菲惊讶的神色,我已经从窗口跳了下去,只是一楼,而且下面是花圃,我没有受一点伤。   我抬头的时候。看到程菲菲趴在窗口看着我,把我的手机扔给了我:“记得给我打电话。”   我笑了笑,听到季良撞开门的声音,连忙跑向了出口。   从医院出去,我立刻打了一辆车,刚坐上去,就看到季良也追了出来。我连忙让司机开车。   可是我并不知道要去哪里,到现在为止,还是没人找到鹰先生的行踪,我更不知道,他会把季越的遗体带到哪里。   我给丹尼打电话,告诉了他季越的事,他有好半天,都没说出话来。   “嫂子,你现在在哪儿,我去接你,我们一起去找阿越。”他的声音很低沉,听得出来,他的心情也跟我一样。   一直到现在,我还是不愿意相信。季越已经死了,我去找他,也是还抱着侥幸的心理。   我总想着,陆昂是个那么厉害的人,说不定他能把季越救活呢,不然也不会把遗体带走吧?   可是茫茫人海,我到底要去哪里找呢?   我想到了陆仟。好像陆仟并不知道陆昂还活着的事,更不知道他是沙罗岛的鹰先生。   但他们毕竟是父子,陆昂不可能一直都没有任何联系的,只不过,可能是用陆仟不知道的方式。   我跟丹尼约好,在枫城的火车站见,然后我们一起去见了陆仟。   我没有再对他有任何隐瞒。把所有事都告诉了他,我听到陆仟沉沉叹了口气:“其实,我一直都知道他没死,以前他每年都会从不同的地方寄明信片给我,从他发生意外后,我有两年都没有收到。可是两年之后,我每年会收到不同的人,从世界各地寄过来的不同礼物,尽管他们都说是陆昂的战友,但是我知道,那就是他,我只是不想把他跟沙罗岛联系到一起,我一直觉得,他是我最值得骄傲的儿子。”   看着陆仟花白的头发。和他现在颓然的表情,我不知道是不是做错了,或许我不该告诉这个老人真相,有时候欺骗也是一种善良。   可我除了从他这里,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得到关于陆昂的线索了。   我这么问的时候,陆仟想了想,然后说道:“我知道一个地方。或许他会在那里。”   陆仟所说的,是他们的老家,一个很小的渔村,陆昂小的时候,陆仟时常在海边,带着陆昂一起在海滩上抓螃蟹。   可是那个村子,因为一次海啸。被大海吞没了,村子里的人,有的外出,有的搬离,早就荒废了。   我们出去的时候,丹尼问我:“你相信鹰先生会在那里吗?”   “如果那个村子真的荒废了,那就很有可能。”陆昂要做的事。肯定是要引人耳目的,就像之前的沙罗岛一样,毕竟培养那么多的佣兵和杀手,太惹眼的地方一定早被发现了。   丹尼没再说什么,他开车带着我,我们一起去了陆仟所说的那个小渔村。   车子停下的时候,我放眼望去,除了一些断壁残垣,整个村子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。   丹尼挠挠头:“这……这里好像也看不到人啊。”   ☆、第120章 季越,我想回家   就是看不到人,才可能真的是在这里,这里虽然荒废了,但毕竟也还是个村子,外面的人是不会到这里来随意开发的。   我们慢慢走了过去,沿着原来的街道往里走,房屋都塌陷了,却也还保留着原本的轮廓。   丹尼跟在我的后面,踩着地上那些早就腐朽的木头和铁片,突然拽了一下我的手臂:“嫂子!”   我回过头,看到他正蹲下身,皱眉看着地上一只死老鼠,那老鼠身上爬满了蛆虫,散发出浓烈的腐烂气息:“怎么了?”   在这种地方,有这些很正常吧。   他抬眼看着我,似乎是在告诉我什么。   我突然地反应过来,这地方都已经荒废了这么多年,可是这死老鼠却明显是刚死不久。   按常理来说,这里的所有东西早就风干烂透了,没有新鲜的东西,老鼠是不会到这里来的。   那么就是说,在这地方。至少几天前,还是有人生活的。   这正印证了我们之前的猜测,陆昂一定是来了这里。   我看了看丹尼,他立刻心领神会,我们很快站起来,准备在这里好好找一找。   可是我们刚站起身,还没转过身体,我听到丹尼一声闷哼,看过去时,见他已经倒在地上,而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人,手里拿的似乎是电击棒。   我刚想叫丹尼,立刻也被电晕了。   我是被丹尼叫醒的,睁开眼睛,看到我们好像是被关在一个小黑屋里,看不到窗户,只有一个小木门,屋顶上有盏灯,灯光昏暗。   “我们晕了这么久吗,天都黑了。”我看着门口,支撑着坐了起来。   丹尼摇头:“不是,我想,我们是在地下。”  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:“地下?”难道我们是在那个村子的地下?   他没说话,不置可否。   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,丹尼下意识地就挡在了我的前面:“嫂子别怕,我保护你。”   门被推开,一个声音冷哼道:“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,你还想保护谁?”   我看到说话的人正是陆昂,他被茵茵推了进来,声音还是那么的怪异刺耳。   “季越呢,你把他弄到哪儿去了!”我一看到陆昂,情绪忽然失控,猛地就扑了过去,“他都死了,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他!”   他的头偏着,身体还是瘫在轮椅上,但即便他的眼睛看不到,却仿佛还是能感觉到他眼神的凌厉:“是鹏,就应该在天上飞,是蛟,就应该在水里游,季越,天生就该属于沙罗岛,谁也阻止不了。”   我摇着头:“那只是你一厢情愿,季越根本就不是那样想的,不然他也不会一次次从沙罗岛逃出来!”   就像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,哪怕是被伤得那么重,他也还是回到了龙城。   之后那次也是,他拖着一身的伤,还是坚持回到了我们原来的家。   他的脸上现出一丝愠怒:“那是因为他以前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份!”   “你别再自欺欺人了,就算你用药物控制他又怎么样,就算你把他变成零又怎么样,他宁可自己变成傻子,也不愿意被你控制,你还不懂吗。”我有些替陆昂的偏执感到悲哀了,他可能从来没想过这点。   看到陆昂的神色垮下去,手指也不停颤抖着,茵茵忽然厉声喝道:“闭上你的嘴,季越是干爹的儿子,他就应该留在干爹身边。要不是你这个狐狸精,季越他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,该死的人是你!”   没错,该死的人应该是我,或许正如茵茵所说,如果不是我,不是念念,季越大概也不用这么挣扎,就算忘掉一切,做一个没有思想的杀手,他也不会这么痛苦。   可是现在,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,季越都已经死了。   我跌在了地上,像被抽去了灵魂:“让我再看一看他,就算你杀了我都无所谓。”   我知道我这么做对不起念念,可是我真的做不到让季越连死之后,都是那么孤单。   “这是你自己选择的,别后悔。”陆昂几乎是咬牙说道。   “嫂子,你不能死,阿越如果知道的话,他不会安心的!”丹尼忙跑过来,想要把我拉开。   我不着痕迹地松开他的手,也没看他,只是对陆昂说道:“你放他走,我留下。”   “嫂子!”丹尼还想说什么,可是却被茵茵突然出手打晕了。   把丹尼送上地面之后,有人带我去看季越,走在昏暗的地下走廊里,我已经心如止水。   我没想到,陆昂竟然会答应我的请求,我以为就算我死,他也不会允许我跟季越死在一起。   茵茵给我推开门,她站在一边,抱肩看着我,笑得有些诡异:“这可是你选择的路,自己承受吧。”   我知道她说的应该是让我给季越陪葬,这的确是我自己选的,可我不会后悔。   我慢慢走了进去,闻到里面有一股奇怪的味道,但是我确定。那不是福尔马林,而是,消毒水的味道!   我心里猛地一震,连忙跑过去,拉开那条白色的布帘,看到季越躺在床上,身上还盖着被子。   是的,他躺在那里,虽然看不到什么反应,但是可以确信,他没死。  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。让我顿时泪如雨下:“季越……”   我蹲在他的床边,轻轻握住他的手,尽管还是那么凉,可是却不是完全失去温度。   季越他还没死,他还没死!   我知道这不是什么起死回生,季越本来就没有死,之前我在医院里看到的他的死亡,只不过是陆昂想要给我看的,可是他没想到,即便这样,我还是没死心。  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,我很庆幸我的固执,让我再次见到他。   我抓着他的手,放在我的唇边,一遍遍亲吻,眼泪怎么都停不下来。   茵茵走了过来,我也没有理会,但是没想到,她突然就从后面勒住了我的脖子,然后另一只手掰开了我的嘴巴,不知道把什么东西塞进了我的嘴里:“这是你留下要付出的代价。”   我挣开她,猛烈地咳了几下:“你给我吃的什么?”   “好东西,”她的唇角勾起,“可以让你全身像被蚂蚁啃咬般痛苦的好东西。”   我看到她的眼神,心里就已经明白了,我想要留下照顾季越,但是他们是不会让我们离开的,茵茵给我吞下的,一定是最新型的bing毒。   “如果不是季越在昏迷中还叫着你的名字,你现在早就死了,所以你最好老实点,好好照顾他,让他快点醒过来。”茵茵在我耳边。咬牙切齿地说。   她一定是很不甘心,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劲把季越抢了出来,但是最后还是要我的帮助。   “季越是我的丈夫,我照顾他是应该的,不用你指手划脚。”我还是握着季越的手,没有松开,茵茵根本就不明白,是怎样的刻骨铭心,才能让季越在深度昏迷中,还能记得我的名字。   可是我懂,就像即便亲眼看到他没有了心跳。我也坚定的相信,他没有离开我。   所以不管任何时候,也没有任何人,能把我们分开。   几天之后,季越的外伤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,但是他还是没有醒过来,也吃不进任何东西,每天只靠着输营养液维持,看着他日渐消瘦,快要变成皮包骨,我却是什么都做不了。   还有我毒瘾发作时,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,我泡在冰水里,却也只能稍微缓解一点,这种度品实在是太厉害了。   可我不想去求茵茵,我不想被她摆布,我知道等季越醒来,他一定会带我离开这里的。   我用碎掉的玻璃碎片,狠狠地划在手臂上,看着血流出来,染红了一池的冷水,身体的疼痛湮没我的思维,我的身体慢慢滑入了池底,在我快要窒息时,我才突然清醒了过来。   我全身冷得发抖,也没有一点的力气,我慢慢从里面爬了出来,扯了一条浴巾裹住自己。   手臂上的血还在流,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鲜红的轨迹。   我回到房间里,找了绷带用力缠住伤口,然后换好衣服,坐在季越床边,看着他还是禁闭的眼睛。一种深深的无助感包围着我。   “季越,你快醒过来,我要撑不住了……”   我的手很凉,凉得几乎要失去知觉,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了,他的手指微弱的颤动,我立刻看向了他的眼睛。   可就在这时,房间的门突然开了,茵茵走了进来,她一眼就看到了地板上的血迹,嘲讽地笑了笑:“你以为这样,就能控制住发作?别做梦了,这东西的最厉害之处在于,一旦沾上,这辈子都别想摆脱。”   我知道她不是在危言耸听,可我现在顾不上这些,我看到季越的眼睛也有了反应,他手指的动作也越加有力,我心里暗暗激动着,却不敢表现出来。   我把季越的身体翻了过去,假装帮他擦背,不想被茵茵发现他快要醒了:“你说完了吗。说完可以出去了。”   茵茵冷冷看着我,很明显对我漠视她的态度很不满,她突然抓住我的手,把我从季越床边扯开,然后用力掐着我的脖子:“姜雨彤,别以为我不敢杀你,就算季越醒不过来,他也是我的!”   我被她掐得快要喘不过气来,但是我看到季越真的醒了,他的手指抓着床边,似乎是想下来帮我。我连忙对茵茵说道:“放开我,我知道错了,我以后不会再说了。”   茵茵蹙眉,狐疑地看着我,她很清楚我的性子,不会对她求饶:“姜雨彤,你又在耍什么花样?”   我摇头:“我现在都已经这样了,还能做什么,季越就算醒过来了,他也不会要我了。”   其实我说这句话,也是在说给季越听,如果他听得懂的话,就明白我是什么意思。   茵茵这才放开了我:“算你识相,季越要是看到你发作时的样子,一定把你扔得远远的。”   我看到季越没再动,不知道是因为茵茵的话把他震住了,还是他已经明白我不想让他醒过来的事被发现。   茵茵回头看了看季越,见他还是没反应,不解气似的又踢了我一脚,才开门出去了。   我立刻扑到了床边,按住季越的手,声音有些激动:“季越。你醒了是吗?”   他慢慢睁开眼睛,眼窝深陷,脸上还是没有一点血色,干裂的唇微微蠕动:“他们对你做了什么?”   “那不重要,”我脸上笑着,眼泪却不自觉落下,“季越,你终于醒了。”   可是尽管他醒了,身体却还是很虚弱,每天还是有大部分时间都陷在昏迷里。   不过这样也好,他可以保存一些体力。又不会被茵茵发现。   而且虽然等同于被软禁,但我的饮食还是很不错的,早餐会有牛奶,晚饭会有米粥,我都给季越留着。   看着季越的身体慢慢恢复,气色也渐渐好了起来,他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。   他也很配合我,在茵茵面前,还是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。   “他怎么还不醒,我看他身体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啊。”茵茵有些疑惑地坐过去,拉住季越的手。像是在检查什么。   “因为他不想看到你。”我淡淡地说,心里却有些紧张。   茵茵立刻急了,站起来就走向了我:“姜雨彤,你别挑战我的耐性,我真的会掐死你的!”   “我知道了。”看到她离开季越身边,我放下了心。   正好有人敲门进来叫她,她瞪了我一眼,就出去了。   “雨彤,”季越侧过身,向我伸出一只手,“我带你离开这里。”   他的眼神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幽深,我慌忙握住他的手:“季越,你想起以前的事了吗?”   他点了下头:“我刚醒来的时候,就记得了。”   太好了,我的季越,他又变回最初的样子了。   “这地方我来过,我知道怎么出去。”他说着,支撑着坐了起来。   我在旁边扶着他:“先不急,季越,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好,我们再等等。”   虽然季越说他知道出去的路,可是陆昂哪里能让我们那么容易跑掉。为了防着季越,说不定早就把出口改了。   可是等,真的是最煎熬的,晚上我再次发作的时候,我不敢让季越发现,把浴室的门反锁,穿着衣服就跳进了冷水里。   可是这水根本不够冷,我之前是把用来放红酒的冰桶里的冰块都倒了进去,可是后来被茵茵发现了,她故意不再换冰块了。   我全身蜷缩着,身体里像是被上万只蚂蚁啃噬一样。不管我怎么翻滚,都摆脱不了。   我听到季越在外面敲门,我停止了动作,用力咬着自己的手指,很快就咬出血来,可是根本感觉不到疼。   季越没有发出声音,但是他也没离开,可是我现在真的没有精力去顾及那些了,我觉得我快要死了,真的很想死。   门猛地被撞开了,季越看到我的样子,一下愣住了,然后很快跑了过来,紧紧地将我抱住,我的身体已经控制不住地痉挛起来:“季越,我好难受,救救我,救救我……”   季越抱着我的手臂不断收紧,他的拳心也紧紧攥着,我似乎还能听到骨头的咔咔声。   他把我抱了出去,在温水下给我清洗身体,看到我手臂上一道道的伤口。他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。   我记不清后来发生了什么,隐约知道季越把我抱上了床,一直一直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,我的身上像被水泡着一样,汗水湿透了衣服,我真的很难受,我想弄伤自己,让身体的疼痛来缓解一些,可是季越却抱着我不肯放手。   我快失去理智的时候,狠狠咬着他的手:“放开我,快放开我,我不行了,季越,你帮帮我,让我死吧!”   可是不管我怎么咬他打他,他就是不肯放手,他还拿了毛巾塞在我的嘴里,怕我会咬断自己的舌头。   我不知道折腾了多久,浑身虚脱地睡了过去,等我再醒来的时候,看到季越还在抱着我,眼睛也一瞬不瞬地看着我。   “季越,我想回家。”我不想跟他说这种话,可是我觉得我的意志正在被蚕食,我很怀疑,再过几天,我就会爬到茵茵面前,求她给我度品,我不想变成那样。   季越低头吻了一下我的额头:“好,我们回家。”  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,我紧张地握住季越的手,到现在为止,他们还不知道季越已经醒了。   可是显然,是我太天真了,陆昂这个人,在他的眼皮底下,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。   他在外面说道:“季越,如果你真的想带这个女人出去的话,也可以,但是你要替我做一件事。”   他果然早就知道了。   季越慢慢松开我的手,让我躺好,他走了出去,浅声问道:“什么事?”   “去炸了美国空军基地,”陆昂的声音,听起来那么的不以为然,像在说着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,“或者杀了季业,你可以选一个。”   我心里一颤,立刻翻身下床,走到季越身边,挡住了他:“你想都别想,我宁可死,也不会让季越去做那种事情!”   ☆、第121章 我想走,你拦不住我   “这不在选项之内。”陆昂冷声说,“这是你一开始自己选择的路,现在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。”   我刚进来的时候,陆昂好像也这么说过,但是他给的两个选项,根本是让季越去死。   他明明是季越的亲生父亲,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他!   “我还有一个选择,”季越的声音淡淡的,听不出一丝起伏,“就是杀了你。”   陆昂像听到了一个很好听的笑话,大声笑了起来,那种像尖锐的物体划过玻璃一样的声音,快要刺穿我的耳膜:“杀了我?季越,你很有勇气,也够无情,我看得没错,你天生就该是沙罗岛的统治者。”   “我什么都不是,我做的一切,都是想要保护我最重要的人。”季越揽住我的肩,对陆昂说道,“我想走,你拦不住我。”   我扭头看着季越。他的眼神仍然是那么的淡漠,但是我知道,他的内心里,却是有团火在烧。   他说得没错,他一直都是在保护最重要的人,以前的时候,是林曼,现在,又多了我和念念。   我一直觉得他运筹帷幄,什么事都能思虑周全,其实他也都是为了保护我们而已,他也许比我还想要过简单平静的生活。   “你还有时间,我会让你考虑清楚的,三天之后,我的人就会毁了季氏大楼,我希望在那之前,你能给我答案。”陆昂说完,就被茵茵推了出去,房门关上,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。   但是他的话,却让我陷入更深的绝望,三天,我们能从这里逃出去吗,就算逃出去,又能阻止他去炸毁季氏大楼吗?   他根本就没有给季越考虑的余地,因为季越早就没有选择。   “季越,你自己走吧,不用管我。”如果是他自己的话,一定能逃出去的。   季越扳过我的肩,轻吻了一下我的唇角:“还记得上次在海上吗,不管多艰难的条件,都难不住我,你应该相信我。”   他的能力,我从来不会质疑,可是他的对手,是陆昂,那个人明显是势在必得。   我们被彻底限制了自由,除了这个房间,我们哪儿去不了。   但是我发现季越却一点也不着急,我不知道他又在计划着什么,也不敢多问,我怕会像在船上时一样,什么都被陆昂听了去。   但是每晚,我身上的毒瘾发作时,我真的很想一刀杀了我自己,不用这么痛苦,也不用再连累季越。   我全身虚脱地躺在季越的怀里,就像是死了一般,连一点力气也没有了。   季越紧紧抱着我,不停地亲吻着我濡湿的发丝:“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。”   “我好想念念。”眼角有滴泪滑落,滚烫地划过我的脸颊,我真的很想现在就回去,抱着我的孩子。   季越没有说话,只是抱得我更紧了。   陆昂的人似乎也没闲着,我们在房间里,总会听到出出进进的声音。   陆昂想杀掉季业我能理解,但是我不明白,他为什么要去炸掉美国空军基地,他曾经,不是在那里服役吗?   因为毒瘾越来越频繁发作,我的身体已经虚弱不堪,就算是那种折磨停下来的时候,我也没有力气再做任何事了,我很担心,等季越想要离开的时候,我会扯他的后腿。   “雨彤,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?”季越从后面抱着我,他抬头看着地面的方向。   可我却没听到什么声音,就连他说话的时候,我的耳朵都是嗡嗡的。   季越把我放下,他走到墙边,不知道在敲着什么。   我觉得很困,很想睡觉,我慢慢地失去了意识,就像是陷在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梦境里。   可是我心里很清楚,我们还身在危险中,我很想醒过来帮季越,至少不要成为他的负累,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,我就是醒不过来。   这种感觉,也很痛苦。  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,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,我有了点感觉的时候,发现季越正在抱着我往外跑。   他把他的外套裹在我的身上,我的眼前一片黑暗,但是我能听到他的心跳,也能感觉到他跑着的时候,急促的呼吸。   “季越……”我轻声叫他,“把我放下。”   我想说,我可以走,但是好像,我还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。   耳边有枪声,我知道,陆昂不会让我们走的,不管是用什么方法,他都想把季越留下,甚至不惜让他身受重伤。   我用力地挣了几下,从季越的怀里下来,推开他说:“季越。你先走,然后再来救我,我们这样出不去的。”   季越看了看后面,那些佣兵都已经快要追上来,他的眉心紧紧蹙了一下,然后又伸手抓住了我:“你答应过我,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,现在,也不许放开我的手。”   他拉着我继续往前跑,但我很快发现,这个地方。简直就像个地下迷宫,我们跑了很久,却还是在原地打转。   季越皱眉:“他果然改了出口。”   听到又有人追了上来,季越扭头看到旁边有个小洞,但里面空间很小,仅能容得下一个人,他立刻就把我塞了进去,然后用外面的石头把洞口堵上:“在这儿等我。”   我想叫他,可是我听到他的脚步声已经离开,而那些跟着我们的人,都很快跟了过去。   季越,他一定不会有事的。   我缩在那个小洞里,里面很黑,我蜷缩着,但我还是很害怕,我在心里默念着,希望季越没事,希望他很快就会回来救我。   但是我没想到,我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毒瘾发作,我紧紧咬着唇,抱紧了双臂,指甲嵌进了肉里,可是还是控制不了,我猛地推开了挡在洞口的石头,一下摔了出去,在地上来回翻滚着。   有人靠近了我,蹲下身,轻笑道:“可真是时候,姜雨彤,这滋味很难过吧,不如你求求我,说不定我善心大发,会赏给你想要的。”   “我不会求你的。你别做梦了……”我浑身痉挛着,其实心里真的想要妥协,因为只有经历过才会知道,那根本不是人能抗拒的痛苦。   可是茵茵,我唯一不想在她的面前露出求饶的样子,我不想让她在季越面前提起我的狼狈。   我向那块石头爬了过去,我想如果我还有力气能做到的话,干脆撞晕过去,就不用这么难受了。   但是茵茵怎么会让我如愿,她让人拉住了我,把我扔在一边。就那样看着我在地上翻来翻去,她还拿着手机给我录下来:“你猜我把这个传给季越,他会不会立刻出现?”   “茵茵,你这个变态,不管你做什么,季越永远不会喜欢你的!”我全身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,头发也湿湿的沾在脸上,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狼狈至极。   她却没有像以前那样被激怒,仍是笑着拿着手机在拍:“你尽管逞强,我就看你的嘴巴能硬多久。”   我很快就人受不了了,我想要解脱,但是我不能求茵茵,我想到了死。   或许我很懦弱,明明再坚持一下就能撑过去,可是我坚持不住了,哪怕是一秒钟,我都不想再承受这痛苦了。   我知道我对不起季越和念念,我也只能希望,他们不要恨我。   我慢慢地咬住了我的舌头,一股铁锈味在我口腔里弥漫,我闭上眼睛,更加用力了些。   “雨彤!”季越的声音忽然叫道。   我立刻睁开眼睛,模糊的视线里,看到季越向我跑了过来,不只是他,后面还有很多人。   季良,丹尼,夜尊,还有很多的警察。   他们终于来了……   季越抱住我的时候,我也彻底失去了知觉。   再醒来,我已经在医院里,阳光从窗口洒进来,竟然感觉有些强烈。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。   那么多天在地下生活,感觉身上都像长满了青苔,现在被阳光这么晒着,身上都暖了起来。   “雨彤,你醒了?”季越从门口进来,立刻握住了我的手。   我看着他,感觉像是很久都没见到一样,突然热泪盈眶:“我们回来了……”   “嗯,我们回来了。”他吻了一下我的手指,“我没让念念到医院来,程菲菲在家里照顾她,等一下医生会给你再做个检查,如果没事的话,我们就回家。”   我感觉他是在着急什么,不觉问道:“你要去哪里?”   “回龙城,去阻止陆昂。”季越没有对我隐瞒,他的语气也不容置疑。   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他,还有之前的事,我自私地没有跟他说,现在,我也只能希望他不会有事:“我和念念会等着你回来的。”   “嗯,放心吧。”他握着我的手更紧了些。   有人推门进来。我看到是丹尼,他笑了一下说:“我是不是进来的不是时候?”   “下次记得敲门,这是起码的礼貌。”季越虽然这么说,但是他已经向门口走了过去,关上门的时候,他又看了看我,“我很快就会回来。”   我知道季越要走了,回龙城,陆昂说,他要炸毁季氏大楼,季越怎么都不可能袖手旁观的。   尽管之前在地下的时候。季越对陆昂说过要杀了他之类的话,可是真的到了那一步,季越真的下得去手吗?   他其实,是个那么重感情的人,不然也不会替陆昂隐藏行踪那么久。   医生做了检查之后,说没什么事了,可以出院,季越也已经安排了人送我回去。   但是我心里很明白,我也只是没有外伤而已,我的毒不是那么容易能戒掉的。   回到家的时候,一进门,就听到念念在哭,程菲菲抱着她在客厅里走来走去,可是她就是哭个不停。   “让我来吧。”我走过去,从程菲菲手里把念念抱了过来,这些天不见,她又长大了。   程菲菲看着我,倒也没多少惊讶,季良大概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。   算算日子,她差不多也怀孕三个多月了,只是她太瘦,还一点都看不出来。   念念一到我的怀里。立刻就不哭了,只是泪痕未干,还挂在脸上,张着两只小手,搂住我的脖子,像是怕我再把她丢下一样。   她的小嘴里,还呜呜啊啊地叫着,好像是在叫着妈妈。   这个偏心的小丫头,终于会喊妈妈了,我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,忽然又落了下来。   “希望这一切早点结束。你们经历的磨难也太多了,上天也该给你们一个平静的生活。”程菲菲看着我,有些感慨。   我从医院逃出去的时候,她大概就被震撼到了,她或许没有想到,两个人之间,可以做到那样的不离不弃。   但我相信,她对季良,也可以做到这样。   我抱着念念,整整睡了一个下午,醒来的时候。天都黑了。   闻到楼下传来的饭香,我从楼上下去,看到程菲菲正在尝着汤,我笑着说:“你真是一个贤妻良母。”   跟她比起来,我做饭很难吃,季良曾经很嫌弃地说过这一点。   我也不着调,季越平时都是怎么下咽的,还能摆出那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。   程菲菲把饭菜端上桌,我也在一旁帮着她,她把餐盘放下时,不知道怎么回事,手指竟然撞在旁边放着的水果刀上,立刻轻哼了一声。   我看到她手指上流血,忙拿了餐布给她:“要紧吗,我帮你包扎一下吧。”   她的脸色有些不好,摇头道:“没事,按一下就行了。”   我们坐了下来,可是吃饭的时候,总感觉她心不在焉的,还有些心神不宁: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?”   她忙摇头:“没有,我就是在想,如果他们能一起回来吃饭就好了。”   我立刻就明白了。她是在担心季良,而我何尝不是在担心季越呢。   我比她更明白,陆昂的手段有多阴狠,何况他一直对季业恨之入骨,这次一定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的。   吃完饭,我们一起收拾好,然后各自回房间。   那种难忍的感觉又出现的时候,我连忙从包里拿出医生给开的压制毒瘾的药,虽然没办法完全消除,但是比我单纯的靠意志力压制,效果要好得多。   之后。我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,竟然一觉就睡到了天亮。   早上看到程菲菲从房间出来,黑眼圈很严重:“你昨晚没睡好吗?”   她微微低下头:“我想回龙城,我不放心季良,我心里一直觉得很不安,好象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。”   我猜昨天她被水果刀割破手指,一定觉得是个不好的预兆,我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,我立刻说道:“你等我一下,我跟你一起回去。”   从这里出去的时候,我真的觉得,这个地方,就好像是我们的一个梦,每次想要平静地生活的时候,却总有事情要发生。   因为心里着急,我们是坐飞机回去的,关掉手机之前,我给季越打了电话,所以刚出机场,就有人来接我们。   在路上的时候,我问司机:“季越他们都在家吗,公司里有什么事情发生?”   司机嗫嚅了一下说道:“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。少奶奶还是回去问少爷吧。”   他这样措辞,我心里却是有些明白了,只怕,是真的有事发生了。   程菲菲一直也没说话,但是她的脸色很难看。   车子开进别墅的庭院,刚停在房子门口,程菲菲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车,我抱着念念,也立刻跟了进去。   季越和季良都没在,只有季业和林曼坐在沙发上,看到我们,季业站了起来,视线却是扫向了程菲菲。   我看到程菲菲的身体晃了一下,连忙伸手扶住她,听到她声音颤抖地问:“是季良出什么事了吗?”   季业沉默了片刻,却还是点了下头:“昨天检查公司楼层的时候,出了点意外,季良被炸伤了,现在在医院。”   季业的话刚说完,我就感觉到程菲菲的身体软了下来,但是她还是撑住了,然后颤声问道:“他在哪家医院?”   季业告诉了她,她立刻就松开了我的手,向外面跑了出去。   我看到她的动作,真有点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。   季业也是叹了口气,幽幽地说:“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,陆昂他竟然还活着。”   林曼的脸色也暗沉了下去:“二十多年前的事情,他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呢。”   我看着他们,不觉问季业:“陆昂说,是爸把他害成了现在的样子,所以他才要报复,您能告诉我,这里面,是不是有什么误会?”   季业看了看林曼,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,林曼起身上楼说:“我有点累,去躺一会儿。”   “我害他?”季业疑惑地反问,“明明是他背叛我,林曼一开始就是我的未婚妻,可是我们到美国空军服兵役之后,他就他林曼给我的信都扣了下来,然后以他的名义给林曼回信,还告诉林曼我已经死了,林曼相信了之后,他就开始花言巧语骗她,并且让她爱上了他。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,就跟他打了一架,后来我在演习中作弊,弄伤了自己,提前退伍,回到了龙城,可是那个时候,林曼已经不相信我了,她竟然去了美国,并且跟陆昂……发生了关系。”   ☆、第122章 我老婆和女儿在上面,让开!   我让女佣把念念抱回了房间,看到季业情绪还是很激动,害怕他会犯病:“爸,您先坐下,我只是问问,我也不相信您是那种人。”   季业重新坐在沙发上,可他的呼吸还是有些急促,我连忙倒了一杯水给他。   季业喝了点水,稍微平静了一些,扭头问我:“陆昂说是我把他害得变成现在这样,他怎么了?”   “全身瘫痪,双目失明,声带受损。”如果这件事真的跟季业无关,那又是谁想要置陆昂于死地?   季业皱了下眉:“幸亏他没死,不然这辈子我都洗不清了。”   他说完,让佣人备车,然后给季越打了电话,说他马上就到。   我知道他是要去公司,我想跟他一起去,季良受了伤,我也不放心季越。   但是他没让我去,他说我安全,季越才能安心。   季业出门之后,很久我都没动,就坐在那里。   我本来还在担心,季越会夹在陆昂和季业之间左右为难,可如果他们之间真的存在误会的话,那这件事,或许就有转机了。   我给程菲菲打电话,想问她季良现在怎么样了,可是她一直没接,我心里害怕是季良的情况变严重了,便立刻让司机送我过去。   可是到了季业所说的楼层,我看到程菲菲坐在外面的长椅上,失魂落魄的样子。   我走过去,在她旁边坐下,扶着她的肩:“怎么了,季良呢?”   她扭头看了看我,好半天才说:“他没事。”   我看着她的神情,隐隐猜到了什么:“他跟你说什么了吗?”   程菲菲苦笑了一下:“感情的事,真的不能勉强,就算我有了他的孩子,可我还是拉不回他的心。”   “菲菲——”她没说,可我也知道,这件事大概跟我有关。   但是我还没解释什么。程菲菲立刻笑着说:“不关你的事,我知道跟你没关系,是他自己的选择。”   我不知道该不该庆幸,程菲菲是个如此明事理的人,她竟然没有迁怒于我。  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,到现在,季良还是这么固执。   我进去看他的时候,见他已经换了衣服,正穿好了鞋准备出去:“你要去哪儿?”   他抬头看到是我,眼睛里立刻闪出了一丝神采:“雨彤,你来看我啊?”   他的手上还缠着纱布,一直延伸到衬衣的袖子里,所以我不知道他的伤到底有多严重。   “我有话想跟你说,你先坐下。”我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,却没有直接去拉他。   季良看看我。然后就真的退回去,坐在了病床边:“你要跟我说什么?”   “程菲菲是个很好的女孩子,我希望,你能好好对她。”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这么跟他说,但是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他们就这么分开。   季良看着我,冷哼了一声:“姜雨彤,你以为你是谁啊,这是我的事,还轮不到你来管。”   “可是她已经有了你的孩子——”   我的话还没说完,季良立刻站了起来:“别拿孩子来压我!那不是我强迫她的,是她自找的!我已经跟她说过了,孩子我可以养,她想要季家大少奶奶的身份,我也可以给她,但是我心里的位置。她永远都别想。”   我看到他那么决然的表情,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,我明白他说的也没错,有些东西真的没办法勉强,就像我知道他心里一直都放不下我,可是我终究不能给他任何承诺。   人的心真的很小,只能住得下一个人。   我正沉默的时候,程菲菲忽然推门进来,她看着季良说:“我答应你的条件,只要能让我留下,我什么都答应。”   我忽然有些心疼程菲菲,她是真的很爱季良,爱到了这么卑微的地步,她原本也是那么要强和骄傲的一个人。   我没说话,悄悄地从病房里退了出去,给他们留出了空间。   晚上的时候,所有人都回来了,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了,季越和季业也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公司里的事情,我们就只是很安静地吃着饭。   季良脸上的表情淡淡的,虽然程菲菲夹菜给他,他也没有拒绝,但是他眼神里的疏离却是那么明显。   其实我不知道,如果换成是我,季越也对我这样冷淡,我能不能像程菲菲这样仍然地坚持。   我只庆幸,我爱的人,也同样爱着我。   吃完饭,看过念念,等着季越从书房出来,已经是十点多了。   他洗完澡走到床边,我从他手里拿过毛巾,帮他擦着头发。   他不喜欢用吹风机,说会伤害头发。   他抱住我,温热的唇在我颈间流连:“吃药了吗?”   “嗯,”我有些怕痒地躲着他,“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。”   “bing毒是心瘾,只要你控制住自己,不去想它,很快就没事了。”季越拿下我的手,把毛巾扔在了一边,捧着我的脸说,“我说过回来之后跟你解释鹰先生的事,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,你已经知道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了吧,我虽然恨他,但是,我没办法否认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。所以我之前,隐瞒了你们很多事,如果不是我对你有所保留,你也不用受那么多的苦。”   我立刻用手指掩住他的唇:“你什么都不用说,我都明白,季越,我很开心,我们还在一起。”   他忘记一切,变成零的时候,他努力脱离催眠,智商几乎变成傻子的时候,我都没有放弃过。   可是看到他的心跳停止,听到医生宣布他的死亡,那一瞬我真的心如死灰,我才真的明白了,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他,我活着也没有了任何意义。   还好,他现在还在我的身边。   我紧紧地抱住他,想要在他怀里依偎一会儿,可是四肢传来熟悉的疼痛感,紧接着便觉得全身发冷。   看到我不住地发颤,季越将我放在床上,吻着我的唇说:“雨彤,放轻松,不要去想那些,看着我,现在开始,心里只许想着我。”   他这么说的时候,已经很快除去了我的衣服,然后沿着我的锁骨,一路地吻到我的小腹,不停地在我身上点着火。   奇异的酥麻感,已经让我顾不得去想其他的事情了,只能配合着他,一再地攀到顶峰。   一场缱绻,大汗淋漓,我的身体却也忘记了之前的疼痛难忍,反而被快感代替。   只是舒缓下来,我也没有了半点力气,只能任由他抱着我去浴室清洗,然后昏睡过去。   早上醒来的时候,看到季越正在侧身看着我,手指划过我的脸颊。唇角含着一丝浅笑:“你醒了,好点了吗?”   我点了下头,然后钻进了他的怀里。   夏日的早晨,阳光正好,暖洋洋的,我闭着眼睛,在他怀里赖着不想动。   “你再睡会儿,我要去公司了。”他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。   我猛地想起,今天就是陆昂说的要炸毁季氏大楼的日子,我忽然将季越抱得更紧:“能不能不去?”   我承认我就是个自私的人,跟季越比起来,什么对我来说都不重要。   他浅浅笑了笑:“如果我不去,季氏就真的毁了,放心吧,他不会真的让我死的。”   我知道他说的是陆昂。我也相信陆昂不会真的让他死,可是那个人,好像从来也没顾及过什么。   但我阻止不了季越,事情到了现在,才是一切的开始,现在也只能期望,在事情无法收拾之前,陆昂能认识到,他所谓的复仇,其实都是个误会。   他们去了公司之后,季家别墅里也格外安静,我路过林曼的房间,房门虚掩着,我看到林曼呆呆地坐在沙发上,双目无神。   虽然她一直也没发表过自己的想法,可是季业和陆昂,都曾经是她爱过的男人,她现在,心里一定比谁都更煎熬。   我从楼上下去,打开门走到庭院,见程菲菲坐在水池边的凉椅上,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。   明明是这么重要的日子,可我们都只能在家里等,这种心情真的很难熬。   我正发呆的时候,听到旁边有狗叫声,我转过头,看到一个佣人正牵着两条黑色的大型犬往这边走,看到我,连忙把狗叫住,恭敬地对我叫道:“少奶奶。”   我看着这两条狗都很凶的样子,忙问道:“家里什么时候养狗了?”   “是二少爷托人买的,昨天才送过来,是卡斯罗犬,有很好的看护能力,少奶奶要跟它们打个招呼吗?”佣人笑着问我,还用手摸了摸狗的毛。   我连忙摇头,然后向后退开,让他过去。   季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,家里有小孩子,而且程菲菲刚怀孕,弄两条狗回来,不合适吧?   回到房子里,我打开了电视,如果季氏有什么事的话,新闻里应该很快会有报道。   可是看了好一会儿。也不见有任何报道,没有消息,也算是好消息吧。   说不定,季越已经成功说服了陆昂,让他取消了计划。   我在客厅里,也一直没见程菲菲进来,我正打算出去看她,就听到外面那两条狗大声地叫着。   我连忙跑了出去,见佣人拽着铁链,却根本就拉不住,两条狗已经很快蹿了出去,朝着围墙的方向狂吠着。   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程菲菲也跑了过来,站在我身边。  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是狗绝对不会无缘无故乱叫的,我连忙让佣人搬了梯子过来。门口的几个保安也都赶了过来,有人很快爬上了梯子,但是他看了一眼外面,立刻惊叫起来:“有……有炸弹!”   也就是他的话音刚落,整面围墙都已经炸开了,我几乎是本能地拉住程菲菲就往后面跑,那面墙就在我们身后倒塌,砖石四分五裂地炸裂开来,有几块砸到了我的背上,我向下倒去,也就把程菲菲拉倒了。   我回头看去,见那个保安从梯子上掉了下来,立刻被倒下来的墙砖压在了下面。   而其他人也都跟我们一样跑开,但是也都摔在了地上。   两条卡斯罗犬已经跑到另一边叫着,像是在给我们什么警示。   难道说,不只这里有炸弹,其他的墙边也有?   我的大脑迅速运转着,做这种事,我能想到的人,就只有陆昂。  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,这根本就是他的圈套,他之前说要炸毁季氏大楼,其实都是他在声东击西,他真正的目标,就是季家别墅。   而他想要带走的人,是林曼。   我想到这里,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,看到程菲菲也没事,我立刻往房子里跑去。   还没跑到门口,就听到从里面传来林曼的叫声:“你们是谁。放开我!”   接着,我就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,很明显,那些人并没有走正门,他们已经从窗户把林曼带走了。   可这并不是最糟的,我推开门跑进客厅,正要上楼的时候,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的滴答声,那是——定时炸弹?   我的脑子里突然嗡的一下,而那时,我听到脚步声,看到程菲菲也跟了进来,忙对她喊道:“快出去,这里要爆炸了!”   大概是我的声音过于紧张,都有些尖利起来,程菲菲愣了一下,然后连忙退了出去:“雨彤,你快出来啊!”   我也想出去,可是我的念念还在楼上呢!   我心里已经想不到其他的事了,满脑子都是念念现在哭花的小脸,我一边往上跑,一边自言自语着:“念念,别怕,妈妈来了。”   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了楼,刚推开婴儿房的门,扑过去把念念抱在怀里,就听得轰的一声,一团火球炸起,整个房子都跟着震动起来,我的身体也被震开。扑到了地上,但是我还是紧紧抱着念念。   我看着上面的房顶都塌了下来,房间里的东西也都被震得四散。   我匍匐在地上,慢慢地往墙角爬过去,可是一大块石板突然掉了下来,砸在了我的后背上,我只觉得喉口一阵腥甜,眼前也是一阵阵的发黑。   但是我听着念念的哭声,却根本不敢晕过去,我不怕死,可我至少要让我的女儿安全。   我艰难地翻了一下身,将背上的石块推下去,然后又向前爬着,好不容易爬到了墙角,我抱着念念,缩在那里,又一震天崩地裂般的震动,四周的东西全都砸了过来,我将念念紧紧按在怀里,完全地将她包裹住,然后,我的世界就一片黑暗了。   一声轻微的哭声,却像是穿透了时空,将我从无边的黑暗中拉了回来。   全身都疼得厉害,我却说不清到底是哪里疼,但我知道,我还活着。   还有我的念念,我能感觉到,她的心跳还强而有力,可是这里空气逐渐稀薄。她已经没有力气哭了。   我好像听到外面有很多人的脚步声,还有机器的轰鸣声。   我心里知道,应该是消防队在救援,季家别墅现在,恐怕已经彻底成了一片废墟。   我试着发出求救的声音,可是却全被淹没在噪杂声里,连我自己都听不见。   我正绝望的时候,似乎听到了季越的声音,他在叫着我的名字,正在逐渐靠近我们的位置。   “季越……”我发出微弱的声音,想要回应他,但是真的太轻了,除非他就在我们面前,不然根本听不到。   而且,我很快听到有人在劝阻:“季先生,你现在不能上去,上面随时会再次塌陷,太危险了。”   “我老婆和女儿在上面,让开!”季越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和坚毅,好像在说,没有人能阻止他。   大概又有人在拦着他,但是都被他推开了,我听到他一步步踏上来时,脚下的碎片裂开的声音。   我只能在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,我不希望他以身犯险,但是我又希望,他能把念念带出去。   空气好像越来越稀薄了,我的呼吸开始困难,我勉强伸出手,用尽全力将面前的门板推开,但随即,有东西掉了下来,我忙用身体裹住念念,那东西就砸在了我的头上,我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,顺着我的发丝往下流。   在我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,我听到了狗叫声由远及近,我知道是季越的那两条卡斯罗犬,或许他就是有某种预感,所以才买了两条狗在家里吧。   两条卡斯罗犬很快跑了过来,在挡着我们的石板前叫了起来,像是在给季越报信。   季越随后也走了过来,用力地将那些石板搬开,却又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,生怕动作太大。再引起塌陷。   我抬头看到他的时候,眼泪立刻夺眶而出,可我说出口的话却是:“快把念念抱出去。”   现在这里的地板都几乎悬空了,随时都会陷下去,他要同时把我们带出去,根本不可能,因为我察觉到,我的身体已经不能动了。   大概是明白了我的处境,季越没多说什么,立刻从我怀里把念念抱过去,然后小心地向他过来时的路线走回去,用绳子把念念放了下去。   我听到他对下面的人说:“都不要上来,这地方已经禁不住再多的人了,麻烦你们,在下面准备好安全气垫。”   听到下面的回应,季越又小心地走了回来,他让两条卡斯罗犬自行离开,然后离得我更近些,慢慢地将我抱起:“没事了,我现在就带你下去。”   虽然身上很疼,可是听到他的声音,我就感觉到了踏实:“嗯。”   他抱着我轻轻地往后退,试图走到窗口的位置,但是我们两个人的重量,压在已经不堪重负的地板上,而且他抱着我,又不能压低身子,就这么一脚踩上去,他的脚下一空,差点就把我们两个陷了下去。   “别怕。没事。”他松开一只手,抓住了旁边的石板边缘,而我就只能紧紧搂着他的脖子。   他头上都是汗,身上的衣服也都湿透了,黏黏地贴在身上。   我们靠近了窗口,看到下面已经撑开了安全气垫,季越抱着我攀上了窗台,从上面跳了下去。   快落下去时,他故意转到了下面,我就跌在了他的身上,没有感觉到一点的疼。   “你没事吧?”季越轻抚我的脸,表情里满满的都是担心。   我摇头,然后深深吻住了他,完全忘记了身上的疼。   从安全气垫上下去,季良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。一把就抱住了我:“我以为你死了……”   我看到他身后不远处的程菲菲,她的怀里还抱着念念,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落寞。   我立刻松开了季良,笑了笑说:“我没事,谢谢。”   我走到程菲菲面前,把念念抱了过来,看到小丫头竟然睡着了,心还真是够大呀。   我抬头看到程菲菲的视线还落在季良身上,而季良的目光,却呆呆地看着我。   我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,真希望有个办法,能改变这一切。   我看了一眼季越,他正看着面前的一片废墟,季家别墅,就这么毁了。那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。   但是更重要的是,林曼被陆昂带走了,不知道她被带到了哪里。   季越走过来揽住了我,然后对季良说道:“先回明珠别苑,跟爸会和,再从长计议。”   明珠别苑是季家在市区的一套房产,以前也就只有两个佣人在打理,现在季家别墅没了,这里的人也全都跟着我们过去。   我们进去的时候,见季业坐在沙发上,一手捏着眉心,脸上尽是憔悴,一看到我们,立刻问道:“怎么样了,林曼呢?”   大概是知道季家别墅出事的时候,季越就直接让季业来这里了,所以他一点也不知道情况。   季越微微低了下头,轻声说道:“被陆昂的人带走了。”   季业的脸色立刻一片惨白,他用力捂着胸口,呼吸急促起来。   “爸!”季越和季良几乎是同时叫了出来,季越立刻从季业身上找了药,而季良也已经倒了杯水过来,两个人扶着季业把药吃了下去。   “陆昂,他竟然……”季业说了一半,就已经说不下去了。   我们都没有想到,陆昂竟然是打着这样的主意,看来,他之前所做的一切,其实都是在混淆视听。   季良咬牙说道:“那个混蛋,他把季家毁了。我一定要找到他,让他好看!”   季越没说话,我知道他心里很挣扎,陆昂再怎么样,也都湿她的亲生父亲,听着别人在面前骂他,心里肯定不是滋味。   季良大概也意识到了这点,竟然没有再说话。   “我想他不会再回之前那个地方了,我们就算去那里找,也是白费功夫。”季越倒像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,语气仍是淡淡的。   季良看了看他,问道:“他的船也被我们炸了,那个地下迷宫也被警方清剿了,他还能去哪里?”   季越微微皱了下眉:“我想,他有可能回美国。”   我们听到他这句话。都有些震惊,这样一来的话,我们不是更拿他没办法了吗?   不过我也支持季越的判断,这不是他想要替陆昂隐瞒行踪的措辞。   之前陆昂说过,要让季越在炸毁美国空军基地和杀季业之间选择一个,他现在已经毁了季家别墅,那他的另一个目标,就是炸毁美国空军基地!   虽然我还是不明白,陆昂为什么要那么做,但是我能感觉到,我们离当年的真相可能越来越近了。   季越显然跟我想到了一起,他轻声问季业:“爸,以前你们在美军服兵役的时候,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?”   季业摇头:“那种地方,根本谈不上得罪谁,因为我们所有人之间,都是单独的,没有朋友,这样也就不会有背叛。不过,我在退役之前,好像听说过一件事,陆昂的那枚勋章,其实是他作弊赢来的。”   “作弊?”季越连忙追问道,“那本来应该是谁的?”   “一个叫Caden的美国人,”季业回忆道,“不过我听说,那个人因为违反纪律,被执行枪决了。”   我看到季越的眼神越发暗沉,他大概是想到了什么,但是不敢确定。   季越联系了警方,让他们搜查机场,但是结果一无所获。   其实这也在意料之中,陆昂原本就已经是个死人,他是不可能出现在阳光底下的。   但他有自己的渠道,不通过机场和海关,一样能到美国。   “季越,你别太担心了,妈一定不会有事的。”我洗完澡出来,看到季越站在落地窗前,背影那么寂寥,忍不住就从后面抱住了他。   他握住了我的手,轻声说:“我不担心妈的安全,如果这个世界上,还有一个人是让陆昂在意的话,那一定是我妈。”   我没有怀疑这一点,不然陆昂也不会费这么大劲把林曼带走了。   可是虽然这么说,但是季越心里肯定还是很不好受,在所有的事情里,他好像一直是被丢弃的那一个。   从小就没有在母亲的身边,长大之后,林曼又不认识自己,等他知道陆昂是他的亲生父亲,可是陆昂却一再地把他往死里逼,而现在,陆昂单单带走了林曼,离开了龙城,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。   ☆、第123章 到底是谁思想不纯洁?   “季越,我和念念会一直陪着你的。”不管别的人怎样,至少我们一家人,要永远在一起。   他转过身,将我抱在怀里,脑袋枕在我的肩上,轻声说:“雨彤,我好累。”   这还是第一次,他在我面前表现他的脆弱,这一段时间,发生了那么多的事,就算他再怎么无所不能,可他也只是个凡人,他太累了。   “早点睡吧,明天别去公司了,在家好好休息。”我想松开他,让他站好,可是他却没有动。   “让我这样靠一会儿。”   他的声音那么轻,在刚刚入秋的夜里,好像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里。   早上我醒来的时候,他还在沉睡,我也没有叫醒他。   餐桌上只有季良和程菲菲,我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,犹豫了一下,还是坐到了程菲菲旁边的位置,对季良说道:“季越身体不舒服,他今天不去公司了。”   “我知道了。”季良的声音淡淡的,他也没抬头,喝了一口黑咖啡,擦了擦嘴,然后站起来就往外走,没跟我们打招呼。   我扭头看了眼程菲菲的表情,那么的浅淡如水,我也没敢多说什么。   季越一直睡到了十点多,他睁开眼睛的时候,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摸手机,想要看时间。   我在旁边看到,立刻按住了他的手:“你今天不上班。”   他才反应了过来,长长呼了口气。然后一把把我拉到了他的怀里:“再陪我睡一会儿。”   他的眼睛闭着,睫毛很长,又浓又密的,就那么铺在眼睑上,我忍不住用手指碰了一下:“季越,你怎么能长这么好看呢?”   他睁开眼睛,直直地看着我:“不然当初,你怎么能被我迷住。”   “脸皮真厚。”我想别开头,可是他托着我的脑袋,我只能看着他,我索性又往他怀里钻了钻,抬头看着他的眼睛,“季越。你好像,有句话一直没对我说过。”   “什么话?”他一脸茫然的看着我。   “就是……”看他似乎很认真地在等我的回答,我反倒说不出口了,“算了,当我没说。”   季越哦了一声,然后把我揽紧:“睡觉。”   我被他抱在怀里,脸贴着他的胸口,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,我的心里却是怎么都平静不下来。   我和季越从认识到现在,经历了这么多次生生死死,我们之间,应该早就没有秘密了,我也从不怀疑他对我的爱。可是,也许是女人的虚荣心吧,我还是想听到,他亲口对我说,他爱我。   但是一直到现在,他却从来没有说过那三个字。   我自然是睡不着的,季越好像也没睡着,我感觉到他的头低下来的时候,我抬头,就看到他正在看着我:“我有点饿了。”   我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,翻身下床:“我去看看午餐准备好了没有。”   季越也没说话,但是我能感觉到,一直到我走出门口,他还在后面看着我。   下午他也没有去公司,抱着念念在庭院里玩,念念也还是那样,只要被他抱着,就特别的开心。   我走过去,想把念念抱过来,好让季越不那么累,可是小丫头直接搂住了季越的脖子,就是不肯松手。   季越看着我,笑着说:“不如以后,就让我带她吧。”   “我倒是想,你舍得扔下公司不管吗。”其实也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,我现在也明白了,商场如战场,根本没有平静下来的时候,你停滞不前,很快就会被别人取代,何况季越他有这样的能力,我应该高兴才对。   季越的笑还漾在唇边,但却明显多了些别的东西。   “季总,少夫人。”有个西装笔挺的男人,手里提着黑色的公文包,站在我们面前,微微颔首。   季越看到他,把念念放到我的怀里说:“我有点事跟金律师谈,你们先玩吧。”   我抱住念念,看着季越和那个金律师进去,轻轻叹了口气。   明明说好了休息,却还是有事要忙,他这样,怎么可能在家里待得住。   我跟念念又在外面玩了一会儿,我觉得有点凉了,便也回到了房子里,看到程菲菲正在用研磨机磨咖啡。   我是个对生活细节不那么注重的人,所以就像我不能理解季越对刺身的挑剔,其实我也一直不懂季良对咖啡的挑剔。   以前的时候,作为惩罚,季良也让我给他手磨咖啡,但是我从来也没达到过他的要求。   程菲菲看到我在看她,立刻笑着说:“季良总是习惯在晚餐之前喝咖啡,而且一定要现磨的,我现在磨出来,时间刚刚好,味道是最香醇的。”   我看着她,不由笑笑:“季良能娶你,是他的福气。”   程菲菲脸上的笑却有了一丝苦涩:“可他不会这么想,他心里只有你。”   “菲菲——”   我刚想解释,她就打断了我:“我知道不怪你,可是,我真的很嫉妒你,季越那么爱你,可以为了你连命都不要,而季良,一直到现在,还是放不下你。老天真是不公平,把一切好的东西都给了你,对我,却是吝啬到什么都不肯给予,我比你,到底差了什么?”   看到她看向我时,那种眼神,好像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澄澈,仿佛带着些怨恨。   我心里明白,程菲菲对我,肯定是有怨恨的。她那么爱季良,可是季良却一而再地拒绝她。   我之前觉得,她是个很明事理的女人,她没有把一切迁怒到我的身上,但是她是个女人,女人都会有妒忌之心,这种恨,越是在心里埋得久,表现出来时,也就越激烈。   “菲菲,其实你比我好,只是我跟季良认识得早一点而已,时间可以证明一切。他早晚会知道,你才是值得他爱的人。”我尽量用最平和的语气对她说,我知道她现在正憋着一肚子火,我不想让这段谈话,成为我跟她矛盾的导火线。   但是很明显,她已经把我的话当成了嘲讽,冷笑着说:“姜雨彤,你不用再假惺惺了,如果你真的像你表现的这样大公无私,你早就该跟季良断得一清二楚!我知道你在想什么,一边接受着季越的爱,一边还不肯放过季良,两个这么优秀的男人围在你身边,让你很有优越感吧?”  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,程菲菲竟然会说出这么刻薄的话,而且她这么大声,念念一下被吓哭了,我连忙哄着念念,对她说道:“随便你怎么想吧,我问心无愧。”   我从来没有想着要让季良做备胎,我有时关心他,也只是站在一家人的立场上,我扪心自问,从和季越在一起后,没有做过对不起季越的事情。   程菲菲要这么想,我知道我解释也是没用的,她只会觉得我是在狡辩。   可是任凭是谁,被人这样说,都不会开心,何况我一直也是把程菲菲当成好朋友一样。   可能我真的错了,我根本就不该管她和季良之间的事,现在也不会被她误会。   明珠别苑跟季家别墅的结构不太一样,这里是三层,为了方便,我和季越是住在二楼的,婴儿房也在二楼,而季良和程菲菲住在三楼。   我把念念放在垫子上,看着她到处爬,我坐在一边的地毯上。想着刚才的事,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。   我听到季越在外面跟金律师道别的声音,立刻回过了神,刚调整了一下心情,季越就推门进来了,我转头看着他问:“什么事啊,还要叫到家里来说?”   他在我旁边坐下,伸手就抱住了我,吻了一下我的唇:“现在还不能说。”   又是这样!   我别过头,有些不悦:“我知道了,以后你的事,我都不问了。”   季越扳过我的脸:“怎么了,谁又惹你了?”   我没说话。我知道现在不管说什么都会吵起来,而且我心里的气,也不全是因为他,没理由对他发火。   而且,现在说搬出去住也不现实,季家别墅刚毁了,我们再从这里搬出去,季业心里一定会多想的。   只是想到,以后都要面对现在的程菲菲,我就觉得,真的很头疼,我确实不是个很会处理人际关系的人。   但是晚餐的时候,程菲菲却还是跟以前一样,跟我一起帮忙把饭菜端上餐桌,还笑着对我说:“你照顾孩子,累了一天了,还是让我来吧。”   吃饭的时候,她也是一直给我夹菜。   见她那么殷勤,我心里却是说不上来的别扭,我看看季良,他脸上却还是没什么表情。   他现在这个样子,还真是跟以前的季越一个样了。   这两个男人,大概都没觉察出什么,他们肯定还是以为,我和程菲菲还是之前那样,好得跟姐妹似的。   只有我自己知道。恐怕从这一刻起,程菲菲已经把我当成了敌人。   只有对待敌人的时候,才需要表里不一。   我们回房间的时候,我问季越:“今天怎么不见爸?”   他正换衣服,也没回头看我:“爸去美国了,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,也只有他们三个人自己解决了。”   我有些震惊:“你一点都不担心吗?”   毕竟几天前,陆昂还想要季业的命。   “你以为季业这两个字,只是个摆设吗?”季越揽住我的腰,突然把我抱了起来,“况且现在,他们都是孤立无援,很公平。”   季越的心态,我倒是不懂的,就算明知道陆昂是他的亲生父亲,可他还是一直选择站在季业这边,是他太理性,明白季业对他的养育之恩,还是他不愿意有陆昂那样一个父亲,让他感到耻辱?   不过,看到季越把我抱去浴室,我猛地回过神:“你干什么?”   “你。”季越把我压在浴室的墙壁上,眼神灼热,“我帮你解除毒瘾。”  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,还不就是想着那点事,我作势挣扎了几下:“我不需要。我自己可以解决。”   “自己解决?”季越的手探进我的衣衫,声音蛊惑,“你用什么解决?”   听出他又是在歪解我的意思,我的脸又开始发烫:“你这人,思想怎么这么不纯洁,我说的是我可以自己解决毒瘾!”   “我说的也是啊,不然你以为是说什么?”他的脸靠近我,在我唇上啄了一下,“到底是谁思想不纯洁?”   看他还一脸无辜的样子,我有些恼羞成怒:“你不要脸!”   “脸,有一张就够了。”氤氲的水汽里,他的吻越来越深。   我沉醉在他的吻里,忘了跟他辩驳,也分不出一种思维去想其他的事情。   他用这种方式,让我一点点忘记了那种心神不宁的空虚感,连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骨肉的疼痛感也越来越淡了。   一连几天,程菲菲都是那样,在季良面前的时候,就对我笑脸相迎,可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,她就把我当成空气。   其实当成空气也挺好的,总比两个人闹得脸红脖子粗要好得多。   何况她还是个孕妇,入秋之后,她的肚子已经凸显了,即使穿着宽大的衣服,也还是能一眼看出来。   我最佩服她的就是。只要是为季良做的事,不管多辛苦,她都能坚持,比如磨咖啡。   我一直都相信,人心不是铁打的,最近我看得出来,季良对她的态度似乎有些转变,吃早餐的时候,看到她还是一直在忙,季良皱眉道:“你就不能坐下吗,你又不是女佣。”   虽然语气里带着责备,但是任谁都听得出来,这分明就是关心。   我心里还是替程菲菲高兴的,我想着,只要他们好好的,程菲菲也就不至于一天到晚给我脸色看。   程菲菲忙低着头坐了下来,季良还很小心地扶了她一下。   这个动作,显然让程菲菲很开心,她甚至抬眼,得意地看了看我。   我真的搞不懂,这都是她自己争取来的,我也没有丝毫的嫉妒,她看我那是什么意思。   季越和季良都走了之后,程菲菲看着正帮女佣收拾碗碟的我,浅声笑着说:“我想跟你商量个事,你看我现在,身子也不方便,所以,我们能不能换换,我和季良住二楼?”   这其实,没什么好犹豫的,她说的是事实,我点了下头:“好,一会儿我就让他们收拾。”   “谢谢,”程菲菲说了一句,但是她又补充道,“还有,我最近睡眠不是很好,念念总是半夜闹。你能不能想想办法,让她晚上不要吵,不然,给她吃点安眠药什么的。”   听她说念念吵得她不能睡觉的时候,我还觉得很抱歉,我知道怀孕很辛苦,而且念念晚上确实会醒,有时候会闹很久。   可是她说要给念念吃安眠呀的时候,我心里就接受不了了: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,念念才那么一点,她怎么能吃安眠药!”   “那是你的事,今天晚上,不要让我听到她在哭。”程菲菲说了一句,就往楼上走了。   我在下面看着她,见她居然径直进了我和季越的房间,接着就听到她在对女佣说:“把这里的窗帘被罩床单,全都给我拿去扔了,我可不想看到别人用过的东西。”   她这句话,分明是在有所指,我是答应了换房间,可是也没必要把这些全扔了吧?   但我还是忍住了,我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,她现在是孕妇,我不能跟她一般见识。   等她折腾完,我到三楼的房间去看,见里面几乎什么都没了。除了一张床。   但我还是什么都没说,只是跟女佣一起,又重新布置了一下,窗帘还是季越喜欢的藕荷色。   午饭我都没吃,把所有的东西都换成了新的,还有念念的小房间,我也都布置好了。   可是我下去打算把念念抱上来的时候,看到念念睡得很沉,好像连呼吸都微弱了。   我心里猛地颤了一下,忙问女佣:“念念睡了多久了?”   女佣支支吾吾的,也说不上来什么,好一会儿才说道:“少奶奶上楼之后,小小姐就睡了。有……大半天了。”   我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,抱着念念就往楼下走:“让司机准备车,我要带念念去医院。”   我本来是打算,等去了医院,确定念念没事之后,再回来找程菲菲问清楚,可是我一下楼,就看到她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我好不容易忍住的怒火,一下就窜了上来:“程菲菲,你是不是给念念吃了安眠药?”   她正吃着话梅,看到我着急的样子,却是笑着说:“只是一片安眠药而已。我就是想让她睡一会儿,别那么大惊小怪的。”   “你怎么能这样,你也是快要当妈妈的人了,你不知道,那种东西是不能给小孩子吃的吗!”我大声地质问道。   “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,”她站了起来,在我的面前,冷声说,“姜雨彤,我就是看不得你这么得意的样子,凭什么你什么都好,你的女儿一出生就受到万千宠爱,可是我的孩子……”   她没有说下去,脸色有些怆然。   然后很突然的,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她忽然向后倒了过去,一下子跌在了地上。   我看着她捂着肚子在地上痛苦地挣扎,她还伸出手,似乎是想让我拉住她。   可我就只是看着,我不知道她又在干什么。  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了,看到季良突然跑过来,把她从地上抱起的时候,她咬着唇,脸色惨白地看着我:“为什么,你已经有女儿了,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孩子!”   她那么歇斯底里的声音。就好像是我把她推倒的一样,好像我是个杀死她孩子的凶手一样。   可我根本没有碰她。   不过,真相好像不是那么重要,重要的是,季良相信了。   他用冷冷的眼神看着我,什么都没说,抱着程菲菲就往外面走了。   季越是随后进来的,他看到我还愣在那里,立刻问道: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   我这才回过神,忙抱着念念给他看:“念念可能吃了安眠药,怎么办?”   他没多做迟疑,很快抱过念念,带着我出去。他的车还停在院子里,没有开进车库,我们立刻坐了上去。   在医院做了一些检查,医生确定念念没什么事,现在只要等她醒来就行了。   我心里才缓缓舒了口气,然后对季越说:“我没有碰程菲菲,是她自己跌倒的,她给念念吃安眠药,我只是跟她理论了几句,你相信我吗?”   季越点头,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:“别想太多,没事的。”   不是我想太多,今天的事,根本就是程菲菲设计好的,我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,如果是借我的手让她流产的话,那这个女人的心思也太可怕了。   “你帮我去看一下吧,我有点不放心。”我推着季越说,念念还在里面,我不想离开她,可程菲菲那边,假如我真的不去的话,季良就更相信是我做的了。   季越也没说什么,转身就朝另一侧走去。   对程菲菲,善恶不论,我还是希望她能平安地生下孩子,毕竟孩子是无辜的,即便她对念念做了这种事,可是也不能成为我诅咒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借口。   季越去了很久,我心里也一点点的往下沉,突然看到他的时候,我连忙迎了上去:“程菲菲怎么样了?”   季越像是叹了口气:“孩子没了。”   “怎么会?”我的身体晃了一下,不自觉地后退几步,“我真的没有碰她,是呀自己摔倒的。”   季越抱住我,轻声说:“我知道,我相信你。”   其实我这么大的反应,也不光是因为陈菲菲得到这个孩子不容易,最主要的是,那是她和季良的孩子。   我一直觉得亏欠季良太多,今生都还不上了,我原本还想,等他有了这个孩子,或许对以前的事,就能慢慢忘记了。   可没想到,竟然会变成这样。   “我去找季良解释清楚。”我立刻就从季越的身边越过,想要去找季良。   季越伸手拉住了我:“别去了,现在解释不清,等他消消气再说吧。”   听他这么说我就知道,季良得知他的孩子没有的时候,一定恨不得掐死我。   ☆、第124章 他拿的,都是他应得的   而且我也很不明白,程菲菲为什么要这么做,她怎么舍得拿她的孩子来诬陷我?   她应该清楚,季良因为这个孩子,已经对她不像以前那么冷淡,只要再过一段时间,她就能得到季良的心了。  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,用这种方式,结束了那个小生命?   念念醒来就开始哭,她真是饿坏了,季越带着我们回家,我连忙给她冲了奶粉,看着她吧唧吧唧地喝着,双手紧紧抱着奶瓶,怕被人抢走似的。   季越看着我,靠在一边说道:“这件事,是我的错,当初是因为我的私心,我以为程菲菲可以代替你,但是我忘了,你对我来说无可替代,对季良也是。”   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,我们都不是圣人,我不能指责季越,我摇了摇头:“不怪你,程菲菲本来就知道,季良心里没有她,是她自己选择要留下来,怪不得任何人。”   那天在医院,季良把话说得那么决然,可程菲菲还是答应了,她把自己的爱踩在脚下,现在。却又反过来怪我,或许还是不甘心吧。   “季越,我做人是不是很失败,我从来都没有朋友,我之前还觉得米娜是我的好朋友,可是她却那么对我,程菲菲也是,或者,真的是我的问题。”是不是我太过于执拗,不懂得变通,还是我不会说话。一开口就让人讨厌?   季越笑了笑,走过来揽住我:“你很好,是她们本来就没把你当成朋友,真正的朋友,应该是比爱人还更能包容你的缺点,显然她们都不是。别想太多了,事情发生了,我们就去面对,你只要知道,有我在你身后。”   我慢慢地靠在季越身上,才感到一丝轻松:“季越。有你在真好,我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已经跟社会脱节了,根本就不会跟别人交流。”   季越笑了一下,轻抚着我的头发:“你很快就有事做了。”   “什么事啊?”我立刻坐直了身体,转身看着他。   他的眼神微闪,嘴角的笑有些狡黠,低头看着我浅声说道:“我原本,想过几天再告诉你,不过,你要是有诚意的话,我可以考虑现在告诉你。”   看到他的神情,我硬是愣了好一会儿,才反应过来,脸上微微发热,很快亲了一下他的嘴角:“快说啊。”   他似乎不太满意我的表现,还是那么看着我,我扭头看了看在一边睁着大眼睛看着我们的念念,脸上已经一片滚烫了,但是被他勾起了好奇心,我只好硬着头皮,给了他一个深吻:“现在可以说了吧?”   季越眉眼里都是笑,宠溺地把我抱紧:“你不是一直都想,过简单平静的生活吗,我已经让财务在清算我的股份,等我从季氏脱离出来,我们找个地方,重新开始。”   所以之前他跟那个金律师,就是在商量这些事?   虽然我知道,季越那时候选择回来,是纯粹的想要帮季氏渡过危机,可是他在公司倾注了那么多的心血,现在真的要放手,他舍得吗?   “季越……”我刚叫了一声他的名字,后面的话就有些说不下去。   好像每一次,我们离开龙城,打算过平静的生活的时候,总不能如愿,我已经不太敢相信,我会有平静的生活了。   “之前我在明市的几家公司都卖掉了,还有你名下的那家酒店,我想在枫城开一家日化公司,以后,你就是老板娘。”他扶着我的肩,脸上多少有些歉意,“只是前期,可能会很艰难,你要跟着我一起吃苦。”   我很理解他的想法,他不是季家的孩子,就算季业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,可是他心里还是不可能坦然接受季家给他的东西,这是他的傲气。   我就势攀上了他的脖子:“我不怕吃苦,只要我们在一起,我什么都不怕。”   就算重新来过一万次,我的选择也不会改变,我爱的,就是他这个人而已。   “为什么要去枫城,是因为陆爷爷吗?”说起来,我上次去见过陆仟,问过他关于陆昂的事之后,还没有去看过他,他一直隐藏在心里的秘密,就那么被我揭穿,我也觉得挺对不起他的。   “算是吧,”季越没有否认,“他老了,总要有个人在他身边。”   陆昂一直不肯回去见他。也是因为知道辜负了他的期望,季越这样,也算是在替陆昂尽孝。   我心里,突然开始对那种生活充满了向往,至少不用再纠缠在季良和程菲菲之间。   晚上的时候,季良回来了,虽然确实不是我推的程菲菲,可是这件事毕竟跟我有关,我连忙走上去问道:“她怎么样了?”   但我没想到,季良竟是直接就把我推开了,一下就把我推倒在地:“姜雨彤!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。你是不是看我对程菲菲好了,你就不开心了,你就希望我像只癞皮狗一样,整天跟你后面,你就满意了,是不是!”   听到他这么歇斯底里的控诉,我真的觉得很委屈,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:“季良,你为什么会这么想,我是什么样的人,你难道不清楚吗?”   他冷哼了一声:“我就是太清楚,才会一次次被你骗,姜雨彤,原来从一开始,你就是在利用我!”   我不知道程菲菲都跟他说了什么,或者是他看到了什么,居然会让他有这样的误会,我从地上爬了起来,重新走到他身边,想着跟他解释:“季良,你到底在说什么,你把话说清楚好吗?”   季良还没说话,程菲菲已经推门进来,走到季良身边,挽住了他的手臂,脸上还是苍白无色:“你自己做了什么,你应该明白,非要我拿出证据吗?”   “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。”我是看出来了,就是程菲菲在季良耳边说了我的坏话,季良才会这样对我,不过现在,他怎么想我都不重要,我跟季越都要离开了。随便他们怎么折腾吧。   我转身想离开,却被程菲菲抓住了手臂:“姜雨彤,我的孩子不能这么白死,我会让你付出代价!”   她抓得我很疼,我拧眉就想挣脱她,却有一只手比我更早掰开了她的手腕。   我扭头看到是季越,他的眼神有些冷厉地看着程菲菲:“你不是说要拿证据吗,正好,我的手里也有一份证据,是同仁医院的检验报告,如果你有兴趣听下去的话。那我们就好好聊聊。”   我看到程菲菲的脸色一下变了,她立刻就放开了我的手,而季越也松开了她的手腕。   季越拉着我就往楼上走,我看到季良似乎还想说什么,但是程菲菲却拦住了他:“季良,我肚子还是有点疼,你扶我坐下吧。”   回到房间之后,我连忙问季越:“你刚才说的证据是什么,程菲菲好像很害怕?”   季越从桌上拿起一份报告给我看:“丹尼刚传给我的,程菲菲的孩子,心脏有问题,可能等不到生下来,就会胎死腹中,所以她才借你的手,把这个孩子流掉。”   这样,既能得到季良的愧疚,又能让季良恨我入骨,真的是好心机。   “那你为什么没有揭穿她?”刚才我还以为,季越只是吓唬她,并没有什么证据,可是这份报告就摆在这里,如果拿给季良看的话。一切就真相大白了。   季越摸了摸我的头发问:“你希望他们真的分开吗?”   我迟疑了一下,还是摇了摇头,诚然,程菲菲最近的举动让我很讨厌,但是她并不是罪无可恕,她只是太爱季良了。   如果把这份报告拿出去,季良那个脾气,一定不会轻饶了程菲菲的,那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。   而且有这个东西在,程菲菲应该也会收敛一点,在我们离开之前,我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瓜葛了。   但是有些人,你越是不想见她,她越是在你面前晃。   尽管我已经错开了早餐的时间,刻意不想跟程菲菲打照面,可是我到餐厅的时候,看到她还坐在那里,就像是在等我似的,看到我进来,立刻说道:“姜雨彤,你真厉害,我斗不过你。季良不是季越的对手,我也不是你的对手,这个家,早晚是你们的,但我能不能求求你,放季良一条生路,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。”   我看着她那么悲戚的神情,不由冷笑:“一大早,你又在演戏给谁看,程菲菲,在这件事之前,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好的朋友,但是以后,我不会再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话。你也不用给我下套,季越是比季良有能力,但是他不会动季氏的任何东西,他拿的,都是他应得的。”   程菲菲笑了笑,没再说什么,起身就往外面走了。   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,但是也没有理会,吃完早餐。照旧带着念念在房间里玩。   快到中午的时候,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,我看到是丹尼的号码,我拿起来,滑动了解锁。   可我还没说话,立刻听到丹尼急切的声音传来:“嫂子,你看新闻了吗,旧金山发生恐怖袭击,死亡名单里,有季叔叔和林阿姨!”   我猛地一下就站了起来:“你说的是真的?”   “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开玩笑!”丹尼顿了一下,又说道,“阿越在开会,他可能还不知道,嫂子,我觉得这不是意外,虽然名单上没有陆昂,可是却有一具无名尸体,有人策划了这起事件,把他们三个人全都炸死了。”   我只是听着,就觉得毛骨悚然,季业暂且不论,陆昂是个什么样的人,连他都竟然被人设计了,这太恐怖了。   但是这件事明显是瞒不住季越的,更瞒不住那些股民,现在信息这么发达,不是以前给各个媒体打声招呼就能封锁消息的时代。   看来这一次,季越又没办法抽身而退了。   但这并不是最糟的,我更担心季越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,毕竟那三个人对他都很重要。   我跟丹尼说了声谢谢,就立刻打电话给季越,他好像正在对秘书交代什么,我等他说完。才问道:“你什么时候下班?”   “雨彤,我知道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,放心吧,我没事,但是我要去一趟旧金山,机票已经订好了,我马上要走,这两天你住酒店吧,一会儿我让丹尼去接你。”他这么说的时候,似乎已经在往外走了,我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。   即便到了这种时候,他还是把我和念念都安排好了,知道我一个人在家面对程菲菲会不自在,所以才让我住酒店。   “季越,你自己小心点。”我没有劝他让他别难过,我知道季越是理性大于感性的人,人死不能复生的安慰,对他来说简直太苍白。   “嗯。”他也只是简单应了一声,没有其他的话,却也没有立刻挂断,好一会儿才说,“我去机场了。你收拾一下吧。”   我总是习惯听他先挂电话,才能觉得安心,我把手机放到一边,简单收拾了一些我和念念的东西。   半个小时以后,丹尼过来接我,他把行李箱放进了车里,我才抱着念念走出门口。   我看到程菲菲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但是她什么也没说,只是冷眼看着。   我知道她肯定是在想,我永远别回来就好了。   不过这次,我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。没有季业和林曼在,季越他应该也不会再回季家了。   在兰生酒店门外,丹尼把车钥匙交给了服务生,有人过来把我的行李箱拎了进去。   季越已经订好了房间,我们拿了房卡直接上去,丹尼非要帮我抱着念念,看着念念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,他皱眉说:“阿越不是说她会叫爸爸了吗,怎么都不叫我,干爹也是爹啊。”   他的表情实在太滑稽,我忍不住笑了出来:“她没抓你。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。”   念念认生得很,除了我们之外,她几乎都不让别的人抱,下手也特别狠。   转过走廊的时候,我只顾看着丹尼怀里的念念,没留神撞到了迎面而来的人,我连忙说道:“不好意思啊,你没事吧?”   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,身材很高大,皮肤很白,金色的头发,湛蓝的眼睛,像是个外国人。   但是他的脸,却又是东方人的面孔。   “没关系,是我走的太急。”他浅浅笑了笑,用着一口流利的汉语,他看到丹尼正在开门,又说,“你住这个房间啊,真巧,我们是邻居,有事可以找我。我就在隔壁,1205。”   我只是礼貌地点了下头,便没再看他,立刻跟着丹尼进去了。   服务生把行李箱拿了进来放好,丹尼给了他小费,然后对我说:“嫂子,你饿不饿,我们下去吃饭吧,他们家餐厅的牛排特别好。”   对吃,我是一窍不通的,季越有时候开玩笑说我比猪还好养。   虽然不是好词。但是还是很贴切。   正好念念睡了,我把她放在床上,盖好被子,便跟丹尼一起下楼了。   是自助餐厅,丹尼一看到吃的,立刻两眼放光了,他让我自己选,然后他就看不到人了。   对西餐,我真的是很头疼,以前都是季越把什么都搭配好,放到我面前,我就直接开吃就行了。   现在让我自己选,我都不知道那些东西叫什么。   “还没选好吗?”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。   我吓了一跳,扭头看到是在走廊里遇到的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,我下意识地往旁边闪了闪:“这么巧啊。”   “不算巧,我是看到你才过来的。”男人笑得颇有深意。   这算是搭讪吗,他应该看到我跟丹尼在一起,而且还抱着小孩子,他竟然还凑过来。   我没理他,随便拿了一块蛋糕,便回到了座位上。   没想到他居然也坐了下来,而且餐盘里放着的,是跟我一样的慕斯蛋糕,我抬头看着他:“对不起,这里有人了。”   他笑着说:“他不是你老公或男朋友,所以就算我坐在这儿,我想他也不会介意。”   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?”虽然我不是刻意要让别人误会,但是一般人看到我们三个,都会以为是一家人吧。   他笑得更加肆意:“很简单啊,我在走廊里撞到你的时候,他没有立刻察看,而且虽然你们走在一起,但明显保持着距离,还有——”   他说着,目光向旁边扫视一圈:“既然一起下来吃饭,但是他却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,如果这个人是你的男朋友,那我建议,可以把他换了。”   我嗤笑一声:“你以为你是福尔摩斯啊,这种事还需要推理。”   “哈哈,你说得对,这的确不是我推理出来的,是因为我听到他叫你嫂子。”他笑的时候,那双湛蓝的眸子犹如湖水般清澈见底。   “所以呢,你就是想告诉我这些?”他没闲到这种地步吧?   他的双臂放到玻璃桌上,身体向前倾了一下:“我们在同一个时间点,住同一家酒店,而且又是相邻的房间,你说,这是不是注定的缘分呢?”   ☆、第125章 我有多少把握能把你抢过来?   “我不觉得,”我向后靠了靠,“对不起,先生,我朋友回来了,你可以让开了吗?”   我抬手,指了一下正走过来的丹尼,男人看到,却仍是笑着说:“好吧,也许是我太唐突了,我的名字叫乔晟,有事,可以敲我的门。”   看着他离开时邪魅的眼神,我有些无语,我可一点都不觉得,一个带着孩子的已婚妇女能有什么魅力,这男人,八成是个情场高手。在试探他的魅力而已。   丹尼也看到了乔晟的离开,他很认真地说:“嫂子,要不要给你换家酒店,这男的晚上不会骚扰你吧?”   我摇头说:“不用麻烦了,我又不会理他。”   丹尼嗯了一声,低头切着牛排。   我吃了一口蛋糕,目光扫向放在桌边的手机,还是没有任何信息,这会儿,季越应该还没到吧。   也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,丹尼说,那可能是有人制造的事件,可是连陆昂自己都死了,还会有谁那么想让他们死?   用完午餐,我就让丹尼回去了,我自己回了房间,看到念念刚好醒了,我把她抱了起来。给她换了纸尿裤,又给她冲了奶粉喝,看着她在床上爬来爬去的,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的样子,我才意识到,以后可不敢把她一个人丢在房间里了。   外面有人按门铃,我抱着念念走过去,从可视电话里看到是那个乔晟,我立刻就想关掉。   “等等等等,你先别关,你开一下门好吗,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。”乔晟似是很焦急的样子。   “需要帮助你应该去找服务员,我没有那个义务。”我本来也不是个多热心的人,何况我知道他的目的并不单纯。   乔晟却是干脆靠在了墙边,视线正对着镜头:“我发现,你的警戒心很重,要么就是被别人骗过,要么就是正在被骗,你属于哪种?”   这个人,我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,明明是隔着摄像头,但就是有那种快被他看穿的感觉:“都不是。”   我立刻关掉了画面,可我还没回头,后面门铃又响了起来,我知道还是乔晟,就没理他。   外面安静了下来,我想他应该是离开了,但没多久,我床头的电话又响了,我以为是酒店前台打来的,便接了,可里面传来的还是乔晟的声音:“可以赏脸喝个下午茶吗,我请。”   我叹了口气:“乔先生,我们只是萍水相逢,我有丈夫有孩子,我跟我丈夫很相爱,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,但是可以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好吗?”   听到我的话,他咯咯地笑了起来:“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吗,还是觉得每个接近你的男人,都是想要破坏你们的夫妻关系?”   他这句话,意思分明是说我自作多情了,可是他传递给我的信息,不就是这样吗?   “那你到底想干什么,能说清楚吗?”我尽力压着心里的不耐烦,我知道就算我挂断,他也还是会用别的方法骚扰我,我现在有点后悔,没有让丹尼给我换酒店了。   “我要说的话很长,所以我们还是约在顶层喝咖啡吧,边喝边聊。”他说完,又忽然想起什么,连忙补充道,“哦,忘了说,上面有婴儿床,可以带你的宝宝一起上去晒太阳,等你,不见不散。”   挂了电话,我愣了一会儿,我不知道,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,但我总觉得。他没那么简单。   我看了看扔在床上的手机,还是没有季越的信息,算算时间,他应该明天才能到,可我却已经开始想念他。   我抱着念念,她在我身上爬上爬下,穿着粉色的套装,头发上的蝴蝶结也是粉色的,整个人都是粉嘟嘟的一团。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叫着爸爸。   “念念也想爸爸了吗?”我亲了一下念念的小脸,和她的头靠在一起,“妈妈也好想他。”  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,我连忙拿起来看,尽管心里知道,季越还在飞机上,不可能发信息给我,可是听到响声的时候,我还是本能的以为是他。   可是看到上面陌生的号码,再看到信息内容,我不觉一阵失望。   失望了好一会儿,我才开始震惊,乔晟居然连我的手机号码都知道!   我抱着念念坐电梯上了顶层,上面是个露天咖啡座,我刚一走过去,就看到乔晟坐在靠近围栏的位子上,冲我招了下手。   我走了过去,在他对面坐下,刚想质问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号码,他却叫了服务员过来,让服务员把一辆摇篮车推了过来,然后示意我把念念放进去。   摇篮车里有很多的玩具,而且都很安全,见念念开心地玩着,我才转向他问:“你想跟我说什么?”   他笑着说:“你先说,喝什么?”   “随便吧。”我别过头,已经无力反驳。他一直都在让我跟着他的思路,我根本没机会表达我的想法。   “这里没有随便,卡布奇诺,怎么样?”他像是在征求着我的意见,其实是帮我拿了主意。   我点了下头:“嗯。”   “一杯蓝山,一杯卡布奇诺,谢谢。”他对服务员礼貌地说着,湛蓝的眼睛里,泛着一丝笑意。   他就那么坐在那儿。双腿交叠,双手覆在腿上,尽管身上穿着的是休闲装,可是却掩不住那种天生的贵族气息。   我之前一直对他有着抵触的心理,所以并没有认真地观察过,现在这么看起来,才更觉得,他接近我,肯定有着什么目的。   “现在可以聊了吗,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?”我迫不及待地问道。   咖啡端上来,他对服务员说了一声谢谢,然后轻轻搅动着咖啡,笑着说:“法学,经济学,心理学,计算机,我有很多专业的证书,我想知道谁的号码。只是分分钟的事。不过,你放心,我对窥探别人的隐私没有兴趣。”   我心里暗暗惊讶着,我没想到,这个人居然有着这样的能力,我之前,真的是小看他了。   “所以呢,能跟我说说你的目的吗?”我不想再跟他拐弯抹角了,我的心思在他面前。恐怕都是透明的。   他仍是笑得肆意,却又带着一丝优雅:“跟你的老公比起来,你觉得,我有多少把握能把你抢过来?”   我刚喝了一口咖啡,听到他的话,差点呛了出来,他立刻拿了纸巾递给我:“不用这么大的反应,我只是在试探一下,我成功的概率。”   我缓了一下,也是平静地说道:“你没有机会,一点都没有。”   “不要把话说得那么绝对,你应该明白,夫妻之间,总免不了有隔阂,看似恩爱的夫妻,说不定隐藏着更大的问题。”他笑笑,又向我靠近,“比如说,他从来不会对你说,我爱你。”   我手里的咖啡勺啪的一声就掉了下去,我费力地吞咽了一下,警惕地看着乔晟:“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   为什么他连这种事都知道?   他看着我的反应,笑得越发邪魅:“你忘了吗,我学过心理学。”   不是,绝不是这么简单,就算再怎么能看透人心,这种事又怎么能看得出来。   这个男人,他出现在这里,绝不是偶然。   我立刻从摇篮车里把念念抱了出来,快步就往楼梯口走,他倒也没拦我,还是坐在那里喝着咖啡,很惬意的样子。   我一口气回到房间,然后立刻给丹尼打电话,让他帮我换酒店。   我不能再住在这里了,这个叫乔晟的男人,真的太可怕了。   折腾到晚上,我们才终于换好了酒店,丹尼走的时候问我:“嫂子,要不,我安排个人住你旁边吧?”   我知道他是好意,但是我不想再麻烦他了,就谢绝了。   而且,我想乔晟也不可能一直跟着我吧。   叫了晚餐到房间,我吃过就抱着念念睡了,一晚上没有接到任何电话,我也放了心。   第二天上午,也是安安静静的,我也就把乔晟的事给忘了,就在算着时间,看季越什么时候能到。   下午三点多,季越先给我打了电话,告诉我他到了。   我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,而且这边虽然是白天。可是他那边,应该是半夜,我有些心疼地说:“你赶快去酒店,好好睡一觉,明天再去处理那些事。”   “嗯,我知道。”他的声音低沉,但却还是打着精神问我,“你和念念没事吧?”   我没有把换酒店的事告诉他,不想让他担心:“没事。我们都很好,季越,我很想你。”   季越笑了一下:“傻瓜,我尽量早点回去,等着我。”   听着他宠溺的语气,我就越发地想他,想要现在就在他的身边,可是我知道,我这么说的话。只会给他造成负担。   其实我很想跟他多聊一会儿,可是我想到他已经那么累,有些恋恋不舍地说:“好了,不说了,你早点休息。”   他嗯了一声,然后就挂断了电话。   我却是握着手机,保持着那个姿势,很久都没动。   只是才分开一天而已,我就这样盼着他回来。对他的思念,就像是雨后的藤蔓一样,疯狂滋长。   这家酒店的外面,有个小型的广场,这个季节,好多人在广场上放风筝,也有很多散步的人。   我抱着念念下去,她看到别的孩子坐摇摇车,身体也往那边扯。   说起来,除了那次去游乐园,我真的几乎没带她出去玩过,别的孩子有过的那些经历,她可能都没有。   我往里面投了币,看着念念坐在里面,听到音乐声猛地响起的时候,她像是吓了一跳,但是她没有哭,只是表情略微紧张了一下。然后摇摇车动起来,她就笑着拍着小手,跟着音乐一起动。   我就在旁边看着,离她很近,然后拿出手机拍了照片发给季越。   我没想打扰他,只是忍不住想跟他一起分享。   没想到,他竟然很快回复,你呢?   我知道他是要我的自拍,便又发了一张我和念念的合照。只不过,因为摇摇车在动,念念的脸有点糊。   我问他,你怎么还没睡?   他回道,想你。   只这两个字,立刻就让我心里暖暖的,可也让我更心疼他,我忙又说了一句,快睡。不许回了。   他却还是回了一个字,嗯。   初秋,天已微凉,可是那一刻,我心里满满的都是阳光。   思念就是,哪怕他就在我对面,可我还是忍不住会一直想他。   这种感觉,有点甜,有点涩。可是更多的,却是满足。   念念终于玩累了,我把她抱了下来,准备上去的时候,一转身,却看到后面站着一个人。   乔晟。   我那时竟然没有太多的惊讶,也许是因为之前他给我的概念,就是无所不能。   “你又想聊什么?”我的语气淡淡的,大概是因为刚刚跟季越发完信息。心情还算好。   他站在阳光底下,金色的头发上晕染着一层光华:“看你的样子,好像心情很好,你老公跟你说了什么甜言蜜语?”   我避开他的视线,浅浅笑了一下:“他从来不会说甜言蜜语,可是他会用行动表示,他有多爱我。”   乔晟点了下头:“没错,男人一般说我爱你的时候,要么是对他的感情不确定,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加深自己的意念,要么,就是想跟这个女人上床。看来你老公,是真的很爱你,他很明确自己对你的感情,不需要通过那三个字来表达。”   我没想到,乔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,像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,跟我分析了季越一直不肯说那三个字的原因,被他这么一说,我真觉得自己挺无理取闹的,季越对我怎么样,我不是不知道,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呢。   “谢谢你跟我说这些。”我向他点了下头,抱着念念就往前走。   他没有伸手拦我,却是浅浅说了一句:“你还能这么淡然,是还不知道季氏发生了什么吧?”   我心里猛地一沉,已经不知道是惊讶他知道我的身份,还是惊讶季氏出事了。   “别这么看着我,现在新闻里都放着你的照片,我想不知道你是谁都难。”他那双湛蓝的眸子,此刻却像是幽深的天空,深不可测。   ☆、第126章 你别在她面前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!   “什么意思?”我惊愕地看着他,什么叫我的照片出现在新闻里?   他也没说话,只是打开手机,给我听了一段录音,那里面的确是我的声音,但是那些话……   季越是比季良有能力,季氏的任何东西,都是他应得的。   这根本不是我的原话!   但我也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,难怪那天,程菲菲一大早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,她果然是在给我下套,我已经很小心,没想到,她竟然在录音上做手脚。断章取义!   这个女人,原本季越和我还想放过她,觉得她并不是罪无可恕,还想让她和季良好好地过日子,没想到,她竟然这么狠,不只拉我下水,这下季氏也有麻烦了!   “谢谢你告诉我。”我对乔晟道谢,然后转身就往回走。   这件事我不能就这么任由程菲菲胡来,她这根本是要毁了季氏!   乔晟在身后说道:“你有什么需要,都可以找我,你知道的,我有这个能力。”   他有多大的能力,我不知道,但是我知道,这个人的确不简单,还分辨不出是敌是友的情况下,我不想招惹他。   带着念念回到房间,我原本想给季越打电话,但是他刚刚才睡,而且他那边的事肯定也很棘手。何况远水解不了近渴,他就算知道,也是干着急没办法。   我仔细想了一下这件事的利害关系,现在季业去世,季氏本来就人心惶惶,这段录音一出,外界肯定以为是季越要谋夺家产,豪门之争,最后的结果无外乎两败俱伤,董事会肯定要介入,到时候渔翁得利,季氏可能就要易主了。   我之前还觉得,程菲菲只是对我不满,她至少还是爱季良的。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种事!   我拿起手机,犹豫了一下,还是打电话给季良,但是那边响了很久都没人接。   我想着他大概也是被这件事搞得焦头烂额了,程菲菲这次,真的是捅了个大窟窿。   可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,几分钟之后,我的房间门口,就被大堆的记者堵住了,群情激昂的,要不是酒店服务生拦着,还要砸门的架势。   保安上来赶他们走,他们还嚷着说大众有知情权,最后保安也没办法,只能拦着不让他们有过激行为。   前台也是打电话给我,说这样影响不好,看能不能接受他们的采访。   可我怎么敢开门让他们进来,这些人,动不动就抠字眼,逮住一点漏洞就对你口诛笔伐。   何况,念念还在,我不能让他们伤害到我的孩子。   正吵翻天的时候,我听到外面有个人说道:“大众有知情权,但是你们作为新闻媒体,难道不知道你们的职业操守是什么吗,你们这样围在这里,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别人的生活,五分钟之内。如果你们还在这里的话,就别怪我动用法律手段了。”   这个声音,我不陌生,是乔晟。   不知道是他的话震慑到了那些人,还是他本身就有那样的威慑力,没过一会儿,我就听到外面清静了下来。   门铃响了两声。我看到是乔晟,而他的周围,已经没有记者,我便轻轻把门打开了。   他站在门外,笑了一下:“怎么,我帮你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,都不请我喝杯水吗?”   刚刚,他确实是帮我解决了麻烦,这一点我没办法否认。   我稍微让开了一点距离,让他进去,然后关上了门。   酒店里提供的都是速溶咖啡,我问他介意吗,他摆了下手:“喝水就好。”   我倒了一杯水给他,然后对他说了一声谢谢。   “这句不该是我的台词吗?”他笑得耀眼。   “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。”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都好,结果是显而易见的。   他笑着看向我:“现在,我有没有加分?”   我慢了半拍,才反应过来他是问我对他的印象有没有好转。   我没有回答,我感觉不管我怎么说,他总能曲解成他认为的意思。   见我不说话,他又说道:“这是个好的开始,至少。我进了你的门。”   对这个人,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评价,如果他有恶意的话,应该不会这么帮我,但是如果说只是举手之劳,顺便帮忙,我又觉得没那么简单。   “你应该知道我丈夫是谁。你这样明目张胆地挖他的墙角,真的好吗?”以龙城上流社会的社交圈子来看,我没见过这个人,可他肯定知道季家的实力。   他仍是笑了笑,云淡风轻的:“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,包括你,何况我们只是探讨和交流,连精神出轨都称不上,季总如果有那个自信,他应该不会介意我对他太太的追求。”   我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一本正经地耍流氓,他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,居然还这么洋洋自得。   “乔先生,水已经喝过了,我也道过谢了。孤男寡女的,影响不好,你还是回你自己的房间吧。”我站在一边,对他下了逐客令。   他却坐着没动,双腿交叠,含笑看着我:“你这算不算是,过河拆桥?”   “乔先生。我不懂得待客之道,可我觉得你是个谦谦君子,这样赖在这里不好吧?”那些客套话,我真的不会说,而且我是真的不想跟这个人有过深的交集,他的城府太深,而我明显智商不够。   他很无奈地站了起来,叹了口气:“老实说,这还是我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拒绝,能告诉我,我差在哪里吗?”   “不是你差在哪里,是我的问题。”就乔晟的外在条件来说,大概没有哪个女人能抗拒得了,而且几次接触。也能看出他的能力很强。可是,大概如他所说,我戒心太重,我怎么都不能相信他。   他摊了下手:“好吧,但是这不是最终的结果,我还是会继续努力的。”   见他开门出去,关上门之前,还冲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,我竟然不自觉地颤了一下。   乔晟离开之后,我又给季良打电话,这次才响了一声他就接了,没等我说话,他就直接问:“你在哪儿?”   我听出他的声音有些嘶哑,语气也是醉醺醺的样子,我皱了下眉:“你喝酒了?”   “别他妈废话,告诉我你在哪儿!”他失去了耐心,立刻吼道。   我迟疑了一下,还是告诉了他地址,然后他立刻就挂断了。   念念喝了奶粉,又睡着了,我却还在轻轻拍着她,心不在焉的。   听到好无耐性的敲门声,我就知道是季良来了,我立刻走了过去,给他打开了门。   我本来想跟他出去说,怕吵到念念,可是还没等我开口,他就已经吻住了我,把我推到了墙上,然后用脚把门甩上。   他身上的酒气很重,我用力地把他推开:“季良,你干什么!”   他喘着气,呼吸粗重,尤其是喝了酒,他的脸和眼睛都泛着红色:“姜雨彤,我想要你,现在!”   这样的季良,让我觉得很害怕,我下意识地向后退开:“季良,我只是想问问你关于季氏的事,那些话不是我的原话,季越也没有跟你争财产的意思——”   “别跟我解释。”他又扑了过来,两只手把我的身体圈在了墙上,“我什么都不想听,我只问你,要季越,还是要我?”   他口中的酒气喷薄到我的脸上,眼神也是那般灼热,我清楚地看到一个男人的欲望,心里真的有些胆怯:“季良,别闹了好吗,你喝多了,我找人来接你。”   “回答我的问题!”他的眼睛瞪得很大,眼底泛着猩红,“要季越还是要我!”   我努力吞咽了一下,仍是装作很平静的样子:“这不需要选择,季越是我的丈夫,我当然要他。”   听到我的话,季良冷笑了起来:“好,姜雨彤,选得好,所以我对你来说,真的只是个跳板是吗?从一开始,你就是冲着季越来的,你嫁给我,就只是为了多看他一眼是吗!”   “不是!”我被他逼得反驳,“我嫁给你的时候,根本不知道季越是你的弟弟,后来我知道了,可是我没想过跟他怎么样,我想过跟你好好过日子,可是我发现,那真的太难了。季良,我承认,我是利用了你,我那时候就只想治好雨浩的病,然后就离开季家,离开龙城,对不起,是我错了,是我欠了你的,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,只要我做得到的。我尽量弥补。”   “做什么都可以?”他忽然贴得我很近,“我现在,就只想...!”   我的瞳孔猛地放大,惊慌失措地按住季良想要撕扯我衣服的手:“季良,我知道你是喝多了,我当你是在开玩笑,别闹了好吗。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的!”   “我的样子像开玩笑吗!”他冷声说着,呼吸越发粗重,“姜雨彤,老子最后悔的事,就是当初在离婚协议上签字,早知道会变成这样,我就是看着你死在我面前,你也是我季良的死人!”   我们本来就是在玄关处拉扯,我伸手就想去开门,可是却被他扯住了,一下就把我扛在了肩上,朝着里面走去。   “季良,你放下我,念念还在,你别在她面前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!”我已经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了,语无伦次的。   ☆、第127章 那个位置,你不配   他冷哼一声:“她又不是我女儿,我怕什么!”  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,一切都好像失控了,我本来想,是因为我的疏忽,把季氏再一次推上风口浪尖,季良就算苛责我,我也不会说什么。   但是他突然的表现,让我有点懵,我死死地按住他的手臂,不让他有下一步的动作:“季良,你先起来,我们有话说清楚好吗,你别这样!”   我的手用力撑开他的胸口,尽量跟他保持着距离,他看着我,粗喘着,好一会儿。他慢慢地下去,坐在床边,双手捂着脸:“你根本不明白,想戒掉一个人有多难,我真恨我自己,为什么当初会依了你!”   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,还有他现在懊恼的样子,我就知道,他刚才只是一时失控了。   他并不想伤害我。   “我想跟你说程菲菲的事,你们的孩子——”我想了想,还是觉得要跟他解释一下。   可我还没说完,他立刻打断了我:“你不用说了,我知道,录音的事我也知道,我已经把程菲菲赶出去了,她不配待在季家。”   “季良……”其实当初,如果不是我和季越有意为之,季良大概也不用经历这些事,他那天对我发火,或许也是不能接受失去那个孩子吧。“你怎么去喝酒了,公司那边……”   他摇了摇头:“没事,有两只老狐狸跳出来,我已经借着酒局,给了他们下马威,那两个老家伙,以前我爸还念他们是季氏的功臣,没想到竟然监守自盗。还想趁这次机会掌控董事会,把我赶出去,真是找死!”   我这会儿明白他为什么喝酒了,借着醉酒,不管干出什么事,明眼人就算看得出来他的意图,也都不好说什么。   季良只是脾气火爆,他并不蠢,他知道杀鸡儆猴的道理,只是希望,他下手别太重,不然还是容易招致祸端。   念念醒了,忽然哭了起来,我连忙把她抱起,轻轻地哄着她。   季良就那么看着念念:“我也想要个孩子,你生的孩子。”   我抬眼看着他:“你这会儿是清醒的吗?”   他苦笑了一下:“刚才那不是我,你说了,禽兽不如。”   有些东西压抑在心里。时间越久就越难以释怀,我浅声说:“以后,你会遇到更好的。”   “更好的?你之前是不是觉得,程菲菲就是更好的?”季良走到窗前,把窗帘拉开了一点,俯瞰龙城的景色,“以后别再帮我撮合,孤独终老,也挺好的。”   念念看着他的背影,忽然张着小手,嘴里叫着爸爸。   我愣了一下,季良也回过头看着,眼神里,有什么东西在微微流转。   时间不早,我留他吃晚餐,在下面的中餐厅,点完菜,我一扭头,就看到乔晟也走了过来,心里突然就凉了一下。   这个人,还真是我走到哪儿,他跟到哪儿。   不过,他走过来的时候,却并没有看我,站在我们旁边,却是对季良伸出了手:“季总,哦不,现在是不是应该称呼季董事长了,好久不见。”   他仍是笑得深藏不露,金色的头发,湛蓝的眼睛,一身做工考究的西装,大方得体,又不卑不亢。   季良看了看他,微微愣了一下:“乔律师?”   乔晟浅浅点了下头:“能让季董事长记得,我还真是荣幸。”   虽然对乔晟也算认识了。但我还是现在才知道,原来他是个律师,看季良的反应,他的名气似乎还不小。   “可以坐下吗?”乔晟笑着看着我。   季良看看我们,问我道:“你们认识?”   乔晟一点也没客气地就坐在了我的旁边,声音清浅:“有过几面之缘,算是比较有缘分吧。”   这个人真是……   我有些无语,但是他这么说,我又无法反驳。正好菜上来,我便自顾自低头吃饭。   乔晟看着我说:“原来你喜欢中餐,难怪那天很久都不知道选什么。”   季良听到他的话,立刻皱眉:“哪天?”   我怕乔晟再说下去,连忙说道:“快吃饭吧,一会儿菜就凉了。”   乔晟笑了笑,没再说什么,可是我就算低着头,也能感觉到季良还在盯着我。   这个乔晟,他到底想干什么?   这会儿是季良在,我还能应付,如果是季越,我又该怎么办?   吃完饭,乔晟倒是没有赖着不走,只是离开的时候,对我说了一句:“明天,老地方见。”   我看到季良蹙成一团的眉心,却也不想跟他解释什么,转身就往电梯的方向走:“你早点回去吧。”   季良却一下拽住了我:“你跟他怎么认识的?”   我连忙松开,浅声说:“这个问题,我只需要向季越解释,晚安。”   但是回房间的时候,我心里还是莫名的有点慌,关上门,我立刻跑向床边。   出去的时候,在床边做了隔挡,念念还好好地睡在床上。   我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。看到上面没有任何信息或者未接电话,我算着时间,这会儿季越那边应该是早上,我试了几次,最后还是没忍心打过去吵醒他。   可是乔晟表现得越来越夸张,虽然我什么都没做,可还是有种对不起季越的感觉。   真的很想他啊。   洗了澡,换了睡衣,我慢慢钻进了被子里。手里还握着手机。   其实我知道,季越就算有心想打给我,他知道这边是晚上,肯定也是不愿意吵我睡觉。   我躺在床上,辗转了好一会儿,才终于睡着了。   早上七点,我被嘀的一声惊醒,反应了一下,才想起是信息声,连忙滑动解锁,果然看到季越发来的信息,只有几个字,明天晚上回去。   看样子,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吧,一下子失去三个重要的人,季越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。   他那边,现在应该是傍晚吧,我犹豫了一下。还是拨了过去,听到接通的声音,我连忙问道:“季越,你没事吧?”   “没事,我很好。”他的声音有些低沉,还有些暗哑。   我心里忽然就是一阵酸涩:“你吃饭了吗?”   “嗯。”他像是在外面,因为我听到了风声,还有什么东西敲击的声音。   “季越,你在外面吗?”我心底突然抽紧。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,“你在哪里?”   “墓地。”他轻声说,“我把陆昂和我妈葬在这边了。”   他说得轻描淡写,对陆昂也是直呼其名,可我知道他心里现在有多难过,我没有再问,只是对他说:“你别在外面了,小心感冒,明天我去接你。”   他也没有反对,仍是轻轻应了一声。   我等着他先挂了电话,然后看着手机,发了好一会儿呆。   到最后,他还是把陆昂和林曼葬在了一起,即便是他的私心,也无可厚非。   季越应该是通知了季良,龙城这边,已经准备好了殡仪馆,虽然水晶棺是空的。但是里面放了季业的衣服,一切仪式摆设,都是按照正常的流程在进行。   我穿着一身孝衣,跪在灵堂一边,对面是季良,他的脸上看不出多少表情,只是低头烧着纸钱。   我原本还想去机场接季越,但是现在这种情况,我根本没办法抽身。  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,季越回来了,是丹尼亲自去接的他。   他走进来,看着正中央季业的遗像,又低头看了看怀里抱着的骨灰坛:“爸,我们回家了。”   我抬头看着他,只两天而已,却明显看出了他的憔悴,心里又不觉一阵心疼。   他慢慢走了过去,小心地把骨灰坛放入了水晶棺里,然后走到我身边,屈膝跪了下来。   可他的腿还没着地,就听季良说道:“那个位置,你不配,你已经不是季家的人了。”   季良的眼神,咄咄逼人,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。   季越却没有理会他,还是跪在了地上:“如果你想让爸不能瞑目的话,随你怎么闹,我奉陪。”   季良狭长的眸子微眯,但是最后,他还是没说什么。   季越扭头看了看我,握住我的手,声音清浅:“你去睡吧,照顾好念念。”   我又害怕他会跟季良打起来,却又真的担心念念跟着女佣这么半天会哭,我轻声说道:“爸尸骨未寒,你们不要在这时候闹,好吗?”   季越的视线看着季良,点了下头:“我知道,去睡吧。”  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,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他们两个,才往旁边的休息室去了。   念念果然一直闹着不肯睡,两只眼睛哭得都有点肿了,好半天看不到我,她大概还以为我是不要她了吧。   尽管抱着念念,可是在这种地方,怎么都不可能睡得安稳,而且我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,倒是也没有听到他们两个打架的声音。   第二天早上,我很早就醒了,佣人们已经在准备葬礼的东西。   我抱着念念出去,看到他们两个人也还是各自一边跪在那里,谁都没有说一句话,都是一夜没睡的样子。   女佣送了早餐过来,我把念念交给她们。接过保温盒,向里面走了过去。   出于礼貌,我自然是先递给季良:“吃早餐吧,一会儿就没时间了。”   他的胳膊挡了一下,看也没看我:“拿开。”   我也没理会他的态度,硬是塞到了他的手里:“吃不吃随便你。”   可我一回头,向季越走过去的时候,听到后面啪的一声,我就知道,他把早餐扔了。   他的脾气上来,根本就是六亲不认。   我蹲在季越面前说:“季越,你多少吃点吧,坐了那么久的飞机,又一夜没睡,你的身体会撑不住的。”   季越没反对,从我手里把保温盒拿了过去,低头安静地吃了几口。   宾客陆陆续续到了,走到前面吊唁,我们在旁边一一还礼。   整个灵堂里,都摆满了黄白的菊花,气氛也是肃穆到了极点,只是在这氛围里,眼泪就不由得往下落。   季业的身份摆在那里,来的宾客特别多,仪式隆重又冗长,但是看着那些人悲戚的神情,我却不知道,究竟有几人是真心的难过,又有多少人是来看热闹。   人走茶凉,人心冷漠,即使经营一生,到最后,却也只是换得那一寸的安宁之地。   从殡仪馆去墓地的时候,我才知道外面在下雨,秋雨绵绵,淅淅沥沥的,淋湿了我们一身黑衣。   一切都结束了,宾客慢慢散去的时候,墓碑前,就剩下我们三个人。   雨水打湿了我们的衣服,头发上也是湿漉漉的,挂着水珠。   “我们回去吧。”我看了看他们两个,再舍不得,也已经是这个结果,人死不能复生。   季越也没回头,只是浅声说了一句:“你先上车吧,我很快就来。”   我看向季良,见他也是把脸转向一边,一脸的冷漠。   我一步三回头地走向车边,可是刚打开车门,再回头看的时候,就见他们已经扭打在一起,两个人下手都很重,像是要置对方于死地。   我立刻又跑了回去。挡在他们之间,大声说道:“你们这是在干什么,就这么在爸的面前打吗!”   季良擦了一下脸上的血,瞪着季越说:“我爸白养了你这么多年,从今天开始,你再也不是季家的人!还有,你想拿回你应得的,哼,别做梦了。你所有的一切,都是季家给的,你一毛钱都别想拿走!”   “你说了不算,”季越的语气不容置疑,“不是我的,我一分都不会多要,但是属于我的,我有权利拿回来。”   两个人的视线冷冷地越过我,瞬间就感觉温度低了很多,我也不知道怎么劝,我明白季越的想法,他一直都是讲求原则的人,季氏有他那么多的心血,就算只是打工,这么多年,没功劳也有苦劳,他只是争取自己的合法利益,这没有错。   可是对季良来说,现在连季业也不在了,他肯定是不会让季越分走他任何东西的。   这不只是财产的问题,而是他们两个人,一直都在暗暗较劲,现在只是一并爆发了而已。   ☆、第128章 老板,该下班了   “那就走着瞧吧,看谁,能笑到最后。”季良冷声说了一句,转身离开,背上已经湿了一片。   我看着他雨中的背影,那么绝决,从这一刻起,或许他们真正的壁垒分明,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。   不再是一家人了,连假装都不是。   我回转头,看到季越的目光还落在墓碑上,季业的黑白相片上,笑容还是那么和蔼。   雨水模糊了我们的视线,但是我还是从季越的眸子里,看出一丝愧疚。   在季业的墓前,他知道不该跟季良争什么,可是有些东西,不在乎价值,是他的原则。   我踮着脚尖,伸手遮住季越的头顶:“你别难过了,爸不会怪你的。”   季越忽然俯身抱住了我。声音低沉地说道:“把陆昂跟我妈葬在一起,不是我的私心,而是他们的遗体根本没办法分开,他们死的时候,两只手紧紧握着,爆炸过后,连血肉都融在一起了。”   我心里,多少是有些震撼的,我没想到,过了这么多年,陆昂对林曼居然还是如此情深。   我想那时,季业大概也看到了吧,所以他最后应该也是释怀了。   一切的是非对错,到最后。都以死为终点,获得圆满。   虽然还有那么多的事情,我们无法得知真相,可是这也许就是人生,前面的路总是充满着太多的未知,所以才会五彩斑斓。   葬礼过后,季越也没有时间去凭缅过去。季良彻底清查账目,最后得出的结论竟然是季越有五千万的亏空,所以他要求季越在一个月之内补上,不然就要告他挪用公款。   那天正好是公司例会,我在外面等季越,所有人离开之后,会议室里。大概只剩他们两个人。   我听到季良这么说的时候,忍不住从门口进去:“季越他不会这么做的。”   季良扭头看着我,脸上的表情让我陌生:“你了解他多少,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,都没有看出,他竟然这么忘恩负义,何况是你。”   他眼神里的冷厉,已经没有半点以前的情分,现在的我们,就像楚河汉界,壁垒分明。   虽然我一直都知道,他们两个人,早晚有一天会走到这步,可是现在真的变成这样,还是让我猝不及防。   一直都沉默不语的季越,从座位上站了起来,视线看着季良:“欲加之罪,何患无辞,既然要公事公办,那我们就法庭上见吧。”   他说着的时候,已经走到我身边,揽着我的肩就往外走。   季越的神情肃然,我本来想问他什么,可是最后还是没敢开口。   我们现在住在枫林湾的房子,之前被一把火烧了,季越找人修缮过,虽然没有那么的奢华,但这至少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家。   中午季越叫了丹尼他们。到家里烧烤,正好房子前面是一片空地,旁边还是一片花海。   我抱着念念,坐在草地上铺的垫子上,虽然小丫头很想往旁边爬,可是毕竟天有些凉了,我不敢让她下去。   烧烤的香味很快飘了过来。我看着他们打闹,就好像以前看他们在会所的时候一样。   在这种时候,难得他们还能和以前一样,没有对我们敬而远之。   年龄最小的蓝洋,拿着一串东西跑了过来,笑着放到念念的唇边:“宝贝儿,叔叔给你吃好东西。”   我都没看清是什么,就见念念上去就咬了一口,然后就皱着小脸哭了起来。   蓝洋立刻拿着手机给念念拍照:“可以做最新表情包了,我们家念念马上要成小网红了,来,叔叔先亲一个!”   看到他亲过来,我还没有所动作,念念伸手就朝他挠了过去,吓得他赶紧躲开。   可惜他闪开时,还是被季越揍了一拳:“你想死啊,欺负我女儿。”   蓝洋忙笑着讨饶:“越哥,我就开个玩笑,表情包回头发给你。”   看着他逃也似的跑掉,季越在我身边坐下,见念念还是哭得鼻涕眼泪一脸。他伸手抱了过去:“念念不哭,爸爸一会儿帮你报仇。”   像是听懂了似的,念念抽泣了两声,真的不哭了。   然后没过一会儿,蓝洋就被一串辣椒辣哭了,满脸通红,舌头打着结说道:“这是谁干的。怎么会有这种东西!”   季越在一边,还是很认真地烤着玉米,然后拿给我吃,又亲了一下念念,拿出手机对着浑身冒火的蓝洋:“你会红的。”   蓝洋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,但是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,他也无计可施,只能到处乱跳,看起来相当滑稽。   睚眦必报,就是季越的风格。   我知道他跟季良的纷争,也不过是刚开始而已,他现在放松,必定也是有着别的打算。   果不其然的,第二天。他们聚会的事情便上了新闻,网上评论一片讨伐之声,说他们这些富二代生活奢靡,场面堪比海天盛筵。   我看到时,不禁瞠目结舌:“这些人的眼睛都是长歪的吗,哪里就奢靡了,哪里就海天盛筵了?”   除了我之外。连个女人都没看见,吃个烧烤,普通人谁都吃得起吧!   季越却只是笑笑:“你不知道吗,现在的新闻,都像连续剧似的,今天一阵风骂的狗血喷头,明天就该反转了。”   这就叫炒作?   我是真的不懂了,连引导大众舆论的新闻都可以当成营销手段,那到底还有什么是可信的?   季越走过来,轻轻地抱住我,在我额头印下一吻:“这就是现实,身在漩涡之中,很多事身不由己,雨彤。我只希望,不管发生什么事,你都还在我身边。”   我是相信季越的,他可以做事果决,不拖泥带水,他对对手,也绝不纵容姑息。但是他不会蓄意挑衅,他始终坚持自己的初心,这一点,我很佩服他。   原本季越说想把新公司开到枫城,可以离陆仟近些,但是现在形势所逼,只能留在龙城。   季越以前。修的是轻化工专业,导师是国际知名的香水大师,所以新公司主打香水品牌,取名彤。   公司刚起步,很多事要亲力亲为,我把念念给保姆带,也在公司帮季越。虽然我能做的事很少,可是还是觉得,我是跟他站在一起的。   生产用的设备,都是从法国运来的,但是我们聘用的技师,技术还不够精湛,季越特意送他们去巴黎培训。所以现在调试的工作,全落在了季越身上。   我做完手头的事情,去看他的时候,见他穿着工作服,戴着帽子,很认真地在拧着螺丝,但即便是这样。却还是掩不住他的风华。   我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,然后走过去,用纸巾帮他擦着满头的大汗:“老板,该下班了。”   “还有一点,等我一下。”他说着,想要推开机器上面的部分。   我连忙要去帮他,却被他挡开了:“你别管了。很脏。”   他的衣服上,的确满是油污,刚刚,也都是他一个人在做这么吃力的工作吧。   明明很辛苦,可是他却舍不得让我动手。   我心里有些暖,也有些酸,没听他的话。也帮忙动手去推。   夫妻之间,不就是应该风雨同舟吗,我看着他歉意的眼神,笑了笑说:“老板,能不能快点,我肚子饿了。”   季越也是笑了一下,然后低头又开始调试。我也在旁边看着,看不懂就问他,他也耐心地给我讲,我很快就能给他做些辅助的工作,过了一个多小时,终于完成了。   我伸了下腰,才觉得腰酸背疼的,不觉就皱了下眉。   季越看着我,脸上还在笑着,伸手在我脸上抹了一下:“小花猫,去吃饭吧。”   听到吃饭,我来了点精神,却还是苦着脸张开手:“走不动了,你背我。”   他蹲下身。扭头看我:“上来。”   我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他的背上,看着他走出门口,进电梯的时候,我不经意地转过头,看到明亮的电梯壁上,我的脸真的像花猫似的,但很明显是被他故意抹的。我立刻挣扎着跳了下去:“季越,你怎么这样啊,刚刚,有没有被人看到?”太丢人了!   季越看着我手舞足蹈的样子,忽然笑着将我揽紧:“我不嫌弃。”   这不是嫌不嫌弃的问题啊,而是——   可我一个字还没说出口,季越就已经吻住了我,吻的那么深,我快不能呼吸了。   电梯门叮的一声,我听到外面一群女孩子的说笑声,立刻想推开季越,但是他竟然不肯放手。   外面的说笑声戛然而止,我偷眼看过去,见那些女孩子都一脸惊呆地看着我们,然后都低下了头:“季总,我们什么都没看到。”   季越也没说话,拉着我就出去了,可是我的脸,已经羞得不知道是什么颜色了。   在楼下的洗手间洗了脸,也没换衣服,季越拉着我的手,到外面找餐厅吃饭。   可是进去时,却被门口的服务生拦住了:“对不起,先生,你们不能进去。”   看到他鄙夷的神色,季越才意识到什么,他低头看了一下身上满是油污的工作服:“不好意思,忘记换了。”   他说着的时候,已经伸手脱去了上衣,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。   如果是有眼光的人,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衬衣品牌价值不菲,上面的袖扣都是纯手工定做。   可是那个服务生显然不认识,他看到季越又拉着我往里走,竟然伸手推了离他比较近的我一下:“没听到我的话吗,怎么给脸不要脸呢,这地方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吗!”   ☆、第129章 你的美好,只能让我看见   在看到服务生推我的时候,季越很快把我拉到身后,拧眉看着服务生,眼神冷厉:“向我老婆道歉。”   “你以为你是谁——”呀!   呀字还没说出口,我看到季越抓着他的手腕,一个用力,服务生就鬼哭狼嚎般地叫了起来:“你……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,竟敢在这儿撒野!快过来人啊,有人闹事!”   服务生的话音刚落,就从里面冲出了十来个年轻男人,虽然穿的是服务生的制服,但一看就是打手。   我有些紧张地拉住季越的胳膊,轻声说:“季越,我们走吧。”   好汉不吃眼前亏,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,没必要跟他们硬碰。   季越也没说话,只是拿出手机,按了一个号码出去:“常三。你下来。”   他的声音不大,但是围着我们的人,本来正要对他动手,听到这个名字都是一震,立刻都停止了动作。   季越挂了电话,一手还拉着我,那双本就深不见底的眸子里,此刻更是有着聛睨一切的冷漠。   也就半分钟的事,从里面跑出了一个男人,白白胖胖的,西瓜头,脖子上挂着很粗的金链子,一副暴发户的模样。   那些打手一看到他下来,立刻让开了一条路:“三哥。”   看样子,他就是季越刚才打电话所说的常三。   常三看了一眼那些人,眼睛转了转,心里大概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,他腆着笑向季越伸出了手:“季总。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?”   他的手腕上戴着大金表,手指上也是戴满了宝石戒指,一开口,更是露出满嘴金牙。   季越把手插进了口袋里,仍是漠然地看着常三。   常三的手僵在半空,尴尬地笑着看向我:“这是嫂子吧,真是男才女貌,天作之合,季总,咱别站在这儿了,进去坐吧。”   季越看着他,还是没动:“你的人刚才说,这里不是随便什么人能进的,像我这种身份,不配来这里。”   “谁说的,哪个不长眼的说的!”常三看着在场的人,见那个服务生低下了头,上去就是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。“你个不长眼的,不认识季总吗,真是有眼无珠的东西!”   那个服务生捂着脑袋,没有再吭声,但是他还是偷眼看着我们,很不服气的样子。   他大概是以为,常三只是做做样子,并不是真的怕季越,想来,他们这些人也是狐假虎威惯了。   他的眼神岂会逃过季越的眼睛,季越冷笑着对常三说:“常老板,我今天不是来吃饭的,我是来通知你,这地方我不租了,我会把剩下的房租双倍还给你,明天开始,这里会拆掉,改成公共厕所。”   季越说完,拉着我转身就走。   常三在后面连声叫道:“季总,季哥,季爷!”   “别这么叫,我怕折寿。”季越看着挡在我们前面的常三,声音微冷。   “不是,季总,您不能盖厕所啊,这寸土寸金的地儿,拆了多可惜,我给您加房租!”常三像是咬着牙说道。   “不需要,那点钱,我还看不在眼里,我只是想给龙城市民做点善事。”季越仍是冷嘲热讽地说着。   常三有点着急,抓耳挠腮的,一扭头看到那个服务生缩在那里,也反应上来季越是在跟他置气,立刻走过去,啪啪打了那个服务生几个耳光:“妈的,老子给你发工资,是让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吗,不知道什么叫顾客就是上帝吗,狗眼看人低,给我往死里打,让他长点记性!”   他怒不可遏地说着,还朝那个服务生啐了一口,十来个打手围着那个人就是一顿狠揍。   我听着那惨叫声,心里就有点不舒服。轻轻拉了拉季越的袖子,让他见好就收。   季越却是面不改色的,见常三还在笑着,像是在等他的指示,他浅声说了一句:“他刚才,还对我老婆动手,常老板觉得该怎么办?”   常三的脸色瞬间有些白,走过去狠狠踢了那个人一脚: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,要你有什么用。哪只爪子碰的季夫人,就把哪只爪子剁了!”   “三哥,三哥,我错了,我有眼无珠,我……我不认识季总啊!”那个服务生到这会儿是真的吓傻了,爬过来搂着常三的腿,却被常三一脚踢开了,然后又爬过来,想搂住季越的腿,但只是看到季越的眼神,立刻就缩回手,趴在地上磕头,“季总,您大人不计小人过,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,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!”   季越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,一个字都没说。   我看到那个人头上都磕出了血,想着他这次肯定是得到教训了,便又拉了一下季越。   季越才浅声说道:“常老板,我是看在我老婆的面上,才改变主意,你应该会拿出点诚意吧?”   “是是是,照刚才说的,给您加一成房租。”常三笑得很难看,估计肉都疼了。   “两成。”季越不动声色的,声音低沉。   常三差点没把一口金牙咬断。他用力吞咽了一下,又迟疑了好半天,才终于点头:“好,就这么定了。”   季越扭头看我,眼里有抹不易察觉的笑容。   常三这下不只是肉疼,肝也该疼了,背地里一定会骂季越是奸商。   作为补偿,常三给我们找了这里最好的位子,所有的消费免单。还特意给我们拿来了他珍藏多年的红酒。  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,小声问季越:“你猜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?”   “他在想,希望我出门被车撞。”季越毫不在意地笑了笑,倒了两杯红酒,端起他的那杯,轻轻摇晃,然后浅浅啜了一口,“没想到,一个那么没品位的人,还有这么好的酒,真是浪费。”   我也喝了一口,但是我不懂红酒,再好的酒,于我,也是牛嚼牡丹。   而且,我这两天,好像对什么吃的喝的都没兴趣。   我低下头说:“其实,我也是个没品位的人。你不会觉得跟我在一起,拉低你的品味吗?”   最近发现,我真的什么都不懂,刺身,咖啡,红酒,还有那些舞会晚宴,其实,我一直以来都跟他的世界格格不入。   只是他总是什么都替我想到。什么事都把我挡在身后,我才没有觉得自己那么土,才没有被别人笑,可是,我们之间的差距,一直都存在。   季越修长的手指弹了一下我的额头:“不要把自己跟那些人比,你不同,你是我的女人,我喜欢就行了。”   虽然他这么说。但是我心里还是有点失落,我一直都想跟他站在对等的位置,可我从来都没想过,我和他,原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。   这种落差让我意识到,我想跟上他的脚步,真的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   尽管心里想着这些,但是表面上,我还是很开心的样子,我知道季越有多爱我,要努力也是我一个人的事,如果被他知道的话,他一定会阻止的。   下午的工作相对轻松,只是把一些资料档案整理分类。   那些女职员因为都目睹了我和季越在电梯拥吻,所以都知道了我的身份,都是对我客客气气的,这反而让我有些不自在。   季越那边可能也没什么事,快下班的时候。他过来接我,那些女职员看到他,打了声招呼,都自动闪开了。   我靠在桌子上看着他,有些不满地说:“都怪你,这下别人都知道我是裙带关系,都没人敢跟我说话了。”   “那不好吗,公司里可不光只有女人,也有很多男人。这样的话,他们的目光就不敢在你身上停留了。”   我皱眉:“你还真是霸道,别人看我都不行了?”   “不行。”他笑着,向前走了一步,一手揽住我的腰,一手轻抚我的头发,“你的美好,只能让我看见。”   我不悦地撇嘴:“你的意思是,我以后就该穿成老太婆一样呗。这样以后所有男人看到我都会躲着走。”   “这个建议可以考虑。”他竟是笑得肆意。   “走开。”我伸手推他,却不想反而被他吻住,而且越吻越深。   这家伙,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在公司啊,有那么多人看着呢,怎么可以这么无赖。   “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。”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。   这声音很好听,简直犹如天籁,但是我听到的时候,却是忍不住颤了一下。   季越松开了我。转身看着那个人:“你找谁?”   我的视线越过季越的肩膀,看到那个人在看着我,湛蓝的眸子里蓄满笑意:“找她。”   乔晟,他果然是阴魂不散。   季越扭头看了看我:“你认识他?”  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季越解释,好像一句两句真说不清楚,我只是看着乔晟,语气不善:“你来这里干什么,不要说你是凑巧路过?”   他还是笑得邪肆:“这次真被你猜对了,我就是正巧过来的。不过确切地说,我不是找你,而是找季总。”   他的视线转回季越的身上,很绅士地伸出手:“乔晟,新西里律师事务所首席律师,现在,我也是季氏的首席法律顾问,幸会。”   一听到他说现在是季氏的法律顾问,我心里不觉沉了一下,所以说,他现在是代表季良来找季越的吧?   季越也礼貌地伸出了手,跟他握了一下:“乔律师的大名,我也有所耳闻,只是没想到,我们一见面,就是对立的关系。”   乔晟摇了下头:“对立与否,要取决于季总的选择,如果现在季总补上亏空的话,我家老板自然会既往不咎,大家以后各走各的,井水不犯河水,不是很好吗?”   季越笑了下:“乔律师如此尽心尽力,不知道你们家老板给你多丰厚的报酬?”   “我的报酬是明码标价,在龙城,算不上最高的,只不过我这个人,既然做了,就一定会做到最好,让老板满意。”乔晟的眉眼里,也是满含着笑意。   他们两个人,明明都是很客气地在说话,而且也都是笑脸相对,可是莫名的,我就是觉得四周的空气好像下降了好几度,大概是天真的有点冷了,我竟忽然打了个喷嚏。   季越扭头看我。立刻从身上脱下外套给我穿上,伸手探了一下我的额头:“有点热,是不是感冒了?”   “可能吧。”最近天气忽冷忽热的,我都不知道穿什么好了。   乔晟在一旁说道:“现在应该下班了吧,一起下楼吧,我的车上有药。”   “不用了,我带她去看医生。”季越将我身上的外套裹紧,然后就揽着我往外走。   乔晟笑了下说:“季总是在担心什么,怕我会把她抢走吗?”   “跟你无关。”季越完全没理他,就带着我下楼了。   到停车场把车开出来,我看季越真的要带我去医院,我连忙说道:“只是一点小感冒而已,回家吃点药就好了,不去医院行不行?”   季越没说话,但是我看出,她明显是在生闷气。   乔晟的那些话,果然是对他有影响了吧,乔晟那个人,他真的太懂人心,他一眼就看出了季越的弱点,专挑他的逆鳞。   我按住季越的手,撒娇般说道:“季越,我真的不想去医院,回家吧,我想看你照顾我。”   季越低眉看了我一眼,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:“好。”   到家的时候,念念已经睡了。保姆在收拾她的玩具。   打过招呼,季越便拉着我回了房间,扶着我躺在床上,给我盖好被子,又拿了体温计让我含着,过了一会儿拿出来,看到温度还不是太高,便去拿了感冒药给我吃。   又让我喝了好几杯热水之后,他才说道:“你睡一会儿。出出汗就好了,我去熬粥给你喝。”   “嗯。”被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,如此贴心地照顾着,我已经幸福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,除了点头,其他的语言根本表达不出我现在的心情,真的很想多病几天,每天看着他,听着他温柔的声音。   不过,我又怎么舍得这么折腾他呢,他已经那么累了。  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,我听到开门声醒来的时候,见季越正端着一碗粥进来,他把我扶了起来,然后小心地一勺一勺喂我。   可是大概生病的缘故,我没有什么胃口,喝了几口就摇头说:“我不想喝了,我不饿。”   季越以为我的病又加重了,可是摸了摸我的额头,已经不烫了,他轻声问道:“是粥不好喝吗?”   我摇头,小声说:“季越,我老实说,其实我好几天都吃不下去东西了,我怕你担心,所以没敢告诉你。”   他这些天都在忙着新公司的事,我也是不想让他分心。   季越皱眉:“你怎么这么傻。”   他说着的时候,立刻就掀开了被子,给我穿好衣服,然后就抱着我往外走。   ☆、第130章 下一个,他会杀了季良   到医院把所有检查做了一遍,最后那个医生让我们去妇科,我当时心里就感觉到了什么,但是没敢吭声。   妇科的女医生问我例假多久没来,我开始真没往这方面想,这段时间很多事情,我自己都不记得了。   验尿之后,那个医生看着化验单,习以为常地说了一句:“怀孕了,两周,回去多注意一点。”   我倒是没多大反应,刚才我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,可是季越明显的有些意外,不过他还是很高兴。   因为有了一次经验,很多事我们都懂,但是他有些担心给我吃了感冒药的事,问过医生之后,医生说3周以内用药没什么事,他才放心。   我虽然也很开心,念念快有一个弟弟或妹妹,但是现在季越的新公司还没走上正轨,很多事要忙,我现在怀孕,他肯定什么事都不让我做了。   他却是很兴奋,一路上都抓着我的手,像是拉着会迷路的小孩子一样。   回到家,也是小心翼翼地扶着我。怕我摔跤。   我一向不是矫情的人,他这样让我很不习惯:“季越,你不用这样,又不是第一次怀孕,我没有这么娇贵。”   他抱我上床,把我裹在被子里,手指在我脸上摩挲:“你怀念念的时候,我有那么长时间都没陪在你身边,让你一个人受苦,这一次,我绝对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。”   我知道这件事一直都是他的遗憾,他一直都想有个机会弥补我,现在好了,我竟然又怀孕了,我捧着他的脸说:“嗯,这次,我会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。但是,季越,不要把我当成国宝好吗,每个女人都会怀孕生孩子,她们照常上班,我也有这个权利。”   他没说话,很显然是不愿意,但是我一再坚持,他终于同意还让我做他助理的工作。   可我知道他在打着什么主意,在他的眼皮子底下,他肯定是不会让我太辛苦的。   不过这不重要,哪怕能帮他一点,我也是高兴的。   早上我定了闹钟,就是怕他起来的时候会不叫我,可是他还是偷偷给我关了,我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九点多。   我拿出手机正想给他打电话,就看到上面有一条预存信息,他说让我今天休息,上班也不着急这一天。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当周扒皮。   我看到的最后这句,不觉就笑了出来,我发现季越现在比以前幽默多了。   开心就笑,难过就说,这都是人之常情,他以前却总是压抑自己,现在这样,真的很好。   吃过早餐,我陪着念念在客厅里玩了一会儿,然后走出去想晒晒太阳,天空却是阴沉沉的,刚进十月,天却冷得出奇,我里面穿着一件线衣,外面穿着风衣,还是觉得很冷。   “这天气,怕是要下雪吧。”我连忙缩回房子里的时候,保姆说道。   北方的冬天,天气变幻无常,记得有一年,农历九月便下了大雪。   “大概吧。”我看着地板的垫子上,念念爬得那么欢快,只穿着一身保暖,竟然热得满头大汗。   现在还没到供暖的时候,季越是开了空调,我对保姆说,让她开着加湿器,不然空气这么干燥,念念肯定要上火了。   下午的时候,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,可我看到他的时候,也有些见怪不怪了。   反正对他来说,掌握我的行踪似乎很容易。   乔晟见我沉着脸,笑着说:“我有那么让你讨厌吗,见到我总是没有一点热情。”   “对一个怀有目的的人,你觉得我该怎么热情?”我淡淡地反问。   他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。好像听不出我话里的意思:“是今天的天气不好,所以你的心情不好,还是你们家季总做了什么事惹到你了?”   听到他又扯到季越,我心里更加不悦了:“乔先生,我真的不知道你一直缠着我是想干什么,我和我老公感情很好,你不用一直挑拨我们。”   “是吗?”他唇角含笑,质疑的语气却那么明显,“你真的。很了解他?”   我看到他湛蓝的眸子里,那抹笑竟是意味不明,让我不由得有点心惊: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   乔晟只是笑笑,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给我,在桌子上一张一张排开。   “这张,你应该见过吧?”他指着第一张问我。   我见过,照片里的季越,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,戴着黑色的棒球帽,帽檐压得很低。   这是那次,我被陈向北骗去樱花酒店,那个黎振标想要欺负我的时候,季越及时出现救了我,可是他的影像还是被陈向北拍了下来,陈向北也用这张照片威胁过我。   可是怎么乔晟也会有?   “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吧?”乔晟又指了指第二张照片。   我看到照片里的人,躺在海滩上,身上的衣服都烂了,整个身体也都浮肿了。   确切的说,这已经不算身体,而是尸体。   我的胃里忽然的一阵翻江倒海,差点吐了出来。   可是这些,都比不上这具尸体的脸带给我的震撼,居然是,姜路军。   以前季越告诉我,他把姜路军弄到沙罗岛去了,后来我也去了沙罗岛,却一直没见到姜路军。   我当时还想。像姜路军那么狡猾的人,大概早就逃回来了,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藏起来了。   却原来,他已经死了。   所以乔晟的意思是,是季越杀了姜路军,然后骗我说把他弄去了沙罗岛?   但是乔晟没有给我答案,却是继续指着下一张照片说:“这两个人,你也不陌生吧?”   他说的,是一张两个男人的合影。这两个人,我的确不陌生,是薛涛和薛海。   我记得那个时候,薛涛被季越废了没错,可是薛海,不是被警察抓走了吗?   “他们怎么了?”我觉得我的心有点开始往下沉,甚至有点不敢往下听了。   但是乔晟还是继续说道:“他们也死了,一个死在监狱,死因是用自己的裤子,在床铺上吊自杀。另一个,死因是溺水,在经常去的泳池里溺水身亡。”   我暗暗地掐着自己的手心,装作很平静的样子:“那都是意外,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。”   乔晟意味深长地看着我,笑得不露痕迹:“你不觉得,这太蹊跷了吗,兄弟两个,什么都不因为。突然都死了,而且这两个人,都跟你有关。”   我猛地站了起来:“乔先生,这都是警察要做的事,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,还是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吧。”   乔晟双腿交叠,身体靠在沙发背上:“你还是看完最后一张照片再说吧。”   我的视线移向最后一张照片,照片的背景似乎不是在国内,上面的人是季越和一个外国人。我抬眼看着乔晟:“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?”   他笑了笑,又将一份资料摆到了我的面前,是那个外国人的:“这个人叫拉里。米尔顿,是美国黑手党的头目,曾经实施过7次恐怖袭击,包括这次旧金山的,FBI怀疑也是他策划的。”   我缓缓地坐下,因为我已经觉得我的腿在发软,他的言外之意。就是说季业和陆昂,还有林曼的死,都是季越设计好的?   这不可能,他们三个人,对季越来说,是最亲的亲人,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!   虽然说出事前后,季越的反应一直都很平淡,可他就是那么淡然的一个人。他就算心里难过,也不会表现出来,那绝不会是因为,整件事都跟他有关,不可能。   乔晟看到我的反应,慢慢地把照片和文件都收了起来:“现在你知道了吧,他是个多可怕的人,尤其是,他策划了他亲生父母和养父的死亡。他做这一切,恐怕都是因为他要谋夺季氏的全部财产,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,下一个,他会杀了季良。”   我惊恐地看着乔晟,他的神情诡异得让我发慌,他是说,季越为了得到季氏,不惜杀了季业。然后再杀了季良?   这怎么可能,我绝不相信!   我心里剧烈翻腾着,但是我还是无法相信那些都是季越做的事,就算我知道,他在背后用了些手段,可是,季业,那是他最尊敬的人,一定是乔晟在诬陷他!   “我不会相信的。你也不用拿这些东西来骗我,乔律师的工作是帮季良打官司,这种警察和私家侦探的工作,你还是省省吧。”我冷冷地说完,对保姆说道,“红姨,送客!”   乔晟的脸上依然是波澜不惊的表情,他站了起来,拿起他的包:“我说的这些事情。我还是希望你好好想想,官司输赢是其次,我只是不想你后半生都活在谎言和恐惧里。”   他走了之后,我还是坐在沙发上,根本就动不了了,红姨回来看到我捂着肚子,忙说道:“我去给你拿个暖水袋暖暖,你别动气,对孩子不好。”   不管我承不承认。乔晟今天说的话,真的给了我太大的震撼,黎振标的事我知道,那是真的,可姜路军,还有季业,陆昂,林曼,这些人。让我怎么相信呢。   红姨拿了暖水袋给我,可我还是觉得不舒服,就回房间躺着。   外面的天空依然是阴沉沉的,就像我现在的心情,沉闷,不得解脱。  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,感觉到一阵温热贴着我的肚子的时候,我睁开眼睛,看到季越坐在床边,又给我换了热水,我看着他的脸,一时万千情绪涌上心头,却还是浅声问道:“你回来了?”   “嗯。”他伸手理着我的头发,“红姨说下午来了个人,然后你就不舒服了,是乔晟吗?”   我没问他怎么知道的,乔晟那金发碧眼的外表,很容易被形容出来,我点了点头。   “他跟你说什么了?”季越的眼神里看不出情绪,声音也平静无波。   我的唇喃了喃,却是摇了摇头:“没有,没说什么,就是跟以前一样,很无赖。”   “不用理他,这个人,为了打赢官司,无所不用其极。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敢用。”季越帮我掖了掖被角,“晚饭准备好了,我去给你端上来,你别动了,乖。”   看着他在我额头吻了一下,然后转身往门口走去,其实我很想问问,那些事究竟跟他有没有关系,不是不相信他。只是想确定一下。   可我问不出口,我怕他会觉得,我是在怀疑他,更何况乔晟的指控,还关系到季良,季越知道的话,一定会生气的。   红姨熬了红枣枸杞粥,给我补气血的,季越小心地一勺一勺喂给我,我喝了几口就不想喝了,感觉心里堵得难受。   季越见我推开,笑着说:“是不是想要,我用点特殊的方式?”   我还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,就见他已经自己喝了一口,然后贴过来吻住了我,将他嘴里的粥抵入了我的口中,我皱眉看他:“你怎么这么恶心。”   “你敢嫌弃我,嗯?”他说着。又喝了一大口,然后扣住我的后脑,再次吻上来,硬是让我咽了下去。   “真的很脏!”我推开他的手,看着那碗粥差点洒了他一身,又连忙拉住他,“你小心点啊!”   他勾着我的脖子,让我面对着他,故作不悦地说:“你现在就嫌弃我,等我老了,成了个糟老头,岂不是要把我赶出家门?”   我的脑子里自动跳出他白发苍苍,弯腰驼背的样子,不觉噗的笑了出来:“到时候,说不定我都不认识你了。”   我好像,还从来没想过,我们老了之后的事情,那时候,我的念念都该是亭亭玉立的美女了。   还有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,如果真的是个男孩,如季越之前给他取的名字,该叫季忆,我们四个人,站在一起的时候,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子。   季越看我在笑,他把粥放下,双手揽住我:“雨彤,一直到现在我才明白,什么对我是最重要的,以前的我,做了很多错事,或许一生都无法弥补,但是我真的很希望,你和我们的孩子,能够幸福。”   ☆、第131章 季越是我老公,你离他远点   他说他做了很多错事,我不觉就想起了乔晟说的那些话,可是我在心里强迫自己不去想。   我或许不了解季越的过去,不知道他背后所经历的那些阴暗,但是至少,在我面前的季越,他是可以走在阳光底下的。   又在家休息了两天之后,那天早上,我早早就醒了,看到季越还在睡,我悄悄地想要下床,可是脚还没着地,就被他拉了回去,拥在怀里:“再睡一会儿。”   “你别想骗我,一会儿你又一个人走了。”我不满地说,他可不是骗我一次两次了。   他笑着扳过我的脸,在我唇上吻了一下:“我什么时候骗过你?”   “你每次都骗我!”我挡着他又要亲过来的脸,大声抗议道。   可是他的力气比我大,最后我还是被他抱住,亲够了才放开我,让我穿衣服。   吃过早餐,看到念念还在睡,我们一起去了公司。   他之前送去法国培训的技师还没回来,所以临时请了一批人,先做试用装,定在一个月之后的圣诞节正式上市,他给这款香水取名叫Onlyyou,只有你。   设计师也是巴黎有名的调香师,一个叫卡米尔的法国女人,据说,是季越的师姐。   她有着和苏菲玛索一样精致的脸,有一头褐色的头发,还有着法国女人的优雅和热情。   她跟季越在讨论香水配方的时候,性感的身体,几乎都贴在了季越的身上。   他们交流的时候,说的全是法语,我一个字都听不懂。   我那时候真想有雨浩精通各国语言的能力,也就不至于,明明就在他们身边。却全程被当作透明。   卡米尔欢快地讨论着,语速很快,说完的时候,还在季越脸上亲了一下,然后用中文说了一句:“越,我爱你。”   我看到季越下意识地看向我,我立刻假装什么都没听见,还在低头看着资料。   他对卡米尔说了什么,卡米尔便踩着高跟鞋出去了。   季越走过去,把办公室的门关上,然后走到我身边,轻轻地抱着我:“怎么了,吃醋了?”   我别过头,不理他,明知道我会吃醋,居然一点都不避讳。   他捏着我的下巴,眼睛紧紧看着我,笑着说:“好了,不生气了,你也知道,亲吻是法国人的礼仪,没有别的意思。”   “我不知道,我只听到,她说她爱你。”我一肚子的委屈,气呼呼地看着他,“如果刚刚,换成是你,看到别的男人亲我,还说爱我,你会怎么样?”   季越像是真的想了一下,然后说:“揍扁他。”   我立刻推开他往外走,季越问我去干什么,我回了一句:“我去揍扁你师姐。”   他竟然在后面笑得那么恣意,然后几步就跟了过来,将我按在了门上:“你多亲几下,这样就不觉得亏了。”   我用力推了他几下没推开,反而又被他吻了过来,他身上还有卡米尔的香水味,这让我心里很不爽。   虽然知道他不会背叛我,可是这跟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,心里不舒服是两回事。   尤其是那个卡米尔,看到季越的时候,两眼放光,所有视线都黏在他身上似的,扯都扯不开。   有个万人迷的男人当老公,有时候心真的很累。   因为这是公司的第一款香水,季越自然是特别重视的,所以和卡米尔的接触自然也很多,两个人还经常一起去实验室,有时候都下班了,我去找他的时候,他们两个还在讨论。   最可气的就是我完全听不懂。所以连他们是不是在说香水配方都不知道。   好不容易等到季越出来,他看起来很累的样子,然后把一份全是法文的文件交给我:“拿去打印两份,然后放在我的抽屉里,我去休息室睡一会儿,你先去吃饭吧。”   “你不吃吗?”我看他揉了揉太阳穴,这两天晚上他都睡得很晚,肯定是太累了,不觉有点心疼。   “你帮我带回来吧,我醒了再吃。”他吻了一下我的额头,然后就往休息室去了。   我把他给我的东西拿去打印好,放进了他的抽屉,然后就下楼去吃饭了。   公司的餐厅还是很好的,厨师都是季越从星级酒店挖过来的,他觉得饮食是最重要的。   那些女职员看到我,都纷纷给我让开了地方,我有些哭笑不得,连忙摆手说:“不用管我,你们选你们的。”   可是她们还是有点拘谨,我看到这样,连忙选了几样,就带着上楼了,正好可以跟季越一起吃。   我进去休息室的时候,怕吵到季越,所以也没敲门,可我推门进去,就看到卡米尔正蹲在季越的床边,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季越的头发,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。   季越显然是累坏了,他侧身躺在床上,竟然一点也没察觉。   我立刻走了过去,将饭盒放在桌子上,也没说话,伸手挡开了卡米尔的手,用眼睛瞪着她。   “你干什么?”卡米尔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道。   她不知道我是谁,她来的这几天,我正好在家休息,我扬了一下下巴:“季越是我老公,你离他远点。”   我压低了声音,怕吵醒季越。   卡米尔偏头看我:“老公?那是什么?”   语言不通,无法解释,而且我知道,如果不是季越实在太累了,他肯定已经被吵到了。   我没再说话,扯着卡米尔往外走,打开门,把她推了出去:“有事,等季越醒了再说,现在是他的私人时间,他是我的。”   卡米尔显然完全听不懂我在说什么,一脸茫然地看着我,然后被我关在门外。   不过她倒也没有再敲门跟我理论。想来也是不想吵醒季越吧。   可我走回去的时候,却见季越已经醒了,或者说,其实他刚才就已经醒了,只是在装睡而已。   “你什么时候醒的?”我有些心虚,刚才赶走卡米尔,完全是我的私心。   他屈膝坐在床上,一手支头看着我:“最后那句话,说得很好,很有气势。”   “哪句啊?”我刚才根本就是脑袋发热,现在一点都不记得了。   “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,我是你的。”季越笑着重复了一遍,“你是在宣示主权吗?”   他刚才。果然是在装睡,我突然就无地自容了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:“谁让你偷听的!”   “你在我面前说,怎么能算我偷听呢。”他笑得有些狡黠,看我窘迫的样子,转移话题问道,“有什么好吃的?”   “有你爱吃的水晶蒸饺,还热着呢。”我连忙把饭盒打开,香味扑鼻而来。   季越夹了一个,递到了我的唇边:“你一半我一半。”   最近经常这样被他喂食,我似乎已经有点习惯了,也没避开,直接张嘴咬了一口,然后握着他的手,让他把剩下的一半放进他的嘴里。   我们就这样,很快就把一盒蒸饺吃完了,其实我知道,季越是怕我胃口不好,吃不下去东西,所以才用这种方式,哄我多吃一点。   吃完,他用纸巾帮我擦着嘴角,真的像是把我当成孩子一样宠着。   他看着我说:“以后,你吃不完的,都可以给我吃。”   “我怎么能让你吃我剩的东西,你又不是垃圾桶。”像刚才那样,我已经觉得很委屈他了。   他笑了笑:“你知道爱情是什么吗,就是你吃剩的东西给我吃,而我不嫌弃。”   虽然这句话听着像是玩笑,可是仔细想想,却觉得那么温暖,有多少男人,能像他这样,不嫌弃我的所有,尽全力地宠溺着我。   我低头,眼睛里有点湿,却不想被他看到,我假装拉了一下被子:“时间还早,你再睡一会儿吧。”   “你要去干什么?”他听着我的语气像是要出去。连忙拉住我。   “我还有些资料要整理啊,我这么笨,所以要笨鸟先飞啊。”我让他躺好,帮他盖好被子,很快地亲了他一下,“时间到了我给你打电话。”   他点了下头,伸手揉着我的头发:“老婆这么努力,我该怎么奖励你?”   “不要再让我看到,你跟卡米尔卿卿我我的就行了。”我斜了他一眼,然后就拿着空饭盒出去了。   到水房把饭盒洗了一下,一转身看到有个人站在我身后,立刻把我吓了一跳:“季良,你……怎么来了?”   “不行吗。我来看看,他能把公司弄成什么样。”季良仍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。   他身上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,就像是所有人都该臣服在他的脚下,摇尾乞怜。   我绕过他,向外走去,而他也在后面跟着我。   他一句话都没说,跟我回到了季越的办公室,现在的他,仿佛又像是过去那样了,很高傲,很张扬,但是在我面前,却又像个孩子一样无理取闹。   他看着季越的办公室,不觉冷笑:“这么寒酸,也亏他能待得下去,如果是我,还不如去死,差季氏真的不是几条街的事。”   听着他话语里的揶揄,我也没有反驳,只是看着他问道:“你非要告季越吗,你明知道他不会做那种事,为什么还要冤枉他?”   “冤枉?”季良冷哼,“账面亏空,签字的人是他,你觉得我该让谁负责?”   我没有回答,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。乔晟都已经找了那种证据诬陷季越,摆明了是准备到时候作为庭外和解的筹码威胁季越。   “你要是没事的话,就赶快离开吧,出现在这里,不好。”毕竟已经是对手公司,总会给人打探消息的嫌疑。   季良的脸色有些暗沉:“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赶我走?”  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私下来说,我还是从心底把他当成家人一样,可是他不可能放过季越的,那他就是我的敌人:“是,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,不可能重新来过,面对现实吧。”   他的脸沉得更加厉害。可是他竟没有像以前那样发脾气,却反而坐了下来:“我要喝咖啡,现磨咖啡,喝完我就走。”   对他的要求,我很想拒绝,可是我也想到,大概以后,像这样的机会也不多了吧,等官司一开始打,他们两个对簿公堂,我们就真的只能相见不相识了。   我转身走到了里面,我记得季越确实准备了咖啡豆和磨豆机。   在里面的杂物堆里找了好一会儿,才终于找到了。我拿出来,就在角落里,慢慢磨着咖啡豆。   我得感谢程菲菲,要不是那些天一直看她现磨咖啡,我大概还是一窍不通。   我和季良一直都没有说话,我静静地低头磨着咖啡,偶尔抬头,看到他正痴痴地看着我,眼睛里的神色,让我不自觉地一阵心软。   上次看到他那么冷漠的目光,我以为他真的变了,其实他并没有,可能他只是赌气罢了。包括要对季越这样,也都是因为他不甘心。   冲好了咖啡,我端到他面前,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:“雨彤,跟我走吧,求求你了,我真的不能没有你,这些天,我真的快疯了!你跟我走好不好,我答应你,我以后绝不会再对季越怎么样!”   我连忙抽回了手,可是抽得太快,一下就把咖啡杯撞翻了。滚烫的咖啡,就那么全洒在了我的手上,手背上立刻红了一片。   看到我疼得皱眉,季良也吓了一跳,连忙站了起来,拉过我的手:“雨彤,给我看看,对不起,怎么烫得这么严重,我送你去医院!”   我忍着疼,还是把手缩了回来,背在身后:“不用了,没事。一会儿我自己上点药就行了,你回去吧。”   “雨彤——”看到我退开,季良向前走了几步,还是想抓住我的手。   但我很快躲开了,低着头,没有看他:“你快走吧,季越快来了。”   季良就那么看了我好一会儿,最后才说了一句:“好,我走,但是你要快点去上药。”   “嗯,我知道。”我还是没有抬头,我明白,他的妥协。也是因为不想让我一直这么耗下去。  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,却还是转过了身,快步离开。   我听到关门声,立刻把手拿了出来,看到手背上已经起了水泡,赶紧就往外走。   我本来是想到洗手间去用冷水冲一下,然后再找药膏敷上,可是一出门口,我就看到季越正走过来。   我慌忙地想把手藏起来,但是又想到怎么都瞒不过他,而且我也怕他追问起来,会知道季良来过,索性对他说道:“季越。我不小心烫到手了,怎么办啊?”   他一听,脸色立刻变了,小心地拿过我的手看了一下,然后拉着我就往洗手间走。   他用塞子堵住底部,在水池里放了水,然后把我的手放了进去,泡了大概十几分钟,我感觉没有刚才那么火辣辣的疼了。   之后他又带我去了医务室,拿了烫伤膏给我涂上,涂得那么小心翼翼,生怕我有一点疼。   其实我已经没那么疼了,只是烫伤又不能裹纱布。只能这样裸/露着,这样的话,我好像什么都干不了了。   见我无精打采地垂着头,他轻声问道:“还是很疼吗?”   我连忙摇头:“不是,我只是不想离开这儿。”   涂完药,他肯定要说送我回家,但是我心里还在想着卡米尔的事,我可不想给那个外国女人趁虚而入的机会。   季越大概也是看出了我的想法,他叹了口气,轻轻握着我的手说:“不回去也行,但是你什么也别做,老实在沙发上给我睡觉。”   这样也算是各退一步吧,我轻轻点了点头。反正只要让我待在他身边就行。   虽然被季良说寒酸,但其实季越的办公室还是很大的,他说的让我睡觉的沙发,是一张贵妃榻,他把屏风挡在前面,就像做了个隔断,我躺在上面,即使有人进来,也不会看到我。   但是从季越的办公桌,却可以把我看得一清二楚。   我发现这个地方特别好,他在跟那些下属交代事情的时候,我就在里面看着他,他认真工作的时候,真的不能简单用帅这个字来形容,真的是太完美了。   好不容易等他们说完,我看到季越扭头看我一眼,似乎正准备走过来,可是外面却传来了敲门声,他有些失望地看看我,却还是说了一声:“进来。”   “越,网(晚)上一起吃(饭)吧,我起(请)你。”   我听着这蹩脚的中文,连蒙带猜才能懂说的是什么,不用想也知道是卡米尔,她果然是贼心不死,她那么漂亮性感,难道在法国就找不到男朋友吗,非要漂洋过海来抢我的老公!   我那时心里都快要气炸了,如果不是看到季越给我安抚的眼神,我真的立刻就冲出去了。   虽然我也知道,这个女人对公司来说很重要,现在是关键时期,她不能得罪,可是面对她,我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。   季越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,反正法语我也听不懂,不过那女人倒是没多纠缠就出去了,只是声音听起来有点失望。   我听到关门声,立刻从里面跑了出来:“季越。你刚才跟她说什么?”   我心里在想,他是不是告诉卡米尔,他已经有老婆女儿了之类的,好让卡米尔死心。   但是季越只是笑了笑说:“我跟她说,今天我没时间,因为有个重要的聚会。”   我心里不觉有点失落,聚会的话,就是跟我没关系了,我低头哦了一声。   “今天是蓝洋的生日,我们正好很久没聚了,还是之前的那家会所,你陪我去吧,我怕他们灌我酒。”季越笑着捏了一下我拉着的脸。   我心里瞬间就高兴了起来。但是却忍着没有笑,故意说道:“可是你们都是男人,就我一个女人,你还是自己去吧。”   见我往外走,季越连忙拉住了我:“这次不同,他们有女朋友的,都会带着,没女朋友的,也会找辣妹,你不怕……”   他的话还没说完,我立刻说道:“我去!”   其实我知道他是在吓唬我,不过,能跟他一起参加朋友的聚会,我总是很高兴,因为我觉得,我正在融入他的世界。   下班后,我们就直接开车去了,这次人真的很多,基本上都是带着伴侣一起来的,还有丹尼和夜尊。   我一直觉得,夜尊跟人多的场合总是格格不入,因为每次来,他都是默默地在后面看着丹尼玩得很疯,然后在他喝醉的时候,默默地把他扛走。   我想他大概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,就只要看着他。就觉得跟他是一个世界的,就不会觉得自己离他那么遥远。   蓝洋收了很多生日礼物,堆在桌子上,像小山一样。   他跑过来,笑着看着坐在沙发上揽着我的季越:“越哥,你的礼物呢?”   季越浅浅回了一句:“没有,穷。”   蓝洋皱眉:“不是吧,哪有穷到这种地步啊,就算送张明信片也好啊。”   季越笑了笑:“那就明信片吧。”   他说着,竟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明信片递给蓝洋:“看好上面的邮票,你家老爷子一定会喜欢。”   “我擦,”蓝洋看得眼睛都直了,“越哥,你大手笔啊,这张邮票可是绝版,价值连城啊!”   季越没说话,扭头看着我:“你不是掉了一枚钻石耳钉啊,让蓝洋送给你,香奈儿的,他家很多。”   蓝洋连忙讨饶:“别别,越哥,有话好好说,送嫂子耳钉不成问题,但是你别说很多啊,那都是我家老头子的,我没那么大的权利。”   季越笑笑:“你把邮票送给他,我保证,你就有这个权利了。”   蓝洋怔了一下:“越哥,你又在打什么主意,你可别坑我啊。”   “一千万,我不坑回来,还是我吗?”季越端起桌上的红酒,冲蓝洋举了下杯,眼神意味不明。   但是我觉得,蓝洋肯定明白了,他沉思了一下,然后跟季越碰了一下杯:“成交。”   生意上的事,我一向不会过问,但是我明白,季越的每一步,都是计划好的,他从来都不会打无准备之仗。   包括,和季良的官司。   ☆、第132章 季越,你相信我,不会是季良的   可是谁都没想到,季越公司的第一款香水在正式上市之前,季氏召开新闻发布会,宣布也将在圣诞节推出情侣款香水,而且,他们公布的香水成分,几乎跟Onlyyou一模一样。   这很明显,就是商业盗窃,有人泄露了公司机密。   公司会议上,有人把接触过那款香水配方的人列了名单,而我首当其冲。   因为那天,季越交给我打印的文件,就是他和卡米尔讨论出来的精油成分表。   即使我说我根本不认识法文,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,可是出了这么严重的事,我又怎么可能撇得干净。   虽然季越什么都没说,可是卡米尔同样作为被怀疑对象,她一直咬着我不放。  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,可我看得懂她的眼神,她觉得我是最有可能背叛季越的人。   “好了,先不要追究这是谁的责任,现在最重要的是,要在圣诞节之前,重新做出配方表。”季越沉声说道,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。   有个主管却说:“季总,我觉得,做新品和抓内奸不冲突,而且,如果这个人找不出来的话,就算我们有了新的配方,也还是有泄密的可能。”   其他人也都纷纷应和。   我明白,他说的是对的,有这么一个人在公司里,的确是太不安全了。   “我知道了,我会查的。”季越脸色暗沉,随手合上了文件夹。   可他刚站起来,刚才那个主管又笑着说:“季总,不如,把这件事交给我办吧。季总可以先查我,排除我的嫌疑之后,我保证,一定把这个人揪出来。”   看着这个人谄媚的笑容,我想着他肯定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,在季越面前表现自己,好给以后升职加薪铺路。   季越迟疑了一下,然后点头:“好,那就交给你了。”   那个主管立刻点头哈腰地看着季越走出去:“谢谢季总。”   我跟着季越出去,心里有点忐忑,我怎么都没想到,从我手里经过的东西,竟然会被别人泄露出去。   回到办公室,季越走在前面,也没回头,对我说了一句:“把门关上。”   我关上了门,见季越已经坐在他的位子上,我连忙说道:“季越,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,可是,我真的没有——”   就算他怀疑我,其实也是正常的,因为加上他,也只有五个人见过那份配方表,他是不可能的,而卡米尔,那是她的心血,也是她的招牌,她同时卖两家的可能微乎其微。   除了我之外,剩下就只有两个主管,刚才那个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,如果是他的话,应该不会这么积极。   至于另外一个,那个人是从季氏跟过来的没错,可是那个人曾经跟季良有过矛盾,所以才会跟着季越过来,他帮季良的可能也几乎是零。   所以其实,最可疑的人还是我,谁都知道,我跟季良曾经是夫妻,我帮前夫留在季越身边,适时给他最沉重的打击,好像顺理成章。   我的话还没说完,季越就问道:“你给谁看过吗?”   我摇头,那天我打印完,就直接放进他的抽屉了。   “那有谁进来过吗?”   我刚想摇头,却突然想了起来,那天季良来过。   我看着季越,忽然不敢开口了,只要我说出季良的名字,就算不是他,季越也肯定会认为就是他了。   但是我确实是不擅长撒谎。何况是在季越面前,看着他审视的眼神,我小声说道:“季良来过……可是,我一直都在这儿,他没有走到你的办公桌那里,他是不可能看到的!”   我慌忙地解释完,看到季越用一种落寞的眼神看着我,我心里突然的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,疼得厉害。   我立刻走到季越身边,小心地拉了拉他的袖子:“我不是想替他隐瞒,季越,你相信我,不会是季良的。”   季越不着痕迹地松开我的手:“我知道了,你不用说了。”   “季越——”他的表情,根本就是不相信我。   他站了起来,拿出车钥匙:“我出去一下,下班之前,我会回来接你。”   他往外走的时候,视线刻意避开了我,像是已经不能面对我一样。   我知道是我伤了他的心,现在事情变成这样,公司面临危机,可我还在他的面前,极力为季良辩驳。  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,看着门口的方向,长长地叹了口气。   愣了一会儿,我连忙拿出手机,给季良打了电话:“季良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,为什么你们的香水配方,会和季越做的一模一样?”   季良有些失望地说:“你一打电话来,就是来质问我这件事,那我告诉你,那配方就是他的,怎么样。”   “你一定要这样赶尽杀绝吗,季越已经退出季氏,这是他第一个产品,对他很重要——”   我还没说完,季良立刻打断:“对他越重要,我就越是要破坏,你这么心疼他,那你就来求我啊,说不定我高抬贵手,会放过他。”   我听着季良的语气,他分明还是在跟我赌气,他就是想让我去求他。  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,季越绝不会让我去做这种事,如果我去了,那季越真的不会原谅我了。   我没有再说什么,只是说了声再见,就挂断了电话。   我再打给季越的时候,他却没有接。他大概还在生我的气吧。   我打开门,想要去找他,可是刚一出去,就看到之前自告奋勇说要调查内奸那个主管。   他笑着看着我:“夫人这是要去哪里?”   他的语气,不知道怎么让我很不舒服,我也没看他,还是往前走,可是却被他拦住了,我皱眉道:“你干什么?”   他冷笑了一声,把他的手机给我看,上面似乎是这里的监控画面,而画面上的人,正是季良。   “夫人应该认识吧。你的前夫,也就是季氏现任董事长,季良。”他的笑竟然有点阴森。   我心里不觉就是一沉: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   “这不是很明显吗,泄漏配方的人,就是夫人,而且是你亲手交给了季良。”他说得好像他亲眼看到似的。   我立刻急了:“你别血口喷人,我根本没有!”   “证据就摆在这里,夫人不想承认,也没人相信吧。”他的脸色突然就变得严厉起来,跟之前在季越面前的点头哈腰判若两人。   “这轮不到你来管,我自己会跟季越解释清楚。”我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,就想从他身边绕过去。   可是他却推了我一下,眼神也越发可怖:“季总已经把这件事交给我了,我有权处置。”  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,他竟然说,处置?   我知道这肯定不是季越原本的意思,这个人,他从一开始接手这件事,根本就是冲着我来的!   “你是谁,我们认识吗?”我说着的时候,身体不觉向后退。   “我不是谁,我就是一个小主管,但是季总既然把事情交给我,我自然要尽心尽力。”他一步步走过来,把我逼得无路可退。   我知道,他说的根本不是事实,只是现在还不是坦诚他身份的时候,这个人做事这么谨慎,他是怕一旦说了,万一这次事情不成,他以后就没机会了。   季越做事,一向都很小心,他招进来的人,都是经过调查的,可这个人竟然没有被发现,可见他的社会关系隐藏得很深。   我知道我也得罪了很多人,但是我想不起来,到底有谁会跟这个男人认识。   “你别乱来,不然季越不会放过你的。”我暗暗地把手背到身后。手指划了一下解锁,按着记忆里的位置,点了一下重拨。   他冷笑着,忽然伸手就从我手里把手机夺了过去,直接就挂断了:“季总是是非分明的人,他自然会公正地给别的股东一个交代。至于在询问的过程中,股东们情绪激动,致使夫人发生了什么意外,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。”   他竟然……   这个人,果然是滴水不漏,明明是他想对我不利,却把一切都撇得干干净,直接推到股东身上。   他说着的时候。却是很客气地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,我知道,因为走廊里有摄像头。   我心里感到无边的恐惧,尽管是在季越的公司里,还是在他的办公室门口,可是我竟然觉得一点办法都没有,这个人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,他肯定已经想好了退路。   我不敢乱跑,我现在怀孕,我怕他会借着说担心我有危险,所以想拉住我之类的,背地里却把我推下楼梯,就算季越想追究,他也有理由解释。   我只好慢慢地走向了大会议室,我想着那些人,如果知道我的身份的话,他们应该不敢太放肆,至少会等着季越回来再处理。  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,这个人他的确是早有准备,就算我说了我是季越的妻子,可是他却跟那些人说:“季总已经回避了,他的意思很明显,他有些事下不去手,所以只能麻烦各位了。”   季越哪里是这个意思,他出去只是心里闷,他说过回来接我下班的。   但我说什么都没用。那些人情绪很激动,我也明白,这家公司是新公司,他们本来就有各种担心,现在又出了这种事,他们肯定是要找个人出来承担的。   “我知道这个女人,她以前是季良的老婆,婚内出轨,勾引小叔子,原来是玩的美人计,根本就还和季良有一腿。”有个人狞笑着说道。   其他人也都用很不齿的眼神看着我:“这种女人就是祸水,季总早点看清也好,我看啊。就应该让她把损失赔出来,她不是有季良吗,两头捞钱,肯定弄了不少钱。”   被一群男人围着,本来就有种被狼群包围的感觉,而且他们看着我的时候,都像看着十恶不赦的罪犯似的,我心慌得厉害,感觉快要不能呼吸了。   “你快说,怎么解决,要不就给季良打电话,让他公开承认,是偷了我们的配方。不然就拿钱出来赔偿损失!”   他们都激动起来,离得我很近,我很怀疑,如果我不是个女人,他们会直接动手。   我看了眼刚才那个人,他抱肩站在角落里,看好戏一样看着我,但我也注意到,他在看着门口,似乎是在望风。   不只如此,他还一直在煽动着这些人,一再地向我逼近。   场面很混乱,我的脑子也有点乱。我什么都想不出来了,只想要自保。   眼看着他们就要推搡我,我害怕得靠在墙上,却根本找不出一丝缝隙逃开。   会议室的门猛地被踹开了,季越眼神冰冷地出现在门口,他的目光扫向那些人:“你们在干什么?”   那些人突然就像被电击了一下,立刻就僵在那里不动了:“季总……”   我看到季越的时候,刚刚紧绷的神经一下放松下来,身体忽然就软了下去。   季越眼疾手快地就把我抱住了:“雨彤!”   他没再理那些人,抱着我就往外走,回到他的办公室,将我放在了沙发上,转身就要去倒水。   我立刻拉住了他。小心地说道:“季越,你相信我,我真的没有把配方给季良。”  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心疼,手指摩挲着我的脸颊:“我知道,我没有怀疑你,我也知道不是季良干的,我们都被人设计了。”   虽然我不知道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,可是我听到他说,他和季良都被人设计的时候,我就知道,他没有因为之前我说的那些话而失去理智,他还是清醒的。   大概是刚才受了惊吓,这会儿我真的觉得头很晕。很困,跟季越说了没几句,我就睡了过去。  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,发现我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,好好地盖着被子。   没有看到季越,我正想坐起来,门正好开了,红姨走进来说:“你醒了,别起来,快躺着吧,刚才医生来过了,说你血糖低,不能情绪激动。这几天还是卧床休息吧。”   “季越呢?”我连忙问。   “他在这儿守了你好一会儿,听说你没事才走的,他说公司里还有要紧的事要处理。”红姨扶着我躺下,很温柔地帮我掩好被角。   季越说的很重要的事,应该是去处理那些股东了吧。   我也是现在才想到,说不定,这件事表面是冲着我,其实真正的目的,是要架空季越。   季越的手段一向不留余地,尤其是在跟我有关的事情上,可如果他把这些股东都赶走,那这家公司都等于是个空壳了。   我连忙问红姨:“我的手机呢,我要给季越打电话。”   红姨摇了下头:“他走的时候说了。让你什么都不用担心,他会处理好的。”   季越这么说吗,所以就是,他应该也想到了吧。   可是究竟是谁,想要把季越逼进绝路?   躺了一下午,我觉得精神好多了,起来到外面看了念念,她正坐在垫子上,抓着一个塑料玩具在啃。   她刚刚长了两颗牙,正在磨牙,见什么都啃,红姨把她的玩具都用高温消毒,让她随便啃。   红姨是个单亲妈妈。她的女儿跟我差不多大,现在在国外,还找了个外国的男朋友,一年到头很少回来。   她在家政公司,其实并不全是为了挣钱,就是一个人太孤单了。   那会儿季越去家政公司找保姆的时候,那里的负责人看出季越要求很高,都没有把红姨的资料拿出来,可是季越却看到,她一个人在角落里给一盆花浇水,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,他就把她带回来了。   事实上,红姨确实很尽心。不只是对念念百般宠爱,就是对我和季越,也像是当成她的孩子一样。   而我们,也是把她当作了亲人。   “你看这小丫头,跟她爸爸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,长大也是个美人胚子。”红姨笑着,看到念念往垫子外面爬,就把她抱了回来,重新放好。   我也笑笑,是啊,不只长得像,这么一点点,就看得出来她的小心思那么多,肯定也是跟季越一样聪明,而不是像我这么笨。   “念念是不是快生日了?”红姨问道。   我点头:“嗯,腊月十八,快了。”   我还记得那天是多么的艰难,记得那天,季越突然跑了回来,他那时因为刚做完手术,差点在路上出事。   忽然觉得,这一年,我们真的是经历了太多,如果到了现在,我们还不能信任彼此的话,那真的太对不起那些惊心动魄的经历。   “红姨,过年就在这里吧,你女儿回来的话,也可以住在这儿,我和季越都把你当作母亲一样。”我和季越现在都没有亲人了,难得能在红姨身上感觉到温暖,不想让她过年的时候一个人回家。   红姨笑了一下:“到时候再说吧。”   我知道这是措辞,她肯定是不想麻烦我们的,更不想女儿万一要是回来的话,还要在别人的家里过年。   晚上季越很晚才回来,我和红姨都还在等着他,一看到他进门,红姨立刻说道:“我去给你热饭。”   我站在那儿看着季越,什么都不敢问。虽然我真的没有做过泄密的事,可是说到底,还是因为我的不小心,才会弄成这样。   季越走过来,揽住我的肩,轻声问道:“怎么样,身体好些了吗?”   “嗯,我没事了,”我迟疑了一下,还是抬头看着他,“那些事,都处理好了吗?”   他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:“没事了,那都不重要。你没事就好。”   事情闹得这么严重,他却说不重要,我知道他只是在安慰我,怕我自责。   “到底是谁在背地里算计你?”这才是我最担心的。   他低头沉思了一下,然后摇了摇头:“还不知道。”   我很少在季越脸上看到这种挫败的神情,可见那个人真的很厉害,连他都察觉不出来。   红姨热好了饭,我在餐厅看着季越吃,他吃得很香,明亮的灯光下,他的皮肤略显白皙,也或者是他最近太辛苦,有些苍白的缘故。   “季越,念念快生日了,你有什么安排吗?”这是念念的第一个生日,我想季越一定会很用心。   他却是反应不大,也没看我,只是浅声说道:“过几天再决定吧,现在还没打算。”   我知道他很忙,我也不能要求什么,可我心里多少有些失落,便只是淡淡嗯了一声。   之后的几天,我一直在家休息,因为那天的事,我还心有余悸,季越说。让我干脆过完年再过去,到那时公司基本就该上正轨了,我也就没有反对。   所以,我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,也不知道那些人他都怎么处理了。   而且我差点忘了,季良起诉季越的案子,也到了开庭的时候,我想起这件事,还是在电视里看到新闻报道。   没有现场直播,新闻里也只是说了结果,说因为证据不足,原告的诉求被驳回,也就是说,季越不用填补那五千万的亏空了,那真的是欲加之罪。   虽然这个结果让我很开心,可是有一点我也很奇怪,那个乔晟,居然没有打赢这场官司。   季越说过这个人很卑鄙,无所不用其极,他之前还拿着那些照片找我,说季越手上沾了那么多的人的血,还包括他的亲生父母。   可是最后,他竟然什么都没指出来,就这么接受了这个结果。   这似乎,很不正常。   我正想着的时候,门铃响了,红姨去开门,可是很快,我就听到红姨赶人的声音:“你又来干什么,出去,这里不欢迎你!”   我有些奇怪地转过头,看到正被红姨拒之门外的,就是乔晟。   他的动作还真是快,很明显是从法庭直接过来的。   因为上次他来过之后,我的身体就不舒服,红姨这次看到他,都不许他进门了。   我原本也不想见他,所以听到红姨的话,我也没有什么反应,按了一下遥控器,继续看电视。   可是乔晟却笑着在门口说了一句:“你不想知道,我为什么要故意输了这场官司吗?”   ☆、第133章 在季越身边,不累吗?   从他的角度,他应该看不到我,可是这句话明显是对我说的。   红姨扭头看了看我,她大概是拿不定主意了,在征求我的意见。   我不了解乔晟,可我知道,他没有达到目的,是不会轻易离开的,我对红姨说道:“让他进来吧。”   红姨才放了他进门,却是一直警惕地看着他。   我在沙发上做好,拢了一下衣服,扭头看着他:“你又想跟我说什么?”   乔晟走过来,在我对面坐下,金发碧眼,依然那么灼目:“看样子,我给你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,那我这次来,就是来消除坏印象的。”   他笑得那么无害,可是我怎么可能再相信,我别过视线,淡淡地说道:“我们本来就不熟,什么印象都无所谓,你有话直说吧。”   他的脸上现出一丝无奈,似乎有点受伤地说:“你这样说,真的让我很伤心,你应该明白,我现在做的事情。都是为了你。你知道我这个人,专业上,我从来不会输,可我知道,如果我让季越一无所有的话,你会恨我,所以我宁可赔上我的名声和自尊,还是输掉了官司,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难过。你明白吗?”   假如,现在坐在我面前说这些话的人是季良,我会毫不犹豫地相信,可这个人,我只会觉得恶心。   我不觉冷笑:“乔先生,你的这番话,我怎么感觉不像是对我说的,你是不是认错人了,还是把我当成了谁,我们之间,真的没有这么熟。”   乔晟摇了摇头:“我没有把你当成谁,你就是姜雨彤,你不相信一见钟情吗?”   我相信,我对季越就是一见钟情,但那是因为,季越本来就很优秀,他有让我喜欢的理由。   可是我有什么,我站在哪儿也都显普通,何况他遇见我的时候,我和丹尼走在一起,还带着孩子,任哪个男人,都不可能对这样的女人一见钟情吧。   “乔先生,这个理由太牵强了。”他每一次的接近,似乎都带着目的,我怎能相信他这么简单的借口。   “因为我根本不需要理由,”他看着我。那双湛蓝的眸子里,浮起一丝从未有过的单纯的笑意,“看来你,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。”  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,听到这句话,心里猛地震了一下,他的意思是,他是我曾经认识的人吗?   可是我的记忆里,并没有这样一个人。   他似乎沉了一下,然后抬起了手,在眼睛那里不知道做了什么,等他再看向我的时候,蓝色的眼睛,已经变成东方人的黑色,原来他一直戴的美瞳,可我还是没什么印象。   他看到我茫然的表情,微微苦笑了一下:“你已经不记得,小时候欺负你的那个小胖子了吧?”   我忽然的一惊:“是你?”   这怎么可能呢,他跟小时候,真的完全不一样了啊。   他点了下头:“是不是不敢相信,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。”   我忽然放松地笑了笑,好像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一看我会是那样的反应了,可能我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改变吧,所以第一眼他就认出了我。   我一直以来对他的戒备,瞬间都收了回来,我看着他问道:“你搬家之后,就没你的消息了,这么多年,你都去了哪里?”   其实我更好奇,他为什么要弄成金发碧眼的样子,不过这可能是他的隐私,我也不好问。   他将隐形镜片又戴了回去:“你别介意,戴习惯了,摘下来看不清东西。”   我摇了摇头:“没关系。”   原本我们之间紧张的气氛,在知道他是小时候认识的人之后,一下子就变得温馨起来。   我才发现。其实小时候我也没什么朋友,他那时候总是欺负雨浩,我还跟他打架,牙都被他打掉了。   不过两三次之后,他就没再欺负我们了,有时候看到我,也是绕着走。   小孩子总是很简单,莫名其妙就成了朋友,有时候有别的孩子欺负我们。他还会帮我们,毕竟那时候,他就已经很高很壮。   虽然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名字,可是他们搬家走的那天,我记得,我还在街口一直看着他们的车离开。   只是没想到,那时候的小胖子,现在居然这么瘦了,还越发的英气逼人。   “我们搬家之后没多久,我父母就在工地上被掉下来的石板砸死了,我就被送去了福利院,后来被一位美国人收养,就一直待在那边了,最近才回国的。”他轻描淡写地说着,就像在讲着跟他无关的事。   我没想到,他的经历竟然也这么坎坷,不过都过去了,我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同情,我知道那样,可能反而会伤到他,我笑了笑说:“我还是没办法,把你跟那个小胖子联系在一起。”   他也忍不住笑了:“这很正常,谁让我现在这么帅。”   “你也太自恋了吧。”我忍俊不禁,心里却是感慨万千,真的没想到,乔晟居然是我小时候认识的人,这个转变真的太突然了。我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。   红姨本来还很紧张地站在一边,怕又跟上次一样,看到我笑得这么开心,她也默默走开了。   我又跟乔晟聊了很多小时候的事,不知不觉就快中午了,我对他说道:“你别走了,在这儿吃午饭吧,一会儿季越应该回来,我帮你们介绍。他肯定会吓一跳的。”   我本来还怕他会不愿意,没想到他竟一口答应:“好啊。”   这边离超市其实有些距离,平常都是红姨打车去买菜,乔晟看到红姨要出去的时候,连忙对我说道:“不如我们去吧,我开车过来的。”   我点了下头,这几天一直待在家里,确实把我闷坏了。   乔晟开车带我去了最近的超市,小心地把我扶了下去。因为心里的转变,连感觉都不一样了,跟在他身后的时候,真的觉得很亲切。   我们进去的时候,里面正好有人出来,玻璃门差点撞到我,乔晟忙用手挡了一下:“小心。”   我笑了笑:“谢谢,我没事。”   我之前也不否认他是个很绅士的男人,现在就更有这种感觉了,每一个小细节,都能感觉到他对我的保护。   他推着购物车在前面走,我只是在后面跟着,但是他总会回头看我,时不时提醒我后面有人,怕会撞到我。   而且我发现,他是个很懂生活的人,买菜啊,调料啊,鱼虾之类的,他都头头是道,而我就只是听着他说。   “你是不是很少出来买菜?”他笑着问我。   我点头:“嗯。”   “当少奶奶的感觉,是不是很好?”他笑着,语气里听不出一丝讽刺。   我拍了一下他的手臂:“你别取笑我了,我可不是想当少奶奶才嫁给季越的。”   “我知道,你的一切,我都知道。”他忽然停下,扭头看我。“雨彤,你真的快乐吗,在季越身边,不累吗?”   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,只是莫名地有点心虚,我忙撇开视线,笑着说:“没有啊,季越他对我很好。”   我本来想往一边走开,乔晟却是突然拉住了我,四目以对,他脸上的笑渐渐隐去,变得那么认真:“你在逃避我的问题,我是问你,你跟他在一起不累吗,你根本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,对吗?”   我的手指慢慢攥起,低着头,没有去看乔晟。   我知道他说对了,我有时候真的觉得我一点都不了解季越,他心里想的什么,也从来不会跟我说。   可是他真的对我很好,他很爱我,我从来不怀疑这一点,他不想说的事,只是不想让我担心吧。   我心里想着这些,也就释怀了,笑了笑。抬头看着乔晟:“其实两个人在一起,没有必要完全掌握对方的心思,只要知道,彼此是互相爱着的,就够了。”   我说完,就松开了乔晟的手,向一边走开,继续看着货架的东西。   乔晟在后面站了一会儿,才慢慢地跟上来:“我没有别的意思。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。”   “我很好啊,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,”我看着他说,“以前的时候,什么都要靠我自己,我觉得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,可是现在,我才觉得自己是个女人,季越他。什么都不让我做,总是宠着我,惯着我,受一点伤,他都会心疼很久,恨不得伤的是他自己。你也许不会明白那种感觉,他虽然什么都不说,却会什么都帮你考虑周到,我就只要安心地过简单的生活就好,我真的觉得挺好的。”   乔晟又沉默了一下,然后笑了笑:“好吧,看你这样,我也放心了。”   我看到生鲜区有新鲜的鲢鱼,我扭头问他:“你会做刺身吗?”   他点了下头:“你喜欢生鱼片?”   “不是,季越喜欢。”我说的时候,已经下手去抓那条活蹦乱跳的鱼,却是被扑腾了一身水。   乔晟在一边看着我,神情很复杂的样子。   回去之后。我就钻到了厨房,让红姨去照顾念念了。   乔晟也跟我进去,我怕弄脏他的衣服,忙对他说:“你不用动手,就告诉我怎么做就行。”   可是他还是拿了围裙戴上:“看你笨手笨脚的样子,我很怕会吃到什么黑暗料理,所以还是自己动手安全点。”   知道他是在为了帮我找借口,我浅声道:“谢谢。”   乔晟的厨艺果然是很好,炒菜也行,做刺身也是刀法精湛,就连用水萝卜雕花也能做到栩栩如生。   摆完盘之后,他拿着根胡萝卜,噌噌几下,就雕了朵玫瑰出来:“送给你。”   我有些感叹:“你怎么这么厉害!”   之前他就说过,他有很多的专业证书,而且我也确实见识过了他的本事,没想到,他就连厨艺也是样样精通。   他笑了笑,手指擦了一下我脸上的污渍:“因为我是乔晟啊。”   他的自恋,居然让人反驳不了,因为他有这个资格。   “我回来了。”   我听到季越的声音从外面传来,立刻从厨房走了出去,看到他正在换鞋,我走过去说:“季越,你回来了。”   他把外套挂在衣架上,走到我面前,手指拢着我的头发,在我额头轻轻吻了一下:“做什么好吃的了,这么香。”  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其实不是我做的,你过来,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。”   我拉着季越往里走,正好乔晟也走了出来,我看到季越的眉心微微蹙起,忙说道:“季越,你别误会,其实他不是坏人。你还记得,雨浩跟你说的,那个小时候欺负我们的小胖子吗,原来乔晟就是那个小胖子,我也是今天才知道。”   看到季越没什么反应,乔晟笑着说:“季总不会是因为,我们今天在庭上针锋相对,现在还记恨我吧?”   季越也笑了一下:“乔律师想多了,今天的事。还要感谢乔律师手下留情呢,我只是很意外,没想到乔律师竟然是雨彤青梅竹马的朋友。”   “季总不要怪我现在才说出来就好,我只是不想让别人觉得,我们是早就串通好了的,开庭之前,私底下跟对方当事人有接触,总会落人诟病。”乔晟仍是笑得浅淡。   “乔律师说的是,”季越揽着我的肩。“饭已经好了吧,那我们就不要站着了,乔律师请吧。”   我当时也是太兴奋了,没想到时隔多年,还能跟故人见面,所以一点也没察觉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暗波涌动。   季越看着桌上的菜,尤其是他面前的鲢鱼刺身,稍微愣了一下,然后笑着说道:“乔律师还真是多才多艺。刀工这么好,以前季家的厨子都没这个水平。”   “季总见笑了,我也是班门弄斧。”   看他们两个人还在那里客气,我对季越说道:“你快尝尝看啊,刚才乔晟已经教过我了,以后我可以做给你吃。”   季越握住我的手说:“你不用那么辛苦,吃什么都好,填饱肚子就行了。”   他虽然这么说,可是我知道,他只是不想让我去费心而已,他每天工作那么辛苦,我什么都帮不到他,当然想能亲手做些他爱吃的东西。   ☆、第134章 我才懒得跟她骂呢,一个花痴的女人   乔晟在对面看着我们,笑了笑:“雨彤小的时候,就像个男孩子,没想到在季总面前,却可以这么小鸟依人,温柔的女人都是宠出来的,看来季总真是宠她。”   季越看了看我,淡淡地说:“雨彤是我老婆,我宠她是应该的。”   乔晟笑笑,眼波流转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   吃饭的时候,季越处处照顾着我,我原本还怕乔晟会觉得被冷落,但是他一直在讲我们小时候的事,不觉勾起了我很多回忆,所以反倒变成了我们说说笑笑,而季越沉默不语。   吃完饭,我们又在客厅聊了一会儿,然后听到念念在哭,我便进去看念念了,季越和乔晟还坐在那里。   等我再出来的时候,我感觉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有点不对,我小心地问道:“怎么了?”   乔晟却是笑着说:“没事,我刚和季总讨论了一下龙城的发展。”   季越也是看着我说道:“下午公司还有事,我正好跟乔律师一起走,不过我的车坏了,乔律师不介意送我一程吧?”   乔晟站了起来,眉眼含笑:“乐意之至。”   看着他们两个人一起走出去,我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,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。   圣诞节前夕,季良忽然打电话给我,我听着他的声音,他好像又喝多了。   “雨彤,你过来好吗,我很难受,我就想看看你,好不好?”   他的语气听起来那么脆弱无助,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:“你在哪儿?”   他说了一个地址,我很快就打车过去了,是在一家KTV,包厢里已经没有其他人,只有他自己躺在沙发上。   “季良。”我走过去,蹲下身,轻轻地推了推他。   他睁开眼睛看着我,表情有些痛苦:“雨彤,我好难受。”   “你哪里难受,是想吐吗?”我扶着他的胳膊,想把他扶起来。   他一只手捶着胸口:“这里,很疼。”   我的动作停住,看着他蹙眉的样子,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,有点酸涩,还有些心疼。   “你起来,我送你回家。”我站起来,试图架起他的身体。   可是他根本不配合,就是躺在那里不动:“不回家,不想回家,家里太冷清了。”   季业和林曼都不在了,我和季越也搬了出去,现在只有他一个人,的确是太冷清了。   “可是你不能睡在这儿啊,季良,你听话,我送你回去,好不好?”他现在意识不清,也就是像小孩子一样。我轻声哄着他。   他抓住我的手,可怜巴巴地看着我:“那你不许离开我。”   “好,我不离开你。”我知道他是喝多了,现在说什么也不用当真。   他终于坐了起来,我架着他出门,从走廊出去时,我听到有人好像在对着我们拍照,可是我回过头,也没看到是谁。   季良现在喝醉了,也不能开车,我只好打了电话找代驾。   回到季家别墅的时候,我心里一时感慨良多,才这么短的时间,却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。   看到我扶着季良进门,有两个以前的女佣认识我,她们下意识地要叫少奶奶,但是说了一个字,又都反应过来,又咽了回去。   我对她们说道:“帮我拧条热毛巾好吗?”   其中一个立刻点头去了,另一个就跟我一起,扶着季良躺在了沙发上。   季良醉得很厉害,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了,可是他却始终牢牢拽着我的手,不肯松开。   那个女佣把热毛巾给我,我浅声说道:“你们去忙吧,不用管了,我来照顾他。”   她们便都走开了,我拿着热毛巾给季良擦了手脸,又给他敷在额头上,这样他醒来头不会那么疼。   看着他明显瘦削的脸,连那双狭长的眸子里似乎都没了往日的张扬,这些日子,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,我只消想一想,就觉得心疼。   他总是那么的不可一世,好像在他的世界里,从来都没有不可能,只要他想要的,他必然就能得到,可是唯有感情,任何人都掌控不了。   看他沉沉地睡着,我轻轻地想要抽回手,可我刚一动,他立刻攥得更紧了:“雨彤。别走。”   他翻了下身,毛巾掉在了地上,他把我的手枕在了头下,我根本就抽不出来了。   我有些无奈地看着他,捡起毛巾放在一边,手指不自觉地抚向他的眉心,想要帮他熨平。   “雨彤,雨彤……”季良无意识地叫着我的名字,竟让我心里越发难过了。   明知道这样一次次地接近他不好,只会让他在这段感情里越陷越深,可是每次看到他受伤的表情,我真的狠不下心来。   无论有没有爱过,至少我曾经把他当成亲人一样,又怎么能忍心放任不管。   之后我废了很大的劲,才把我的手抽了出来,离开季家别墅的时候,心里却还是有些沉重。   到底要怎么样,才能让他彻底地走出来,摆脱这样的痛苦,如果可以交换,我宁愿痛苦的人是我。   这件事,我没有跟季越说。怕他心里会不舒服。   可是第二天,季良在新闻发布会上承认了他们之前公布的配方,是盗窃季越公司的,他愿意为此承担一切后果,并公开向季越道歉。   报纸上登出这则消息的时候,旁边竟然还配上了我跟季良在一起的图片,而且就是昨天,我扶着季良从KTV出来的画面。   我本来是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着报纸,听到季越从身后过来,我连忙把报纸藏了起来。   虽然我知道,这种事根本就瞒不住,但是还是本能地那么做了。   季越从沙发后面抱住了我,在我脸上亲了一下:“我要去公司了,你在家好好休息。”   他显然还不知道这件事,我看着他向门口走去,立刻站了起来:“季越!”   他回头看我:“怎么了?”   我刚想说话,就听到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,他拿出手机,听到那边的人说的话,脸色立刻变了变:“我知道了。”   我看到他挂了电话,连忙说道:“季越,我有话跟你说。”   他看着我。明显地有些不悦:“你去找季良了?”   “我——”我想否认,可是事实是我确实去见了季良,而且他刚才,一定是听到公司的人跟他说了新闻的事,我立刻走过去拉着他说,“季越,不是你想的那样,他昨天喝多了,在KTV不肯走,所以我就把他送回家了。”   季越的脸色沉了沉,语气却很轻:“你是不是,跟他做了什么交换?”   “什么?”我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。   季越别开视线,似是叹了口气,然后转回身看着我说:“姜雨彤,你到底明不明白,我根本不需要你去为我做这些事。”   他的语气有些冷,我好像很久,都没听他这样跟我说话了。   可我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我正想问他,他已经闪开我的手,开门出去了。  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,可我还是看出来了,季越生气了,而且比上一次我替季良辩驳的时候更生气。   我傻呆呆地站了一会儿,直到红姨拍了下我的肩膀,问我:“怎么了?”   “季越生我的气了。”但是他说的交换又是什么意思?   看到红姨一脸不解的样子,我走回去,拿起那份报纸给红姨看。   我没有正式跟红姨说过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,可是坊间那么多的流言蜚语,我想她也是听说过的。   红姨看了看,她叹了口气:“他不生气才怪,他一定是以为,是你去求了季良,季良才会亲口承认,那个配方是偷的。”   季越以为,我去求了季良?所以,他说的交换,是我用自己去跟季良做交易?   我怎么会做那种事!   我连忙给季越打电话,我想告诉他我没有,私下去见季良是我不对,但我怎么都不会做什么交换的。   可是他的手机关机了,怎么都打不通。   我对红姨说:“红姨,你在家照顾念念,我去公司找他,我一定要跟他解释清楚。”   红姨忙拉着我说:“别去了,也不急在这一时,等他回来再说。”   但是我不能等,我怕拖下去又会节外生枝。   我连忙打车去了公司,可是秘书却说,他根本就没来,还有会议等着他开呢,可他的手机一直打不通。   我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,他明明就是出门了,可他没来公司,他又能去哪儿?   我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,我的手机忽然响了,我以为是季越打回来了,可是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。   我刚一接通,就听到了乔晟的声音:“雨彤,你快过来吧,季越和季良都在警察局呢。”   “什么!”我狠狠地震惊了一下,“他们怎么了?”   “他们两个打架,有人报警了,你来了再说吧。”乔晟的语气也有着几分急切。   我挂了电话,慌忙就赶去了警察局,看到季越和季良都受了伤,而且他们的律师都在场。   季越看到我,脸上闪过一丝错愕:“你怎么来了?”   季良也是立刻站了起来,半边脸都肿了起来,却还是瞪眼看着我:“你来干什么!”   看得出来,他们两个都不希望我来,我看了一眼季良身后的乔晟:“是乔晟告诉我的。”   季越的脸色立刻暗沉下去,回头指着乔晟说:“我警告你,别多管闲事!”   他冷冷地说完,拉着我就往外走,我回头看了一眼季良,见他往前走了两步,但是被乔晟叫住了,不知道在说什么。   季越拉着我出了警察局,对后面的金律师说道:“麻烦你了,你先回去吧,有事我再找你。”   金律师跟我们告别,就往他的车边走去了。   季越打开车门,让我坐了进去,然后很快离开了这里。   我见他手上还在流着血,忙说道:“季越,停车。我先帮你包扎伤口。”   他也没理我,还是继续往前开,我知道他还在生气,而且我现在也大概知道,季良昨天就是故意叫我去的,他就是想让季越误会。   我觉得我不能这么被动,而且这件事,我也不觉得我做错了,我看他不停车,就伸手去拉手刹,季越慌了一下,连忙就踩了刹车:“你干什么?”   我也没理会,就去置物箱里找了纱布和酒精,拉过他的手,就帮他清理伤口:“我没有跟他做什么交换,我也没有求过他,他做的事都是故意想要让我们发生误会的,我知道你很生气,可是季越,我没有做过。”   我说着这些的时候,还在很认真地帮他清理伤口,根本没看他。但是我觉得自己很委屈,他根本就没有给过我解释的机会,就那么自以为是地走了。   季越也没吭声,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还有没有在生气,可我赌气不看他,过了好一会儿,我终于沉不住气,抬头看过去的时候,却被他突然吻住了。   这家伙,每次都这样,总是忽然地就吻我,根本就不给我说话的机会。   我猛地把他推开,怒目瞪着他:“你别以为这样,我就会原谅你,你竟然会以为我跟季良做交易,你根本就不相信我!”   季越有些无奈地看着我,然后又伸过手来,想要勾住我的脖子,可是也被我挡开了,他轻声说道:“对不起,老婆,我知道错了,是我不好,我不该怀疑你,原谅我吧,嗯?”   我坐正了身子,脸扭到一边,就是不看他。   季越看了我一会儿,忽然推开车门走了下去。   我那时心里慌了一下,虽然他误会我是他不对,可其实我也有错的地方,我还以为是我刚才的话伤了他的自尊,他不理我了。   可是我正要追下去的时候,就看到他把我这一侧的车门打开,单膝跪地看着我:“老婆,我错了,以后再也不会了,别生气了,好吗?”   我看着他脸上诚挚的神情,心里忽然有些酸,如果是别的男人就算了,可他是季越啊,他是那么倨傲的一个人,可现在,就为了这一点小事,竟然就这样在大街上给我下跪认错。   “你快起来,别人都看见了。”我别过脸,眼睛有些湿。   “你说原谅我,我才起来。”他拉着我的手,语气很轻。   我回过头看着他,真的很心疼,眼睛里含着泪说道:“我原谅你了,你快起来。”   季越这才站起身,探身进来,帮我擦着眼泪,轻吻着我的额头说:“对不起。”   我忽然地搂住他的腰,靠在他胸口,拼命地摇着头:“是我错了,我应该告诉你的,不然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了。”   我总是怀着侥幸的心理,以为他不会知道,可是我忘了,总是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,即使这次不是季良故意的,也还是会有人曝光出来,最后还是会传到季越的耳朵里。而且是已经添油加醋之后的版本。   我们回到家,我拉着季越去浴室,帮他脱了衣服,看到他身上到处是淤青,就知道他们两个人打得有多惨烈:“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暴力了。”   我以为只有季良才会做这种事。   季越低头看着我,浅声问:“心疼吗?”   我点头,然后看着他:“废话,疼不疼?”   “季良伤得比我严重,所以我不疼。”季越笑了笑,笑得那么简单,那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澄澈笑容。   我一直觉得,季越好像天生就是这样,他的身上总是藏着很多秘密,他的情绪从来都掩藏得很好,不会轻易让别人知道他的弱点。   虽然我很想改变他,但是我知道这很难,这跟他从小的生活环境有关,他不可能跟季良一样,那么简单,那么直接。   可是他刚才的笑容,却让我好像看到了最真实的他。   其实最近,他一直有暴露他的情绪。他会生气,会难过,也会冲动,我不觉得这样的季越有失身份,我反而觉得这样挺好的。   他一直用坚硬的外壳包裹自己,他可能都忘记了要怎样表达他真实的心情,而他现在,已经学会了。   人总是不断成长的,好的坏的,都要不停地蜕变,一成不变的,只能说明那个人缺少灵魂。   “我帮你洗吧,你又看不到后面,弄到伤处就不好了。”我看着他背后那一大片青紫,浅声说。   “嗯。”他似乎很愉快地点了下头,在我别过头的时候,又突然亲了一下我的脸,“老婆,有你真好。”   我瞪了他一眼:“你现在才知道吗,笨蛋。”   他又笑了笑,笑得那么灿烂,像一杯香醇的红酒。竟一时让我有些看直了眼。   他坐在浴缸里,我轻轻帮他擦着背,很小心地用热毛巾给他敷着受伤的地方:“你们两个到底用什么动手的,怎么会弄成这样?”   这么一大片的,肯定不是用拳头打的。   “是椅子砸的。”   他说得很轻松似的,可我却听得一阵头皮发麻:“什么深仇大恨啊,下这么重的手。”   他扭头看了我一眼:“你是我的底线,谁都别想觊觎,不然下一次,我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了。”  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因为偏偏季良,是我无法控制的。   其他的任何人,我都能一口拒绝,都能不再见面,但是季良,我却是真的做不到。   或许我没爱过他,但是除了季越之外,他是我最在意的男人,曾经,他那样地帮过我,现在,他也是不顾一切地对我好,唯有这个人,不是我的爱人,却深深印在我的骨子里,没有办法抛弃。   我知道这样对他不公平,但是直到现在,我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解决,我每次跟他说狠心的话,他都会做出极端的事情,我不想看他真的出事。   “季越,既然你知道是有人在设计你们,你和他和好吧,你们两个人合作的时候,真的没有人能赢过你们。”我现在还记得那会儿,他们配合得那么默契,只要对方一个眼神,就立刻明白该做什么。   而且那时候,季良也能认真地看待我们之间的事,他那时,都快要放手了。   所以我觉得,他现在又这样纠缠不休,可能有一部分原因,是觉得不想输给季越。   “已经不可能了,我们两个人,不死不休。”季越看到我愣在那里,他站了起来,伸手揉了一下我的头发,“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,你不要管了。”   我看着他从里面出来,裹了一条浴巾,走到了外面,我怔了一下,随后也跟了过去,看到他拿毛巾擦着头发,我从他手里接了过去:“那,配方的事情怎么处理?”   季良当着所有媒体承认是盗窃商业机密,这件事对季氏肯定也会造成一定影响,至少对他们的新品上市会有很大的冲击。   但是他还是那么做了,就为了让季越误会我跟他有交易,这么任性,还真是季良的做事风格。   不过对季越的新公司,必然也是会有影响的,我这么问,其实是想证实自己的想法。   以季越的性格,即使季良承认了。他也不会再用那个配方,只会做出更好的。   果然,季越浅声说了一句:“卡米尔已经重新做了配方表,不会影响圣诞节的上市。”   我也没说什么,我了解季越,他决定的事情,不会轻易改变的。   那天之后,我有好多天没见季良,连新闻上都没看到他的影子,而且我也不敢去问季越,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争端。   圣诞节的时候,公司的第一款香水正式上市,这次,季越又给它取了个名字叫MISS,思念。   之前的订货会上,反应就特别好,那些商家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。   而且因为季氏最后缺席了圣诞节这个黄金期,这款香水几乎被卖断了货。   晚上有庆功宴,季越带我一起参加,他特意给我选了拖地长裙,这样就不会看到我穿的其实是平底鞋。   那些女人的目光,一如既往地在季越的身上流连。各种的媚眼如丝。   不过季越也只是回以礼貌的微笑,然后就挽着我离开。   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让我坐下,他问我累不累,我摇头,然后说:“你不用管我了,你去招呼客人吧。”   今天来的都是业内的名流,对现在的季越来说,是很好的交流机会。   季越看了看旁边,见丹尼从人群里挤了过来,他有些不满地说道:“怎么这么慢。”   丹尼抱歉地笑笑:“不好意思,不好意思,有点事耽搁了。”   季越也没看他,而是扶着我的肩说:“让丹尼陪你,我去招呼一下他们,很快就回来。”   他说着,又在我额头印下一吻,看到我点头,才向一边走开了。   “嫂子,你喝点什么?”丹尼向旁边看了一眼,他一看到吃的喝的,就有些移不开视线。   在我的印象里,我真的觉得,他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,也可能是因为,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一直保护他,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去让自己变得多强大。   我还没说什么,他就笑着说:“我去帮嫂子拿一杯牛奶好了,阿越交代过,不让你喝凉的东西。”   他是个很可爱的男人,跟他在一起,看着他脸上的笑,就会让人觉得这世上所有的烦恼都不算什么。   丹尼走开之后,我的视线还一直跟随着他,看着他好笑的动作,我也忍不住笑了出来。   一个人忽然站在了我的面前,我扭过头,看到是卡米尔,我还没说话,她就一点都不客气地坐了下来。   关键是她也没说话,只是很傲慢地别过视线,看着人群中的季越时,目光里却是满满的崇拜。   我早就知道,卡米尔对季越是什么心思,从她那时蹭在季越身边,假装是礼节性的亲吻,其实她就是喜欢季越。   可惜我们语言不通,我说什么她也听不懂。   她忽然回头,对我说了一句什么,那眼神,真是说不出的不屑。   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我也不想理她,反正季越对她也不可能会动心,不然他们在法国那么长时间,早就在一起了,哪里还有我的事。   “她说,让你放了季越,你不适合他。”有个声音在我旁边传来。   我扭过头,见是乔晟,他仍是金发碧眼,一身的风华绝代。   “你也来了。”我对他还是觉得很亲切的,不觉就笑了笑,“你刚才的翻译,是不是已经隐晦很多了。”   说我不适合季越,我想卡米尔的原话一定不可能这么委婉,她至少会说,我配不上他。   乔晟笑了笑:“你一点都不笨,不如,我教你法语,以后你就能跟她对骂了。”   我不觉笑道:“我才懒得跟她骂呢,一个花痴的女人。”   卡米尔听到我的话,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看着我,然后乔晟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,卡米尔站起来就走了,她穿着金色带亮片的晚礼服,身材很好,就像电视里那些模特,我自愧不如。   “你刚才跟她说什么?”我知道乔晟肯定又没按常理出牌。   他湛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:“我跟她说,你让她去跟季越跳舞。”   “什么?”我有些不满,“你怎么能这么说。”   卡米尔那么风骚的女人,抓到这个机会,还不知道要怎么占季越的便宜呢。   我的目光不觉就跟着她看过去,见她果然拉着季越,走到了空出来作为舞池的地方,音乐也缓缓响了起来,他们便翩翩起舞。   季越的舞跳得很好,越是在万众瞩目的场合,他就越是像自带光芒一样,站在哪里都能自成一道风景。   “我能请你跳支舞吗?”乔晟站在我的面前,弯腰向我伸出了一只手。   我本来是不想答应的,可是看到季越和卡米尔跳舞的时候,像是也没有半点反感的意思,我心里的醋坛子又打翻了。   我站了起来,将手放在了乔晟的手心。   跳舞,季越教过我,而且现在是慢拍,我应该没问题。   我们也走到了会场中央,在别人的注目里,慢慢起舞。   但是我的注意力,还是在季越的身上,他也很快发现了我,可是他想停下来的时候,卡米尔却硬是不放手,好像还跟他说了什么,季越皱了下眉,倒是没再松手。   乔晟在我耳边说道:“不要一直看过去,要让他知道,就算他不在,你也不会缺少舞伴。”   “可是我并不想让他这么觉得。”用这种方式去刺激他,并不是我的风格,我也不需要。   乔晟笑了笑:“傻丫头,你还不够了解男人。在他的面前,你要始终保持自己的独立性,神秘性,要让他觉得,每天看你都有不一样的东西,有新鲜感,才不会觉得厌烦,还有,就是这种竞争的压力。只要他是个正常的男人,看到别人跟自己的老婆在一起,都会紧张的,这样,你就占据了优势。”   他说的这些,我不是不懂,但我从不想用在季越身上,我相信季越,他不是一般的男人,他能做到别人都做不到的事。   可是我看着他和卡米尔一起跳舞的时候,我心里觉得,也许乔晟是对的。   一首乐曲停下,又换了一首快节奏的,乔晟还想跟我继续的时候,季越忽然就走了过来,一边揽着我往休息区走,一边对乔晟说道:“不好意思,我老婆怀孕了,她不能跳。”   我看到乔晟脸上怔住的神情,他大概是一点都没察觉我怀孕的事情吧,所以才这么惊讶。   季越又把我送回了原来休息的地方,看着旁边问:“丹尼呢?”   “他说去给我拿牛奶。”然后就没见人了。   季越叹了口气,他大概是后悔找了这么个吃货来陪着我。   “我先送你回家吧。”季越说着,就要拿车钥匙。   我忙拉住他说:“这不太好吧,今天是你的主场,你走了那些客人会怎么想。没关系的,我就在这儿坐一会儿,等着你。”   见我坚持,季越也就没再说走,我硬是让他去招呼别人了,今天可是他的公司的庆功宴,他这个主人不在怎么行。   气氛依然热烈,没有人会在意刚才发生了什么,而丹尼也终于回来了,他居然还没忘记给我拿了牛奶。   我笑了笑说:“你刚才去哪里了?”   “很多好吃的,嫂子要不要吃?”丹尼说着的时候。还打了个饱嗝,然后更不好意思地冲我笑着。   我对吃倒是没多大兴趣,只是低声说道:“我去一下洗手间。”   “我送你去吧。”丹尼连忙站了起来。   “不用了,我自己就行了。”我让他坐下,然后自己往外走。   从会场出来,我很快找到了洗手间,洗完手出来,却在门外看到了季良。   他就靠在外面的墙上,很明显是在等我。   我忽然就愣住了,因为我知道,这庆功宴的来宾,都是有邀请函的,不然不可能进来。   而季越是不可能邀请季良的,可他还是出现了。   “雨彤,”季良走到我面前,看着我说,“我知道季越想要什么,我什么都可以给他,你跟我走吧,我给你想要的简单的生活,我们去明市,那个房子,我现在还留着。”   我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,笑了笑说:“谢谢你,季良,但是我说过了,你是我最亲的亲人,那跟爱情不一样。”   季越想要什么,我也知道,可他会用自己的努力去争取,而不是用这种方式获得,那样,他会觉得是在侮辱他。   季良看着我,眉心微微蹙着,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:“我管不了那么多了,我管是亲情还是爱情,我就只想跟你在一起。”   他说着,拉起我就走,我想挣开他的手,可是他的手像钳子一样,怎么都摆脱不开。   但是我们刚往前走了几步,丹尼正好从里面出来,大概是来找我,他看到季良。也是愣了一下,然后说道:“你快放开她,不然我不客气了。”   但是季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,还是继续往前走:“滚开!”   丹尼也不肯示弱,上来就挡在了季良的前面,想要对他动手,可是季良的目光冷戾地扫了过去,一个反手,就把丹尼摔了出去。   我看着丹尼重重地撞在墙上,立刻想要过去扶他,但是我的手还被季良拽着,根本走不过去。   我回过头看着季良,声音凉凉地说:“你够了,能不能不要在这里闹事,非要惊动下面的保安吗?”   “无所谓,但是今天,你一定要跟我走。”季良主意已定的样子,别的什么都听不进去。   丹尼顺着墙坐在地上,好像给谁打了电话,没一会儿,我就看到季越从里面跑了出来,他看着季良。一步步走了过来:“放开雨彤。”   季良将我拉在身后,却还是没有放开我的手:“季越,我们来谈谈条件吧,我把季氏给你,我把雨彤还给我。”   “还给你?”季越冷笑,“她从来都不是你的,季氏你留着,那是爸的心血,我只拿回我应得的,其他的,我没兴趣。”   我感觉到季良攥着我的手慢慢收紧,他在季越面前,已经没了以前的底气:“那到底要怎么样,你才会放过雨彤,任何条件,只要我做得到的。”   “只有雨彤,没有任何商量,她是我的。”季越伸手,想要把我从季良手中拉过去,可是季良攥得更紧了,季越大概怕弄疼我,他缓缓收回了手。“如果你真的爱她的话,就应该遵从她的意愿,就算你强行把她带走,看着她难过,你会开心吗?”   季良的手攥紧又松开,松开又攥紧,我知道他此时一定矛盾极了。   而就在他犹豫的时候,我听到后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我扭过头,看到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,手里暗暗握着一把水果刀,朝着季良就捅了过来。   那时候,季良和季越的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,根本没发现这个人的动作。   而我看到的时候,几乎都没去想后果,连忙用身体挡住了季良,然后就感觉一阵冰凉刺入了身体,紧接着,眼前一阵发黑,我从季良身上滑了下去,便什么都不知道了。   疼,后背也疼,肚子也疼,我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云彩上,意识也是飘忽的,可我还是能感觉到,有一双手在紧紧握着我的手。   我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,眼皮沉得却怎么都睁不开。   又昏睡了好久,我才感觉有点力气了,艰难地睁开眼睛,就看到季越趴在床边睡着了,可他的手还放在我的手上,我才动了一下手指,他立刻就醒了:“雨彤,你醒了。”   看到他眼里的欣喜,我就知道我一定是昏睡了很久,想到晕倒之前的事情,我连忙问道:“孩子没事吧?”   季越的眼神一下就黯淡了下去,但是他不想让我难过,紧紧握着我的手说:“没关系的,我们以后还可以再有。”   就像是五雷轰顶一般,我脑子里嗡的一下,心口也有些喘不过来:“我的孩子……”   季越看到我痛苦的表情,连忙叫来了医生,一番急救之后,我的呼吸才慢慢平稳,可是医生说,我不能再受一点刺激。   季越什么都不敢再说,只是握紧我的手,放在他的唇边,一遍遍亲吻。   他眼睛里的血丝,那么明显,他一定是一直守着我,一步也不敢离开。   我知道,失去这个孩子,他肯定也很难过,他那么喜欢孩子,他连这个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,可是我,却让他再一次失去了一个孩子。   我看着他,一开口就有些哽咽:“对不起,季越,都是我不好……”   不管当时的情况怎样,我都不该拿这个孩子,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。   我看到季越眼中一闪而逝的黯然,可他还是笑着说道:“你没事就好。”   先是跟季良纠缠不清,然后又因为季良失去了我们的孩子,可是他却一句苛责都没有。   心里痛得要死,也恨我自己恨得要死,我别过头,眼泪止不住地就落了下来。   季越忙把我的头扳正,用纸巾帮我擦着眼泪:“傻瓜,别哭了,你现在身体虚弱,经不起这么折腾,等你的身体好一点,我们再要一个孩子,好不好?”   ☆、第135章 这件事背后,最终的受益者是谁?   我知道他是怕我太难过,在转移我的注意力,可是他自己的难过,却没有人可以安慰。   我对他点点头,我想这辈子,无论发生什么事,我都不能辜负这么好的男人。   之后我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,也不知道睡了多久,然后是被念念的哭声惊醒的,我睁开眼睛,竟然看到红姨在病房里抱着念念在哄她。   红姨看到我我醒了,走了过来,让念念看着我:“念念乖,妈妈在这里,不哭了。”   我伸手拉住了念念的手,她也就真的不哭了,我问红姨:“季越呢?”   我不知道季越为什么会让念念到医院里来,他一直都说医院里细菌多,念念还小,没有什么抵抗力。   红姨把念念抱了起来,浅声说道:“他应该去公司了吧,他特意把我接过来,怕护士照顾不好你。”   我心里沉了一下,因为我知道,正常情况下,季越不会这么做,就算公司里再忙,他都不会在这时候离开我。   我拿出我的手机,想要拨过去的时候,我又改变了主意,又向红姨要了她的手机。   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,季越看到是我的号码,他一定不会接的。   而如果是红姨的,他肯定以为是我出了什么事,就一定会接。   果然,我用红姨的手机打过去,他立刻就接了,然后,我听到那边杀猪般的痛叫声:“别杀我,别杀我,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是有人给我钱让我那么做的。不关我的事啊!”   我心里猛地一震,竟然真的被我猜对了,季越找到了那个捅伤我的人,想要杀了他!   “什么事,红姨,雨彤怎么了?”季越像是走开了一点,那个求饶的声音没有那么大了。   我连忙叫道:“季越,你别做傻事,那个人不值得你动手,交给警察就行了!”   季越听到我的声音,立刻愣了一下,好一会儿也没说话。   我着急地说:“季越,你听我说,你别冲动,真的不要那么做,不然就没办法回头了!”   他还是没说话,但我感觉到,他有了一丝迟疑。   “你在哪儿,我去找你。”我支撑着想要坐起来,但是扯到背上的伤,疼得嘶了一声。   季越忙说道:“你别乱动,我知道了,我很快回去。”   我们正说着话,就听到旁边噗的一声,然后那个一直在哭叫的人彻底没了声音。   我的呼吸一滞,声音都有些颤:“季越,你——”   他还是动手了吗?   “不是我。”他说了这么一句,就立刻挂断了电话。   我听着那边的忙音,一颗心像是跌进了谷底。   但是他又说,不是他,而且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,想做什么也做不到,就只能等着他回来。   一个下午,我心里都是忐忑不安的,我让红姨带着念念回家了,一个人待在病房里。   傍晚的时候,季越回来了,风尘仆仆的样子,我立刻问道:“到底怎么了?”   他走过来,握着我的手:“是季良,不过你别担心,已经解决了。他没事。”   他们两个人,竟然都去做那种事。   我不知道季越所说的解决了是什么意思,但是我隐隐地感觉到,这件事并不是这么简单。   之前在电话里,我也听到了那个人说的话,他说是有人给他钱让他那么做的。   而且,他原本要伤害的人是季良,那就是季良得罪了什么人,要置他于死地?   可我总觉得,这件事透着一股诡异,肯定有什么事,是我们都还没意料到的。   我出院的时候,已经过了元旦,再过几天就是念念的生日了。   一场大雪过后。漫香林别墅外面都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,我穿着羽绒服站在外面,空气里弥漫着雪的凛冽。   “外面冷,快进去吧。”红姨开门出来,对我说道。   我却还是站在那里,望着路口的方向,等着季越的车出现:“红姨,你别管我了,我等季越回来。”   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,但是就是想,他下车的第一眼,就能看到我。   红姨没再说什么,她转身进去了。   过了一会儿,季越的车缓缓驶了进来,停在一边,他下了车,朝我走了过来,然后攥住了我的手:“你站在这儿干什么,手这么凉。”   他把我的两只手放在他温热的掌心,小心地搓着。   这感觉,让我熟悉又温暖,我抬头看着他,他乌黑的发丝,还是那么柔软,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,也还是像漩涡一样,看一眼,就忍不住沉迷。   我没说话,可是心底里却是满满的感动。   我一直想要的,也不过就是像现在这样,不管多晚,我都会等他回家,不管多冷,只要他捂着我的手,我心里就是炙热的。   他拉着我进去,帮我脱了外套,红姨已经做好了晚饭,没有多奢侈,却有家的味道。   季越低头吃饭,我就在一边看着他,他扭头看到我的视线,不觉问道:“你怎么不吃,看着我干什么?”   “我喜欢看你,不可以吗?”我说的时候,带着些撒娇的意味。   他笑了笑,伸手揉了一下我的头发:“傻瓜,快吃饭。”   吃过饭,我躺在沙发上,窝在季越怀里看电视,他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我的头发,那么轻柔。   电视里正演着八点档的爱情剧,男女主角在接吻,而且镜头特别长,看得我都有些脸红心跳,忙拿过遥控器想要转台。   季越低头吻着我,越吻越深。比电视剧里的男主角还要深情。   好不容易放开我,我的气息还有些紊乱,他捧着我发烫的脸,轻声说道:“雨彤,我爱你。”   时间就好像静止了一般,周围静得出奇,仿佛只听得到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。   这是他第一次跟我说这三个字,之前我还一直觉得,他是不够爱我,所以从来不说。   但是后来,乔晟说,那是因为他知道他的爱,不需要用这三个字来表达。   但他真的说出来的时候,我的心里还是压抑不住的激动。我仰视着他,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:“季越,我也爱你,这辈子,下辈子,下下辈子,你都不许离开我。”   他笑笑:“好。”   没有多说一个字,可我知道,他心里的爱却满得快要溢出来。   我躺在他的怀里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,醒来的时候,却已经好好的在床上。   天已经大亮,窗口也被大雪映得雪白一片,我摸着旁边的位置,似乎还有季越的体温。   我从楼上下去,见季越没在下面,应该已经去公司了。   红姨看到我,连忙就去给我热牛奶,笑着说:“你今天气色好多了。”   我也是冲她笑了笑,像是对着长辈撒娇:“还不是红姨做的饭好吃,还每天都换着花样。”   我有时候感觉,她就是把我当成她的女儿一样照顾,什么都替我着想。   红姨把牛奶放在桌上,嗔道:“你也学得嘴这么甜了,我不做都不行。”   我笑了一下,喝了一口牛奶,听到门铃响,红姨出去开门。   我没听到她询问的声音,但是有另外的脚步声传来,我扭过头,看到是乔晟来了,忙站了起来:“你怎么来了,你吃饭了吗,在这儿吃一点吧。”   他摇头说:“不用了,我吃过了,你坐下继续吃,不用管我。”   看到他找了个位子坐下,我也坐了下来:“你找我有事啊?”   “没事,我去医院看你,护士说你已经出院了,所以我来家里看看你。”他笑容浅浅地说。   之前他也去医院看过我,每次都买很多补品。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:“对不起,我忘了跟你说了。”   “没事,我现在反正很闲,季氏那边我也不用去了。”   我听到他的话,突然愣了一下:“为什么?”   他看着我,有些错愕:“你还不知道吗,季良失踪了,季越拿回了他百分之十八的股份,再加上蓝家撤股之后,百分之六的股份也到了他的手中,他现在已经是季氏最大股东了,顺理成章做了季氏的代理董事长。”   我拧眉,这些事,季越都没有跟我说过。公司的事,他向来也不会告诉我,可是,这次却是关系到季氏,他怎么也没向我提起,是因为季良?   乔晟看着我的表情,他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说道:“雨彤,我不想破坏你跟季越的关系,但是有些话,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。之前你在他的庆功宴上被人刺伤,而且那个人的目标本来是季良,我觉得,那个人肯定是被人指使的。现在连季良都失踪了,你不觉得奇怪吗?”   我低头,我也怀疑过这件事,可是我听乔晟的意思,知道他是在怀疑季越,我浅声说道:“你说的我都知道,季良失踪,应该已经报案了吧?”   “可这不是重点,雨彤,你没想过吗,这件事背后,最终的受益者是谁?”他的目光咄咄,直视着我。   季良失踪,季越成为最大股东,他不但拿回了他应得的,他也终于得到了季氏。   可我不相信,这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策划的,他可以对任何对手使用计谋,但是季氏,他一定不会。   “谢谢你告诉我,我自己心里有数。”我淡淡地说道,我心里没有去怀疑季越,更多的是担心季良现在到底怎么样了。   “雨彤——”   乔晟还想对我说什么,但是我立刻说道:“对不起,我有点累了,我想休息了。”   见我撇开视线,乔晟叹了口气:“雨彤,我真的是不想看到你被欺骗,你好自为之吧。”   乔晟走了之后,我呆呆地坐在那儿,好久都没有动。   杯子里的牛奶,早就没有了温度,其他的东西,我也是一口都没吃。   红姨抱着念念出来,看到我根本就没吃,她担心地问道:“怎么了,哪里不舒服吗?”   我摇头,然后站了起来,往楼上走去:“红姨,你照顾念念,我想再睡一会儿。”   红姨哦了一声,看着我的眼神。还是有些紧张。   我回到房间,拿出手机给季良打电话,可是那边却传来提示音,说那个号码是空号。   空号,就是说明已经注销了吧。   如果他出事的话,应该不会在多此一举去做这种事,所以,他应该是安全的吧。   大概是红姨看到我的不对劲,所以打了电话给季越,中午的时候,季越回来了,他直接上楼,推门进了房间,走到了床边。看着我说:“雨彤,这些事,我不是想瞒你,是我不能说,但是请你相信我,我不会做对不起季氏的事情,更不会真的去对付季良。”   我看着他,他现在的脸上,没有一丝表情,那么的肃然,也那么的诚恳。   我轻声说道:“我知道,我相信你,你说过季良没事,我也相信。”  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:“他是爸唯一的儿子。不管再怎么样,我都不会让他有事的,但是这件事,你不要告诉任何人,尤其是乔晟。”   我心里蓦地一惊:“乔晟不是季良的律师吗?”   季越的眸子越发的深不可测:“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进的季氏,但目的绝不单纯,你不要相信他。”   “嗯。”我点了下头,又看着他问道,“你知道那个刺伤我的人,背后的人是谁了吗?”   “不知道,”季越眉心微蹙,“查了那个人的账户信息和聊天记录,指使他的人,都是在网上给他发出指示。而且IP地址显示是网吧,真实身份根本无从查起。”   看来背后的人,真的隐藏得很深,而且还是个心思很缜密的人。   我拉着季越的手说:“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,那个人能对季良下手,说不定也会对你下手的。”   如果那个人要杀季良的目的是季氏的话,那现在季越接手季氏,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目标。   季越握着我的手,视线却落在别处,声音清冷:“就怕他不来。”   那是念念生日的前一天,季越在公司打电话给我,让我看电视新闻,我打开电视,就看到是一个发布会的现场。有很多的记者。   之后,季越出现在现场,宣布成立了一个什么基金,是以念念的名义,捐出了他在季氏所有的股权。   这个消息一出,立刻震惊了所有媒体,闪光灯不停地乱闪。   有记者站起来问道:“季总,请问您这么高调地宣布,不怕会有人说您是在作秀吗?”   “我又不是做贼,还怕别人说三道四吗?”季越一如既往地淡然如水。   另一个记者又问:“那请问,这算不算是在为您的新公司炒作呢?”   季越冷笑一声:“那我希望,这样的炒作越多越好。”   又是一阵闪光灯的声音,我看着被众人拥簇离开的季越,却是被这个消息震撼了很久。   他竟然。把他季氏所有的股权捐了。   而且,我看得出来,他不是临时决定的,他从一开始,就已经这么计划了。   那时我问他,念念生日有什么安排,他说没有,其实是因为他那时还不太确定,能不能走到这一步。   现在,他真的做到了,所以才敢打电话告诉我。   他就是这样,从来不会随便许诺,但是一旦说出口的事,就一定会做到。   念念生日的当天。龙城又被大雪覆盖了,我们在酒店给念念办生日宴,季越也没有请那么多的人,都是他的好朋友,还有几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。   念念穿着粉色的小棉服,粉色的小皮鞋,我给她梳着小辫子,她的一双大眼睛,乌溜溜地扫过在场的人,一点都没有怯场。   “这小丫头真是厉害,这么多人面前,竟然这么淡定,长大了还了得。”一个人赞叹道。   丹尼白了那人一眼:“废话,也不看是谁干女儿!”   “得了吧你。厉害也是遗传了咱越哥,跟你有毛线关系。”蓝洋揶揄道。   看着他们又打闹在一起,我笑了笑。   想到乔晟说,蓝家从季氏撤股的事,我也想起来了,之前季越用一张邮票讨好蓝家老爷子,换得蓝洋掌握蓝家大权,看来他就是在为这件事做准备。   他果然是早就这么计划好了。   念念生日过后,也很快就到了年底,我再次对红姨说道:“就留下过年吧,我很少带念念,要是我一个人,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?”   红姨犹豫了一下,最后还是答应了。我很高兴,跟她说着谢谢。   但是那天晚上,我去洗手间的时候,经过红姨的房间,却见她坐在床边,拿着一个相框在哭。   那相框里的照片是她的女儿,我想,她女儿应该是过年都不回来了。   她哭,是因为她太想念女儿了。   念念这几天在学走路,可是她胆子很小,生怕自己会摔倒,总是要先在地上蹲一会儿,然后才站起来往前走。   我在这边张开手等着她,看着她蹒跚地向我走过来,头上的两个小辫一颤一颤的,很是可爱。   季越回来,知道她会走路了,也是高兴得很,还拿着玩具引诱她往前走。   而且念念叫爸爸,也叫得更清晰了,可是叫妈妈的时候,声调还是怪怪的。   除夕的前一天,红姨的女儿关卿琳忽然来了,而且她的手里,还挽着一个男人。   可让我们都感到震惊的是,她的男朋友,竟然是乔晟。   我和季越看着他的时候,都是很久都没说话。   红姨下意识地看了看我,然后把关卿琳拉到了一边,不知道问了什么,就听到关卿琳说道:“妈,你不要这么老土好不好,爱情跟认识的时间长短又没关系,我就是很爱他。”   红姨自然是知道的,之前乔晟还一直来纠缠我,这么快就跟她女儿好了,她当然是怕关卿琳被乔晟骗了。   可是关卿琳哪里肯听,她很快又跑回去,紧紧搂着乔晟的胳膊,看着我说:“我妈打电话,总是夸你,谢谢你照顾我妈。”   她对我说话。还是挺客气,但是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她跟乔晟的事。   要知道,关卿琳才19岁,而乔晟比我还大,这个年龄差,总觉很不靠谱。   但是我们作为主人,也不能管得太多,我便对他们说道:“快进来坐吧,别站在门口了,挺冷的。”   我看到季越看向乔晟的时候,眼神里有些捉摸不定。   见关卿琳去厨房帮红姨做菜,我连忙趁着季越上楼换衣服,立刻问乔晟:“你怎么认识关卿琳的,你们认识多久了?”   乔晟笑了笑:“你是在以什么身份问我?”   “那你觉得,我该用什么身份问你,你才肯回答我。”我的声音因为有了些凉意。   他却仍是笑着:“我们刚认识,但是我觉得,时间真的不是衡量爱与不爱的标准。”   “乔晟,关卿琳是红姨的女儿,而且她人很单纯,你不要伤害她。”我恳求道。   虽然很多年没有见过他,但是就单单以他的外形条件来说,肯定是整天被很多女人追捧的。   关卿琳喜欢他一点都不意外,可是我很怕,他只是玩玩而已,到时候就把关卿琳甩在了一边。   乔晟轻声笑着:“你这么说,我真的要怀疑,你是怕红姨会跟着关卿琳离开。所以千方百计想要阻止。”   “我当然不是。”如果关卿琳能找到幸福,那也是红姨的福气,我替她们高兴还来不及。   我本来还想再劝些什么,乔晟却是忽然向我靠近过来:“雨彤,我上次跟你说的事,你想过了吗?”   我愣了一下,才反应过来,他是在说季越的事,我心里多少有了一丝反感:“乔晟,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,但是你不了解季越,他是我老公,我比谁都更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,他不会做那些事的。”   乔晟看着我,然后笑了一下,却是那种无奈的笑:“雨彤,你知道,季良现在是生是死吗?季越一定没有告诉你吧,你还记不记得,你最后一次见到季良,是在什么时候?”   他的眼神让我震惊了一下,我最后一次见到季良,是庆功宴的时候,我被刺伤,醒来就没见过他了,然后季越去帮我报仇,可是我跟他打电话的时候,那个人被杀死了,季越说,是季良动的手。   ☆、第136章 你,到底是谁?   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虽然听得出来乔晟的意思,但是我还是不愿意去深想。   乔晟的目光看着楼上,声音仍是压得很低:“还记得我给你看过的那些照片吧,季越是个多狠辣的人,你应该明白,我也跟你说过,他下一个要下手的人会是季良,现在,恐怕已经验证了我的话。”   是的,他是这么说过,我也因此怀疑过季越。   但是后来我想过那些事,我觉得季越根本没有必要去那么做,至于季业和林曼,外人大概也不会明白季越对他们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,他是绝不可能去策划他们的死的。   我正想反驳他,就听到季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:“乔律师在说验证了什么?”   乔晟看了我一眼,脸上却是笑着说:“没什么,跟雨彤随便聊聊。”   我知道乔晟是不希望季越知道他跟我的对话,我便也没有多说。  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心思,至少到现在。他还没做伤害到季越的事情,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。   看得出来,关卿琳是真的很喜欢乔晟,那种小女孩的喜欢,总是很热烈很直接。   我们一起在餐桌上吃饭,关卿琳挨得乔晟很近,还一直往他的碗里夹菜,时不时就去亲他的脸。   乔晟的反应淡淡的,虽然没有拒绝,但也没有任何回应。   我看到红姨的脸色很难看,但是她对关卿琳,真的是宠到极点,也许是因为单亲的关系,她大概总是觉得亏欠了女儿,所以什么都不愿意苛责她。   吃完饭,关卿琳跑到季越身边,拉着他的胳膊问:“季越哥哥,我能不能住在这里啊?”   “琳琳,别闹!”红姨连忙想去拉开关卿琳,她心里清楚尊卑有别。   看着这个小女孩儿撅着嘴不开心。季越却是笑了笑:“可以啊,空着的房间,你自己选一间。”   关卿琳兴奋坏了,抱着季越就亲了一下他的脸:“谢谢季越哥哥!”   见关卿琳高兴地跑上楼,红姨没拦住,她连忙对季越说:“不好意思啊,琳琳从小被我惯坏了,一点规矩都没有。”   “没事。”季越浅声说,然后转向乔晟,“乔律师一个人过年太孤单的话,也可以住下,人多热闹。”   我也不觉看向了乔晟,他是说过,他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。   可我并不觉得他会留下,乔晟这个人,也是个心气很高,也很骄傲的人。   但是他却立刻答道:“季总盛情,那我就却之不恭了。”   虽然说,这么多人一起过年,的确很热闹,可是我总觉得,这感觉怪怪的。   红姨帮着他们收拾好了房间,关卿琳到底是年龄小,玩心大,楼上楼下地跑,闲不下来的样子。   季越和乔晟在书房里不知道在探讨什么,想到他们之前剑拔弩张的样子,也是让人放不下心。   念念这两天走路已经稳多了,也是新鲜劲,根本不让抱。总是自己走。   我怕她摔着,只能在一边不眨眼地看着她。   关卿琳看着念念拿着一桶积木自娱自乐,她笑着走过去,伸手拉着念念的小辫子,逗着她说:“叫姐姐。”   念念的小手立刻就去拨她的手,眼睛翻着,很不满的样子,逗得关卿琳直笑。   “难道不是应该叫阿姨吗?”我的脑子有点迟钝,还在想着她说让念念叫她姐姐的事。   “我还小啊,叫阿姨多老啊。”关卿琳坐在地上,伸手抱住念念,就想去亲念念的脸,却被念念嫌弃地躲开了,她皱眉,硬是亲了一下,“你还敢嫌弃我,我有那么脏吗。”   看她跟那么点的小人儿较真,我也是忍不住笑了。   念念的手被关卿琳捉住,她一点也不想被束缚,张口就咬在关卿琳的手臂上,关卿琳冷不防地痛叫一声,就放开了手:“你还敢咬我!”   念念迈着小步子,连忙就朝我跑了过来,扑在我的怀里,还指着关卿琳,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,像是在告状,她长出来的两颗小牙,一张嘴,像只小兔子一样。   我们正玩得开心,乔晟下来了,关卿琳一看到乔晟,立刻就站起来跑了过去:“晟哥哥,我好无聊,你陪我玩嘛。”   “玩什么?”乔晟的语气有些敷衍。   关卿琳想了想,笑着说:“真心话大冒险,怎么样,让雨彤姐和季越哥哥一起来玩!”   我刚想拒绝,这种游戏我可从来没玩过,但是乔晟看了看我。眼睛里立刻有了神采:“好啊,那就四个人一起吧。”   “可是我——”我根本不会,而且就算我勉强充当个人数,季越也不会答应玩的。  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,关卿琳看到季越下来,跑上去问的时候,季越也是立刻就答应了。   我看着季越的侧脸,他最近的转变,还真是让我有点刮目相看。   我们就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,季越把念念放在腿上抱着。小丫头看着我们抽牌,表情也是想当认真。   每个人都是抽了两张牌,花色相同的算输,要回答别人提出的问题。   没想到,我一打开,竟然是两张黑花,顿时就有些傻眼。   “真心话还是大冒险?”关卿琳兴奋地笑着,有点像小狐狸。   我看看季越:“什么意思啊?”   “真心话就是,问你的问题必须要说真心话,如果不想回答,就要接受惩罚。”季越刻意加重了惩罚两个字的话音。   我知道他是想告诉我让我选真心话,我大概也知道那些惩罚有多变态。   “那我选真心话吧。”我轻声说道,反正我好像也没什么秘密怕他们知道。   “我先问!”关卿琳立刻举手,“雨彤姐,季越哥哥第一次吻你是什么时候?”   我红了下脸,但是这个问题还在我可接受的范围之内:“四年前。”   “原来你们认识那么久了啊。”关卿琳不觉有些惊讶。   她还想再问什么,季越就说道:“只能问一个问题。”   关卿琳立刻有点失望地撅着嘴坐好:“那换你们问。”   季越问的问题很简单,他问我最难忘的地方是哪里,我没犹豫地就回答茶卡。   那个地方,不仅仅是我和雨浩一直向往的地方,也是我和季越拍婚纱照的地方,是我们爱情的见证。   关卿琳不满地说:“季越哥哥,你这放水也太明显了。”   但季越只是笑笑:“她的事情我都知道啊,没什么好问的。”   乔晟在一旁说道:“该我了,雨彤,我想问你,你真的一点,都没怀疑过季越吗?”   我猛地愣了一下,扭头看向季越的时候,见他的脸色也有些暗沉。   我怎么都没想到。乔晟竟然会在一个游戏里,问我这个问题,但是我又不能不回答。   我迟疑了一下,然后低下了头:“有过,但那是因为——”   “好了,只要回答就好,不需要解释。”乔晟打断了我的话,然后挑衅般看着季越。   季越却是没多大反应,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。   之后的一轮,关卿琳输了。她选择了大冒险,乔晟让她在客厅跳脱衣舞。   我那时第一反应就是,太过分了,虽然只有我们几个人,但是关卿琳毕竟是个女孩子,怎么能让她做这种事。   但是我想反对的时候,季越拉住了我,用眼神示意让我不要多管,我才没吭声。   关卿琳却是没在意,还很欢快的样子。当然了,她也不可能会脱得一丝不挂。   关卿琳连输了好几次,不过我们问的问题都很正常,没有让她太难堪。   最后一轮的时候,乔晟输了,他看着季越笑了笑:“季总的手段果然很高明。”   “是乔律师承让了。”季越也是笑笑,把快要滑下去的念念重新抱好。   我没明白他们两个是在打什么哑谜,不过既然乔晟输了,我想到他之前问我的问题那么刁难,我也故意问道:“你真的喜欢琳琳吗?”   其实我知道他的答案,我也不是想让关卿琳难堪,但是对一个女孩子这样欺骗,倒不如让她早点知道真相。   乔晟连看都没看关卿琳,摇头道:“我喜欢的是你。”   他这么说,真的在我的意料之外,我连忙看向关卿琳,见她的脸色果然沉了下去,然后扔下手里的牌,站起来就跑上了楼。   “琳琳!”我立刻在后面叫道,可是却只听到她大声甩上门的声音。   可乔晟还是很淡定的样子。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。   季越也是笑了笑说:“乔律师,现在该我问了,你,到底是谁?”   我原以为,这是个毫无意义的问题,乔晟的身份,我们都已经知道了。   但是看到乔晟眼中一闪而逝的遮掩,我才知道是我想得太简单了。   季越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,所以才会这么问的,我也看着乔晟,等着他的回答。   乔晟沉默了好一会儿,才浅浅笑着说:“我好像,已经向季总做过自我介绍了吧,我就是新西里律师事务所的一个小律师。”   “乔律师这是在偷换概念,我问的是,你是谁?”季越一瞬不瞬地看着乔晟,目光咄咄。  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紧张,我在旁边看着,竟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。   乔晟又是一阵沉默,显然他也没料到季越会这么问。他低着头,额前的碎发遮住了视线,脸上的神情让人看不真切。   季越看他不想回答,也没有强人所难,而是笑了笑说:“既然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,乔律师也可以不回答,但是作为惩罚,我希望,你能去向琳琳道歉。”   乔晟抬起头,唇角的笑竟是有些勉强:“我还是太低估了季总的能力。愿赌服输。”   看着乔晟上楼,我还陷在刚才的惊愕里,扭头问季越:“你问他是谁是什么意思啊?”   “没什么。”季越笑着,把念念转了过去,亲了一下她的小脸。   念念就一直在他腿上蹦,嘴里叫着爸爸爸爸。   反正他们父女两个在一起,我永远都是多余的,我也已经习惯了。   季越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,我倒也没多想,乔晟就是小时候的小胖子,季越大概是问他怎么转变这么大吧,不过那是人家的隐私,不想说也是人之常情。   乔晟怎么跟关卿琳道歉的,我不得而知,但是关卿琳再下来的时候,就已经是春风满面了。   这个女孩子,虽然被红姨宠坏了,有点不知轻重,但是她没心没肺的样子,还是让人很心疼。   其实我真的希望,乔晟能真心对她,就算只是她青春里的一段回忆,也至少不要带着欺骗。   除夕当天,又是一场大雪,季越已经不用去公司,我们便都没有起床,一直睡到中午。   红姨做好午饭叫我们的时候,我们下去,推开门,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,季越说他去扫雪,我执意跟着他一起去了。   别墅外面是一大片的空地,旁边原来是薰衣草花海,但是后来我们搬回季家别墅之后,那片花海就慢慢枯萎了。   我们也只是把门前到马路之间,扫出了一条路,两边还是白雪皑皑。   我穿着白色的羽绒服,粉色的毛线帽,围着围巾,戴着手套。刚开始还冷得发抖,可是干了一会儿活,就热得快要出汗了。   扫完雪往回走的时候,我看到季越蹲下身,在路旁边的雪地里拢了一个小雪堆,我有些想笑地问:“你不会是要堆雪人吧?”都多大的人了啊。   季越也没回答,还是继续拍着雪堆,雪人的肚子已经很明显,我就知道我是猜对了。   想一想,我有多少年都没有干过这种事了。最后一次堆雪人,还是雨浩生病住院之前,那时候我母亲还在世,看到我们把院子里的雪弄得到处都是,那雪人堆出来,也是黑乎乎的,她都有些哭笑不得。   可是那时候,我是真的很快乐,不知道人间疾苦,无忧无虑的。   不过现在。我又再次找到了生命里重要的人,找到了快乐,希望我妈和雨浩,九泉之下都能安息。   我也蹲下了身,和季越一起往上面堆雪,他还从他的衣服上扯掉了两个扣子,当作雪人的眼睛。   我摘下了帽子和围巾,戴在了雪人的头上脖子上,又看着季越把扫把插上去,当作雪人的手。   “这么像。它晚上会不会变成人?”我好笑地问道。   “有可能,说不定,会钻到你的被子里,因为它太冷了。”季越扭过头,却是分明在取笑我。   我没理他,转身往回走:“我去拿手机拍照。”   听到后面响起咔嚓声,我不觉转过头,看到季越正用手机对着我拍照:“真美。”   我皱眉,刚才头发都被风吹起来遮住了脸,一定拍糊了。   我正看着他的时候。忽然觉得脖子里一凉,然后就听到了关卿琳得意的笑声:“雨彤姐,你来追我啊!”   我才反应过来,她刚才竟然往我脖子里扔雪,我立刻从地上抓了一把雪追了上去:“你别跑,看我怎么收拾你!”   我们两个就在外面的雪地上你追我赶,扬得到处是雪花,头发上,衣服上,也都变白了。   季越只是在旁边看着。还帮我们拍了很多照片。   红姨抱着念念不敢出来,只是站在门口叫道:“你们两个别闹了,快回来吃饭,一会儿感冒了。”   念念看我们玩得不亦乐乎,也伸着小手朝这边扯,红姨可一点不敢让她出来。   我看到季越走了过去,从红姨手里把念念抱了过来,给她戴好了帽子,然后就抱着她走了出来,把她放到雪地上自己走。   念念还没见过雪,兴奋地叫着,高兴地朝我走过来。   关卿琳坏坏地笑着,抓了把雪就想扔到念念身上,季越连忙挡住,对她说道:“看你后面。”   关卿琳不明所以地回头,我立刻将一大团雪糊到了她的脸上:“让你欺负我们家念念。”   看到季越在笑,我忽然发现,我刚才的语气,跟他简直一模一样。   难怪别人说,近墨者黑啊。   红姨急得不行,但是看着我们玩得开心,她最后也是笑了出来。   我不经意地抬头的时候,看到二楼的窗户那里,乔晟正站在阳台上看着我们。   离得有些距离,我看不清他的表情,但是他站在风里,那个身影,总觉得有些落寞。   在美国的那段时间,他一定也是经历了很多吧,一个孩子。在异国他乡,不知道是怎样的孤独和寂寞。   我们玩累了,回去换衣服,洗手吃饭,我注意到,乔晟一直沉默不语。   不知道是昨天季越问的问题让他想起了什么,还是我们刚才那么欢乐的画面让他受了刺激。   关卿琳还是没心没肺的,像是根本看不出乔晟的异样,还是跟之前一样往他的碗里夹菜,还笑着对他说:“晟哥哥,一会儿你跟我们一起玩雪吧,很好玩的。”   乔晟没说话,但是他的表情明显的漫不经心。   “晟哥哥,去嘛,真的很好玩的。”关卿琳扯着他的袖子,撒娇道。   乔晟像是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了,他忽然就甩开了关卿琳的手:“你是白痴吗,滚!”   ☆、第137章 每个人,都有身不由己的地方   关卿琳脸上的笑,瞬间就僵住了,然后她的眼眶发红,嘴唇也微微颤着:“晟哥哥……”   红姨在旁边看到,心疼得不得了,可是乔晟是我们的客人,她也不好说什么。   “乔律师,对一个女孩子这么无理,很不绅士吧?”季越冷声说道。   乔晟又变得无所谓的样子,仍是低头吃饭:“是她自己非要黏上来的。”   “是啊,是我自己非要黏上来的,是我贱,行了吧!”关卿琳站起来,哭着喊了一句,然后就往楼上跑,红姨在后面跟着她。   “你这样真的太过分了,”我拧眉说道,“琳琳她还小,你怎么能这样说她。”   “她的生活太安逸了,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挫折,根本不知道,外面的世界有多黑暗。”乔晟低着头。声音慢慢暗沉。   我知道他说的也没有错,可是像关卿琳这个年纪,谁能要求她像个历经沧桑的女人一样成熟。   之后,我们都没再讨论这个问题,我上去看关卿琳的时候,她屈膝坐在飘窗上,眼睛哭得有点肿。   我走过去,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,手里拨弄着桌子上放的地球仪:“你喜欢他什么?”   关卿琳咬了咬唇:“什么都喜欢啊,长得帅,工作好,成熟稳重,而且还有爱心。”   我笑了笑:“我以为,你只是看上他长得帅。”   一般的小女孩都是颜控,我懂。   关卿琳摇头说:“不是,我遇到他的时候,是在商场,有个小男孩,脚被卡在滚动电梯里了,消防没来的时候,工作人员全都不敢动,那个小男孩就一直哭。我看到他一直在哄那个孩子。给他鼓励,告诉他怎么才会不那么疼,一直到消防来的时候,那个孩子都没再哭。我就在旁边看着,虽然别人可能觉得他并没做什么,可是我知道,对那个孩子来说,是他给了他最大的鼓励,让他学会了勇敢面对,那时候,我真的觉得,他就是个英雄,我就一直跟着他,然后……”   后面的事,不用她说我也知道了,不过我倒是真的没想到,乔晟还有这么一面。   “你也是个很有勇气的女孩子,我很羡慕你。”如果我初次遇到季越的时候,也有关卿琳这样的勇气,大概,我们也不用走这么多的弯路。   关卿琳的神色又黯然了下去:“可是有什么用,他根本不喜欢我。”   “自己喜欢的,就努力去争取,就算到最后没有结果,至少回忆起来的时候,不会有遗憾。”对感情,我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畏首畏尾,我知道有些东西,一旦错过了,就会后悔终生。   关卿琳看着我,带着些询问的目光:“雨彤姐,你的意思是,让我不要放弃。继续去追他吗?”   “也不一定是他啊,我只是说,要对自己的感情负责,”我语重心长地说道,“但是有一点,永远不要把自己的自尊给别人践踏,可以对他好,但是一定要有原则有底线,明白吗?”  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:“我知道了。”   还没到晚上,红姨就开始准备包饺子了,先是盘好了肉馅,又和好了面,我进去的时候,就只剩下包了。   关卿琳也进来帮忙,看到红姨没理她,她走过去,小声说道:“妈,对不起,是我太任性了,你别生我的气。”   红姨虽然还是没说话,但是我看到她悄悄扭过头,快速地擦了一下眼泪。   她一个人把女儿养大,一定受了很多苦,但是她想要把最好的都给自己的孩子,从来不忍心苛责一句。   所幸,关卿琳只是任性,还不至于大逆不道。   我笑了笑,从冰箱里拿了朝天椒和芥末,递给关卿琳说:“往里面塞点彩头,看谁的运气好会中奖。”   关卿琳立刻很高兴地答应了。   红姨转过头看我手里的东西:“你们两个,怎么这么坏,这谁要吃到了,还不得辣死。”   我笑着吐了一下舌头:“过年开心嘛。”   很快把东西包进了饺子里,我们两个却是暗暗在上面做了点记号,反正不是我们吃到就行了。   忙活了好半天,我们终于把饺子包好了,红姨开了锅开始煮,看着饺子一个个翻过了肚子,应该是熟了,关卿琳跑出去对季越说:“季越哥哥,可以放鞭炮了。”   季越便到外面去放鞭炮,听着噼噼啪啪的声音,我捂着念念的耳朵,但是小人儿竟然还拨开我的手。听到声响也不哭,反而笑得很开心。   虽然漫香林离市区有些远,却离市郊的村子很近,所以能听到此起彼伏的鞭炮声,浓浓的年味也便弥漫开来。   一边看着春节晚会,一边吃着饺子,真的觉得,好像很多年,都没有这么开心地过过年了。   关卿琳跑过去,把一个饺子放到了季越的碗里:“季越哥哥,你吃这个。这可是雨彤姐亲手包的。”   我看到她眼中的笑,就觉得不对劲,向季越碗里一看,就看到了我们做的记号,连忙叫了一声:“季越,别吃!”   可是我叫的时候已经晚了,季越已经咬了一口,但是我们很快发现,那里面就是普通的肉馅。   我和关卿琳对视一眼,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她坐下,默默吃着自己的饺子,却突然皱起了眉:“啊,怎么会这样。”   我看到她把嘴里的东西吐在了旁边的痰盂里,竟全是红红的辣椒。   记号竟然转移了?   看着关卿琳吐着舌头,不停地用手扇着风,红姨连忙把水递了过去,嗔道:“看吧,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。”   我抬头看到季越微微勾起的唇角,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,这家伙,可真是阴险呢。   乔晟虽然也没缺席,但是他明显的不像之前那样锋芒毕露了,始终沉默不语的样子。   季越把念念放在脖子上,带她出去看烟花的时候,关卿琳也跟着出去了。   红姨一个人在收拾,我看到乔晟站在窗前,看着外面五彩斑斓的天空,神情有些黯然。   我走到他的身后,轻声问道:“你有事,可以跟我说的,就算我帮不上你,至少有个人倾诉一下也是好的。”   他却只是笑了笑:“很多事。说了你也不会懂。而且,我在你心里,恐怕已经是个坏人了吧。”   因为季越的事,因为关卿琳的事,我的确对他有点反感,但是这并不影响,他还是我的朋友这个事实。   我浅声说:“乔晟,这个世界上,不是只有好人和坏人之分,有些人做了不好的事情,但是不代表他就是坏人。每个人,都有身不由己的地方。”   他转头看着我,目光深邃:“你能这么想,真好,可是有些人,就算他不想做坏事,可他也是个坏人,注定的命运,逃不开。”  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慨,他的过去,究竟是什么样的。   可他这么说的时候。脸上的神情那么落寞,我不觉有点同情他。   晚上守岁,除了红姨和念念,我们几个很晚都没睡,都坐在客厅里看电视。   只开着廊灯,光线有些暗,我躺在季越的腿上,他轻轻抚着我的背。   乔晟坐在墙边的地毯上,慢慢地喝着红酒。   关卿琳低着头蹭了过去,在乔晟身边坐下,轻声说:“晟哥哥,我们和好吧,我不想跟你闹别扭,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,我喜欢你就够了。”   乔晟没说话,还是喝着红酒,他的目光看向电视那里,湛蓝的眸子,在昏暗的光线里,闪着晦暗不明的光。   我借着电视里很大的声音,小声对季越说:“我觉得乔晟也挺可怜的,他的父母都死了。然后一个人在国外,也不知道他的养父母对他好不好,下午我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看着我们的时候,我觉得他很孤单。”   “可怜之人,必有可恨之处。”季越浅声说了一句,“每个人的路不同,但是好坏都是自己选择的,怨不得别人。”   这话听着无情,但是仔细想想,却又无可反驳。   过了午夜,听着新年的钟声敲响,内心里也是无比的激动,又是新的一年了,好像所有的事情,都该重新开始了。   午夜过后,我的眼睛就有些睁不开了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。   跟以前一样,我睡着之后,季越就把我抱回了房间。   本来大年初一,应该天不亮就起床,然后给别人拜年,可是这里的几个人。好像也没什么可拜的。   而且头天晚上睡得很晚,第二天早上谁都没起得太早。   我醒来的时候,正听到季越在门外跟红姨说新年好,可我还是很困,一点都不想起来。   季越开门进来,见我半睁着眼睛,走过来笑着说:“老婆,新年好。”   他说着的时候,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我的唇。   我感觉到他的唇上有点凉意,不觉问道:“你出去了?”   “你听不到外面的鞭炮声吗?”他的手指理着我的头发,眼神宠溺。“困的话,就再睡一会儿,反正也没什么事。”   大过年的,确实是无事可做,北方人过年,除了吃还是吃,商场超市基本都不开门,连逛街的地方都没有。   我下楼的时候,听到乔晟在接电话,说的全是英语,但是他叫的一句妈咪我听懂了,那应该是他的养母吧,应该是在跟他说新年快乐。   听到我的脚步声,乔晟很快挂了电话,然后看着我说道:“新年快乐。”   “新年快乐。”我笑笑,“是你养母吗?”   他的脸色变了一下,然后点了点头:“嗯。”   不管是不是亲生的,至少有个人能惦记着自己,就很好。   在家好吃懒做了几天,季越的公司正月初六开始上班,他之前说过,让我过完年再回去,我把他的原话搬出来,他无可奈何,只好答应了。   乔晟也回去了,虽然他不再是季氏的法律顾问,但是他还有律师事务所的工作,总是要上班的。   不过一直到这会儿,都没有季良的任何消息,让我心里一直很不安。   季越开完例会回到办公室的时候,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问道:“季越,你真的不知道季良在哪里吗?”   季越扭头看着我:“我为什么要知道他在哪里?”   “是你说——”是他说事情已经解决了,说季良没事,难道那不是因为是他安排的吗?   季越脸色沉了一下:“你就当他死了吧,季良这个人,永远都不存在了。”   虽然我一直都知道,他跟季良不和,但是他这么说,还是让我吃了一惊:“季越,你怎么这样说?”   我还记得那时候,他跟我说,他不会真的对季良怎么样,因为他是季业唯一的儿子。可是他刚才竟然说,让我就当季良已经死了!   永远不存在了,又是什么意思,难道说,季良真的出事了?   不会真的像乔晟说的那样,是季越为了扫清障碍,设下了圈套,让季良上钩,然后杀了他吧?   其实我一点也不愿意这样去想,可是他刚才的话,却让我不由得就去那么想了。   我看到他坐在办公桌前。打开了桌上的文件,我立刻走过去,伸手合上:“季越,你先说清楚,季良到底怎么了?”   他抬眼看着我:“没什么可说的,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。”   看到他脸上的神色肃然,而且他说完,就不再看我,我心里也是有些生气了,便不再理他,开门出去了。   我靠在外面走廊的墙上。想到他刚才的态度,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。   他说什么我都信,可是他明知道我只是询问一下季良的下落,并没有其他的意思,可他居然那么说。   我拿出手机,找到乔晟的号码打了过去,他大概正和助手讨论着案子,接通的时候,还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。   我听到他应了我一句,才轻声问道:“你什么时候有时间,我想跟你见个面。”   他似乎沉默了一下。然后说道:“中午一起吃个饭吧。”   我说道:“好。”   中午下班,我看到季越还在忙,就对他说道:“我出去吃饭了,你想吃什么,我回来带给你。”   他头也没抬:“不用了,我下去吃就行了。”   我便没再说什么,而且我也不想让他知道,我是跟乔晟在一起,我知道他不喜欢乔晟。   到了乔晟说的地方,我一走进去,就看到乔晟已经到了。他坐在靠窗的位子,向我招了招手。   天气还很冷,餐厅里的温度却很宜人,乔晟的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高领线衣,衬着他的肤色越发白皙,湛蓝的眸子也越发幽蓝。   “你想吃什么?”他把菜单给我看,那上面的东西都很陌生。   “我没来过这里,你帮我点吧。”我又把菜单推给了他。   他笑笑,随手点了几个菜,对服务员说:“麻烦这道菜里,多放些生姜。”   我看着他脸上的浅笑。心里却突然的一沉,却还是装作平常的样子问道:“你喜欢生姜啊,我都不知道。”   他也是笑了一下:“嗯,在国外养成的习惯。”   我哦了一声,手指暗暗拢起。   他浅笑着问道:“你找我,是有事想跟我说吗?”   我惊了一下,连忙摇头:“没有,就是几天没见你了,想跟你随便聊聊。”   他偏头看着我:“你怎么了,很紧张吗,怎么好像很害怕的样子?”   我又摇了下头:“我就是……有点不舒服,不好意思,我去一下洗手间。”   我慌忙地站了起来,朝门口的方向走过去。   乔晟在后面说道:“你走反了,洗手间在这边。”   我猛地停住,双手抓着包包的带子,正好服务员过来上菜,挡住了我的路,我只好转回了身,向乔晟说的方向走过去:“谢谢。”   我快步走进了洗手间,从里面把门反锁,然后拿出手机给季越打电话,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,竟然打不出去,一点信号都没有。   我心里怦怦乱跳,感觉心脏快要跳出来,我努力地让自己镇静下来,我想乔晟现在应该还没有发觉,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。   我只要保持着原来的样子,然后吃完饭,再从这里走出去就好了。   我洗了个脸,深呼吸了好几次,才打开门走出去。   乔晟坐在那里没有动。还在等着我回去,我慢慢地坐下,轻声说:“你吃啊,不用等我。”   “你怎么样了,如果还是不舒服,我可以送你去医院。”乔晟脸上,露出关心的神情。   我急忙摇头:“不用了,已经好多了,我们快吃吧,我一会儿还要回去。”   乔晟见我低头吃饭,也慢慢拿起了筷子,却还是问了一句:“你真的没事要跟我说吗?”   我刚放到嘴里的菜,因为紧张,差点呛到,我冲他笑了一下:“真的没事。”   他便没再说什么,也低头吃饭。   可是这时候,我的手机忽然响了,我拿出来看了一下号码,是季越,心里不觉一慌。   我不知道这时候接电话,该跟季越说什么,索性就直接挂断了。   “怎么了,你们闹别扭了吗?”乔晟笑着问道。   ☆、第138章 那我现在,可以跟我老婆说遗言吗?   “没有。”乔晟的目光就那么看着我,我心里更紧张了。   手机又响了起来,我看到还是季越的名字,我偷偷看了一眼乔晟,见他低头吃饭,并没有注意我,我想了想,还是接了电话:“季越,怎么了?”   “你在哪儿,刚才怎么不接我电话?”季越的语气里明显的有些不悦。   “我……我跟乔晟在外面吃饭。”我小心地说道,怕季越会生气。   可他还是生气了:“乔晟?雨彤,我不是跟你说过吗,让你离他远点,你在哪儿,我去接你。”   “我在……季越,我怎么听不到你的声音了?”我想跟他说地址的时候,季越那边却突然有了杂音,我看着通话还在继续,但是就是听不到他说话了。   心里面有种隐隐的不安,我立刻对乔晟说道:“对不起啊,季越找我,我先回去了。”   我站起来就往外走,乔晟也没拦我,但是我刚走了几步,就觉得头有点晕,身体晃了几下,差点倒在地上。   乔晟立刻走过来扶住了我:“雨彤,你怎么了,没事吧?”  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,看着他的脸,也有些看不真切。   我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,就是他在我吃的东西里面下了药。   因为他,根本不是小时候那个小胖子。   而且我也知道,那个小胖子现在,肯定也是在他手里,不然他不可能知道这么多我们小时候的事。   但是唯一的,小胖是不吃生姜这件事,肯定是小胖故意骗了他的。   我对这件事印象太深刻,那次小胖偷了街口大妈的包子,结果里面放了生姜,小胖对生姜过敏,还差点出事。把我和雨浩都吓坏了。   乔晟处心积虑地接近我的身边,可是大概是一直没办法进入我的生活,所以才会用了这个办法。   这才解释得通,为什么是在我们认识之后一段时间,他才告诉我他是我小时候认识的人。   我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,感觉到乔晟把我抱了起来,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   迷迷糊糊的,我听到有个声音在叫我:“雨彤姐,雨彤姐,你醒醒啊!”   怎么会是……关卿琳?   我艰难地睁开眼睛,看到关卿琳被绑在旁边的椅子上,她正在一边叫着我,一边想要挣开手上的绳子。   我还倒在地上,手脚也都被绑着。我声音微弱地问道:“这是什么地方,你怎么也在这儿?”   我知道是乔晟绑架了我,但是怎么连关卿琳也被绑来了?   “因为我在跟踪他啊,我以为只要知道他喜欢什么,就能投其所好,我没想到竟然看到他抱着你上车,而且我跑上去想质问他的时候,看到你根本就没知觉,我还没问他怎么回事,他就把我打晕了,醒来的时候,我就在这儿了。”关卿琳的脸上,明显地有些失落,她肯定没想到,在她心里是个英雄的人,竟然会做这种事。   我向旁边扫视了一眼,见角落的地方有个向上的楼梯,但是上面却看不到出口,就想到这应该是个地下室。   “雨彤姐,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,我一直觉得,他那么好,那么有爱心,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?”关卿琳颓然地低着头,一脸的不敢相信。  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,可是从他冒充小胖我就知道,正如季越所说的,他的目的太不单纯。   而且他出现之后。发生了那么多的事,我忽然想到,最近这些事,该不会都跟他有关吧?   那么他的目的,很可能就是季越。   季越现在一定在到处找我,可惜我都没来得及跟他说那家餐厅的地址,不过就算说了,恐怕也没多大用,这个地方离那家餐厅,肯定距离不会太近。   现在最重要的是,怎么从这里逃出去,或者,怎么跟季越取得联系。   关卿琳是坐在椅子上,手脚都被绑着。即使他能站起来,椅子会阻碍她的动作,根本也是无法动弹。   我努力地向前匍匐着,但是也蹭不到她面前,只能在地上翻滚。   好不容易停在她身边,我支撑着坐了起来,想要用牙咬开她手上的绳子,可是刚拉扯两下,关卿琳就叫着疼。   啪的一声响,我转过头,看到乔晟打开了上面的出口,正从台阶上走下来:“不用费劲了,那是水手结,越拉越紧。”   “晟哥哥,你为什么要抓我们啊?”关卿琳看到乔晟,还是不想相信这是真的。   乔晟笑了笑,挽了一下袖口,走到离我们不远的地方,双手插兜站定:“我没想抓你,是你自己硬要凑上来的,我放你回去,不就泄露我的行踪了吗。”   “你究竟是谁,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我现在才终于明白,为什么季越那时候会那样问他了,那个时候,季越就知道,他根本不是小胖。   乔晟那双湛蓝的眸子,此刻闪着寒光,就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:“我原本,也不想把你怎么样,但是我没想到,你这么快就发现了我不是小时候那个人,所以只能改变计划了。不过,有你们两个在这里,还有什么,是我得不到的。”   我原本只以为,他是要用我们来威胁季越答应他什么条件,可是我真的想的太简单了。   我看到他拨了一个号码出去,然后走到了关卿琳的面前,突然就狠狠揪着关卿琳的头发,关卿琳立刻疼得叫了起来。   因为我就在旁边,所以我听到电话那边的人大声求饶:“你是谁,你快放过我女儿,你要多少钱我都给!”   是红姨,她以为有人绑架关卿琳,是为了要钱。   乔晟松开了关卿琳,然后不急不缓地说了一句:“用季越的女儿来交换,我就放了她,不然,就等着给她收尸吧。”   我心里猛地一震,睁大眼睛看着乔晟,声音都有些变了调:“乔晟,你个混蛋,你不能这么做!”   他把手机放回了口袋,仍是笑得浅淡:“你不是相信,什么人性吗。那就让你看看,人性究竟有多丑陋。”   我摇着头,声音凄厉:“我什么都不想看,你不要碰我的女儿,不然我死都不会放过你的!”   “不着急,你早晚会死,你和你的女儿,都会死在季越的面前,我要让他知道,什么叫生不如死。”他即使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,仍是能笑得那么轻松。   我歇斯底里地叫着他,他却已经又从出口上去了,地下室里,又恢复了一片死寂。   我感觉到了一种从心底里透出来的无助和绝望。跌倒在地上,半天都没缓过神来。   他竟然,要对我的念念下手!   我真的很想找个办法通知季越,让他不要管我,只要照顾好念念就行了。   可是现在的情况,在这样一个地方,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逃。   我现在只希望,红姨会把这件事告诉季越,季越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。   但是关卿琳在这里,红姨又那么宠她的女儿,她会拿关卿琳的生命冒险吗?   我想,肯定不会的。   这大概,就是乔晟说的,让我看到的所谓的人性。   人都是自私的,就像我不希望红姨用念念来交换关卿琳,红姨肯定也想让她女儿没事,不在乎用谁来交换。   而且,乔晟又是个那么谨慎的人,这个地方,一定不会轻易被发现,季越能在红姨把念念带过来之前找到这里的机会太小了。   到底要怎么办,到底要怎么办?   我真的很想求乔晟,我死一万次都无所谓,只要他放过我的孩子。   但越是这样,他恐怕越不肯放过念念,他太清楚,念念就是我和季越的心头肉,我们两个人不惜一切都会保护她。   “雨彤姐,他真的会杀了我们吗,我不想死。”关卿琳害怕地看着我,刚才乔晟揪她头发的时候,肯定用了很大的力气,她一定是感觉到了乔晟身上的杀气。   我也明白,关卿琳无辜地被扯了进来,是我欠了她的。   我轻声说道:“别害怕,季越一定会来救我们的。”   现在,我也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到季越身上了,他那么聪明,我就这么失踪,他应该很快就能想到,我是被绑架了,他应该会想到要保护好念念的。   过了很久。上面也没有什么动静,我心里知道,应该是红姨还在犹豫,她也是疼念念的,不会轻易把念念交出来,我想着,只要再拖延一段时间,季越应该就会找到我们了。   上面的出口处又是一阵响动,我心里猛地一颤,看过去时,见乔晟又走了下来。   这次,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把小刀。   他笑着,向我们走了过来,确切地说。是向关卿琳走了过来:“看来,我不真的动手,你妈是不肯合作了。”   他说着的时候,已经走到一边,摆好了摄影机,然后又走到关卿琳身边,一手揪着她的头发,一手拿着小刀在她脸上比划着:“真是可惜了这张脸,你要怪,就怪季越吧,如果你不是跟他扯上点关系,现在也不用在这里,等一下,记得哭得大声点。好让你妈心疼。”   “不要,不要……”关卿琳拼命地摇着头,哭得满脸是泪,“晟哥哥,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,你不会真的这么对我的,对吗?”   乔晟冷声笑着:“我也希望是,可惜,我没有别的选择。”   看到他要对关卿琳动手,我立刻喊道:“乔晟,你别碰她,你的目标是季越和我是吗,她是无辜的!”   “这世界上,没有无辜的人,命运选中了谁,谁就应该承担。”乔晟的浅笑里,有着一丝无奈和苦涩。   我强压着心里的紧张,试图再拖延一些时间:“能告诉我,你到底是谁吗,你跟季越,有什么深仇大恨?”   “我就是乔晟,我跟他,也没有深仇大恨,在回国之前,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谁。”乔晟倒真的没再动,而且还慢慢退开,像是讲故事一样跟我说着,“但是。我欠了别人的命,也欠了别人的情,不得不还。”   “所以,你是替别人在做事,季良的失踪也跟你有关系吗?”我感觉到,乔晟似乎是压抑得太久,他需要有人听他倾诉。   “没错,刺伤你的那个人,是我安排的,并不是冲着季良,原本的目标就是你,我知道你受伤的话,他们两个人都会按捺不住,不管是谁动手。我都有了他们杀人的证据。”乔晟抬眼看了看我,“不过,我不知道季良去了哪里,说不定,真的是被季越杀了,这个可是个可以嫁祸给别人的好时机。”   我摇了摇头:“你不懂季越,他虽然跟季良不和,可是他们都不会真的伤害对方,我想,季良现在一定在其他城市的某个地方,换了个身份,好好地活着。”   所以季越才会说,季良这个人,永远不存在了。   我告诉乔晟。是想故意刺激他,我才能拖得更久一点。   看到乔晟的脸色果然变了变,我又说道:“你让我看的那些照片,都是假的吧,其实你就是想让我误会季越,让我恨他,然后离开他,然后看着季越痛不欲生,你的目的就达到了。”   乔晟的眼神微闪,没承认,也没否认。   我看着他,浅声问道:“乔晟,你根本不想这么做对不对,其实你并不想伤害任何人。”   不然。他住在漫香林别墅的时候,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把我们全杀了,以他的能力,做到这一点并不难,可是他却始终没有动手。   他做了那么多的事,却也只是在挑拨我和季越的关系,并没有真的伤害到谁。   就算到了现在,他威胁红姨的方式,也不过就是打了那么一个电话,他手上拿着刀,也没有真的对关卿琳下手。   乔晟低下头,他拿着刀的手用力攥了一下:“别妄图揣测我的心思,没用,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,不过季越,就算他来了,也是和你们一起,玉石俱焚。”   我不觉吞咽了一下,我看着乔晟的神情,他肯定是在这里设了什么陷阱,就等着季越来。   “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,是谁在指使你?”我皱了下眉,“乔晟,你这么优秀,千万不要误入歧途啊。”   他笑了一下:“是啊,我这么优秀,我跟你说过吧,我有很多的证书,其实还不止那些,枪械,格杀,狙击,这都是我的训练内容,杀人,只是我眨下眼睛的事。”   我心里沉了一下,因为这些东西,怎么听着都像是军队的训练内容。   他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,索性直接说道:“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,那我就告诉你,让你一会儿死个明白。你应该知道,季业和陆昂怎么会反目成仇吧,不只是因为那个女人。最重要的是因为有人设计炸伤了陆昂,而那个人,就是被陆昂抢走了勋章的人。”   “那个叫Caden的美国人?”我记得,那时候季越是这么说过。   他点头,轻笑一声:“看样子,你知道得的确不少,可你们都不知道,因为失去了勋章,Caden得了抑郁症,他每天吃很多的药,还因此要被迫退役,甚至,在最后一次任务中,他因为精神恍惚丢了性命。   他的妻子,也就是收养我的人,在知道他的死因后,就决定为他报仇。可她只是一个妇人,她不知道她能做什么,她不远万里跑到中国,在孤儿院里收养了我,给我最好的教育,还把我送去了军队,接受最严格的训练。   但是她一直没告诉我这件事,直到两年前,她被查出患了肝癌,她知道她没时间等了,所以才决定把复仇的事交给我。我回国一年,什么都没做。只是当我的律师,然后收集资料,季家我没担心过,可是陆昂,真的让我费了很多心思,不过还好,他终于还是死在了我的手上,我的养母很高兴。”   我除了震惊,已经找不到别的词形容我现在的心情了,而且我也理解了,为什么他非要季越生不如死,因为其实,他的养母恨陆昂更深一些,而季越是陆昂的儿子。   “这件事,其实真的跟你没有关系。”我看着乔晟,我明白他心里的纠结,他只是想要报答他的养母的养育之恩。  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,好像终于放松了下来:“已经没有太大关系了,我的手上,已经沾了太多人的血,就算现在收手,也没机会回头了。”   我忽然听到上面有声音,心里不觉有些紧张,我猜想是季越来了,可是正如乔晟所说,就算他来,也不过是玉石俱焚。   “他终于来了,好戏就要开始了。”乔晟笑了笑,然后看着出口那里。   他下来的时候,没有关上上面的隔板,所以没有太大的动静,季越就那么直接走了下来。   我看着他一步步下来,却是忽然害怕了:“季越,你快离开这儿,这是个圈套!”   但是季越像没听见似的,也没看我,而是看着乔晟说道:“你不出去看看吗,外面已经被特警包围了。”   乔晟也没多惊慌,反而脸上还有些浅笑:“有这么多人陪葬,我还是挺荣幸的。”   我不觉蹙眉看着他,他是从一开始,就决定跟我们同归于尽了吗?   “这个地下室里,放了足够的烈性炸药,不要说外面那些警察,这里附近500米之内,都会被炸成一片废墟。”乔晟仍是淡然地笑着,对死亡,好像没有一点恐惧。   “乔律师,其实我很欣赏你的为人,你在国外,接受的都是最好的教育,你现在做的事,一定违背了你的初衷,所以你心里很矛盾,中国有句古话,放下屠刀立地成佛。你现在回头还不晚。”季越一边说着,一边已经走了过来,离我已经很近。   可他快走到乔晟面前的时候,乔晟忽然从背后拿出了一把枪对着季越:“季总,站在那儿别动,我说了,这地下室里,全是炸药,万一我的枪走火的话,那你们连说遗言的机会都没了。”   季越站定,跟乔晟面对面,他浅笑一下:“那我现在,可以跟我老婆说遗言吗?”   乔晟看着他,似乎是有些搞不懂他在想什么,但是枪在他手里,他也没什么好顾及的。   看到他点头,季越走到了我的身边,轻轻地抱住了我:“对不起,老婆,是我连累你了。”   如果,我们真的是走到了最后,能跟他死在一起,我也很知足了,我摇了下头,眼泪忽然流了出来:“不是你的错,季越,谢谢你还在我身边。”   他吻了一下我的额头,抱着我的手,忽然往我手心里塞了什么,我看着他,很想说什么,可是硬是说不出口。   季越给我一个肯定的眼神,好像在说,不会有事的,有他在。   我的嘴唇喃了喃,却只是把那个东西紧紧攥着,好像是个刀片,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。   他放开了我,回头看着乔晟说:“放了关卿琳,她跟这件事没关系。”   乔晟却摇头说:“我已经放过你女儿和她妈,不要再跟我谈条件,遗言说完了吗?”   季越微微蹙眉。他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已经吓傻的关卿琳:“我有个最后的请求,我可以——”   见他停下,乔晟紧紧盯着他的眼睛,那把枪始终对着他的眉心:“有话快说。”   季越忽然看着他的身后,试图转移乔晟的注意力,但是乔晟却笑着说:“这些小儿科的伎俩,对我没用,我知道你在想什么,不过我可以告诉你,除了这把枪,我还准备了引爆装置。”   看他笑得那么得意,季越垂在一侧的手,渐渐攥紧。   他本来肯定是想,转移乔晟的注意力,然后趁机把他制住,可是乔晟早就料到了,他竟然还准备了其他的后路。   他的目的很简单,就是想要我们全都死在这里。   我唯一庆幸的就是,还好红姨没有把念念带过来。   然而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,我忽然看到,红姨也从上面走了下来,她的怀里,还抱着念念,我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。   ☆、第139章 我爱你,愿用尽此生(大结局)   季越看到我惊恐的神情,他也回头看了过去,语气里带着责备:“红姨,谁让你来的!”   “我……”红姨紧紧抱着念念,脸色都已经发白。   “妈,妈,救我啊,我不想死!”关卿琳突然哭叫了起来,用力地挣着身上的绳子。   红姨看到她害怕得乱动,心里肯定也是又紧张又心疼,更担心乔晟不耐烦会把枪口朝向关卿琳。   见红姨抱着念念往关卿琳那边走,季越立刻拉住了她:“不能过去。”   关卿琳也许是太害怕了,现在一见到红姨,简直像疯了似的,手脚都在不停地挣扎着,椅子晃来晃去,发出很大的声响。   她这样,乔晟真的很可能先对她开枪,我皱眉,用力踢了一下她的椅子,椅子便倒了下来,紧接着,只听嗖的一声,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头顶飞过,我抬头看过去时,见有颗子弹射在对面的墙上。   关卿琳立刻就傻住了。就只是睁大着眼睛,脸色苍白。   我自然以为是乔晟开枪了,但是我看到,他也愣在了原地,他的手指,并没有扣动扳机。   在他发愣的时候,季越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,扭了一下他的手臂,就将他的枪夺了过去,然后抵在了他的眉心:“引爆装置在哪里?”   季越的速度很快,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,乔晟眼中闪过一丝错愕,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:“我不会说的,你们还有十分钟,但是,恐怕已经走不掉了。”   我在看到季越把枪夺了过去的时候,就已经用他给我的刀片把手脚上的绳子割断了,然后只给关卿琳割开手上的绳子,我便迫不及待地跑到了红姨的面前,从她怀里把念念抱了过来。   红姨满脸愧疚地看着我:“对不起,雨彤,不是我要把念念抱来的,是有人——”   她的话刚说了一半,身体忽然一颤,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,然后向我倒了过来。   “红姨!”我一手抱着念念,一手扶了红姨一下,可她还是倒在了地上。   我看到,她的后背上有被子弹贯穿的痕迹,血也很快染透了她的外套。   “妈,妈!”关卿琳哭着爬了过来,扑到红姨身上,哭得撕心裂肺。   季越很快扫视了一眼上方,看到顶上的角落里,像是有个气窗,子弹应该就是从那里射进来的。   现在很明显,除了乔晟之外,还有其他人想要我们的命!   季越没有再理乔晟,就想走过来拉住我,但是乔晟却抓住了他的肩膀:“谁也别想走。”   照乔晟所说,我们真的没有时间了,而且现在,还有一把狙击枪正对着我们。   可是乔晟就是一直纠缠季越,让他无法脱身。   季越一边跟乔晟扭打在一起,一边对我说道:“没有时间了,你先上去!”   乔晟是受过特殊训练的,刚才被夺枪,只是因为愣神,这会儿认真起来,季越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。   因为跟我说话,季越一分神,就被乔晟一脚踢在了胸口,他踉跄了一下,差点倒在地上。   “季越!”我惊叫了一声,就要向他跑过去。   季越也没看我,只是向我伸手做出阻挡的动作,拿枪对着乔晟说:“她只是把你当作棋子,现在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,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?”   我不知道季越说的是谁,但是很明显的,他并不想对乔晟开枪。   乔晟站定,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,插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,我看到,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一样的东西:“开枪吧,最好一枪正中额头,不然,就算打中其他任何致命的部位,都会让我因为肌肉收缩,按下这个引爆器。”   我相信季越有这个能力,但是他却不能这么做。   我也顾不上季越的劝阻,已经跑了过去,站在乔晟面前说:“就算我们都死也没关系,可是乔晟,你真的觉得,这样做有意义吗?你的命到底算什么!”   从小生活在福利院,然后被带去美国,却是一直活在别人的期望和仇恨里,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生活,到现在,却还要为此赔上性命,真的值得吗?   “不算什么,”乔晟脸上在笑,却笑不及眼底,“我从来没觉得,自己还活着,所以就算死了,也无所谓,没有人会在乎。”   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的话,正如我根本不了解他是怎样的心如止水。   可是忽然的,关卿琳突然冲了过来,拉着乔晟的手说:“晟哥哥,我在乎,我在乎,你别死好吗,我们都好好活下去,我已经失去我妈了,我不想再失去你!”   乔晟的手指,轻微地颤了一下,但他很快就推开了关卿琳:“你懂什么叫失去,你根本什么都不懂!”   季越看到乔晟有些激动,连忙趁机去抓他的手腕,乔晟也是真的分神了,他没注意,那个引爆器脱手就掉了下去。   我看到他们的脸色都变了,我多少也明白,如果掉在地上,按到了那个键,很有可能会直接引爆。   季越和乔晟同时回过了神,他们两个人都连忙弯下身去接那个引爆器,乔晟接了一下没接住,但是因为他的动作,那个引爆器弹了出来,季越便双手接住了,两个人都松了口气。   更重要的是,看到乔晟刚才下意识的动作,我们心里都明白。他应该是已经改变主意了。   我刚想跟他说什么,就听到上面一阵密集的枪声,还有房间里的东西都被打碎的声音,甚至连地下室的房顶都开始震动起来。   季越拉着我趴在了地上,他用身体挡着我和念念。   乔晟看到关卿琳还在发愣,迟疑了一下,还是用力扯过了她:“趴下!”   上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,整个房顶都好像快要塌下来一样。   季越抬起头问乔晟:“还有没有其他的出口?”   乔晟看着我们:“上面肯定不行了,除了那个气窗。”   我们都向那个气窗看了过去,但是我们都知道,那外面有狙击手。   季越沉吟了一下,他把枪还给了乔晟:“我去吸引他的注意,你来开枪。”   “季越!”我听到季越的话。连忙摇着头,“不要,这太危险了!”   他笑着吻了一下我的额头:“放心吧,你应该相信他的枪法。”   可是这根本不是我相不相信乔晟的枪法的问题,只要他一出现在那个狙击手的狙击范围之内,可能根本等不及乔晟开枪,他就已经被打死了。   可他还是松开了我的手,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。   虽然我心里很明白,也许现在除了这个办法,真的没有别的路了,他不希望我和念念有事,所以他甘愿自己去冒险。   可是,我又怎么忍心看着他,就这么拿自己的命去赌呢。   但我还想阻止的时候,乔晟也对我说道:“别担心,我不会让他死的。”   乔晟会这么跟我说,我有些意外,可我同时也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别的东西。   那种对死亡的藐视。   他该不会,还是在抱着必死的心吧?   我看到乔晟绕过中间的位置,在季越身后的墙上靠了一面镜子,然后他躲到了一边,才对季越做了个手势,让他走到他们商量好的位置。   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,连眨眼都来不及,我只听到乔晟说了一句:“蹲下!”   然后我就听到了两声枪响,等我们再看时,却见乔晟已经倒在了地上,他的胸口处,正汩汩地往外流着血。   季越已经蹲下身,对爬过去的关卿琳说道:“把你的围巾给我。”   关卿琳脸上都是泪,但是她却没有哭出声,连忙摘下围巾递给了季越。   季越用围巾按在乔晟的伤口上,浅声说:“放轻松,不要用力呼吸,你会没事的。”   乔晟竟然还能笑得出来:“我死之前,竟然还做了一件好事,也算是赎罪吧。”   “我们都不会死。”季越说着,已经松开了手站起来,从旁边搬了梯子靠在墙上。他先爬了上去,把气窗上的百叶窗拆掉,看到外面没什么危险,才回头看着我,“上来。”   我走到梯子边,季越从我手里接过了念念,然后把我拉了上去,我从窗口爬了出去,又从他手里把念念抱过去。   这里应该是乔晟的别墅外墙,从这里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公路。   季越把车钥匙给我说:“车停在外面的小树林里,你先上车,我们马上过去。”   我看着他又下去接关卿琳和乔晟,就站在外面没动。   关卿琳先上来。乔晟是被季越背上来的,关卿琳在上面接着。   下面的震动还是很剧烈,看样子随时都会塌,关卿琳看到季越快上来时,哭着对他说道:“季越哥哥,求你了,把我妈也带走吧,不然她会被埋在下面的。”   季越回头看了看红姨的遗体,他也没过多迟疑,便又跳了下去。   可是就在他背起红姨的遗体的时候,上面的震动突然停止了,但是却从那个出口涌进了一大堆人,他们手里都拿着重型武器。身上穿的也都是佣兵制服,而且他们说的都是英文。   看到他们都拿着枪对着季越,我心里猛地一震,刚想喊,嘴巴却被人捂住了。   乔晟在我耳边轻声说道:“别出声,你下去也没用,不但救不了他,还会把你们的女儿也搭进去。”   我紧紧抱着念念,眼睛却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季越,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帮他,我觉得我自己很没用。   我也明白,现在下去一点用都没有,可能还会害死念念。   可是……季越……   我的心口疼得厉害。我紧紧咬着唇,没有再做任何挣扎,带着乔晟他们,往季越的车边走。   上车的时候,关卿琳拉着我哭着说:“对不起,雨彤姐,我不知道会弄成这样,我不该让季越哥哥下去的。”   我没办法怪她,红姨是她的母亲,而且红姨的死,也是被我们连累的,她们母女,如果不是认识我们,也根本不会遇到这种事。   我打开车门,把关卿琳塞了上去,然后把念念放到了她的怀里,对前面的乔晟说道:“对不起,麻烦你,无论如何把我的女儿带出去,拜托了。”   “姜雨彤!”乔晟明白过来我要做什么,立刻喊了一声。   我用力地把车门关上,然后头也不回地就朝他的别墅跑了回去。   我不能丢下季越,不管是生是死,我都必须要跟他在一起。   我是从正门进去的,上面已经子弹扫射得全是弹孔,一片狼藉。   我几乎都不用找那个出口在哪里,因为我一进去,就看到了客厅里的轮椅上,坐着一个外国妇人,在她的身边,站着好几个拿着枪的佣兵。   我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,她应该就是乔晟的养母,也就是那个Caden的妻子。   她的头发全是白色,眼睛也是西方人的棕黄,她的脸上一片和蔼,如果不是知道她的身份,我根本不会想到,我们刚才经历的一切,会跟她有关。   我向她走了过去。声音微微发颤:“季越呢?”   我其实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得懂,可我已经不会别的沟通方式。   她看着我,脸上并没什么表情,然后扭头对旁边的人说了什么,那个人点头,然后向里面走去。   没有多久,我就看到从里面走出了两个佣兵,他们手上正拖着似乎已经没有知觉的季越。   他们走过来的地板上,拖出长长的一道血迹。   我忽然咬住了唇,然后跑了过去,看到他们把季越扔在了地上,我扑过去就抱住了他:“季越,季越……”   季越的胸口还在起伏着,他轻咳了两声,嘴角都咳出了血泡:“不是让你走吗……”   听着他微弱的声音,我心里已经疼得快不能呼吸了:“我不走,我要跟你在一起,季越,就算是死,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。”   “傻瓜……”他又咳了起来,我连忙轻抚着他的胸口。   看着他满身的伤,我都不知道,那些人刚才是怎么折磨他的。   “你输了,但是我赢得并不快乐。”那个外国妇人竟是用流利的中文说道,“你的妻子对你不离不弃,这让我很不开心。”   我听着她的意思,好像是说,刚才她跟季越打赌,赌我会不会回来。   季越一定是说我不会回来,因为他不希望我回来。   可是这个妇人,她并不愿意看到我这么重情重义,她肯定觉得,我会逃得远远的。   不过,很明显,即使我跑了,她也会把我抓回来。   我看着她,冷笑了一声说:“我替你感到悲哀,你到现在,已经记不得你丈夫的样子了吧。你只能通过这种方式,证明自己还是爱他的,可是你,却因此害死了那么多的人,你注定得不到快乐。”   那妇人看着我,转动轮椅朝我过来,忽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:“你,没资格跟我这么说,我会让你看着,你的丈夫是怎么被折磨死的,那样,你的嘴巴就说不出这样的话了。”   我立刻挣开了她的手,挡在季越前面说:“你有什么狠毒的方法,都冲我来吧,不要再动他。”   那妇人也是笑了笑:“很好,我很欣赏你,我不会让你失望的。”   她向后退开一点,然后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,那人从军靴里抽出了一把匕首,走到我面前,突然就用手掰开了我的嘴巴,拿着匕首就要扎进来。   “住手!”季越支撑着站了起来,他拽着我的胳膊,把我拉到了身后,气息还有些不匀,“你不是,就想让我死吗,方式你选,我照做就是。”   “季越!”我在他身后,看着他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染透了,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。   “你们中国古代,好像有一种刑罚,叫五马分尸,我很想见识一下。”妇人的眼睛里,透着跃跃欲试的光彩。   见她已经冲旁边的人招手,我害怕极了,这女人,根本就是个变态!   我想挡在季越前面,可是他紧紧攥着我的手。不让我乱动。   过来了五个人,他们手里都拿着一个绳套,很明显是要绑在季越的头和四肢上。   还有人已经跑了出去,很快,我就听到外面有车子的发动声,我心里不觉一震,他们是想,把绳子的一头绑在汽车上,然后就那么生生把季越的身体撕开!   “不要,不要!”我大声地叫了起来,我掰开季越的手,张开手臂挡在他面前,想要把那些人都推开。   可是我刚动了一下手。立刻就被人一巴掌打倒在地,我的眼前立刻一片黑,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。   “雨彤!”季越立刻蹲下身,把我扶了起来,心疼地看着我,可是他的目光转向打我的那个人时,眼里的寒意几乎要把空气冻结。   他把我扶了起来,然后看着那个妇人:“不如,让我们一起死吧,这样,你也不用再费一次力气了。”   如果季越说的是真的,我倒是毫无怨言,可我知道。他一定是有着什么打算,他大概又在想着怎么让我逃出去。   季越说完,已经拉着我往外走,那些人倒也没有拦,他们人那么多,而且手里全是重型武器,根本有恃无恐。   季越拉着我走出去,我能感觉到,他的手心里全是汗。   就在我们两个刚出了别墅的门口,后面几个人跟在我们身后,还没走下台阶的时候,就听得砰地一声巨响,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,季越已经按着我的身体趴在了地上,我的整个身体,几乎都被他裹住了。   我差点都忘了,之前那个引爆器还在他的手里,他刚才一定是按了引爆器。   连着一阵爆炸之后,我的耳朵被震得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,等那种震动停下来,我勉强抬起头,却感觉压在我身上的季越,已经没了一点反应。   我强压着那种恐惧,慢慢地推开了他,看到他已经昏死了过去,但是他还有呼吸。   可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。就看到旁边,那几个佣兵正拿枪对着我。   我暗暗吞咽了一下,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瞬间熄灭了。   所以,我们非死不可吗?   我轻轻地抱住季越,将他揽进我的怀里,浅笑着说:“季越,这下,我们真的要死在一起了。”   我吻着他的唇,眼泪落在他的脸上,晶莹得,像要开出花来。   已经是春天了,这个季节真好,等我们死后。我们的墓前,一定会开满鲜花的。   我慢慢闭上了眼睛,等着最后的时刻来临。   可是,身后传来一个声音,像是命令着什么,全是英文,我听不懂。   可是我熟悉这个声音,是乔晟,他竟然也回来了。   我扭头看着他,他的伤口并没有包扎,还在流着血,这点时间,他应该只够把关卿琳和念念送回了漫香林别墅。然后就直接回来了。   我不知道他对那些人说了什么,那些人便都放下了枪,然后向他们的车走去了。   事情似乎,解决得太过顺利,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。   乔晟走到我身边说道:“我养母死了,他们只是为了拿钱,我答应会给他们钱。”   我看了看那些佣兵,他们都已经上了车,可是这是中国,真的让他们就这么走了吗?   乔晟看着我的目光,浅笑一声说:“你不记得了吗,季越说,这外面全是特警。”  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。我之前还以为,那只是季越吓唬乔晟的,原来不是吗?   “季越本来是安排好了,但是没想到,这些人会来得这么快,不过这会儿,特警应该是真的到了。”乔晟转过头时,我们都听到了警车的声音。   我彻底松了口气,抱着季越,再一次吻着他,我就知道的,季越从来不会做没准备的事。   外面的警笛声已经响成了一片,还有救护车的声音,我帮着护士把季越抬上救护车的时候,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:“老婆,我身上好疼。”   我低头看着他一脸的可怜巴巴,笑着说:“需要麻药吗?”   “嗯。”他认真地点头。   我俯下身,吻住了他的唇,凉凉的,有着初春的寒意,却也有着一点甜甜的味道。   此生,唯有他,我不愿辜负。   我的季越,我哪怕用尽此生,都会好好爱他。   ☆、番外——季良VS苏向月   我觉得我这一生,做得最错误的决定,就是亲手把姜雨彤推进了季越的怀里。   虽然她一直说,就算没有那件事,她爱的也不是我。   可是至少,她如果一直在我身边,我们的结果可能会和现在不一样。   不过现在,说这些都没用了,我和她,已经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了。   其实从她和季越结婚,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了,我也想要忘记她,并为此做了很多的努力,故意对她冷淡,和蒋安琪逢场作戏,我以为这样就能忘记她,可是我错了,一看到她受委屈,一看到她哭,我的心就疼得不能自已。   我曾经是个那么无耻又无良的男人,是我一次次把她逼入了绝境,我以为那是我的爱,可其实,那只是我的自私。   尤其是,因为我的任性不顾后果,让她失去了他们的孩子,她在我眼前倒下去的那一刻,我就知道,我们之间,就只能走到这里了。   如果说爱情就像生了一场大病,那我,已经病入膏肓。   而我的重生,是从一个叫寺溪的小城市开始的。   我有一家小公司,是做广告的,为了不引人注意,我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。   可是那天,我决定去一趟龙城,因为季越公司的香水MISS持续畅销,他在龙城最豪华的酒店举行舞会,邀请各界名流,我知道,姜雨彤一定会参加。   我让助理给我订了票。下午三点的飞机,到那里,时间刚刚好。   拿了登机牌登机,坐到座位上的时候,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,我扭头,就看到助理冲我笑:“老板,好巧啊。”   我自然知道这不是巧合,机票是她帮我订的,她有机会买到跟我一起的座位。   她叫苏向月,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女大学生,也许是初出茅庐,她身上没有那么多的世故圆滑,很干净。很阳光,所以即使有时候很任性地不遵守公司规定,上班也从不穿职业装,而是像个邻家小女孩一样,穿着牛仔裤T恤就来上班,我竟然也没有开除她。   可是这次我去龙城,是我的私事,我并不想让公司里的人知道。   “你跟着来干什么,这不是公司的业务,没人给你报销。”我冷声说着,把手机关了机,然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。   “我没说让你给我报销啊,我……我也是私事,我前男友撞车了,我去看看他死了没有。”她说这话的语气,完全就是在说着一个死人。   我也没理会她,人都已经上了飞机,我又不能赶她下去。   她大概以为我睡着了,小声地找空乘要了条毯子,轻轻地盖在了我的身上。   平时她也都是如此,虽然看起来有点大大咧咧,可是做事还是很细心的,我也便没有在意,就那么真的睡了过去。   飞机降落的时候,她叫醒了我,出大厅的时候,还非要帮我拉行李箱。   “苏向月,现在不是上班时间。你不用再做助理的工作了。”我挡开了她的手。   “老板,你真男人。”她一脸花痴地看着我笑。   我没理她,走到路口打了一辆车,刚打开车门,她就坐了上去:“谢谢老板,顺路,捎我一段呗。”   其实从她出现在飞机上,我就知道她的想法,我一直没有拒绝,是因为我也有我的目的。   这些小女生,还是太傻太天真,根本不知道男人心里在想什么,就算被利用,也浑然不觉。   我关上车门,跟司机说了酒店的地址,就是季越举行舞会的那家酒店。   天色已经有些发暗,街道两边的霓虹灯次序亮起,我看着外面熟悉的景色,心境却完全的不同了。   经过一家时装店时,我让司机把车停下,然后拉着苏向月走了进去。   苏向月换了我选的晚礼服出来时,那一瞬,我确实被惊艳到了。   她平时只穿休闲的衣服,我都不知道,原来她身材很好。   看到我愣住,她轻声问道:“老板,这件裙子好贵,你买单啊?”   我没回答,直接刷了卡,然后又带她去做了头发。   苏向月化了妆,跟之前判若两人,就连举手投足,都仿佛多了一丝高贵的气质。   我本来,也没想她能起到什么作用,无论是谁都好,只要是个女的就行,可是看到她现在的样子,真的超出了我的预期。   到了酒店房间放下行李,我洗澡换了衣服,出来看到苏向月安静地坐在沙发上,在公司的时候,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沉稳过。   而且刚才,一直都是按照我的意愿在进行,可她什么都没问过。   “一会儿我要去参加一个舞会,如果你不想去,我可以另外开个房间给你休息。”我站在镜子前,打着领带,想着等一下就会见到姜雨彤,心里忍不住的就是一阵澎湃,压抑不住。   “我愿意!”苏向月连忙说道。   我从镜子里看她,她的那张年轻稚嫩的脸,红得像个苹果一样。  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,转过身,空出臂弯看着她:“走吧。”   在我的印象里,苏向月一向是像男孩子一样大大咧咧,可是她走过来的时候,低着头,红着脸,一副羞涩的样子。   我看着她,心里却是有些不屑。   坐电梯到33层,她挽着我的手臂走到会场门口,有人拦下我们,让我出示邀请函。   我没有,但是我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硬闯,我并不想引起骚乱。   我的手放在口袋里,摩挲着我的手机,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季越,但是我其实并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回来了,我只是想在角落里看一眼姜雨彤而已。   苏向月看到我迟迟没有动作,她笑着对酒店的职员说:“不好意思啊。可能是刚才拿东西的时候,不小时候掉出来了,我让他回去拿一下。”   然后她转向了我,朝我使了个眼色:“你去刚才电梯口那里看看,应该是掉在那边了。”   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,所以没动,可是她硬是推着我说:“你快去啊,我在这儿等你。”   我转身离开的时候,回头看了她一眼,见她正偷偷地跟那个职员说着什么,还拿了什么东西塞到了那个职员手中。   我靠在墙上,看着正陆续进入会场的人,别过脸,不想被人认出来。   没一会儿。苏向月跑了过来,拉着我就走:“我们快进去吧。”   我假装什么都没看到,问道:“没有邀请函怎么进去?”   她也没看我,还是拉着我往前走:“那个人特别好,我跟他说可能找不到了,他说没关系,看我们也不像骗子,所以就让我们进去啊。”   可能因为撒谎,她心虚地不敢转过头看我,脸上也是红扑扑的。   经过那个人身边时,我明显看到了他眼中的不屑,让一个女人出头,我在他眼里肯定是很没用的。   进去之后,我也只是找了个偏僻的角落,要了杯酒,慢慢喝着。   苏向月大概没来过这样的场合,眼睛都不够用了,张大着嘴巴,明显是被震撼了。   人群里忽然响起了掌声,大家的视线都转向了一个方向,我知道肯定是季越和姜雨彤出现了,心里不觉跳了一下,手指微颤的时候,杯里的红酒居然洒在了衣服上。   苏向月连忙拿纸巾给我擦,小声问道:“你怎么了,不舒服吗?”   我根本就没在意她,视线全落在被众人拥簇的那两人身上。   姜雨彤还是那淡然的样子,穿着一身白色的曳地长裙,头发高高盘起,淡雅得就像一朵茉莉。   即使隔了这么久,看到她的时候,心口还是禁不住的一阵沸腾。   我紧紧握着酒杯,竭力控制着心头的躁乱,才没有立刻站起来朝她走过去。   从我接受季越的安排,离开龙城的时候,我就知道,这辈子,这个女人,就只能存在我心里了。   我对自己发过誓,永远不会再进入她的生活,就只要像这样,默默地看着她就好。   苏向月注意到我的目光。也向姜雨彤看了过去,赞叹地说道:“她是谁呀,好漂亮。”   我没有回答她,只是仰头把杯里的酒喝完了。   我完全无意识的,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,可是我的脑子却越来越清醒,我对苏向月说道:“我们走吧。”   想看的已经看过了,再留恋也是没用的,只是徒增伤感罢了。   苏向月跟着我从后门出去,走出门口时,却突然说道:“老板,我有东西忘在里面了,我回去拿一下。”   没有等我回应,她就已经跑了回去。我原本想扭头就走,想到刚才她给那个职员什么东西,我向前门走了过去,见那个职员还恭敬地站在门口,我走过去,伸手就扣住了他的后颈:“跟我过来。”   我的手下没有一点留情,他感觉到我手上的力道,也是吓坏了,根本不敢反抗。   “刚才那个女孩儿给了你什么?”我把他摔在墙上,声音冷冷地问道。   “是……是个玉镯,她说,是她母亲的遗物,有些年代了。”那人说着,连忙从口袋里掏了出来。双手有些发抖地交给我。   苏向月的手上,平时是戴着一个玉镯,可是她换了礼服之后,可能是觉得风格不搭,所以就摘下来了。   我把玉镯收好,然后看着那个人:“这样就把人放进去,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!”   “我知道,我知道,我下次不敢了,您千万别投诉我。”那人连连地求饶。   我没说话,从钱夹里拿出一些钱给他:“这件事,不要跟任何人提起,就当没这回事。”   他连忙点头,我就让他回去了。   我走回刚才的地方。等着苏向月出来,就把镯子还给她。   可我还没走到门口,就见从里面出来了一个人,我心里猛地一震,抬起头,看到眼前的人,竟是姜雨彤。   我立刻就明白,这又是苏向月自作主张,她竟然是去找了姜雨彤。   那个女人,还真是爱多管闲事。   姜雨彤看到我,明显的也是有些激动,嘴唇颤抖着,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。   从她替我挡了那一刀,失去孩子住院之后,我们就再没见过面。   她恐怕从季越那里也没听过我的任何消息,不过这次不怪季越,是我请求他不要说的。  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,我是真的明白了,我无休无止的纠缠,就只会让她更痛苦而已。   “好久不见,你好吗?”心里虽然还是无法压抑那种狂跳,但是我的语气里,已经听不出太多的情绪,就像是普通的老朋友见面时的问候一样。   可是姜雨彤显然是控制不住,她从来也不是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:“我很好。”   只说了这三个字,她的眼泪便落了下来,她连忙用手擦了一下。   “那就好,”我浅浅地说。“我来龙城参加一个会议,顺便来看看你们。”   姜雨彤反应过来,立刻对我说道:“你是住酒店吗,订的哪里,退了吧,到家里去住,你跟季越应该也很久没见了。”   是很久没见了,但是见不见都是一样的。   我知道,虽然季越给我做了安排,让我在寺溪重新开始,但是季氏的一切,他从来没动过,他还在等着有一天,亲手交还给我。   可是我觉得。我现在也挺好的,我得承认,我没有他的头脑,太大的事业,根本不适合我。   “不用了,就住这一晚,明天早上就该回去了。”我勉强笑了笑,看到苏向月从后面走了出来,怯怯地走向我,我伸手揽住了她的肩,对姜雨彤说道,“这是我女朋友,苏向月。”   我看到姜雨彤脸上明显的震惊,但是随即她就笑着说:“太好了,你们什么时候结婚,一定要通知我们。”   “好,”我点了下头,“那我们先回去了。”   揽着苏向月转过身时,我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,我刚才的那句介绍,不只是姜雨彤感到意外,苏向月更是惊呆了。   其实我早就知道,苏向月对我是什么心思,我换了无数个助理,却唯有她能受得了我的坏脾气,她每次被我骂的时候,就只是低着头,过一会儿,还是会默默收拾好我摔坏的东西。  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,她妄想代替姜雨彤在我心里的位置,那是不可能的,任何人,都不可能。   进了电梯,我把镯子给她:“以后不要自作主张,我不需要。”   大概我的语气有点重,她的声音更轻了:“老板……”   可我没打算做任何解释,她于我来说,什么都不是。   回到房间,我把她的行李扔到了门外,然后扔了钱给她:“自己去开房。”   我把房门关上的时候,看到她脸上的委屈,但是我没有一点的同情。这都是她自找的。   我坐在落地窗前,喝了很多酒,脑袋渐渐昏沉,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睡过去的。   早上醒来时,我是倒在房间的地毯上,听到敲门声,我走过去开门,看到苏向月站在外面,睁大眼睛看着我:“老板,你是不是喝了很多酒啊,你昨晚没睡吗?”   听着她关切的语气,我却很是不耐烦,冷眼瞪着她:“苏向月,你以为你是谁呀。这是我的私事,出去!”   可她不但没出去,反而还向浴室跑了过去,没一会儿,就拿着一条热毛巾走了出来:“你敷一下额头吧,这样能舒服点。”   我从她手里夺过来就扔在了地上,指着门口说:“立刻出去,别让我再看见你!”   “老板……”她看着我,怯生生地叫着。   “滚!”我吼道,看着她哭着跑出去,我坐在床上,随手拿起烟灰缸就摔在了地上。   没有再多做停留,我让前台帮我订好了机票,是上午10点的。   我洗了个澡,换下了脏衣服,出去酒店的时候,看到苏向月背着包就站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下面,看到我,立刻走了过来,伸手就要帮我拉行李:“老板,我来吧。”   我没松手,隔着墨镜看向她,声音冰冷:“苏向月,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呢,我不是说了让你滚吗,你听不懂吗?”   她的脸微微泛红,低着头,轻声说:“我没有做错事,你没理由让我走。”   我的眉心微微收紧,没再看她,径直走到路口去拦车。   有了来时的经验,这次我根本没给她上车的机会,直接对司机说:“开车,去机场。”   可是司机刚启动车子,却又突然停住,我看着拦在车前的苏向月,我心里的怒气一下子上来,推开车门走了下去,一把将苏向月推开:“你他妈不要命了,滚开!”   我拉开了她,转身往回走,想要上车。她却跟在我的身后,大声说道:“我知道她是谁,她叫姜雨彤,是你以前的妻子,是你最爱的女人,可是她现在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,你心里再想着又有什么用,你能不能清醒点——”   她的话音未落,我一回身就给了她一个耳光:“那是我的事,跟你没关系,从现在开始,你不再是我的助理了,马上滚!”   “季良!”见我打开车门,她忽然冲了过来,从我背后抱住了我,“我知道我代替不了她,我也没想代替她,我就只是想留在你身边照顾你,你打我骂我都没关系,你不发我工资也没关系,你摔东西也没关系,别赶我走好吗?”   我一点点掰开了她的手,用力地把她推开,然后上了车绝尘而去。   从出租车的后视镜里,我看到她跌在地上,却很快地爬了起来,追着车子跑了很久,直到没了力气,然后消失不见。   我靠在座椅上,暗暗地叹了口气,终究,我还是变成一个绝情的人。   回到寺溪之后,苏向月果然没再来上班,我想她应该是死心了。   我让人事部发了广告,重新招聘助理,留下的也是个应届毕业生,短发,娃娃脸,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小。   下午有个会要开,关系到下半年的业绩,我让新来的助理去通知,可是我到会议室的时候。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。   那个助理看到我脸色不好,小声地说道:“对不起,老板,我再去通知。”   “不用了,你被解雇了,去财务领你的工资。”我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,扶额说道。   那个助理看着我,欲言又止的样子,最后还是低着头走了。   我给一个主管打了电话,让他通知,开完会后,那个主管说道:“老板,怎么最近不见小月月,我还挺喜欢那丫头的。虽然说话咋咋呼呼,不过,咱公司这几位大姐,就吃她那一套。”   我没说话,我知道苏向月在公司一向人缘很好,那几个大姐,都是从别的公司挖过来的,仗着资历老,总喜欢欺负新人,也就苏向月傻乎乎的,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,时间久了,她们也就不忍心欺负她了。   我微微叹了口气,上次在龙城的事情,我打她的确是太不应该了。   回到办公室,我让人事部给我传了苏向月的简历,看到上面有她的家庭住址,而且就在我回家的路上。   下班的时候,我开车回家,路过苏向月的家时,我把车停了下来,正想给她打电话,就听到路边的大排档,有人在吵架,那声音里,居然有苏向月。   我下车向被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地方走了过去,听到旁边的人在议论,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。   苏向月应该是在这儿打工。有个客人快吃完了说碗里有苍蝇,非不给钱,要不然就让苏向月把苍蝇吞下去。   苏向月的身材很娇小,站在一堆男人面前,越发显得她的瘦弱,可她坚持说:“我看到是你自己放进去的,你这是讹诈!”   “你不想活了是不是,你再说一遍是谁放的!”那个胳膊上有纹身的年轻男人,拿着一把刀拍在桌子上。   店里的老板和其他服务员都躲起来了,这几个人一看就是这里的地头蛇,没人敢惹他们。   我看到苏向月的手指紧紧攥着,脸色也有些发白,但她还是说道:“就是你放的。”   她不是不害怕,她就是缺根筋,认定的事情,一点都不懂得变通。   真是个笨蛋。   ☆、番外——季良VS苏向月2   “嘴还挺硬,不给你点颜色瞧瞧,你就不知道这条街谁是老大!”纹身男说着,拿起桌上的刀就准备朝苏向月砍过去。   虽然我知道他只是吓唬苏向月,可还是走了过去,抓住了他的手腕,冷声道:“滚!”   苏向月一看到我,眼睛都亮了,立刻就跑到了我的身边:“老板!”   看到我抓着纹身男,其他几个人都围了过来,一副要打架的架势:“哪来的,别多管闲事。”   我抓着那男人的力道更大了一些:“是男人,敢做就敢认。”   “你他妈的——”   纹身男不屑地骂了一句,但是我并没给他机会骂下去,扭过他的手臂,就把他摔在地上。   其他几个人一见,也都出了手,几个小混混而已,我一点没放在眼里,没几下,就把他们全都打趴下了。   看到苏向月还在发呆,我拉着她就走出了人群:“你家在哪儿?”   苏向月迟迟地反应过来,指了指旁边的那条街。   我跟她一起往回走,她始终低着头,脸上红红的,好久才说道:“老板,刚才谢谢你。”   “明天回去上班吧,这地方不适合你。”我沉声说了一句。   她有些吃惊地看着我:“老板,你不生我的气了?”   她的身高才到我的肩膀,我低头看着她,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   我以为她这几天没来上班,是因为那天我打了她,没想到,她竟是以为我在因为她自作主张的事生她的气。   一个人,怎么能傻到这种地步。   我看到前面的单元楼,正是她的资料上填写的数字,我停下了脚步:“明天不许迟到。”   我说完就转身往回走,苏向月在后面问道:“老板,你还没回答我呢。你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?”   我没理她,继续往前走,回到刚才打架的地方,看到那个店主在收拾被我们砸坏的东西,我拿了一些钱扔在桌子上,然后就上了车。   第二天到公司的时候,看到苏向月已经来了,而且应该已经来了很久,桌上的文件都整理好了,到处都干干净净,尤其,我闻到了咖啡的香味。   现磨的咖啡。   “老板,早上好。”苏向月站得笔直,双手放在身前,脸上带着灿烂的笑。   “早上好。”我走过去,坐在了椅子上。   她很快把咖啡端了过来,放在我的面前,然后开始跟我说今天的日程安排。   中午有个饭局,是寺溪市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,如果是以前,我不会把这种人放在眼里,可是今非昔比,以前的身份,都已经是过眼云烟。   饭吃到一半,我去洗手间,回来就看到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。正在灌苏向月喝酒。   苏向月一再地推辞:“对不起,张总,我真的不会喝酒。”   那个张总显然很不满,冷着脸说:“你是怎么当助理的,让你来不就是陪我的吗,这杯酒你不喝,合同就不签了,看你们老板怎么收拾你。”   苏向月挡在前面的手倏地停住,我知道她不是怕我会解雇她,她是怕我会因此失去这份合同。   在她去接过酒杯的时候,我已经走了过去,拉住她说:“我们走,合同不签了。”   张总看到我的动作。冷哼一声说:“季老板,你别意气用事啊,为了个小助理,值得吗?”   “值不值得是我的事。”我没再理他,拉着苏向月就出去了。   出了包间门口,苏向月小心地看着我说:“老板,只是喝个酒,没什么的,我们还是不要得罪他了,那个合同对公司很重要。”   “你是白痴吗,喝个酒而已?你能不能不这么幼稚!”看她低下头不说话,我也懒得再骂她,看着电梯门打开。我径直走了进去。   苏向月也连忙跟了进来,只是好半天,他都不敢再跟我说话。   一回到公司,市场部的主管就跑来对我说:“季总,发生什么事了,刚才好几家公司都打来电话,说要跟我们终止合同,说以后的广告都不给我们了。”   我明白,这是那个姓张的干的好事,我沉声说道:“随便他们吧,再找其他的客户就是了。”   “可是——”那主管看到我的脸色,欲言又止。  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,要终止合同的那几家公司肯定都是大客户,不然姓张的也不会费这番功夫。   不过,要拿员工的清白去交换,这种龌龊的事,我还做不到。   苏向月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,走到我的办公桌前,低着头说道:“对不起,老板。”   “你又没做错,不用道歉,还有,”我抬头警告她,“别背着我去找他。”   苏向月还是低着头没说话。   “听到没有!”我的声音冷了几分。   “嗯。”她微微点了下头。   但是我没想到,随之而来还有更严重的,之前我们拍的一个保健品的广告,因为有消费者吃了之后,身体出现问题,而那个厂商已经破产倒闭,所以就把我们公司告上了法庭。   原本,我并没将这件事跟那个姓张的联系在一起,但是我带着苏向月去医院看那个消费者,希望能私下解决的时候,竟然看到姓张的也正从病房里走出来。   看他有恃无恐的样子,我就知道,他这次是非要把我的公司整垮。   我让苏向月先出去,我单独跟那个消费者商量赔偿事宜,但是对方咬死了,不要赔偿,就是要走法律程序。   这摆明了,就是姓张的已经暗示过他了。   多说无益,那就只能走法律程序了。   我从病房出去,却看到走廊里没有苏向月的影子,我的心里不觉一沉,那个傻瓜,不会是跟着姓张的走了吧!   我连忙跑了下去,正看到苏向月上了姓张的车,我大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,可他们的车已经开走了。   没有时间犹豫,我跑到一辆正停下的出租车旁,打开车门就把司机拽了下来,开着车就追了上去。   他们的车倒开得并不是很快。可是我在后面看到,姓张的正在车后座对苏向月做着什么,不用想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   我加快了速度,直接变道超了过去,把车停在了他们的车前。   我立刻打开车门下去,他们的车也正好被逼停,我用力砸坏了车窗玻璃,从里面把车门打开。   “你给我下来!”我狠狠地揪着姓张的衣领,一把就把他扯了出来,也不管是在大街上,后面还有那么多的车在按着喇叭,就那么用力地踢打着他。   司机也跑了下来,想要跟我动手。看到我冷眼看着他,硬是跑了。   我又踹了姓张的一脚,看他不能再动弹,才警告道:“以后别让我看到你!”   我回转身,看到苏向月衣衫不整地缩在车里,头发也凌乱不堪,尤其是她脸上惊恐的神情,竟是让我心里狠狠揪了一下。   我把外套脱下来,裹在她的身上,然后把她抱到了我开来的出租车上。   她还是惊慌失措地抱紧着自己,像只受伤的小猫,可是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:“对不起,我又把事情搞砸了。”   “苏向月,你他妈什么时候能长点脑子,你不知道那老混蛋存着什么心思吗!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,让你别去找他,你是没长耳朵吗!”我心里的怒气一下子上来,劈头就骂了过去。   苏向月低头咬着唇,眼睛红红的,但是却没敢哭出来:“对不起……”   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笨的女人,刚才如果不是我及时拦住那辆车,后果真的不堪设想。   我重重地喘息了几下,然后把车开了出去,回到之前那家医院,把车还给了那个司机,然后抱着苏向月进去,让护士给她检查,看有没有受伤。   护士出来跟我说,她身上倒是没有明显的伤痕,但是可能是惊吓过度,有点发烧,已经挂了盐水,说尽量在这儿观察一晚。   我进去看她的时候,她已经睡着了,可是眼角,还有着一丝晶莹。   我伸手帮她擦了一下,尽管我的动作很轻,可是她的身体还是下意识地痉挛了一下。   明明就很害怕,却还要去做那种事。她究竟是有多傻。   我没有离开,在病房待了一夜,看着苏向月睡得安稳,我不知道怎么回事,忽然疯狂地想念姜雨彤。   那种思念,就像是雨后的野草一样疯长,我感觉快要控制不住。   几年前,姜雨彤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画面,现在还历历在目,我一直以为,我那样的折磨她,就会有报复季越的快感,可是看着手机上。她和季越交缠在一起的时候,我才发现,我不知道什么时候,就已经爱上了她。   我最后悔的就是,那一晚我没有破门而入,把她拉回来,也许我那么做了,她还不至于离我太远。   这世上,却没有后悔药,即使我再捶胸顿足,时间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。   天亮的时候,苏向月醒了,她一看到我。立刻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:“老板,你……一晚上都在这儿吗?”   我原本是靠在窗前,见她醒了,我就走了过去,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,已经不烫了:“没事的话,穿上鞋回去上班。”   我以为她会觉得委屈,可是她却很高兴的样子,连忙穿好了鞋,跟在我的身后:“老板,你要不要回去睡一觉?”   我也没说话,径直下了楼,车子开到一半。她轻声提醒道:“老板,这好像不是去公司的路。”   这当然不是回公司的路,而是去她家的。   我将车开进了他们家的那条街口,停在了他们的单元楼下:“今天回去休息,明天再来上班。”   苏向月低头绞着手指,脸上还是有些红红的,我正想说什么,她忽然凑了过来,在我脸上亲了一下,然后飞快地推开车门,就跑了下去。   我愣了好一会儿,耳边仿佛能听到她跑上楼时,因为太过激动。脚步很重的声音。   脸上被她吻过的地方,一点点地开始发烫,我的手指抚上去,想要抹掉,却还是停住了。   我抬头看了眼楼上,那个拉着粉红色窗帘的窗口,忽然出现她的身影,但是看到我在看她,她连忙又将窗帘拉上了。   可是一直到我把车倒回去,我转过头时,还是能看到窗帘后站着一个人的影子。   心底里,好像有什么情绪正在悄悄蔓延。   不过我知道,想要让我爱上她,那基本是不可能的。   日子一天天过去,苏向月还是如往常一样,除了日常的工作,也细心地照顾着我的生活,我也渐渐习惯了,不再像以前那样排斥。   10月底的一天,我刚从公司门口出去,苏向月也照例跟在我的身后,可是看到前面站着的人,我忽然停住了脚步。   程菲菲。   这么长时间,发生了这么多的事,我几乎快要把这个女人忘光了,可是她突然出现的时候,我才想起,我跟她,还没办离婚。   当初因为我们的那个孩子,我曾经迁怒过姜雨彤,但是我心里那时,却真的比谁都痛苦。   我知道程菲菲也是,那是她自己的孩子,她也舍不得,但是那个孩子活不下来,她顺便诬陷给姜雨彤。   我能理解她,自己的丈夫心理面只有另外一个女人,她没有安全感。   就算她委曲求全地答应我不会在乎,但是谁又能真的做到。   我对苏向月说:“你先走吧。”   苏向月看了看程菲菲。她虽然外表大大咧咧,但其实她的心很敏感,她一定猜出了什么,可她什么也没说,朝着公交车站走了过去。   我和程菲菲去了附近一家咖啡屋,她的目光始终看着我:“季良,你最近好吗?”   “很好。”我喝了一口咖啡,没有抬眼看她,“你呢?”   她摇头:“我不好,我们分开后,我去了明市,就住在我们之前那个房子旁边,我每天都能想到我们在一起的日子。我心里真的很难受。”   她忽然拉住我的手:“季良,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,我不该嫉妒雨彤,更不该陷害她,我真的知道错了,你原谅我好吗?”   我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,眼睛看着窗外:“我们之间,没有什么原不原谅,过去的事都过去了。”   她立刻笑了一下:“那就是,你不怪我了?”   我看到她脸上的笑,就知道她是误会了什么,我沉声说道:“你什么时候有时间,我们回龙城,把离婚的事办了。”   她的脸色立刻变了,见我站起来往外走,连忙从后面追了上来,搂住我的腰说:“季良,你别走好吗,我真的知道错了,以后再也不会了,我们不离婚,好不好?”   我没说话,只是掰开了她的手,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。   反正,从一开始我也没喜欢过她,和她结婚。不过是跟姜雨彤赌气而已。   我们之间,确实不存在原不原谅,因为我怀着那样的目的娶她,也是我的不对。   走出咖啡屋,我向公司的方向走去,我的车还停在那里。   只是走了没几步,就看到苏向月站在一棵树下,冻得瑟瑟发抖。   已经是深秋,天气确实凉了,可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卫衣。   我走过去,拽住她的胳膊拉着她去了停车场,打开车门把她塞了进去。   自始至终,我一句话也没说。   车子开出去好远,她的身体才不抖了,转头看着我,像是有话要问,但是却又不敢问。   我知道她是想问程菲菲是谁,但是她清楚自己的立场,她还没有那个资格。   我也没打算告诉她,对我来说,她和程菲菲没有区别,都不是我爱的女人,我也没必要向她们交代什么。   把她送回了家,我照例在楼下待了一会儿,拿出一支烟点燃,靠在椅背上,心里乱七八糟的,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。   一阵清脆的敲击玻璃的声音传来,我转过头,看到外面站着一个男孩子,十二三岁的样子。   “我姐说,让你别抽烟了,对肺不好。”男孩子说话的时候,下巴扬着,很高傲的样子。   我抬头看了看楼上那个窗口,苏向月连忙就躲到了窗帘后。   我笑了笑,看着这个男孩子:“她自己怎么不下来跟我说?”   “女孩子嘛,你懂的。”男孩子还是很冷傲地说着,然后趴到了车窗上看着我。“你是我姐的男朋友吗?”   “你觉得呢?”这孩子明明才这么点年纪,说话却跟大人似的,让我有些好笑。   “你要是的话,就好好对我姐,不许欺负她,她就是一个傻帽,谁对她好,她就傻乎乎地百倍还回去,你要不是的话,就趁早离她远点。”男孩子冷声说,那气势,还真不输任何一个男人。   我浅浅笑了笑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   “苏向星。”他说完就往楼道走了,还冲我比了个手势。“记住我的话。”   我有点明白,为什么苏向月那傻乎乎的性格,却还能整天那么快乐了,她有一个好弟弟,也有一个幸福的家。   我突然很羡慕她,我不知道,如果我是成长在这样的家庭里,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。   至少,应该不会像以前那么混账吧。   回到我现在住的公寓,刚一进门,我就发现了不对劲,家里的灯居然是开着的,而且厨房里。也飘出了饭菜的香气。   我慢慢走了过去,看到程菲菲正站在灶台前,系着围裙,游刃有余地忙活着。   “你怎么进来的?”我的声音有些冷,我最讨厌别人擅作主张进入我的领地,这个女人居然明知故犯。   她听到我的声音,像是吓了一跳,立刻转过身,轻声回道:“对不起,我……我只是想进来给你做顿饭,我做完就会走的。”   “你以为这么做,就能改变什么?”我冷笑,“程菲菲。你在打着什么算盘,以为我不知道吗!”   她低头搓着手,有些无措:“我知道我改变不了什么,但是,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,我就是想照顾你——”   “我不稀罕,立刻从这里出去!”没等她说完,我立刻指着门口说道。   程菲菲的脸色发白,她似乎还想说什么,可是看到我的神色,她慢慢地解下了围裙,然后向外面走出去,却又在走到玄关的时候。回头对我说道:“季良,就算你不高兴,也请你把这顿饭吃了吧,你的胃不好,不能总吃外面的东西。”   “滚。”我没看她,声音也不是很大。   程菲菲咬了下唇,打开门出去了。   那一桌子的菜,我还是没有动,全都倒进了垃圾桶。   从酒柜拿了一瓶伏特加,我坐在落地窗前,慢慢地喝了起来,眼前,好像出现了姜雨彤的身影。   我伸手想要拉住她。可是碰触到的,却只有空气。   我不觉自嘲地笑了笑,我真是傻了啊,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呢,她应该正和季越在一起,逗着他们的女儿。   心里酸涩得难受,唯有一杯一杯地喝着酒,烧灼的感觉在胃里炸裂的时候,那剧烈的疼痛,才能稍微缓解我心里的疼。   我的头上冒出了冷汗,我一手按着胃部,一手拿出了手机,看着上面晃动的姜雨彤的名字。我手指颤抖着,终于还是拨了出去:“雨彤,雨彤,我好难受……”   我没听到那边说了什么,喉咙里一股腥甜涌上来,我倒在了地上,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  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,我睁开眼睛,看到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,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。   床边趴着一个人,想起昨晚最后打的那个电话,我伸手抚向她的头发:“雨彤……”   “老板,你醒了。”   苏向月,怎么会是她。   她丝毫没感觉到我的失望,还是显得很激动,连忙跑出去叫了护士。   我摸到枕头底下我的手机,看到上面我最后拨出的那个号码,竟然是苏向月的。   至于姜雨彤,那应该是我的幻觉吧。   护士过来查看了一番之后,也没多说什么,只是告诉苏向月注意我的饮食。   看着护士离开,苏向月回到我的床边,小心地帮我掖着被角:“老板,你觉得怎么样了,你昨晚胃出血,都快把我吓死了。”   ☆、番外——季良VS苏向月3   我不想说话,也无话可说,我比任何一刻都更明白,什么叫无可取代。   我是如此,姜雨彤又何尝不是,她从没爱过我,就像我不会爱上苏向月。   我们都知道,这世界上,只有爱情,不能将就。   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之后,我好像闻到了空气里,有淡淡的粥香。   睁开眼,就看到苏向月满含期待的眼神,她还是笑得那么纯真,那么灿烂。   “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流食,所以我让我妈熬了些粥,是用砂锅熬的,可香呢,你喝一点吧。”苏向月这么说的时候,就已经伸手来扶我。   我也没有拒绝,我坐起来,看着她在我背后垫上靠枕,然后把碗递到了我的手中。   的确很香,还有浓浓的家的味道。   我记得以前,姜雨彤也会用砂锅熬粥,我虽然每次都骂她,可是我真的喜欢那个味道。   可惜现在,就只有另外一个男人能够尝到了。   心里又是一阵绞痛,端着碗的手指有些发颤,指骨微微发白。   苏向月看到我的样子,立刻吓了一跳,连忙从我手里把碗接了过去,紧张地问道:“老板,你是不是还是胃疼啊,你再坚持一下,我去叫医生!”   “苏向月!”我叫住她,“不用了,我没事。”   “可是——”她的脸上,还是有些担心。   我抬眼看着她,轻声说道:“陪我去个地方吧。”   没有任何的准备,我带着苏向月去了明市,去我之前买的那个房子。对面,就是季越的别墅。   我站在阳台上,看着对面的落地窗,我还记得那时候,我也是时常在这里,看着姜雨彤坐在那儿看书。   哪怕只是这么远远地看着,我也心满意足。   人就是很奇怪,以前她在我身边的时候,我就只知道折磨她,哪怕察觉到了自己对她的感情,也抵触地不想承认。   终于她离开了我,我才千方百计地想要挽回。   可是,一切都晚了。   苏向月从身后走过来,拿了件外套披在我的身上:“到房间里去吧。这儿太冷了,你的病还没好呢。”   我却没有动,还是那么站着:“你有没有做过后悔的事情?”   她愣了一下,好一会儿才说:“有啊,我上大学的时候,曾经喜欢过一个学长,那个时候,我每天最开心的事情,就是等着他从我们教室门前走过,只要看到他,我心里就很高兴。可是有一天,他没有出现,我觉得很失落,那之后。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。直到大学毕业之后,我偶然碰到了他的室友,他室友说,他车祸死了,他室友说你知道吗,他一直很喜欢你。你能想象,我那个时候有多崩溃吗,我很后悔我没有向他表白,如果那时候我说了,至少他死的时候,会少一点遗憾。”   我扭过头看着苏向月,她唇角还带着一丝笑,可是她的眼角,却有晶莹的泪流下来。   我从来没想过,像她这样开朗没心没肺的人,还有这样一段伤心的往事。   或者她并不是傻,她事事尽心尽力,只是不想让自己有遗憾罢了。  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神情,我突然有些心疼,不自觉地就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。   这世上总有那么多的人伤心,却不见得有多少人能像她一样,从阴影里走出来,然后活得更好。   跟她比,我觉得自己像个懦夫。   我每一次去纠缠姜雨彤的时候,其实不过只是满足自己的私心罢了,只能让她和我一样痛苦。   如果我真的爱她,就不应该像现在这样颓废,而是让自己真的获得重生。   其实到这里来。也不单单是为了缅怀过去,还是有点工作上的事要处理。   在家里躺了两天,没想到出门的时候,却是正好遇到了程菲菲。   之前她是说过,她租了这里附近的房子,所以看到她的时候,我也没有多奇怪。   她正拎着一大堆东西回家,因为太重,就放在地方休息。   看到我的时候,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,但很快又黯然下去。   我的脚步顿了顿,还是走了过去:“几楼?”   “六楼。”因为太激动,她的声音有些发颤。   我没多说什么,拎着那些东西就往楼上走,她紧紧地跟在我身后。   到了她的家门口,她连忙拿钥匙开了门,我也把她的东西拿了进去。   房子里几乎没怎么装修,里面的摆设也极其简单,客厅里除了一张桌子和沙发,就再没别的了。   我把东西放下,转身就往外走:“我还有事,我先走了。”   程菲菲立刻在后面叫道:“季良!你的脸色不好,是生病了吗?”   “没有。”我抬脚又要往外走,这次程菲菲却是很快挡在了我的面前,我看着她,“该说的我都说过了,我们之间没可能。”   “我知道,”她明显的有些无措,“季良,我知道你看不上我,不过没关系,我只要看着你好就行了。”   她说的话,跟我当初说给姜雨彤的何其相似,可是这句话的背后,我却比谁都清楚,心里该是多么的不甘和无奈。   我伸手拨开她说:“没有必要,找个时间,我们把婚离了,以后各不相干。”   我迅速地下楼,一步也没有停留,转过两个楼梯,我还能听到姜雨彤压抑的哭声。   我心里不觉地冷笑,又是一个活在过去的人。   我们都不停地追逐着爱的那个人,却一点都没在意,身后也有人在追逐着自己,只要回一下头,就能和那个人拥抱。   可是,谁又肯回头去拥抱那个不爱的人。   和客户聊完了工作,我回到家,苏向月已经做好了午餐,听到我进门,她立刻说了一声:“老板,你回来了,洗手吃饭吧。”   那是一种,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,每天回到家。总有人在等着你,她的笑,也只为你一个人。   我那时在想,就这样吧,有这么个人也挺好的,至少我不讨厌她。   我真的累了,不想再去折腾了。   苏向月把饭菜都端上桌,把碗筷摆好,然后站在一边,搓着手看着我:“嗯……我也是第一次做,如果不好吃的话,我出去买。”   我没吭声,夹了一口青菜送入口中,她在一边紧张地看着。   谈不上什么水平。但是也不至于无法下咽,我嚼了几下,便咽了下去。   姜雨彤做饭也不好吃,但是我没要求过什么,因为我只是爱她,不是想把她变成一个厨子。   “你不吃吗?”我扭头看着苏向月。   她听到我的话,连忙坐了下来,低着头,开始扒饭。   “吃完饭,订一下回去的机票。”我浅声说。   “嗯,好。”她点头。   可是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,我的手机忽然响了,上面显示的是程菲菲的名字。   我的号码没换过,显然程菲菲也没有。   “什么事?”我淡淡地问道,脚步没停。   “季良,你能来一下吗,我的腿摔断了。”程菲菲说着话的时候,声音有些微弱,似乎疼得厉害。   那时我和苏向月已经站在路边,而苏向月已经拦下了一辆车,我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,犹豫了一下,却还是对程菲菲说道:“等我一下。”   我挂了电话,看到苏向月已经坐了上去,正等着我上车,我走过去对她说道:“你先去机场吧,我还有点事,如果我赶不及,你就先回寺溪。”   我说完就帮她关上了车门,也没再看她愕然的神情,就朝程菲菲的家走去。   上了六楼,我在她的家门口敲了敲门,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把门打开,我看到她几乎是拖着一条腿过来的,地上有很多的血。   看着她向我倒了过来,我连忙扶住了她:“怎么弄的?”   “不小心摔了一下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带着几分柔弱,有点不像平时的她。   看她很痛苦的神色,我也没再多问,把她抱了起来,就朝下面走去。   可是在楼道底下。我却看到苏向月正走进来,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。   苏向月看了看我怀里的程菲菲,大概也想起了之前见过她的场面,只是看到程菲菲裤脚上的血,她立刻明白了什么,连忙跑到了路边,拦了一辆车,打开车门,让我把程菲菲抱上去。   苏向月坐在前面,我和程菲菲坐在后面,程菲菲全身无力似的,始终都靠在我的怀里,苏向月几次回头,都看到我们依偎在一起。   到了医院。我把程菲菲送去了急诊,先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,然后又去拍了片子,苏向月跑前跑后,又是挂号又是排队交费,但她什么都没说。   医生让我进去,跟我说程菲菲的伤情的时候,他看着片子跟我说:“这哪是什么摔伤啊,这分明就是被硬物击打所致,如果不是你打的,我建议报警。”   听到医生的话,我轻声说了一句:“不用了,谢谢。”   我开门出去,走到程菲菲的病房门口。看到苏向月正在小心地照顾程菲菲,我走过去,拉住苏向月,对程菲菲说道:“我已经跟医生打过招呼,一会儿会有护工来照顾你,没事的话,我们就先走了。”   我还没转过身,程菲菲就在身后叫道:“季良,你不能留下吗,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,我只有你了。”   “那是你的事,跟我没关系。”我冷声说着,拉着苏向月继续往前走。   “季良,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。我已经伤得这么严重,你就不能照顾我一下吗?”程菲菲几乎是哭着哀求道。   我原本不想揭穿她,可是看她竟然一点羞愧都没有,我冷笑一声,回头看着她:“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耍心机,而你还一次次地明知故犯,你告诉我,你的腿到底是怎么弄伤的?”   程菲菲的脸色一下煞白,然后立刻从床上爬了下来,可是一条腿不能动,她直接跌在了地上:“季良,你听我说——”   苏向月看到她跌下来,连忙就想去扶,我却拉着苏向月。没让她动。   “你还有什么好说的,程菲菲,我以为你至少能长点记性,可是看来我错了,你就是本性难移,好自为之吧。”我冷冷地说完,拉着苏向月就走了。   我走得很快,苏向月有些跟不上我,只能一路小跑。   她什么都不敢问,可是又一直注意着我的神色,生怕我会突然发脾气。   但我并不是生气,只是有些失望罢了,我怎么都没想到,程菲菲为了不让我走。竟然用东西把自己的腿打伤,她得有多狠心,才能下得去那么重的手。   没有赶上那班飞机,我们只能再等一天,但是我也没打算再回那个房子,也许永远都不会回去了。   在机场旁边的宾馆,我说开两个房间,但是前台说只剩一间了,不过是双人房,她看着我们的时候,眼睛里有些暧昧的神色。   我知道她肯定在想,装什么假正经,明明都带着女孩子来宾馆,还装模作样开两间房。   我倒是无所谓,可苏向月毕竟是女孩子,被人家这么想,对她不公平。   “小姐,你想多了,来宾馆开房的,不是都来做那种龌龊的事,既然你们都没有房间,那就算了。”我冷声说完,径直就往外走。   苏向月也连忙跟了上来,不好意思地说:“老板,对不起啊,要不你住这里,我另外找地方。”   这里本来就只有这一家大型宾馆,其他都是小旅店。我知道她是不想委屈我,不过我又怎么能让她一个女孩子单独出去住那种不安全的地方。   找了一家还算干净的旅店,开了两个相邻的房间,房间里虽然简朴,但是很干净。   唯一不好的就是,洗澡要到外面去,而且是那种公用的。   我开了电视,准备一会儿再去洗澡,刚躺在床上,就听到外面的求救声,是苏向月的声音。   我打开门就跑了出去,在浴室门口,看到一个猥琐的中年男人已经把苏向月逼到了墙角,想要对她不轨。   我一点没犹豫地就跑了过去。一拳就把那个男人打倒在地,然后拉着苏向月,问她有没有事。   她慌张地摇了摇头:“我没事。”   我让她进去洗澡,我在门口守着,看到那个男人从地上站了起来,骂骂咧咧的,但是明市的方言,我不太听得懂。   他朝下面喊了一句什么,过了没一会儿,就从楼梯上过了几个人,都是五大三粗的,满脸横肉,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物,看到他们站到我面前,我心里大概也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了。   和我预料的一样,其中一个人指着刚才被我打的男人说道:“兄弟,下手挺狠啊,说吧,怎么赔?”   “不怎么赔,是他自找的。”我向后靠在墙上,点了一支烟。   那几个人看着我,都是冷笑着:“不让你出点血,你是走不出这里的,还是拿点钱出来,破财挡灾。”   我也冷笑了一声:“不好意思,没钱,只有命,有能耐,就来取。”   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的道理,我从来都不懂,我只知道,从他们动了苏向月开始,他们就都该死。   里面的水声很大,苏向月应该听不到,那个笨蛋如果知道我为了她跟别人打架,一定不会让我动手的。   把四个人全都打倒在地,我拿手机报了警,机场附近就有派出所,他们很快就被抓走了。   苏向月从里面出来时,走廊里已经被老板收拾干净,我笑了笑。把烟蒂踩灭:“回去睡觉吧。”   “嗯,老板晚安。”她笑得甜甜的,好像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事。   我看着她的背影,心里好像忽然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,这个世界太多的阴暗,可是她的笑容,让我感觉到一丝阳光和温暖。   早上我们醒来很晚,因为这小地方,飞寺溪的航班就只有那一趟,还是下午,上午没什么事,吃过早餐,我们就在机场附近闲逛。   来的时候很仓促,我们都没带什么东西。所以这会儿倒也轻松。   看到路边有卖一些小东西的,苏向月有些挪不动脚步,问那个正在吹着葫芦丝的老人多少钱。   我知道她是要买给她的弟弟,那个人小鬼大的苏向星。   我只是在一边看着,看她买了一堆的东西,但是一看就知道是要送给谁,几乎他们家的人,都有了礼物。   我驻足的地方,旁边是个写字画的,可以用不同的花鸟虫鱼写出一个人的名字。   我蹲下身,浅声说:“帮我写一副吧。”   “叫什么名字?”那人问我。   “姜雨彤。”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说出了这个名字。   那人跟我确定了这三个字的写法,便铺开了一张宣纸,用他的各色工具,很快便画出了一副池塘的景色,但细看,又拼成了姜雨彤三个字。   我给了他钱,将字画收好,转过身时,看到苏向月正在看着我。   她见我转身看向她,原本黯然的神色,硬是扯出了一丝笑容,将一根串着一颗珠子的红绳系在我的手腕上:“这是转运珠,希望你可以心想事成。”   心想事成吗,那是不可能的,我唯一的心愿是让姜雨彤回到我身边,可这显然是妄想。   不过我也没多说,只是说了一声谢谢。   回到寺溪,已经是傍晚,苏向月对我说:“老板,请我吃顿饭吧,我回家肯定没饭了。”   “你想吃什么?”我知道她是在找借口,但是她的借口不让人讨厌,她终究跟程菲菲不一样。   她看了一眼旁边,指着一家店说:“我好久没吃排骨面了,你请我吧。”   我笑了笑,她还真容易满足,一碗十几块钱的面就能把她打发了。   我们坐了过去,店里的人热情地招呼我们,而且很明显,他们都认识她,一看就知道她是这里的常客。   那个中年妇女看了看我,笑着问她:“丫头,你男朋友啊?”  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:“不是啦,阿姨你别乱说。”   不过她的表情羞涩成这样,人家不误会才怪,几个人都笑了起来。   但我没有去纠正,在面端上来的时候,拿了一双筷子递给她,她低着头说了一声谢谢,脸比刚才更红了。   饭还没吃完,我就看到她已经跑去结账,店里的那几个也还是打趣着她,她回来的时候,整张脸都红透了。   我不可否认,她的确是个很好的女孩子,如果等我彻底忘掉姜雨彤的时候,她还是单身,说不定,我会追求她。   但是现在,我还做不到。   我看着放在旁边的字画,心里不觉又涌上来一阵酸楚。   这感觉太熟悉,可是每一次,还是能让我控制不住的难受。   “老板,你吃好了吗,喝点汤吧。”她说着,将一碗面汤放到我面前,可是大概是太烫,她松手有点快,那碗汤一下子洒了出来,正好弄湿了我的字画。   一切发生的太快。我甚至还来不及反应,看着上面的颜料被汤水洇湿,苏向月刚刚还红着的脸,一下子变得惨白,她连忙就去拿起那幅字画,连声说道:“对不起,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   那一瞬,我的心底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,立刻就推开了她的手:“滚开!”   我小心地展开,可是看到上面的字都已经模糊了,各种颜色糊了一团。   明明就只是一副字画而已,可是因为上面有姜雨彤的名字,我像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捧着,看着上面的字越来越模糊,竟然有种看着姜雨彤离开的痛苦感觉。   就只是一个念想而已,我却都守不住,我和她,还真是注定的有缘无份。   我苦笑一声,慢慢地转过身,拿着那副字画就往外走。   苏向月连忙跟在我身后,我却漠然地说了一句:“别跟着我,我不想看见你。”   我心里明白,这件事不怪她,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,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,所以就只能把错推到她的身上。   我也没有立刻回家,就只是在附近的明珠广场坐了一会儿。在喷水池边,我低头看着手里,早已变成废纸的字画,神情不觉有些恍惚,一个小孩跑过来撞了我一下,我的手一松,字画便掉进了水里。   我刚转过身,看着渐渐沉入水中的字画,心里正不知道该如何的时候,旁边已经有个身影,猛地就跳了进去。   ☆、番外——季良VS苏向月4   那个橘黄色的身影,在周围人的惊呼声中,已经走到了水池中央,从水中双手捧起了那堆湿透的纸,软得根本拿不起来,她的神情显得有点沮丧。   那么傻,除了苏向月,不会再有第二个人。   水没有太深,刚刚没腰,但是天已经很冷,她从一跳下去,裤子和鞋就湿透了,连上面的风衣也湿了半截,这会儿,她的脸色发白,唇色发紫,在水里瑟瑟发抖。   可是她看向我的时候,眼睛里却全是自责。   苏向月就是这样一个蠢女人,蠢得让人无语,却也让人禁不住心疼。   我把她从水里拉了出来,她浑身打着颤,站在我面前,像是做了什么错事,根本不敢抬头看我。   那一瞬,我原本冰冷的心,就像是被治愈了,慢慢地开始融化。   我拉着她走到车边,她的衣服还在往下滴着水,我打开车门,她却站着没动。   “上车!”我的语气有些冷,看他还是不动,我硬是把她扯了上去。   随便找了家店,我按着大概的尺码给她买了一堆衣服还有鞋让她换上,我站在车外,背靠在车门上抽着烟。   等她换好,轻轻敲了敲车场玻璃,我才开车门坐上去,也没看她,直接向她家的方向开去。   “老板,对不起,都是我不小心,才把那幅画弄湿了。”她仍是小声地说着。   苏向月没有程菲菲的心机。所以我知道,她是真的觉得内疚。   但是我也明白,有些东西,原本就不属于我,就算强求也是没用的。   那幅字画,也许,也是上天给我的暗示吧。   到了她家楼下,看着她下车,她紧紧抱着肩,还是很冷的样子,而且,可能是因为她平时不穿这种带跟的鞋,走进楼道的时候,差点摔倒。   我其实是想给她买休闲鞋的饿。但是那家店都是高档时装,搭配的鞋也都是时装版,怕她身上的湿衣服穿着不舒服,也怕她感冒,所以根本没时间去选择。   我推开车门走了下去,没几步就追上了她,也没多说什么,在她听到脚步声回头的时候,我就已经将她横抱起来。   她的家在四楼,没有电梯,我抱着她刚上了一层台阶,她就回过了神,挣扎着想要下去,我没放手:“别动。”   低头时。我看到她眼中的惶恐和错愕,也许还有一丝欣喜。   她的所有情绪,就那么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,没有一点的掩饰。   她真的,是个很天真的女人。   我有时候觉得,欺骗她,都是一种罪过。   到了她的家门口,她还是拼力地从我身上滑了下去,脸色通红。   我知道她是不愿意让她的家人看到,她大概是觉得,这样太不检点。   她敲了敲门,她的母亲跑过来开门,看到她,居然愣了一下。然后才问:“月月,你哪来的衣服啊?”   她母亲肯定是看出了衣服很贵,怕她是因为小恩小惠就被男人骗了。   我在后面说道:“阿姨,衣服是我送她的。”   她的母亲看了看我,神情并没有放松下来,但是还是礼貌地让我进去了。   进门之后,她的母亲很客气地请我坐在沙发上,还倒了一杯茶给我,虽然是很廉价的花茶。   我向她说了谢谢,然后对还站在一边的苏向月说:“你先去洗澡吧。”   苏向月点了点头向浴室去了,我回头看到她母亲的脸色更加难看,才意识到我刚才那句话,更是让她产生了误会,我笑了笑说:“阿姨别误会,她刚才因为帮我捡东西掉进水里了,衣服都湿了,所以我买了新的送给她,不过还是让她洗个热水澡,免得感冒。”   我特意说了苏向月是帮我捡东西,这样我送她衣服就理所应当了。   她的母亲这才恍然地笑了一下,问我:“您贵姓啊?”   “我叫季良,是她的老板,我还没有谢谢您上次熬的粥呢,很香。”我很礼貌地向她点头道谢。   她的母亲更是了然地笑了出来:“原来是你啊,月月在家常提起你,说你对她很关照,我这个女儿啊,总是缺根筋,傻乎乎的,她要是又哪里做得不好,你千万多担待。”   “她做得很好。”浅声说,发自内心。   之后,她的母亲又跟我聊了很多关于苏向月的事,感觉得到,她的家人感情都特别好,这一点,让我羡慕不已。   而这样的谈话,在我的人生中也从来没有过。   我不知道,这样的自己算不算是很虚伪,明明是抱着不喜欢苏向月的态度,可是在她的家里,却还是表现得很绅士,甚至知道她的家人是把我当成苏向月的男朋友来看待,我也没有去解释,或者,还有意让他们去误会。   我觉得自己很卑劣,在这样干净的一家人面前,我是那么的肮脏。   尽管苏向月的母亲一再留我吃饭,可我还是拒绝了,在苏向月洗完澡出来之前,我就离开了。   到楼下的时候,我刚好遇到正从外面回来的苏向星,他穿着校服,背着书包,手里还抱着一个篮球,满头大汗的样子,很显然是刚打完球回来。   他看了我一眼,仍是那副高傲的神情:“这就走了?”   “不然呢?”我笑了笑,我对这个孩子,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亲切感。   “你知不知道我姐,每次在楼上看着你的车离开,兴奋得像个傻子似的,老是拉着我跟我讲你的事,让我好好学习,以后才能像你这么优秀。”苏向星的表情很不耐烦,“你到底有什么优秀的,除了长得帅之外,我怎么什么都没发现。”   “小子,优不优秀是别人说的,不是自己标榜的。”我拍了一下他的肩,“有时间,我们一起打球。”   苏向星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光亮:“你会打篮球?”   我看了一眼他怀里的篮球,已经很旧了,我点了下头:“就明天吧,你放学之后,地方你定,我随时奉陪。”   苏向星高兴坏了,举起手说:“一言为定!”   “嗯,一言为定。”我跟她击掌。   我上了车,像平时一样把车倒出去,然后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楼上,粉色的窗帘后面,我仿佛能看到苏向月羞红的脸。   心情不知怎的。竟然有些畅快,一直压抑在心头的沉甸甸的感觉,忽然就轻松了许多。   回到家,天色已全暗了下来,我打开灯,从酒柜里拿了一瓶红酒,坐在沙发上,慢慢地倒了一杯,刚要放到唇边,手机忽然响了一声,屏幕上,是一行简单的话,老板,你到家了吧,别喝酒。   即使不用看后面的名字,我也知道是苏向月,唇边勾起一抹浅笑,我轻轻地把酒杯放下,然后回了一句,没感冒吧?   几乎没有停顿,她立刻就回了过来,没有。   我说,那就好。   她等了好一会儿,才又问我,小星说,你约他打篮球,是真的吗?   我说,嗯。你来当裁判。   她大概也激动了一下,然后给我发过来一个加油的表情。   我饶有玩味地问她,你站在哪边?   她很久都没回。   我以为她不会回了,洗了澡,准备睡觉,可是躺在床上,再拿出手机的时候,上面有一个未读的语音信息。   她说:“我刚才问过小星了,他说我站在你那边,就是重色轻兄弟,他会不高兴的,所以……对不起啊,老板,我只能给他加油了。”   我不知道当时,我心里是个什么感觉,任何人听到我的话,都会知道是开玩笑的,可是她,却认真到真的去问过了他的弟弟,并且告诉了我她最真实的想法。   不过我也没有多意外,毕竟是苏向月,是这个蠢女人会干出来的事。  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,我一走进办公室,照例看到苏向月已经早早地来了。   只不过,她没有像平时那样,穿着牛仔裤运动鞋,而是一身职业套装,踩着一双半高跟的鞋,头发也不再是简单的马尾,而是披散下来,还烫了性感的大卷。   不只如此,她还化了妆,虽然很淡,可是还是能衬出她皮肤的姣好。   我在看到她的时候,有那么一瞬,确实被惊艳到了,她本来就是那种小巧玲珑的类型,这样的妆扮,居然让她透出了一丝轻熟女的气质,添了几分妩媚动人。   “老板,早上好。”她向耳后撩了一下头发,脸上红扑扑的。   “你今天很漂亮,”我向办公桌走过去,“该不会大半夜去找人烫头发了吧?”   我开着小玩笑,因为突然有点想看到她红着脸无措的表情。   她果然窘迫地红着脸说: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?”   我没回答,这样的问题,也没什么好回答的。   上午有个会要开,我走进会议室的时候,看到苏向月正在挨个给各个主管发会上要用的文件。   有个主管笑着说:“小月月今天怎么这么漂亮啊,是不是下班有约会啊?”   苏向月低着头没说话,继续往下发。   另一个人探过头问道:“月月,你有男朋友吗,你看我怎么样?”   “对不起,您别开这种玩笑。”苏向月的脸更红了,而且,她还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。   看到那些男人看着她时,眼里的欲望,我不知怎的,心里竟然有些焦躁,我坐下,对她说道:“让他们自己往下传,你先出去。”   苏向月听到我的话,立刻像得到了特赦似的,很快就开门出去了。   等会议结束,我出去的时候,看到苏向月还站在外面,一脸紧张的样子。   她看到我,连忙解释道:“对不起,老板,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,我等下就去把衣服换了。”   她还以为,只是一身衣服惹的祸?   我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:“不用换,这样挺好。”   我看到她错愕地抬起头看着我,我还放在她头上的手,忽然就僵住了。   我有多久,没有做过这样的动作了,除了姜雨彤,我从来没有对另外一个女人这样过。   可是对苏向月,我竟然做了这样亲昵的动作。   我这是,怎么了?   我的眉心蹙了一下,然后慢慢收回了手,也没再看苏向月,抬脚往办公室走去。   一整天,除了工作,我都没再跟苏向月说过话。   她时不时地看着我,总是欲言又止,最后也还是没说什么。  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有那种心理,我感觉,我对苏向月做了那样的动作,就像是背叛了姜雨彤一样。   我知道我和姜雨彤,再也没有任何可能,可是在我心里,我一直以为我会默默地守护着这份感情,直到终老。   可是现在,我居然背叛了我的初心。   我无法原谅我自己。   我不跟苏向月有任何交流,我自以为这是对我自己的惩罚,但是我心里却又明白,这不过是自欺欺人。   快下班的时候,苏向月终于按捺不住,她走到我的办公桌前,将我手里的文件合上,浅声问道:“你不是说,要跟小星去打篮球吗?”   是的,我答应过的,我没有理由去欺骗一个孩子。   下班之后,我开车和苏向月一起回去,在他们家附近的公园,有一个小型的篮球场,我坐在一边等着苏向星,旁边放着一个新的篮球。   苏向月在一边看着我,好几次,她似乎都想开口说点什么,但是张了张嘴,又咽了回去。   苏向星今天回来得比昨天早,应该是放学之后直接回来的。   我看到他,站了起来,一个花式旋转,将球在手上绕了一圈:“你赢了,这个球就给你,上面有NBA所有球员的签名。”  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,里面全是兴奋,然后把书包往旁边一扔:“那还等什么,开始啊。”   “别说我欺负小孩儿,让你两个3分球。”我笑了笑,把球扔给了他。   他不屑地切了一声:“谁稀罕。”   这倔强的劲儿,在某一点上,倒是跟苏向月的一根筋不谋而合。   苏向星果然是很厉害的,虽然他的身高不占优势,但是他身体很灵活,总是能在我扣板的时候偷袭我。   他看着我得意地笑:“不敢小瞧我了吧?”   的确不敢小瞧,不过,我还是得让着他,既要输,又不能输得太明显。   还好苏向星确实不弱,体力也好,几场打下来,他居然都不怎么喘。   我弯着腰,大口呼吸着,汗水也顺着脸颊往下流:“球拿走,那是你赢的。”   “那就谢喽。”苏向星一把抱住了那个篮球。背上书包就跑了,“姐,姐夫,你们慢慢聊,不用着急回家!”   “你瞎说什么呢!”苏向月冲着他的背影嗔了一句,但是她脸上的神情却是无比的娇羞。   我干脆坐在了地上,苏向月忙拿了一瓶水给我:“是热的,你的胃不好,还是喝这个吧。”   我接了过来,触到上面的温度,果然还是温热的。   我刚才就一直注意到,她的怀里像是抱着个热水袋,我以为她是怕冷,原来她是一直用热水袋的水温,在暖着这瓶水。   所以有的时候就是,当全世界的人都不在意你的时候,忽然有那么个人,她像阳光一样温暖着你,你根本无力抵抗,因为阳光,总能穿透每个阴暗的地方。   她看我喝了一口水,慢慢地在我旁边坐下,过了好一会儿,还是忍不住说道:“老板,我知道,我没有资格管你的事,可是,我看你每天失魂落魄的样子。我真的很难过,我想帮你,但是我又不知道我能做什么。你告诉我吧,只要我能做到的,什么事都行,我一定不会拒绝的。”   看她信誓旦旦的样子,我凉凉地笑了一下:“你做不到,没有人能做到。”   我想姜雨彤回到我身边,可是这不过是痴人说梦。   而且,就算我真的用尽了手段,逼她回到我身边,她的心不在我身上,对我来说,也没有任何意义。   “老板……”她的神情又开始变得沮丧。   我转过头。伸出手指点在她的眉心:“如果你喜欢一个人,愿意为他去死,可是你还是得不到他,你会怎么做?”   “我——”苏向月低下头,略微沉思了一下,“那我会默默地守在他身边,看着他过得好,我也就满足了。”   即便是苏向月这么蠢的人,我也知道,这不是实话,没有人能做到,一直守在一个人身边,看着对方幸福,却还能一脸微笑。   因为人,都是自私的,投入的感情,没有人能做到不求回报,假若真的都不求回报,那这个世界上,也就没有人再甘愿去付出。   我摇了摇头:“不,如果那个人你得不到,还是忘了吧,这世上没有非谁不可。”   其实这句话,我不知道是对她说,还是对我自己说,我真的很想忘了姜雨彤,可是却真的太难了。   苏向月显然是以为,我是在暗示她。让她忘了我,她低头,紧紧咬着唇,许久才说道:“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,你喜欢的人已经结婚了,所以你应该忘记她,可是你没有,我为什么不能争取!”   我没见苏向月这么激动过,我以为她的性子就是很隐忍,可是我忘了,她对所有事都很认真,何况是感情。  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,她已经转身跑开了。   回到家的时候,我坐在床上,下意识地拿出手机,我以为她会发信息给我。   可是没有,一个字都没有。   一直到睡觉的时候,手机上也还是没有她的任何信息,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,心里居然有那么一点,失落。   这一次,她大概是真的伤心了吧,她质问我为什么她不能争取的时候,神情是那么的决然,她大概,不会再跟在我身边了。   她总是默默地为我做好一切,总是很隐忍地不去过问我的想法,总是在我面前很卑怯,可是她从来,不是个没有自尊心的人。   她是真的会生气的。   第二天她果然没来上班,我看着办公室里沉寂的样子,心里空落落的。   文件散落在桌上没有人整理,也没有熟悉的咖啡的香味,抬起头下意识地想要对她说什么的时候,却看到她的位子是空的。   那一天,我都有些魂不守舍,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,总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。   我才终于明白了,习惯,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。   下班的时候,我不由自主地开车去了苏向月家的楼下,可是抬头看时。见她的窗帘紧紧拉着,没有人躲在后面。   我没上去问,也没有离开,就那么坐在车里,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。   有人敲车窗玻璃,我扭过头,看到还是苏向星。   大概是我送了他篮球的关系,他没有再用那种高傲的眼神看我,不过表情还是有些黯然:“是不是找不到我姐了?”   苏向月没来上班,我本能地当然以为她是在家里,可是苏向星的话,却让我心里不觉一颤:“你姐没在家吗?”   他摇头:“没有,她跟我妈说去出差,可是我中午的时候,不小心看到她的日记,她说她去龙城了,还说有些事必须要努力才能知道结果,难道不是跟你有关?”   苏向月去了龙城?   我就算用脚后跟想,也知道她要去干什么,我把烟蒂扔了出去,对苏向星说了一句:“帮我踩灭,还有,谢谢你告诉我。”   我很快把车倒了出去,也没回家,直接就去了机场。   到龙城的时候,已经快十二点,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打了电话给姜雨彤。   响了好一会儿。姜雨彤才接了,声音很轻,明显是怕吵到季越,跑到外面接的;“季良,怎么了,出什么事了吗?”   我这么晚给她打电话,她肯定会以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,我平静了一下,才轻声问道:“苏向月去找了你吗?”   “苏向月?”姜雨彤明显不记得这个名字了,但她还是说道,“今天没人找我啊。”   那应该就是苏向月还没找到姜雨彤,上次见面,是季越公司的庆功舞会,是在酒店办的,苏向月应该不知道他们的家在哪里。   而且,苏向月虽然看得出来我喜欢姜雨彤,可是她还不知道季越到底是什么身份,来龙城一天而已,她应该还没找到什么线索。   ☆、番外——季良VS苏向月(终章)   不过,这都是乐观的想法。   从上午开始,苏向月的手机就打不通了,发信息她也没回,所以其实,我现在根本不知道,她是不是安全的。   “打扰你休息了,对不起。”我心里沉吟了一下,然后说了一声,“晚安。”   上次跟她见面的时候,我心里还是有些按捺不住的,如果不是有苏向月做挡箭牌,我很怀疑我当时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。   可是现在,我发现我已经可以很平静,那些如水的思念,夜夜折磨着我,但是真的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,我忽然释怀了。   有些感情,始终存在于记忆里,让人不自觉地沉迷,甚至到后来,就只是为了记忆里的那种感觉,强迫自己不去忘记。   我害怕有一天会彻底忘记姜雨彤,害怕自己会背叛我坚持的执念,可其实,我早就背叛了,从我允许苏向月不断地纠缠在我的生活里,我大概就已经从心里默认了她的感情。只是我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。   姜雨彤也是沉默了一下,但是我没挂断,她也没挂断,然后她轻声说:“你要是需要帮忙的话,记得告诉我们,我们还是一家人。”   “嗯,我知道了,谢谢。”我说完,就把手机挂断了。  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,心里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,我知道有些东西,从今天起,开始变得不一样了。   虽然离开龙城这么久,但是我从小在这里长大,多少还是有些人脉的,我找人开始查龙城的大小酒店宾馆,如果苏向月真的来龙城的话,就应该会有线索。   一整晚,我都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,看着外面璀璨的灯火,慢慢地熄灭。   天空渐渐亮起,并不强烈的阳光,从窗外透了进来。   可是苏向月,还是没有任何消息。   我开始有些不安,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   打开门正想出去的时候,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人,一点也不陌生,是季越和丹尼。   我也并没有多意外,因为我半夜这么大张旗鼓地找苏向月,身为全龙城最大的酒店连锁的继承人,丹尼肯定是会得到消息的,他跟季越又是那么好的朋友。   “需要我帮忙吗?”季越浅声问。   如果是以前,我大概会以为他是来看笑话的,肯定会一口拒绝,但是现在,我们之间,虽谈不上有什么兄弟之情,但是他这个人,落井下石倒不至于。   我点了下头:“我想知道,她到底有没有来龙城。”   这很关键,如果机场和车站都没有她来这里的记录,那她就是躲起来了。不想见到我。   如果有,那就真的可能出意外了。   季越立刻了然:“我现在就让人去查,机场,车站,还有……医院。”   他果然跟我想的是一样的,我没有异议。   季越的消息来得很快,一个小时之后,有人打电话给他,说确实查到了苏向月订机票的记录,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。   但是紧接着的一个消息,却是让我喜忧参半。   程菲菲也来了,而且是跟苏向月同一班飞机,那个女人,她是真的狗急跳墙了吗?   “程菲菲在龙城,还有什么落脚的地方?”季越的眸色微敛,像是在想着什么。   我暗暗叹了口气:“我不知道,我离开龙城之前,好像听说她的父亲在狱中病死了,所以她已经把房子卖了。”   那之后,她应该就去了明市,租住在我的房子附近。   季越没再说什么,只是拿着手机,不知道给谁打了电话,但是听他的语气,应该是夜尊,有那个人帮忙,我多少也放心了。   打完电话之后,季越看着我沉默的表情,忽然说了一句:“程菲菲的事,我还没有跟你道过谦,对不起。”   “你的确是对不起我,”我冷笑一声,这句一语双关,我相信他能听得懂,“不过,看在你帮我找人的份上,我也不想跟你计较了。”   有些事是注定的,我懂,就像程菲菲的出现,在那个时候,是那么契合时机。   但我不想承认,只是为了保留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。   虽然这点东西,在季越看来,也许很可笑,但是于我,却像是最后的保护层。   季越也没反驳,只要跟姜雨彤无关的事情,对他来说都无所谓。   快中午的时候,夜尊给季越打电话,他说,苏向月找到了。   我只听到季越重复了一遍那个地址,也没等他挂电话,我就已经跑出去了。   是在郊区的河边,一个看守河滩的工人的窝棚里,我不知道程菲菲怎么会把苏向月带到那个地方,但是看样子,她是真的想把苏向月杀死,然后沉尸河底。   因为她没有打电话威胁我,也没有向我要任何选择,她就是想让苏向月永远消失,然后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用我妻子的身份继续纠缠我。   我过去的时候,看到夜尊已经站在河边,还有几个他的人也都在。   看到我,他说了一句:“你自己解决吧。”   我说了声谢谢,向那个窝棚走过去,我大概明白夜尊为什么没有直接冲进去,肯定是程菲菲发现了有人之后,就用苏向月做人质了。   木门敞开着,我看到苏向月被绑了起来,大概从昨天到了龙城之后,她就被程菲菲弄到这里来了,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和休息,也许还被程菲菲各种折磨,她整个人都快虚脱了。   程菲菲的状态也不好,她看到我的时候,眼神有些涣散,苍白的手指有些发颤地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,然后冷笑着说:“我把她弄成这样,你是不是心疼了?”   我也没理她,径直走到苏向月身边,伸手帮她解着绳子,看到她似乎想说什么,我才反应过来,将她嘴里塞的毛巾拿了出来。   她的嘴唇都干裂了。但是她却推着我,声音微弱地说:“先别管我,先救她,那杯水里,有毒。”   我的心里一震,立刻回过头看着程菲菲,她的表情忽然很痛苦的样子,嘴角有一丝血流了出来,看到她向地上倒去,我连忙跑过去抱住了她:“程菲菲!”   程菲菲因为难以忍受的痛苦,她的手指紧紧揪着我的衣服,眼泪迅速地滑落脸颊,但是脸上却仍是带着笑:“能死在你怀里,真好。”   “我不会让你死的。程菲菲,我们的帐还没算清呢。”我咬着牙,心里竟然也禁不住地发颤,除了对姜雨彤的感情,我从来没有过这样力不从心的感觉,我以为自己什么事都能应付得来,可是面对生死,我真的无能为力。   我确定对程菲菲没有一点的感情,但是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,说到底,是我对不起她,如果她真的死了,我会内疚一辈子。   “季良,我真的一点都不后悔认识你,我曾经以为,我这辈子都不可能遇到一个让我动心的男人,可是看到你的时候,我才相信了一见钟情。”程菲菲的呼吸有些急促,可是她还是继续说着,“季良,等我死了,你把我埋在季家别墅院子里,那棵樱花树下好吗,那样,我就能一直看着你了。”   我的手指攥紧,抬头看向苏向月,见她正在慌乱地找手机打电话。   程菲菲的心愿,我大概是办不到的。假如,我还有机会爱上另一个女人,我又怎么会让程菲菲的尸骨埋在院子里,这对两个人都不公平。   可我什么都没说,我不希望她死,我希望她能活得好好的,哪怕还是像这样纠缠,总有一天,她会像我一样放弃。   我抱起她就往外走,等不及救护车了,我必须马上把她送到医院去。   一走到外面,看到季越也赶来了,而且他已经叫了救护车,我朝他投过去感激的眼神,然后连忙抱着程菲菲上车了。   那时候我心里也是有点乱,所以没顾得上苏向月,我甚至不知道她有没有跟来。   到了医院,季越已经安排好了,程菲菲直接被送进了急救室,我就一直等在外面。   季越跟我说苏向月在哪个病房,我当时心里还在想着程菲菲的生死,也没有认真去听。   而且他说,姜雨彤也来了,她在照顾苏向月,我就更没在意了。   我不知道程菲菲在里面都经历了些什么,好一番折腾之后,医生终于出来告诉我她脱离了生命危险,我心里的石头才终于落了下来。   然后她被送去了病房,我就在旁边守着她,一直到下午,她才终于醒了过来,看到我,一句话都没说,却是先哭了。   我相信任何一个男人,在看到一个女人在你面前如此脆弱的样子,都没办法无动于衷,我帮她擦着眼泪,浅声说:“没事了,你还活着。”   那时候我真的是感觉到无比的轻松,我真的很怕她会死,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这个阴影里,现在她没事了,我也就放心了。   可是见我往外走,她立刻坐起来抱住了我:“季良,留下陪我好吗?”   看着她满含期待的眼神,我有些不忍心拒绝,可是我知道,我不能给她任何希望,不然就是对她的残忍。   我们现在的情况,跟那时我和姜雨彤何其相像,我到现在才明白了,我应该感谢当初姜雨彤的坚持,不然,也不会有现在的我。   “对不起,我们之间已经没可能了,我救你,是因为不想欠你太多。”我如实说道。   她的脸上一片凄苦:“是因为那个女孩儿吗,你真的爱上她了?”   我知道她说的是苏向月,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爱上了她,但是程菲菲这么问的时候,有种感觉忽然很强烈,我缓缓说了一句:“也许是吧,再见。”   希望不要再见了,不然,只会让她更痛苦。   我从病房出去,想要去找苏向月,可是我已经记不得季越说的是哪个病房,正巧,姜雨彤从走廊的一端走了过来,看到我,连忙跑过来说道:“苏向月没跟你在一起吗?”   我错愕了一下:“没有啊,她不是在病房?”   姜雨彤摇头:“她根本没在病房待,就来找你了,我刚才还看到她坐在这里,我还以为你们见过了。”  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长椅,苏向月竟然一直坐在这里,姜雨彤说她根本没在病房,那就是说,她在这里坐了差不多一整天!   或许,她还看到了程菲菲在抱着我。   我皱了下眉,我都干了些什么啊,她的身体也不好,我不但没管她,还让她自己在外面冻了一天,甚至还让她看到那样的画面。   她心里一定难过极了,原本她就以为我还忘不掉姜雨彤,没想到程菲菲忽然跑出来,这下,她真的是要心灰意冷了。   “我要去找她,你替我向季越说声谢谢。”我很平静地对姜雨彤说道。   她看着我,唇角微微勾起:“季良,祝你们幸福。”   我冲她点点头,然后很快跑下楼,打了辆车直奔机场,我现在只希望,能快点追上她!   这一次,我决不会再错过了!   心里越是着急,偏偏又遇到堵车,看着前面堵成长龙的车辆,我恨不得有双翅膀直接飞过去。   我推开车门下去,一边往前跑,一边拿出手机给苏向月打电话,之前她叫救护车的时候开了机,所以这会儿是通的。   响了好一会儿,她才终于接了,我听到机场的广播声,确定她是在机场大厅,没等她说话,我立刻说道:“苏向月,你给老子老实呆在那儿,你敢走,老子追到寺溪打断你的腿!”   我根本没给她回答的机会。立刻就挂断了电话,一路朝机场跑了过去,到了不堵车的地方,又连忙拦了辆车,才终于赶到了机场。   我跑进大厅,看着里面熙熙攘攘的人群,一边找一边又给她打了电话:“你在哪儿?”   “我在……”她肯定是在四处看着旁边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,然后说,“有个小孩儿拿了一个红色的气球。”   我立刻扫视了一眼人群,很快就看到了她说的红色气球,因为线很长,气球飘得很高,所以一眼就看到了。   但是她还不知道我已经看到了,还在问我:“你能看到吗?要是看不到的话,我身边还有……还有一对情侣在……接吻。”   即使隔着手机,我都能想象到现在她脸红的样子,我轻声说:“那你身后呢,有什么?”   “我身后——”她转过了身,正要找参照物,却是一眼看到了我,然后就愣住了。   我那时已经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,能清楚地看到她脸上震惊又激动的神情。   我走过去,轻轻地抱住了她:“对不起,程菲菲的事,是我错了。”   她大概没想到我会抱她,整个身体都僵住了,好半天才回过神,纤细的肩膀剧烈抖动着。   我都能感觉到她温热的眼泪湿了我的衣服。可是她硬是忍着没有哭出声来。   我抚着她的背,浅声说:“给我个机会好吗,我想追你。”   苏向月抬头看着我,忽然就用手捂住了嘴巴,哭得不能自已。   我理着她额前的碎发,手指轻轻擦着她的眼泪:“笨蛋,至于感动成这样吗。”   她放下手,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:“我不是在做梦吧?”   “要不你打我一下,看我会不会叫疼。”我嗤笑起来,拍了一下她的脑袋,拉住了她的手,“走了,傻瓜。”   “去哪儿啊,”她跟在我身后,看我往出口走,“我们不回寺溪吗?”   “那里早晚会回,不着急,先带你去看一下我们的家。”我扭过头,不期然地就看到了她红着脸的样子。   我们的家,曾经我一直以为,那里只属于我和姜雨彤,可是原来,还有另一个人在等着我。   我们打车回到季家别墅,尽管季氏经历了那么多的沉浮,季越和姜雨彤搬了出去,我也很久没回这里,可是里面,却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,丝毫没有改变。   之前房子被炸掉,也早已经重新修好,跟原来一样。   里面的佣人也还是那些人,还有之前季越养的卡斯罗犬,我们进去的时候,它们还叫得很大声。   “大少爷,您终于回来了。”老佣人看到我,竟然有点热泪盈眶。   即使不是真的感情,可是这样的重逢,总难免让人感伤。   “我回来了。”我想说,从此刻起,我 ,季良,终于回到了属于我的的地方。   苏向月只是静静地跟着我,始终也没说一句话,一直到进去客厅,我让佣人去准备晚饭,然后拉着她坐在沙发上。   她低着头,轻声问道:“原来你真的……是季家的大少爷。”   我听她的语气就知道,之前她肯定是怀疑过的,因为我并没有改名字。   不过以前公司的对外宣传活动,一般都是季越露面,我几乎没在公众视野出现过,所以她只是怀疑,并不确定。   “我的身份,让你很介意?”我看着她,离她近了些。   她摇摇头:“不是,我只是觉得……我配不上你。”   “配不配得上,我说了算,而且现在是我追你,你完全不用考虑这个问题。”我忽然想到什么,皱眉说道,“苏向星会不会反对?”   那个小孩儿,总感觉身体里住了个大人似的,太可怕。   不过,我也不是真的怕他,只是故意跟苏向月这么说的。   苏向月果然笑了出来:“小星要是知道的话,估计每天都要缠着你要什么球星的签名了。”   “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,都不是大事。”我笑了一下,扭头看到她其实笑得很勉强,我站了起来,拉着她就往楼上走。   我的房间,也还是跟原来一样,季越的确是个做事很认真的人,连壁挂的位置,都不差分毫。   我扶着苏向月在床上躺下,对她说:“你先睡一会儿,饭好了我叫你。”   她大概是真的撑不住了,也没推脱,就真的睡了过去。   佣人把晚餐准备好的时候,我轻轻推开门进去,看到她还在睡,似乎睡得很沉,眉心微微蹙着。   我没忍心叫醒她,就那么坐在一边看着,心里不觉想了很多的事。   其实直到现在。我也无法确定,我是不是真的爱上了苏向月,可是跟她在一起,感觉很舒服,她很傻,但却可以只对我一个人傻。   我也不在乎她会做什么,喜欢一个女人,就只是爱这个人而已,她不会的事情,我都可以帮她完成。   只是,真的就是这个女人了吗,如果携手一生,我会不会后悔?   我想不到答案,只是在医院听到姜雨彤说那些话的时候。感觉到苏向月当时有多伤心,我心里竟然也丝丝的疼。   那个时候,我就只有一个念头,一定要找到她。   还有在机场大厅,我就站在她身后,问她后面能看到什么的时候,人群喧杂的环境里,我却仿佛只看到她一个人。   她回过头来的时候,我从未有过的心潮澎湃,那一瞬,我就想要抱着她。   这感觉,也不坏吧,至少,应该是个好的开始。   苏向月好像睡得不太舒服。她嘤咛了一声,轻轻侧过了身,一只手臂从被子里滑了出来。   我动作很轻地想要把她的手放回去,害怕会弄醒她,可是她还是醒了,看着我,眼睛惺忪:“老板,我怎么睡着了?”  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,她肯定是睡迷糊了,把这里当成了我办公室里那个休息间。   我把头凑了过去,笑着说:“傻瓜,以后别叫老板了,私底下,你可以换个称呼。”   苏向月的脸又红了。根本不敢看我:“什么……称呼?”   “别人不会叫的。”我的声音很轻,慢慢地给她提示。   “季……大哥?”她已经窘迫得,头都快低到膝盖上去。   我却还是摇头:“不好,不是专属的。”   她可能想到了什么,但是她说不出口,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。”   “叫老公。”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了这几个字,虽然有些震惊,却也感到了一些释怀。   就这样吧,人生能有几次被别人救赎,而我所幸遇到了她。   我不想再挣扎,顺其自然,坦然接受。   寒冬终将过去,春天总会到来,阳光将驱散一切阴霾,春暖花开。   ☆、番外——季越VS姜雨彤(全家福)   天空淅淅沥沥下着小雨,我站在一座墓碑前,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里,那张年轻帅气的脸庞,他叫姜雨浩,今天是他的祭日。   我应该感谢他,如果冥冥之中有什么牵引着我和姜雨彤走到一起,那也应该是得于他的帮助。   我扭头看着姜雨彤悲戚的神情,轻轻将她揽得更紧了些,我能理解她的难过,姜雨浩是她曾经用全部生命爱着的弟弟,即使已经过了五年,她还是没办法完全释怀。   “我们回去吧。”我浅声说,把伞又往她那边遮了遮。   姜雨彤抬头看我,又把伞推了回来,眉心微蹙:“你的衣服都湿了。”   她说着的时候,已经从手包里拿出了纸巾,小心地帮我擦着。   我按住了她的手,然后拥着她往车边走,打开车门,让她先上了车。   回到漫香林的别墅,刚走到门口,就听到家里的阿姨快要崩溃的声音:“哎呦,两个小祖宗,你们快别画了,你们想要我的老命啊!”   伴随着这声音的,是两个孩子跑闹嬉笑的叫声,我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。   推开门,果然看到两个孩子在地板上跑来跑去,手里拿着颜料笔,画得地毯上到处都是。   姜雨彤扭头看了我一眼我的脸色,连忙走过去拉住他们:“念念,小忆,你们不要闹了,爹地生气了。”   念念停了下来,跑向我,摇着我的手说:“爹地,念念错了,你不要生气。”   小忆则是站在了原地,很害怕地看着我,一句话也不敢说。   我看着他们两个,沉声说了一句:“给刘奶奶道歉。”   念念立刻就对刘阿姨说道:“刘奶奶。念念错了,念念以后再也不会了。”   看着念念乖巧的样子,刘阿姨反倒不好意思了:“没事没事,奶奶就是嘴上说说,心里可愿意看你们闹呢。”   念念向刘阿姨招了招手,刘阿姨连忙蹲下,念念亲了一下她的脸说:“念念最爱刘奶奶了。”   刘阿姨高兴得合不拢嘴:“念念宝贝,就你的小嘴最甜了。”   我看了眼小忆,他还是站在那里,见我看过去,他立刻别开了头。   我也没再理他,朝念念伸手说:“念念,我们去吃饭,不道歉的人。就在这儿面壁思过吧。”   “哦。”念念跑了过来,拉住了我的手,我们往餐厅去的时候,她还回头看了看小忆,像是对他做了什么手势。   我听到姜雨彤没有跟上来,叫了她一声:“老婆,吃饭了。”   姜雨彤跟了上来,但是很明显的,她心里很不满,只是因为不想在孩子们面前跟我吵架,所以什么都没说。   但是吃完饭之后,她让刘阿姨带着念念出去玩,看着我说道:“季越,你到底是什么意思,平时你只宠着念念就算了,今天的事,分明就是念念带着小忆胡闹,为什么你要罚小忆不许吃饭?”   我知道她只是替小忆抱不平,并不是要提念念的意见,我走到她面前,浅声说:“你应该知道大家为什么都喜欢念念,雨彤,你要明白,生活中没有那么多的真相,大家看到的都是表面,不管是不是念念带着他玩的,他参与了,这是事实。念念也错了。但是她知道认错,她给了别人原谅她的机会,这是一种智慧,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让别人知道真相,认错是最好的自我保护。”   “我知道你说的都对,可是小忆还那么小,他根本不懂这些。”姜雨彤仍是气愤难平。   我知道她虽然看着是在听我说,可是事实上根本没往心里去,对她来说,这两个孩子都是她的宝贝,她舍不得他们受一点委屈。   可我何尝不是,我只是用我的方式告诉他们,如何在别人面前保护自己。   但我不奢望姜雨彤会认同我这么残忍的方式,正如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她,我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,是怎样一次次逃过厄运。   “向我认错,或者坚持他自己的执拗,但是那样的话,明天去游乐场,我只会带念念。”我丝毫没打算让步。   姜雨彤听到我的话,转身就往外走:“不可理喻。”   我也没说什么,看着她出去的时候,还拿了一块蛋糕,我知道她是要给小忆。   等我走出去的时候,就见姜雨彤正把蛋糕给小忆,我听到她说:“小忆,不要怪你爹地,他是为你好。”   小忆没吭声,却也没接蛋糕,他确实还很小,声音那么稚嫩:“妈咪,你能不能跟爹地说,我也知道错了。”   姜雨彤似乎震惊了一下,她蹲下身,一手拉着小忆的手:“你为什么不直接跟爹地说,只要你说了,爹地就不会生气了。”   小忆低着头,还是很怕的样子:“爹地好像不喜欢我,他只喜欢姐姐。”   姜雨彤大概知道我在后面,她立刻回头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里,多少有些怨恨。   我也不知道小忆怎么会有这种感觉,我对他们,并没有厚此薄彼,可能是因为他的性格,不像念念那样活泼,也不会像念念那样,整天黏在我身上,所以他感觉到我的疏离。   我慢慢走了过去,姜雨彤也站了起来,让到一边,我摸着小忆的脑袋说:“爹地没有不爱你,但是以后,你有什么话,要直接跟爹地说,好吗?”   小忆重重点了下头。   但我还是问道:“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?”   “我不应该把地毯弄脏,让刘奶奶那么辛苦地去弄干净。”小忆仰着小脸,白皙的脸上,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。   “知错能改,还是好孩子。”我拍着他的肩膀说,“让妈咪给你做好吃的,吃完去睡午觉,明天爹地带你们去游乐场。”   “太好了!”他兴奋地笑了出来,然后试探着拉住了我的手。   看到他在期待什么,我猛地反应过来,俯身在他额头亲了一下:“乖。”   他兴奋地跳着,拉着姜雨彤去餐厅,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开心的样子。   我也是刚才才想到,平时,我就只亲念念。一次也没有亲过他,难怪他会有那种感觉了。   我一直觉得,男孩和女孩是不一样的,女孩就应该宠着,男孩就该从小锻炼,学会独立,长大才能独当一面,有责任,有担当。   可是我确实忽略了,对孩子来说,他们需要的爱是平等的。   自从有了小忆之后,我就再也没让姜雨彤到公司里上班,我知道她想要生活独立,而不是事事依附于我。可是作为一个男人,怎么忍心让她在承受着家庭巨大压力的同时,还要承受工作上的压力。   而且,她之前失去那个孩子,身体一直没养好,到现在还是会腰酸背疼。   下班之后我回到家,看到两个孩子跟着刘阿姨在安静地学写字,却没有看到姜雨彤,我不觉问道:“雨彤呢?”   刘阿姨抬头回道:“你回来的时候没看到吗,她应该去看花海了。”   那一大片的薰衣草花海,是我在小忆出生的那一年,找人重新种植的,现在正值花期,蓝天白云下,紫色的小花一望无际,花香浓郁。   我顺着整齐的地垄走进去,看到她躺在中间一块空地上,白色的连衣裙,墨黑的发丝披散,美得就像一幅画。   我双手插兜站那儿,有点不想惊扰了她,此刻,她真的就像这花间的仙子。   可她睁开眼睛的时候,还是看到了我,然后坐了起来,拍拍衣服上的土,也没看我,径直就往外走。   她经过我身边的时候。我伸手拉住了她,浅笑着说:“怎么了,还在生气啊?”   听到小忆的话的时候,我也意识到了我的错误,她生气也是应该的。   姜雨彤还是不理我,用力地想要甩开我的手。   “老婆,我错了,要不,你也罚我不许吃饭?”我索性将她抱住,不给她挣扎的机会。   “你放手,我不想跟你说话!”姜雨彤的火气还是很大,用力地推着我。   “不放,除非你说原谅我。”我开始跟她耍无赖。   姜雨彤像是铁了心似的,根本不吃这套。   我也明白,如果是她自己的事,大概她还不至于这么生气,可是一涉及到孩子,就她像炸毛的老母鸡一样。   “季越!”她挣脱不开,眼圈一下红了,“我生气不是因为我溺宠孩子,想要护着小忆,是因为你跟我讲的那些,我根本不懂的道理!我知道你的初衷是想保护他们,可是你想过吗,如果一味地去迎合别人的感受,按照别人的意愿去生活,他们不是太累了吗!我只想要他们简简单单的,不要什么勾心斗角,尔虞我诈,就算吃点亏,又有什么关系,每个人,不都是这样生活的吗,为什么一定要按照你给他们安排好的道路去走!”   这番话,我不知道姜雨彤在心里已经憋了多久,看到她说完之后,还在大口喘着气,但是她的表情却是像解脱了一样,我忽然很心疼。   她是一直在隐忍着吧,他一直都不喜欢我教育孩子的方式,但是她又不想跟我争吵,因为她相信我是爱孩子们的。   是我一直忽略了她的感受,我每次冷落小忆的时候,她一定觉得很难过。   我伸手一拉,又将她抱紧,再没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,直接封住了她的唇。   她的手还撑在我的胸口,我感觉到她似乎想咬我,但是最后,她还是没舍得。   她是太爱我,所以从来不忍心真的拒绝我,甚至有时候,她还会勉强自己答应我一些事,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,她又会吃很多的苦。   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,有时候很聪明,有时候又会很傻,她能想到最坏的结果,却总是把我和孩子放在最安全的位置。   此生,我得以拥有她,真的是我最大的幸运。   姜雨彤的身体慢慢软了下来,原本撑在我胸口的手,也变成攀上了我的脖子。   我松开她樱红的唇,在她耳边轻声说道:“在这里来一次,好不好?”   虽然用着询问的语气,但是我并没给她拒绝的机会,已经再次吻住了她,然后将她的身体慢慢放在了花田上。   她的脸上带着一抹红晕,澄澈的目光,像只小猫一样看着我:“季越……”   我能看得出她的担心和紧张,小声说:“放心吧,不会有人的。”   我吻着她的耳垂,用牙齿轻轻地厮磨,她不觉就逸出了一声低吟,满脸通红地看着我,眼神迷离:“季越,别这样……我……我受不了……”   我浅浅笑了笑,顺着她的锁骨,一路吻了下来,一只手也已经撩开了她的裙子。  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,双手立刻按住了我的手:“季越,我们……我们还是回房间吧。”   “我喜欢这里。”我吻了一下她的唇,“你也会喜欢的。”   在那样的环境里,总是让人禁不住的激情澎湃。我把她压在身下,要了一次又一次,看着她欢愉之后的虚脱,我又有些不忍心,深深地吻着她的唇说:“雨彤,我爱你。”   我不是个喜欢承诺的人,姜雨彤也从来不要求,但是我知道,她心里还是希望我能给她承诺的,她是个女人,普通的女人。   姜雨彤睁开眼睛看着我,她额前打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,显得她的脸越发的白里透红,她伸手勾住了我的脖子:“季越,我也爱你,很爱很爱。”   我知道,我一直都知道,她曾经不止一次,用她的身体挡在我前面,抱着必死的决心,就只是为了让我安全。   我帮她穿好衣服,拉着她的手回到房子里,餐厅里已经传出饭菜的香味。   我拉着姜雨彤上楼,简单地冲了个澡,换了衣服下楼,看到念念和小忆都已经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。   念念看着姜雨彤脸上还没褪下去的红晕,好奇地问:“妈咪,你是不是生病了啊。你的脸好红啊。”   姜雨彤看了看我,脸更红了,用力用手肘撞了我一下:“都怪你。”   我笑了笑,对念念说道:“妈咪不是生病了,是因为看到了童话中的王子,太激动了。”   姜雨彤狠狠白了我一眼,我知道,她肯定是觉得我太自恋了。   可我完全不在意,因为能配得上王子的,就只有公主。   吃完饭,我带着两个孩子在客厅里玩,念念拉着我的手,撒娇地要我陪她给芭比娃娃换衣服。   女孩子的游戏,我本来也没多大兴趣,可是我不想让她失望,强打着精神陪她。   但是我扭过头的时候,看到小忆站在一边,双手背在身后,像是在等什么。   我招手让他过来,轻声问:“你想说什么?”   他抿了一下唇,迟疑了一下,才终于说道:“爹地,我想让你跟我一起玩遥控飞机。”   我笑了下,他一直都很沉闷的性格,其实有点像我,而且还没有自信。   但是现在,他已经敢明确地向我表达他的意愿,我觉得这是一种进步。   我把他的手拉到身前来,看到他手里的是遥控飞机的手柄,我站了起来,拉住他的手:“走吧,去外面,我教你。”   小忆很高兴地拉着我跑,开门出去,在别墅前面的大片空地上,他跑到一个位置,把遥控飞机放在地上,然后又跑了回来。   我蹲在他身后,手臂圈着他的脖子,按着上面的按钮,看到遥控飞机飞了起来,螺旋桨的声音,就像真的直升飞机一样。   小忆的兴奋溢于言表,原来他并不是不喜欢笑,只是没有发自内心开心的理由罢了。   我手把手地教着他怎么控制,很快,他就会自己操作了。   念念大概一个人在里面没意思,也推开门跑了出来,然后叫着说;“爹地,我也要玩!”   “好啊,”我也没看她,“那用你的玩具来换。”   也许是因为我长时间的宠溺,念念总是很霸道的感觉,也从来不知道让着小忆。   或许,我的方式真的是错了,我可以培养她的气质,但绝不是骄纵她的任性,还有那些理所应当。   “为什么啊,飞机是妈咪买的啊,又不是小忆一个人的。”念念辩驳道。   “你说的很对,飞机的确是妈咪买的,但是,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,小忆帮妈咪做家务,这是他的奖励。”   念念立刻撅起了小嘴,看着我说:“爹地,你喜新厌旧,你不爱我了,我恨你。”   还不错,还会用成语。但是看着她很快地跑回房子里,我真的不觉深思,看来一直以来,真的是我错了。   女儿的确要宠,却不是让她如此傲慢和娇纵。   没有一会儿,姜雨彤就开门出来,叫着我说:“季越,你回来一下,念念闹脾气呢,怎么哄都哄不好。”   这在我意料之中。   我现在真的是彻底明白了,她之前能表现得那么懂事,完全是因为她觉得在小忆面前夺了他的宠爱,她就表现得越好,好让所有人都夸她。   这也是一种虚荣。   我伸手。对小忆说:“下次爹地带你去迪士尼。”   他很高兴地拉住了我的手:“谢谢爹地。”   我叹了口气,他们两个现在,形成了强烈的反差,因为我一直的宠爱,念念把那当成了理所当然,所以等她猛一下失去的时候,就会哭闹。   可是小忆,因为之前一直得不到,反而把好不容易拥有的幸福当成了感恩。   这真的是我应该反省的。   我们进去的时候,念念正坐在墙角的地毯上哭,看到我进去,她哭得更厉害了,两只脚还一直蹬着地毯。   我让姜雨彤先带小忆上去,然后走过去,蹲在念念的面前,看着她哭红的眼睛,轻声问道:“你觉得很委屈吗?那之前弟弟看着我爱你的时候,他是怎么做的?”   念念咬着唇,就是不说话,但是从她眼里的神色,我知道她心里是清楚的。   “念念,爹地曾经,差点失去你,所以总是觉得亏欠了你的,总是想要弥补,所以只要是你想要的,爹地都尽力帮你拿到。”我很平静地跟她说着,“可是念念,你要明白,爹地和妈咪都会老的,会有一天会永远地离开你,那个时候,你想要的,可能你再也得不到,因为你没有那个能力,这个世界上,不会有人比爹地妈咪更爱你,所以,永远也别指望,别人会帮你什么。”   她才只有四岁,所以我并不知道,她究竟能听懂多少。但是我希望她能记住这番话,等她长大了,她自然会明白。   念念停止了哭声,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着我,忽然搂住了我的脖子:“爹地,我不要你们变老,我要你们永远陪着我。”   我也抱住了她,轻声说:“如果你好好听话的话,爹地就答应你。”   这注定是个谎言,但是至少在她心里,这是个希望。   第二天,我带他们去游乐场,我和姜雨彤一人一边,中间是他们两个。   我们四个人,手拉着手,走在里面的时候,竟然还有人对我们拍照。   我知道他们肯定是羡慕我们一家人,可以这么幸福。   “爹地,妈咪,我要玩那个!”念念指着旋转木马,看到我的神情,她像是想起了什么,忙拉着小忆问道,“小忆,我们一起吧?”   小忆点了点头:“嗯。”   两个小人儿就那么手拉着手跑了过去,念念一身粉红公主裙,小忆则是一身蓝色套装,两个人就像是婚礼上的小花童似的。引起不小的围观。   我在下面看着他们,用相机给他们拍照,念念看到,还冲我摆着各种造型,然后,还亲着小忆的脸,眼睛却是看着我。   姜雨彤买冰淇淋回来,笑着跟我说:“季越,刚才有个人说,要找我拍广告,你觉得怎么样?”   “哪个公司的,这么不要命,连我季越的老婆也敢勾搭。”我故作生气地扭头,却是趁着念念和小忆的视线移开。很快地亲了一下姜雨彤的脸。   “是啊是啊,真不要命,不过老公,”姜雨彤坏笑着说,“那个公司好像是爷爷公司旗下的,你打算杀过去吗?”   “以后再说。”我扬了一下手,用相机挡住,深深吻住了姜雨彤。   陆仟的公司,我不想接手,我知道那意味着我更没有时间陪我的家人,这个世界上,就只有他们是让我在意的,其他的,我不在乎。   陆仟肯定在跳脚,但是总有一天,他会明白,我有我的打算,不接手,我也不会让他孤独终老。   念念和小忆从旋转木上下来,姜雨彤拉着一个路人说:“麻烦你帮我们拍一张全家福好吗?”   我们四个人,紧紧地依偎在一起,笑得无比灿烂,就像很久之前,姜雨彤所希望的那样。   等我们老了,再故地重游的时候,或许已经不止我们四个人,但是,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。   下辈子,下下辈子,永远不要分开。   ☆、番外——苏向月VS季良   我叫苏向月,而前面拉着我的这个男人,他叫季良。   寺溪离龙城有一千多里,可是我从上大学时,就知道季氏,季氏曾经是我们工商管理学校的学生最梦寐以求想要进入的公司。   我怎么都不会想到,有一天,我竟然可以跟季氏的大少爷走在一起。   从知道他身份开始,我就觉得很忐忑,我害怕,他只是随便玩玩而已,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,有多少豪门千金想要嫁给他。   也许,他只是一时新鲜才会跟我说那样的话,也许,他是因为刚从失恋里走出来,还无法平复,所以拿我填补空虚。   我正在后面胡思乱想,季良忽然回过头,轻声说:“是我去见你的父母,我还没紧张,你紧张什么?”   我抬眼看着他,他很高,跟他站在一起的时候,有一种安全感。   不过现在,我是真的有点紧张,我的父母肯定跟我的想法一样,他们都是普通人,不想去高攀谁。   开门的是小星,他看到季良跟我在一起,竟然对季良笑了笑:“还像个男人。”   “臭小子,以后要叫姐夫。”季良拍了一下小星的头。   “你想得美,我爸妈可还没答应呢。”小星瞪了他一眼,但是看心情却是跟以前不一样了。   我们进去的时候,我爸正在修电视机,还是以前的那种老电视,总是坏,但是他舍不得扔,一看不到人就自己鼓捣。   我想松开季良的手,但是他硬拽着不放,还很客气地叫了一声叔叔。   我爸扭过头看到他,尤其是看到我们扣在一起的手。先是愣了一下,然后说:“你自己随便坐,我这儿忙,让月月招呼你。”   季良松开了我,走过去也看着那电视机:“叔叔,我来帮你看看。”   我爸看了看他,让开了一些地方,在旁边看着季良动手修理电视,不一会儿就恢复了画面,笑着说:“行啊,你还会这个呢。”   季良也是笑了笑:“看别人弄过。”   我看到我爸脸上赞许的神色,心里也很高兴,然后我就看到季良手上满手都是油,连忙对他说:“你快去洗洗手吧。”   我爸也反应过来。忙叫他去洗手,看到我要跟着去,暗暗地拉住了我,看着季良走进去关上了门,他才轻声问道:“怎么回事,你跟他在一起了?”   我有些脸红地低下头:“嗯。”   我爸立刻说道:“我不同意,月月,小星都告诉我了,他说看到你在什么朋友圈发的照片,那个大宅子是他的,他那么有钱,怎么会真心喜欢你。再说,就算他是真心的,中国自古就讲究门当户对,我们和他,不是一个阶层,勉强在一起,不会有幸福的,听爸的,趁现在你们刚开始,还是早点分了吧。”   刚刚,我心里还像燃起了希望,可是这会儿,被我爸一盆冷水泼下来,顿时心就凉了。   季良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,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。   季良还偷偷问我,我爸对他印象怎么样,可我真的说不出口。   我妈破例做了很多菜。吃饭的时候,他们对季良也很亲切,可是只有我知道,他们并不是把季良当作未来女婿,只是对客人的礼貌。   “叔叔,阿姨,我今天来,是想跟你们说一件事。”季良握住我的手,对我爸妈说道。  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,却突然把手抽了出来,站起来看着他:“你能出来一下吗,我有话跟你说。”   季良不明所以地看着我,见他没动,我拉住他就往外走。   一直都快走到了底层。季良终于忍不住,拽住我问道:“你想跟我说什么,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?”   我转过身看着他,咬了咬唇,低声说:“我……我还没想好,再给我点时间好吗?”   我对他撒了谎,我是真的很爱他的,这无关他的身份,可是如果我的父母反对,我们不被祝福的话,那在一起真的没有意义。   但是我想的是,我会尽力去说服我的父母,我不想看他为难。   听到我这么说,季良的脸色变了变,他忽然把我推到了墙上,双臂撑着墙,把我圈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:“苏向月,我是不是给你脸了,是你把老子撩起来了,现在想撤,不可能!”   我看着他充满怒意的眼神,心里有些发虚,张口却是说了一句:“对不起。”   我甚至不知道,这三个字是为了什么跟他说的。   可他真的生气了,见我不说话,抬脚就走了:“你给老子等着。”   我看着他的背影,很想追上去抱住他,跟他说一千句对不起。   可是我终究还是没有,我该怎么告诉他我父母的真实意思,如果他知道的话,一定会做很多事去讨好我的父母。   他是那么高高在上,高傲的一个人,我怎么舍得让他去做那些事。   我慢慢地上楼,推开门进去的时候,见父母都坐在沙发上,脸色很是凝重,小星站在一边玩着铅笔,漫不经心的样子。   我妈看到我回来,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:“月月,过来坐。”   我低着头走了过去,在沙发上坐下,却没有去看他们。   我妈拿出一叠照片给我,笑着说:“这都是之前,楼下的张阿姨给你介绍的对象,我是觉得你还小,所以一直没跟你提,你看看,有没有中意的。”   我没看,也没接,浅声说:“为什么季良不可以,我喜欢他的时候,不知道他那么有钱,我只是喜欢他这个人而已。”   我妈的脸色沉了沉,不悦地把照片放下:“月月,这只是你的想法,别人可不会这么想。你要知道,唾沫星子是能淹死人的,到时候你走在街上,随时会有人对你指指点点,说你贪慕虚荣,你能受得了吗?”   “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。”我又不想活给任何人看。   我妈戳了一下我的脑门,咬牙道:“傻丫头,你读了那么多书,难道不知道豪门深似海吗,就你这样,没背景,没家室,没智商,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   我知道他们都是关心我。不想让我受到伤害,但是我相信季良不是那样的人,他会真心地疼我爱我,不会让我被人欺负。   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跟父母解释,他们都不了解季良,我也不敢让他们去了解,季良的过去,的确并不让人看好。   听到我父母一直在说一些例子,说那些豪门少爷都是怎么玩弄女人的,我也没去反驳,那样的人的确是存在的,可是季良不是,不然,他也不会爱姜雨彤爱得那么深刻。   小星也在一边说道:“我觉得他挺好的呀,还经常送我东西呢,上次那个签名的篮球,我们班同学都羡慕死了。”   我爸狠狠瞪了他一眼:“闭嘴,大人说话,小孩子别插嘴!”   小星真的不说话了,可是我已经听烦了,我站起来往房间走:“我先进去了。”   没想到我爸竟对我说:“把手机放在这儿,从今天开始,不许再跟他联系。”   “爸——”我还想反驳,但是看打我爸的眼神,我只好把手机拿出来交给他。   他们简直是把我软禁了一样,不让我接电话,不让我出门,我都不明白。他们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强烈。   更离谱的是,那天,我还在房间里,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,就听到外面他们跟陌生人的说话声。   我原本不想理会,可是忽然的,房门就被推开了,我听到我妈在跟那个人说:“你别在意啊,我们家月月生病了,脸色可能不太好。”   那人说:“我知道,阿姨放心,我就看看她,不会吵到她的。”   听到我妈关上门出去了,我从被子里探出头,看到我的床前站着一个男人,眉清目秀的,很斯文的样子,可我还是冷着脸说道:“我不知道我妈让你来干什么,但是你也看到了,我还在床上,你就这么进一个女孩子的闺房,不好吧。”   他笑了笑:“月月,你不认识我了,我是方林啊。”   方林?我皱了下眉,仔细看了他一眼,忽然有些惊喜:“方林,怎么是你?”   虽然想到他,就一定会让我想起另外一个人,而且还是段不好的回忆,可是看到他,我还是觉得很亲切,就像回到了我的大学时光。   没错,方林就是以前我暗恋的那个学长的室友,连学长的死也是他告诉我的。   我坐了起来,跟他聊了很多的事,但是我们都刻意避开了那个学长。   他走后,我一个人抱膝坐在房间的床上,有些呆呆地看着窗外。   我知道学长的死讯之后,尤其是知道他其实也喜欢我之后,我曾经暗暗发过誓,这辈子都不要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。   我不是个多勇敢的人,可是我一直在践行着我的誓言。   我想到了季良,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追求他,而且现在他也开始喜欢我了,我又怎么能辜负他。   我忽然从床上跳了下去,穿着拖鞋走到外面,见小星一个人在客厅里,我问他:“爸妈呢?”   “去给你物色对象了,”小星看着我,“姐,你打算认输吗?”   我摇头:“我不,我要去找季良,谁也拦不住我。”   小星见我往外走,连忙拉住我说:“姐,你别去了,我老实说吧,其实爸妈就是去找季良了,他们好像约了红餐厅。”   他们竟然去找季良,我很难想象,季良听到他们说的之后,会是什么反应,大概真的会扭头就走。   我连忙跑下了楼,拦了辆车就去了红叶餐厅,但是我到那儿的时候,并没有看到季良和我的父母,却是看到了方林。   见他穿得西装笔直,站起来对我笑了一下:“你来了。”   我忽然什么都明白了,我父母竟然用了这种方式,让我跟方林相亲!   我转身就要往外跑,方林却是拉住了我:“月月。何必违逆父母的意愿呢,他们都是为了你好,你怎么不想想,这几天你都没出门,那个男人为什么不来找你,如果他足够爱你的话,他肯定早就迫不及待来找你了。”   我对父母的做法很不开心,但是方林的话,还是让我震了一下。   我承认,我也这么想了,季良并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,这都几天了,他竟然都没找过我,就算手机打不通,以他的性子不是应该直接来家里砸门吗?   或许,只是我太高估了我自己。   我慢慢坐了下来,看到方林那边放着一杯红酒,我浅声问道:“我可以喝吗?”   “当然,就是给你准备的。”他笑了一下,重新拿了个杯子给我倒上。   我端起来,仰头就喝了下去,心里却还是堵得难受,就对方林说道:“学长,你说,他是不是不要我了?”   方林笑了笑说:“男人都是没耐性的,尤其是有钱的男人,根本拿女人不当回事,月月,你别犯傻了,他不值得你这样。”   是吗,原来是这样吗,可我觉得季良是个那么长情的男人,而且还很有担当。   那个时候,程菲菲出事,他二话不说就抱着她去医院,虽然当时我心里很委屈,可是事后我想了想,季良能对一个不爱的女人都做到仁至义尽,他肯定是会个很好的男朋友。   可我忘了,他对我,一直都是被动的接受,或许这几天冷静下来,他也意识到对我并不是爱了吧,所以他放弃了。   心里更加的难受,我的眼泪落了下来,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,一段感情还没开始,就夭折了。   “我是不是很让人讨厌?”我也就喝了一杯而已,居然有些晕了,看着方林,又哭又笑,“要不然,我怎么连个男朋友都交不到呢。”   方林看我舌头有些打结,他站了起来,走到我这边,扶着我说:“月月,你喝醉了,我送你回去吧。”   “我没喝醉,我还想喝呢,学长,你陪我喝吧。”我拉着他,可怜巴巴地哀求。   “一会儿你父母该担心了,我还是送你回去吧。”他说着,已经揽住我的腰,想把我扶起来。   我察觉到他的动作,也不知怎的,忽然就很反感,立刻推开了他:“不用了,我自己能走。”   我自己站了起来,可是身体摇晃得厉害。我扶着头,用力地晃了一下,可是却更晕了。   我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,只是喝了一杯红酒而已,怎么会醉成这样?   方林在一边看着我,见我走了两步差点跌倒,他立刻就拉住了我,双手环住了我的腰,在我耳边说道:“苏向月,别怪我,我欠了那么多的钱,只能靠你还了。”   我心里猛地一震,用力地挣扎了几下,可是身体却软绵绵的,根本用不上力气,只能对他说:“方林,求求你放了我,我不值钱。”   “价钱都是老板们定的,我说了不算,”方林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脸,笑得很猥琐,“而且,看你的样子,还是处女吧,皮肤这么滑,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的。”   我还想说什么,他却已经把我横抱起来,快步向餐厅外面走去。   我那时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,只能任由他抱着我出了餐厅,然后重重地把我扔进了车里。   我拉着他的手,还是一直祈求着,他用力甩开,那张原本斯文的脸,现在真是又狰狞又恐怖。   我看到他上了车,把车门关上,然后满脸卑笑地给一个人打电话:“老板,这次我给你找到好货色了,绝对是处女,长得也漂亮……嗯嗯,我这就给您送过去……已经给她下过药了,保证不会反抗……好,好。我这就过去。”   听着方林的话,我大概也知道他是要把我卖去哪里了,我慢慢地伸出手,想去推开车门,方林忽然回头看着我,狞笑着说:“车门都上锁了,你就别白费力气了。”   这个人真的是,我做梦也想不到,他竟然会变成这样,当年,他也曾是学校女生的男神,现在却堕落成了这样。   可我完全没办法反抗,除了浑身无力,我也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,像是被什么东西撩拨了一样,疯狂地想要。   想到要被方林带去卖掉,以后我可能再也没办法做回自己了,更没资格再去喜欢季良,我的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。   我昏昏沉沉的,全身都热得难受,很想把衣服全脱了,可是我最后的理智告诉我,一定不能!   我用双手紧紧抓着衣服,指骨都开始发白,全身也跟着颤抖起来。 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感觉到一丝凉意,还没来得及捕捉那是什么,立刻就感觉身体被用力丢在了地上,冰凉的大理石地面,硬是撞得我的头一阵阵的晕眩。   好像有很多的镁光灯打在我的身上,耳边还听到一群男人的嬉笑声,我用尽全力地别过头,眼前模模糊糊的,竟是看到下面的坐席上,坐满了像饿狼一样盯着我的男人。   有个女人走了过来,伸手就要脱我的衣服,我死命地按住:“不要,不要!”   那女人却是很不耐烦地直接打了我一巴掌:“到了这儿,还装什么贞洁烈女。”   我被她打得眼冒金星,更没力气反抗了,只听到嗤啦一声,我的胸前一凉,我就知道是我的衣服被她撕坏了。   我试图掩住,就听得旁边竟然还有人在做介绍:“这个货物还没开苞,想尝鲜的各位可不要错过机会,底价,十万元。”   十万,十万……   我的脑子里全是这句话,原来我苏向月的身体,竟然这么值钱吗。   我心里全是冷笑,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,季良,季良,你到底在哪里?   他是真的不要我了吗?   下面一片喊价声,可是我完全不想去听,直到我听到一个声音说:“一个亿,这女人我要了。”   我心头猛地就是一震,这声音,不就是季良吗?   他刚才说什么,他用一个亿买我?   我甚至不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,我可能根本顾不上去深思,对我来说,只要季良肯出现,我就已经很满足了。   他走到了台上,手里拉着一个很大的皮箱,对那个主持人说道:“这是定金,剩下的部分,马上就到,她,可以给我了吧?”   他的声音那么平静,大概只有我听得出来,他语气里的寒意。   台下都像是屏住了呼吸,静得出奇,那个主持人也有些傻了,半天才笑着说:“当然,当然,这位老板,您贵姓?”   “你不用知道。”季良说着,已经向我走了过来,脱下他的外套将我紧紧裹住,然后看着方林,那双狭长的眸子里,竟是凝满了杀意,“你去打开箱子吧。验一下钱。”   方林大概没想到还有他的事,而且那箱子里的钱少说也有一千万,他肯定是没见过这么多钱的,肯定想亲眼看一下。   他很快走了过去,在所有人的注目里打开了箱子,却突然大叫了一声,整个人都跌在了地上。  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季良紧紧抱着我,也不让我看到,只是吻了一下我的额头说:“我送你回家。”   虽然我的身体还是颤抖着,可我的意识还算清醒,我揪着他的衣服,轻声说:“不能回家,季良。我难受。”   季良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,他说了一句知道了,便抱着我往外走。   方林忽然扑了过来,搂住了季良的腿:“我错了,我错了,你放过我的女儿吧,她还小,你不能伤害她啊。”   季良却是一脚就把他踢开了:“这是你应得的。”   方林立刻又从地上爬了过来,还是一个劲地哀求着,季良却理都没理他。   只是,见我们往外走,很快冲出了一群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。   季良冷笑一声说:“一千万,谁打死他,就到季氏来找我,我叫季良。”   那些人听到这个名字,脸色立刻变了变,然后都朝方林扑了过去。   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,我还能听到方林的惨叫声。   我抬头看着季良,想替方林求情,可是看到季良冰冷的眼神,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,而且我想,那些人也不会真的打死他。   很快地到了一家酒店,季良直接把我抱去了浴室,然后放了一池冷水,把我放了进去:“这样能舒服点,水凉,你忍一下吧。”   见他转身要出去,我烫得快要融化的手指拉住了他,浑身湿透地抱住了他的腰:“季良,你来帮我好吗?”   ☆、番外——苏向月VS季良(全文完)   我能感觉到季良的背脊都僵直了,好久,他才说了一句:“我在外面等你。”   他掰开了我的手,快步走向门口,我看着他的背影,心里有些失落,苦笑道:“你之前跟我说过的话,是不是都是骗我的,你根本没爱过我是吗?”   他似乎叹了口气,也没回头,但是从声音里都能听出他的怒气:“你把老子当什么人了,你以为我对哪个女人都能这么有耐心吗!算了,等你药力退了我再跟你说。”   听到他这么生气,我反倒安心了,这才是我印象中的季良。   我在冷水里泡了好久,身上的温度才降了下去,却是觉得有些冷了。   我换了衣服出去,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,一出门口,季良就拿了厚外套给我穿上,然后对我说:“我把你父母请来了,我有话当着他们的面说。”   我错愕了一下,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,但是看他凝重的表情,就知道不是小事。   我跟着他走到外面,看到我的父母坐在沙发上。一看见我,都立刻站了起来,一脸担心的样子,他们应该是已经知道方林骗我的事了。   之前他们肯定是故意告诉小星,他们去找季良了,然后把我骗去跟方林相亲,不过他们肯定没想到,方林是那样的人。   我妈快步走过来,拉着我的手,还没说话,眼泪就下来了:“月月,妈妈对不起你,我们怎么会这么糊涂。”   “妈,您别哭,我没事。”看到她哭,我心里也不好受。   季良在一旁说道:“叔叔阿姨,你们放心,月月没事,你们都坐下,我有事要说。”   我爸看向季良的时候,眼神里既有感激,也有几分惭愧,然后慢慢地重新坐下。   我拉着我妈坐在了另一边。   季良从他的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,双手递给我爸说:“我这几天回了一趟龙城,把我在季氏的一半股份做了这个转让合同,只要月月在上面签个字,以后她就是季氏的第二大股东。”   我爸立刻惊呆了:“这怎么可以——”   季良没等他说完,又说道:“请你们相信我,我是真的想要给月月幸福,我不是在欺骗她的感情。”   听到他的话,我的父母脸上都是一阵羞愧。   而我也是感到很震惊,原来他这几天消失,竟是去做这件事。   是我误会了他。   我爸连忙把合同交还给季良说:“你不用再说了,我们相信你,季良,之前是我们多心了。”   我妈也是叹了口气,对我说:“月月,你们都别怪我和你爸,有件事。我们一直没跟你说过,小星不是你的亲弟弟,是你姑姑的儿子,你姑姑当年就是被一个有钱人骗了,害得你姑姑最后跳海,连尸骨都没捞到,我们也是怕你……不过没事了,我们现在都相信季良不是那种人。”   看着我妈脸上苦涩的笑容,我心里也是隐隐作痛,其实我早就知道小星不是我亲弟弟,我以为他们不想告诉我,是怕我口无遮拦跟小星说了,原来这件事还涉及到我的姑姑。   我爸坚决地拒绝了让我在转让合同上签字,季良也没再吭声,晚上他就在那家酒店请我父母吃饭,把小星也接了过来,知道小星最近在迷火影,说改天送他火影的手办,小星高兴坏了。   吃饭的时候,我就在季良的旁边,他帮我们所有人夹菜,可是他自己却没吃多少。   而且他还时不时地探我的额头,怕我会因为泡冷水发烧,所幸我从小身体就很好,而且我一出来,他就给我穿了很厚的衣服,我都有些出汗了。   看到他一直细心地照顾我,我父母也都会心地笑了。   小星一边吃一边说道:“你们两个秀恩爱,能不能考虑一下单身狗的感觉。”   我爸还没说什么,季良敲了一下他的头说:“你才多大,就想早恋啊。”   “这有什么的,现在幼儿园小班的小不点都知道谈恋爱了,我都十岁了,就不能抱怨一下吗。”小星很不满地说道。   “这孩子,”我爸有些哭笑不得,“你在学校里都学的什么,耍流氓吗!”   “现在不耍流氓,以后就要打光棍,老爸,你不知道现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吗。”小星还在强词夺理。   季良低下头,凑过去问道:“你看上你们班谁了,告诉我,我帮你搞定。”   小星的眼睛又亮了:“一言为定啊,姐夫。”   季良给他一个夸赞的眼神:“一言为定。”   我看到我父母互相对视一眼,不知道在交流什么,我的脸又开始发烫,看着小星说:“你别乱叫啊,我们还没结婚呢。”   “那就结啊,墨迹什么。”小星嘴里嚼着菜,很不耐烦的样子。   季良愣了一下,然后看向我的父母:“叔叔阿姨,我也是打算早点跟月月结婚,你们觉得呢?”   我爸看了看我,我连忙低下了头,这种事我肯定是不能发表意见的。   我爸便说道:“月月同意,我们也没什么意见,只要你们俩好好的就行。”   季良握住了我的手,对他们说道:“你们放心,有我在,我就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。”   现在我对他,已经没有一点怀疑了,这个男人,他不善于山盟海誓,可他会用行动向我证明,他是爱我的。   我们很快定了日子,就在两个月后,不过他说怕夜长梦多,我们选了七夕先把证领了。  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,他有点激动地把我抱住,好久都没放开。   我抬头看着他说:“该担心的人应该是我吧,你这么优秀,随时都会被别的女人抢走。”   他叹气说:“我一个三婚的,有什么优秀的,你肯要我,我已经很知足了。”   看到他能很释然地说出他之前的婚姻,我就知道他已经放下了,我靠在他怀里,轻轻环上他的腰:“我还是感觉我在做梦。”   这感觉真的太不真实了。一个我暗恋许久的人,竟然真的和我结婚了。   “笨蛋,要不要现在,就让你感觉一下什么叫真实?”他笑着,捧着我的脸说。   看到他眼睛里的灼热,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,我立刻推开了他,转身就想跑:“不要!”   可他一伸手就拉住了我,然后从后面搂住了我的腰,将我抱了起来:“不要?你确定?那天在酒店,不是你说让我帮你吗?”   我的脚离开了地面,而且他还故意将我转来转去,我惊叫着。连忙说:“是你拒绝的啊,现在我不想要了。”   他停了下来,然后在我耳边轻声说:“我拒绝是因为我不耍流氓,不过现在不同了,我们是合法夫妻,我睡你天经地义。”   我还没反驳,他突然将我横抱起来,向车边走去,打开车门就把我塞了进去,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。   我才真的有点慌了,那天在酒店,是因为药力的原因,我才会那么主动,可是现在清醒的情况下,我感觉我还是很害怕:“季良,现在还不行,我还没准备好,我们还是等结婚之后再来吧。”   可是跟一个燃起了欲望的男人讲道理,显然是一点用都没有的,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,另一只手揽过我,邪笑着说:“现在说已经太晚了,反对无效。”   我无法形容我现在的心情,有点紧张,却也有点激动。   老实说,季良能这样对我。真的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,知足的人应该是我。   我从心底里,也并不排斥跟他上/床,甚至还有几分期待。   所以他这么说的时候,我其实还是高兴的。   还是上次那家酒店,还是那个房间,季良刷了房卡,一进去,就把我按在了门上,疯狂地吻着我。   我的双手都被他按着,根本没有一点挣扎的余地,而且,我也不想挣扎。   他最近都没抽烟了,身上只是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,盈在我的鼻端,很好闻。   可是他的吻却很热烈,还带着一丝男人凛冽的气息,几乎快要将我淹没。   可这样的程度根本满足不了他,他的舌尖撬开了我的牙关,那股凛冽的气息也便充斥了我的口腔。  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,我很快就感觉快不能呼吸了,大脑也一片空白。   感觉到我的身体软软地往下滑,他才放开了我,低声叫着我的名字,有一些暗哑和磁性,分外的好听。   我还没顾得上回应他,他就已经抱着我走到了里面,把我放在了大床上,灼烫的身体贴向我:“月月,可以吗?”   我感觉我的脸已经烧烫得如红透的番茄了,脑子里也是混沌一片,除了点头,我什么都做不到。   他俯身轻吻着我的唇,手指轻轻解着我格子衬衫的扣子,然后从我的锁骨一路往下,一直吻到我平坦的小腹,好像是在我身上点火一般。   我的头陷进枕里,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,手指也紧紧抓着床单,却还是忍不住发出低吟。   “放轻松,别怕,我会很轻的。”季良停住,吻了一下我的唇。  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,双手捧着他的脸:“我不怕。”   因为是他,所以即便疼我也不怕。   感觉到我的身体被他撑开的时候,那灼热又充实的感觉,让我瞬间流出了眼泪,可是我一点也不后悔。   这个男人,真的是我的了啊。   知道我是第一次,他怕我受不了,所以只宣泄了一次,他便没有再动了,只是一直在身后抱着我,我们两个就那样睡了一下午。   醒来的时候,天已经黑了,我的手机响了起来,我拿过来看到是我妈的号码,不觉脸红了一下。   季良也醒了,我跟我妈说话的时候,他还在旁边捣乱,手不停地在我身上游移,我很痒,但是又不敢发出声音,只能忍着。   “妈,我知道了。我们一会儿就出去,嗯,就这样吧,我挂了。”我着急慌忙地挂断了电话,立刻按住季良的手说,“你别闹了,好痒。”   他一个翻身就压在了我身上,用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说:“体力恢复了,再来一百次。”   我有点哭笑不得:“你会精尽人亡的。”   “不怕,变成鬼,和你人鬼情未了。”他说着就吻向了我的脖子。   一阵酥麻的感觉立刻涌遍全身,我连忙缩着脖子,双手撑在他的胸口:“现在不行,我妈让我们回家吃饭呢,她说我们领了证,怎么也要庆祝一下。”   季良似乎有些失望,他直起了身子,叹气说:“好吧,谁让这是丈母娘的命令,先放过你,但是要记在账上,以后慢慢还。”   趁我坐起来时,他又吻了一下我的脸:“一起洗澡总可以吧?”   我本来想说不可以,我知道他一定不会老老实实洗澡的,可是看到他可怜兮兮的眼神,我竟然不忍心拒绝。   我直接当我默认了。抱起我就走进了浴室,不过虽然少不了动手动脚,倒也知道分寸,没再提那种要求。   我们换了衣服,开车回家,我妈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,弄了一大桌子,过年都没这么丰盛,我小声对季良说:“看我妈对你多好。”   他见没人看我们,迅速亲了一下我的唇:“那当然啊,丈母娘看女婿,越看越欢喜。”   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漠然的声音:“诶,你们当我不存在啊。”   我们这才发现,小星居然蹲在墙角里拿着手机玩游戏,我瞪了季良一眼,然后走进厨房对还在忙着的我妈说:“妈,你去坐着,让我来。”   “不用,你快别管了,都是油。”我妈摆着手让我出去。   我没办法,就出去了,没见到季良,我便问小星:“季良呢?”   “去跟爸下象棋了,”小星也没抬头,还在玩着他的游戏,“你老公真是多才多艺啊。啥都会。”   我知道他是在说上次季良帮我爸修电视的事,这会儿又去下棋,而且肯定也不会弱,我暗暗地笑了笑,有些骄傲地说:“那是啊,也不看是谁选的老公。”   小星立刻翻了个白眼,然后做出呕吐的动作:“苏向月,你还要不要脸了。”   “不要啊,我已经有了。”我暗暗吐了下舌头,背着手走了出去,心里别提多美了。   我走到客厅,果然看到那俩人在下棋,我爸一脸严肃的样子,季良倒是很轻松,扭头看我的时候,还在冲我笑。   可是轮到他走的时候,他立刻变成沉思的表情,好像想不出该怎么走似的。   我知道他是想故意输给我爸,但是又不能输得太明显。   这个家伙,明明觉得他很恶劣,可是竟然完全让人招架不住。   我走过去,就站在他的身边,看着他们下棋,虽然我一点也不懂,可是这家伙每次走完,都趁着我爸在想的时候。手在我身后做小动作,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。   最后的结果,当然是我爸赢了,季良还装作很沮丧的样子说:“这个我确实很不在行,叔叔有空一定要多教教我。”   我爸是那种别人一跟他说象棋就眉飞色舞的人,听到季良的话,拍着他的肩膀说:“你的水平已经很不错了,改天啊,我们再好好切磋。”   “好的,我一定得赢回来。”季良还说得很认真。   我在旁边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,真是想揭穿他,当然了,我也就刚刚有这想法,他的手又在后面掐我的腰,在我爸面前,我却只能忍着。   吃饭的时候,我妈还一个劲的给他夹菜:“家常便饭,你别嫌弃,多吃点。”   季良笑着点头:“阿姨做的饭很好吃,有家的味道,我妈去世之后,我很久没吃到家里的饭了。”   我妈也是个心软的人,一听到他这么说,立刻说道:“以后你就在家里吃饭,阿姨天天给你做。”   “谢谢阿姨。”季良低头扒饭。   我不知道,他是真的想到了他的母亲心里难过。还是又像刚才一样在假装,可是看到他硬撑的笑,我心里也有点酸酸的。   吃完饭,我妈还留他在家里住,可是我家就三室一厅,爸妈一间,我一间,小星一间,哪里有地方给他住啊。   我跟我妈这么说的时候,我妈说:“让小星过来跟我们睡,季良睡小星的房间。”   “不行,我都这么大了,才不跟你们一起睡。”小星立刻反驳。然后就进了房间,还从里面把门反锁了。   看到我爸妈脸上有些尴尬,季良连忙说道:“没关系,我可以睡沙发。”   虽然他是客人,但是除了让他跟我睡一间,似乎也只有睡沙发这一个办法了。   尽管我有点不忍心,不过,我总不能从我嘴里说出让他跟我一起睡。   我们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,我爸妈都回房间了,我抱了被子给他,轻声说:“你要是不习惯的话,要不,你去我房间睡。我睡沙发。”   他伸手就把我拉到了他的怀里:“我怎么能让我老婆睡沙发呢,不过这里有点冷,你先帮我暖热。”   他说着,还啄了一下我的唇。   我连忙看了一眼我父母房间的方向,低声说:“你别闹,我爸妈还没睡呢。”   “我亲我老婆,天皇老子也管不着。”他的脑袋埋在我的颈边,“要不,你陪我一起在这儿睡吧,我一个人害怕。”   我斜了他一眼:“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啊。”   “万一跑出来个狐狸精艳鬼什么的,把我抓去了,你多后悔啊。”他继续不要脸地说。   我简直佩服他的脑洞了,这都能想得出来。   不过我还是陪了他一会儿。他在后面抱着我,我们两个躺在沙发上,有点挤,尤其是担心我爸妈会随时出来,这感觉简直像偷情一样。   我的耳朵贴着他的胸口,听到他的呼吸渐渐均匀,我轻轻地拿开他抱着我的手臂,从沙发上下来,帮他把被子盖好。   我蹲在旁边看了他好一会儿,他有着一张如罂粟般蛊惑人心的脸,有着狭长迷人的双眸,也有着一颗最长情的心。   我没有参与过他的过去,我认识他的时候。他正处于最脆弱的时候,他工作时很拼命,什么都亲力亲为,在所有员工眼里,他是一个苛刻又冷漠的老板。   可是我见过他下班之后,一个人靠在办公室的桌子上,看着外面的天空,眼神那么忧郁,他抽烟喝酒,却好像只是为了麻醉自己。   大概也是从那次开始,我就爱上了他,那时我并不知道,能让他那样的女人是什么样子,但我想一定风华无双。   后来有一次,我看到季良在看着电视里一个女人发呆,我甚至在他的抽屉里,看到了她跟那个女人的合影,照片后面写满了雨彤两个字,我才知道了那个女人的名字,她叫姜雨彤。   季良在任何人面前,都是不屑一顾的,可惟独对姜雨彤,只是看到一个名字,就能让他立刻变得柔情似水。   我心疼他,真的很心疼,我知道姜雨彤已经结婚了,可是他还是放不下,尤其那次,他特意买机票,坐几个小时的飞机,也不过是想看她一眼。   可是也真的只是看看,他就拉着我离开了,我在那时感觉到他手指都在发颤,我知道他有多舍不得。   我很想帮他,我跟他撒谎,然后去找了姜雨彤,但是他也只是跟她说了一句,好久不见,你还好吗。   我明白他心里的深情。可是脸上却只能那么平静,我的心都痛了。   也许我真的错了,或许没有那次的见面,他还能假装坚强,可是看到姜雨彤,他的心肯定都疼得麻木了,所以他骂我,不许我再回去的时候,我是真的很自责。   所幸,我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,他最终还是从那段感情走出来了。   现在这样看着他,我真的觉得很幸福。   我知道未来,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,有坎坷,也有甜蜜,但是我一定会陪着他的,在他的身边,不离不弃。   我俯身,在他额头吻了一下,刚想分开,却不想,身体忽然被他抱住:“季良,你没睡!”   “你那么色地看着我,我怎么睡得着。”他说着,又将我抱了过去,深深地吻住了我。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【你的用户名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